93是師,是父

93是師,是父

前方的那個人,有著俊美不輸於仙人的驚世容顏,頭戴發冠,銀白的長發被紮成高高的馬尾,一身華美明黃的藏劍山莊服飾,額前的那朵梅花印記依然嫣紅。他的腰間別著一把劍,眼睛闔上。靜靜地站在那,美好的宛若一幅畫卷。

葉離看著他,想起很久以前,在西子湖畔藏劍山莊時,他總是這樣靜靜的站在天澤樓的長廊上,庭院里的那顆大樹枝繁葉茂,開著紫色的花,那些花瓣紛紛揚揚的落下。他就這樣站在長廊前,抱劍觀花。

「師父……」葉離啞著聲音,輕輕叫道。

葉英,那個驚才絕艷的藏劍山莊的莊主,微微動了動唇,「離兒。」

「師父!」葉離又叫了一聲,聲音里壓抑著洶湧的情緒。

「怎麼還像個孩子一樣,莫哭。」葉英聲音清雅道。

「在師父面前,我本來就是個孩子啊!」葉離理直氣壯道,一如當初。

「誒!」一聲長長的嘆氣聲傳來,只聽見那人語氣無奈道,「你怎生還是如此任性?這讓我如何放心的下。」

放心不下那就別放下,葉離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沒將這句話說出口。如今,他和他隔了一個世界,有些事情以前他說的得,現在他說不得。

他對於葉英的依賴,那是旁人無法理解和想象的。孤身一人乍然穿越到一個陌生的與過去截然不同的世界,那時候的他可沒有在洪荒時的淡定和成熟,他恐慌,他懼怕,他想回去。人天然都是懼怕陌生的事物,和恐懼改變的。那時候,他內心的惶恐不安,無處可說,無人可說。

半夜在床榻上,他輾轉反側,無法入眠。內心的焦躁和惶恐,無時無刻不在折磨他。他害怕,所以抗拒。拒絕接受這個世界,拒絕周圍的一切,拒絕與人交流。即便他假裝的再好,臉上笑得再燦爛,都無法阻止內心焦慮和不安的蔓延。

是葉英一點一點的耐心教導他,教導他學劍,教導他一切,是他手把手的拉著葉離的手,融入那個陌生的大唐世界。葉英的包容和溫柔,消融了葉離的恐懼和不安。葉離對他有著發自內心的依賴和信任,葉英於他,是師,是父。

「離兒,別讓我擔心。」對面那個俊美如仙的男人說道。

「我很乖,師父不用擔心。」葉離說道,強笑了一下,繼續說著,「我現在可厲害了,一般人打不過我,不用擔心我被人欺負了去。」

「是嗎?」葉英語氣淡淡,「既然如此,就讓為師試試你的身手。」

葉離聞言,瞪大了眼睛,「可是師父,我現在只有一把劍,我缺了一把重劍!」

「為師不佔你便宜,為師也用一把劍與你對打。」葉英語氣依然淡漠道。

「……」葉離。

師父您老人家主修問水,無上心劍,當然一把劍就夠了!可是弟子沒有重劍,一個鶴歸一萬八啊……這不是妥妥的找虐嗎?

葉離嘴角抽了抽,語氣真誠道:「師父你可以換重劍嗎?」

「不能。」葉英語氣不變道。

「……」葉離。

「出劍吧!讓為師看看你的劍法。」葉英說道。

葉離目光看著前方那個熟悉而親切的人,他的臉上神色複雜,許久之後,他垂下了眼眸,放在腰間劍上的手一動,寒光一閃,劍出鞘!

有些人,一輩子無法忘記,哪怕只是活在記憶里。

「師父,過去我一次都未曾勝過你,這次你說我能贏嗎?」葉離一個閃身,劍朝前一刺,說道。

葉英沒有答話。

空曠的演武場上,只見兩道人影閃過,劍光逼人,氣勢凌厲,兩把劍不斷的碰撞,交叉。發出一陣陣清脆的鏗鏘聲,直讓人聞之膽寒。

一陣交鋒后,葉離被震退十尺,他手握著劍,不斷的喘著粗氣,身上的汗打濕了道袍。

「師父……我果然贏不了你呢!」葉離說道,「我一點也不想和你動手啊!」

手持著劍站在前方的葉英,俊美的臉上一片淡然,他聞言,皺了眉,說道:「打贏我,這一戰,你必須贏。」

「可是……」葉離抬起頭,看著他,說道:「可是我一點也不想和你打啊!師父。對著你,我似乎無法下狠手。」

葉英看著他,說道:「是嗎?既然如此,便由我來吧!」

話一落地,葉英便持劍攻了上去,劍招凌厲,一招一式都朝葉離的軟肋招呼而去。葉離持劍抵擋,不斷的後退。葉英的招式凌厲,下手毫不留情,葉離只是一味抵擋,漸漸地有些應接不暇,逐漸的落了下風。

一劍劃過葉離的手臂,道袍被割破,劍刃劃過肌膚,鮮血滲出。

「不打贏我,你會死。」葉英臉色神情冷漠道。

葉離聞言,抬頭看他,突然笑了,笑的有些肆無忌憚,他語氣篤定的說道:「你捨不得。」

當初,葉離在大唐橫行無忌的時候,內心最大的倚仗就是葉英。他總想著,我師父辣么厲害,誰敢揍我,我就揍回去,揍不過,找師父!而事實也正是如此,從小到大,葉離就不是個安分乖巧的人。在藏劍山莊時,他就是到處的胡亂跑,闖了不少禍,每次葉英都捨不得重罰他。只是不輕不重的關他禁閉,還生怕餓著他,命人悄悄的給他送飯。當時藏劍山莊的另一個熊孩子,未來的五莊主葉凡,對此頗為嫉妒羨慕恨。

後來,葉離入了江湖,不管是打抱不平,還是伸張正義,亦或是和邪門歪道做鬥爭,他都結下了不少的仇家。恨他的人不少,要他死的人不少。葉離就是再厲害,也抵擋不住那麼多仇家的尋仇。更何況,江湖上最可怕的不是正大光明的仇殺,而是躲在暗處的暗殺。

葉離能一直活得安好,沒被人給殺了,多虧了他背後財大氣粗的藏劍山莊。葉英暗地裡給他解決了不少的仇家,也幾乎沒什麼殺手組織敢接暗殺葉離的單子。因為,只要這個殺手組織接了單,明天藏劍山莊就會委託另一個殺手組織去暗殺委託人。別問消息是怎麼泄露的,江湖上,耳目眾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別的不說,號稱最神秘的無所不在的隱元會,只要你出得起價格,就能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

而不幸的是,藏劍山莊就是辣么有錢。

所以葉離,葉二少,當時在大唐,在江湖上,活的瀟洒肆意,橫行無忌。少年鮮衣怒馬,暢然大笑,無所憂慮。那時候,他滿心的歡喜無憂,因為他背後站著葉英,站著藏劍山莊。

葉英於他,是師,是父。

一個父親又怎會忍心傷害他心愛的孩兒呢?

葉離便是如此篤定的堅信這一點,他對葉英笑得狡猾,像是抓住他的軟肋一樣,得意而囂張。

葉英皺了皺眉,斥了一聲,「小孩心性!為師這次不會手下留情!」

說完,便持劍攻了上去,下手比方才更加狠,當真是不留一絲情面,招招凌厲,招招致命。

葉離也依然是以抵擋為主,一味的後退。

他的手臂又添了幾道傷,胸前也受了傷,鮮血染紅了衣衫,道袍襤褸。他額前的發被削斷了一縷,額頭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葉英看著他這副堪稱凄慘的模樣,眉頭緊蹙,下手卻沒有一絲手軟,「為何不還手?你難道還看不明白嗎?」

「你的處境,你的目的,你在猶豫什麼?」葉英語氣凌厲的質問道。

「別讓我失望!葉離。」

葉離聽著這句話,突然抬頭,他目光看著葉英,「師父……」

葉英臉色冰冷,一個玉泉魚躍朝前躍去,一劍刺穿了他的胸口。

鮮紅的血,一滴一滴的落下,滴在地上,一點一點的暈開,就像是一朵艷麗的花在盛開。

葉離的眼睛看著他,臉上帶著欣喜的笑容,一貫是涼薄凌厲的眉眼,此刻都顯得柔和了,「我認出你了,師父。」

葉英皺著眉,許久之後,無奈嘆氣,「你啊!真是固執,從小就是這樣……真讓人無奈。」

「對不起,師父。」葉離說道。

「我覺得,我這次能贏呢!師父。」葉離一隻手握著了那把刺穿他胸口的劍,狠狠的用力一拔,鮮血噴出,他眉頭一皺,悶哼一聲。臉上神色卻是淡漠沒有一絲變化,似是絲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傷,和痛。

「我要動手了!師父,這次是認真的。」葉離說道。

葉英聞言,看著他,沒有說話。

葉離手握著劍,渾身鮮血淋漓,原本藍白的道袍此刻卻成了血衣,他腳一動,身形一閃,原地卻沒有了他的身影。然後,只聽見鏗鏘一聲,那是劍的碰撞聲。

一道道人影在空中迅速的閃過,一陣陣劍碰撞的鏗鏘聲,劍氣凌厲,逼得人喘不過氣來。

許久之後。

葉離跪倒在地,手握著劍,「我贏了。」

「對不起,師父。」垂下頭,葉離說道。

前方那個衣著華美容顏俊美的人,目光看著他,臉上神色柔和,「不必道歉,不是你的錯,為師從未怪過你。」

葉離抬頭,目光怔怔的看著他,半響不動。

許久之後……

「能再看見你,真好,師父。」

一滴,一滴,又一滴的液體掉落在地上,打濕了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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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劍三]射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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