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我要活著，你也要活著
第三十四章：我要活著,你也要活著
暮色沉沉。
唐傲在海沫沫面前站了許久，然後他俯身，把海沫沫抱起來。觸到那具小小的身體的時候，他一怔,然後死機的腦子重新又運轉起來。海沫沫現在的體溫依然維持在五十度左右。
她沒死！！
繼續留在這裡無疑是非常危險的，但是他不知道海沫沫的身體狀況,也不敢帶她走遠。周新國那一槍絕對是致命的一槍——當然是對正常人而言。
但是海沫沫還活著,她每次受傷或者有不適的時候身體就會高熱。那是因為自身的免疫系統在加速細胞分裂藉以恢復傷勢。
也就是說她的身體構造和正常人有很大區別。不過這也不算太突然，畢竟這五十度的高燒，正常人早就掛了。
唐傲把她抱回實驗室,這次他非常強硬：「安吉拉,必須給我凈化者的資料！」
安吉拉沉默了一陣：「需要口令，先生。」
唐傲動之以情：「沫沫現在非常危險，我必須要知道凈化者的詳細情況。」
安吉拉不說話，唐傲也緩和下來，開始曉之以理：「我知道你是台盡忠職守的人工智慧。這樣吧安吉拉，如果我現在手上有一台同樣先進的電腦，我是不是可以破解這些加密的資料？」
安吉拉這才回答：「也許。可是你沒有，閣下。」
唐大總裁循循善誘：「我有，安吉拉，我有你。」
安吉拉頓了一下，唐大總裁輕聲哄：「世界上最先進的人工智慧電腦。安吉拉，沫沫和汪汪是不是你的朋友？」
安吉拉想了想：「沫沫是，汪汪不是。」
唐大總裁立刻抓住話尾：「現在你的朋友有危險，而你的主人一定沒有讓你不準幫助朋友對不對？這只是一點小忙，安吉拉。」
從前，有一個人去小賣部買香煙，他對老闆說：「送我一盒火柴吧，反正就5分錢。」老闆立刻拒絕：「如果每個人都讓我送火柴，我還不傾家蕩產？」
客人立刻說：「老闆，香煙便宜5分錢吧？」
老闆覺得5分錢真不算什麼，於是同意了。於是正在找零的時候客人說：「5分錢不用找了，來包火柴。」
邏輯上的問題表面涇渭分明，實際錯蹤複雜。
安吉拉想了一陣，弱弱地道：「好像是這麼回事。那……我就幫沫沫破解密碼。我先說明，這可不是主人設定的密碼，這是我安吉拉——世界上最先進、最聰明的人工智慧自己破解的密碼。」
唐大總裁一直在查看海沫沫身上的傷口，他把海沫沫傷口中的子彈頭挑出來，聞言毫不猶豫地答：「當然，安吉拉。」
於是這個蠢電腦破解了自己硬碟中的密碼，唐傲打開了凈化者的資料。從染色體到基因順序排列。說真的，就算是他也只能看個一知半解。關於公式、函數則完全是一頭霧水。
好在他也沒打算從此棄商從研，當下只找了海沫沫培養皿中營養液的成分。這種成分既然是孕育她的液體，當然會有助於她傷口的恢復。
他很快從2區找出了幾種營養液，然後按比例配兌。最後倒入一個透明的人形培養皿里。
他把海沫沫的衣服全部脫光，將她整個浸入營養液中。海沫沫一直沒有醒，唐傲在培養皿外站了一陣，輕聲道：「乖乖睡，爸爸很快就回來。」
隻身一人，目標小了很多。唐大總裁第一時間便去了百鷺河邊的小店。那裡當然早已被周新國的人接管，但是因為糧食大量減少和腐爛，這裡的生意已經越來越冷淡。
周新國大概也覺得養著這個地方的人實在是浪費糧食，現在只撥了兩個人看管。小店裡現在大約有六十人，全是女人、小孩。現在個個餓得面黃肌瘦，
因著周新國人的荷槍實彈，她們平時也是敢怒不敢言。
這時候女人們做完工，都已經睡了。兩個人當然不能一直守夜，只能輪休，於是守夜的只剩下一個人。
那個人也沒什麼精神，如果不是這裡女人還算多，他們簡直不知道要怎麼過。日子太枯燥了。
而小店是被兩條深溝分開的，一條正好包圍小鑽，另一條包圍小店旁邊的草坪和工棚。他要過到另一邊還要費點手腳，這大熱天的，好不容易晚上涼快一會，他哪裡願意到處跑。徑自抱著槍坐在小店外面的深溝旁打瞌睡。
寬兩米的深溝本來就是用來防喪屍的，防唐大總裁可不怎麼有用。他一個助跑，輕輕鬆鬆躍過。然後翻過鐵籬笆，小店裡面的閣樓已經被另一個看守人佔用，女人們大多睡在這邊的工棚。
唐傲輕而易舉地進了工棚——如果位置沒變動，王鳳的鋪位在左邊第一個。他輕輕推了推那個女人。
「幹嘛？」王鳳本來就是個很警醒的人，當即就醒了過來。黑暗中看不清面孔，唐傲壓低聲音：「別說話。」
王鳳一下子就反應過來，立刻一手捂住嘴。唐傲示意她出來，兩個人悄悄摸到離看守人最近的工棚後面。
「唐總？你可算是來了！」王鳳強行壓制著情緒，「上次那個呂振志說你被周新國和蔣鴻福殺了！」
唐傲擺手：「時間緊急，先不敘舊。現在這裡看守非常鬆懈吧？」
王鳳一怔：「您怎麼知道？」唐傲一曬，這裡現在幾乎沒有任何利用價值，周新國會對它上心才怪。
「現在這裡看守就只有兩個人，他們輪流守夜，一次只有一個人在外面。但是手上都有槍。」王鳳低聲介紹情況，唐傲點頭：「兩個人好對付，但現在這個不是最要緊的，你這裡有沒有什麼吃的？」
王鳳這才發現來的只有他一個人：「現在糧食供應非常緊張，大家都吃不飽……」她有些為難，「閣樓上那個傢伙那裡倒是肯定有吃的。但是……」
唐傲不多說，立刻起身，幽靈一樣躍過長溝，悄無聲息地翻進了小店的鐵籬笆里。
王鳳憂心忡忡，卻見他一路摸過鐵籬笆，突然抽出什麼東西。她心中一驚，唐傲已經如一抹影子一樣消失在夜色之中。
閣樓上幾乎沒有任何響動，但是不一會兒唐傲就下來。門口那個還在睡覺。唐傲悄悄走近，突然一手捂住他的嘴，肘部用力一擰！咔嚓一聲，那人還沒反應過來，當場氣絕。
唐傲根本沒理會，這時候才吩咐王鳳：「過來。」
王鳳腳都軟了，這個男人身上充斥著一股凌厲的氣勢。他彎腰拖起屍首，王鳳趕緊道：「我把其他姐妹叫起來。」
唐傲聲音冰冷：「不。」
王鳳一時不知所措，唐傲轉向她，突然又笑了一下：「不要怕。」
王鳳深吸一口氣，好久才點頭：「這兩個傢伙已經殺了我們好幾個姐妹了，本來就是死有餘辜！我不怕！」
唐傲點頭，聲音又恢復了平靜：「閣樓上還有一個，拖到廚房去。」
王鳳強撐著走到小店，唐傲撿了槍，把地上的傢伙一路拖到廚房。
閣樓上那一個是被活活勒死的，現在甚至不需要整理。王鳳站在廚房門口，唐傲把槍遞給她。
王鳳不解：「唐總，我們這是……」
唐傲單膝跪地，極快地把地上的男人剝了個精光，然後把屍體拖到廁所。他掏出腰間那柄閃亮的東西，王鳳這才發覺那是打磨得非常鋒利的刀片！
她心中一沉——唐傲早就準備好了武器，就藏在這裡。今天守夜的就算不止兩個人，他也一樣能對付。
當初插鐵籬笆的時候，他早就想到了有一天會這樣回到這裡？還是只是以備不時之需？
唐傲卻沒有想那麼多，他手中鋒利的刀片直接將屍體肉厚的地方全部切下來。王鳳驚得魂飛魄散，他卻抿著唇，手中刀片一下一下劃過皮肉，傳來噝噝的聲響。
血順著下水道流走，王鳳終於忍不住狂吐。唐傲頭也沒回，聲音冷靜卻堅決：「王鳳，我要活著，你也要活著。因為你有一個兒子，我有一個女兒。」
王鳳扶著門又嘔了一陣，胃裡其實沒有什麼東西，只有一些清水。
她抿著唇，半天突然站起來，她顫抖著伸出手，半晌拿起廚房的菜刀：「要活著。」她哆哆嗦嗦地剝光另一具屍體，菜刀切過皮肉，血水四濺。
剝完肉，唐傲用床單把兩具屍體裹緊，往腋下一挾，徑直走到百鷺河邊，將兩具屍體拋屍河中。
王鳳升了火，架起大鍋，把撈出來的肉全部切好，又把剩下的糧食全部拿出來，燉成一鍋肉粥。唐傲從廚房裡搜出一掛香腸——那當然是兩個看守才能享用的。
他把香腸用油紙包起來。王鳳什麼也沒問。
肉香漸漸瀰漫了整個營地，不一會兒就有女人被餓醒了。劉雲美是最先悄悄過來的——她的兒子醒得最早。
王鳳很淡靜，每人舀了一大碗：「劉雲美，叫大家過來吃飯。」
不一會兒女人們就全醒了，過來看見唐傲，大家簡直都快喜極而泣了——唐傲不在的這段日子，她們實在是過得悲慘。
唐傲也不多說，只是淡淡道：「我回來了。」
這頓可算是大家幾個月來的第一頓飽飯，唐傲吃完之後就起身：「我要離開一下，王鳳，如果周新國來人問起，你知道怎麼說吧？」
王鳳立刻就懂了：「他們倆……被喪屍……」
唐傲點頭，又低聲道：「槍支藏好，外面籬笆上的鐵條，逢雙數全部打磨過，必要時人手一支。」
王鳳點頭，唐傲掃視了一下大家，聲音平靜：「如果把自己置身於弱者的地位，就只能忍受弱者的待遇。拿起武器，對於迫害我們的人，我們是戰士，不是廢物。」
他的回歸，無疑給了大家信心和力量，女人們紛紛點頭。唐傲再度看向王鳳：「蔣鴻福死了，周新國佔領了動物園，不會再有多餘的時間來打理這裡。如果他再派人過來接管，也最多不過兩三個人，兩三把槍，照舊。我的事任何人都不得張揚，這裡的營地主人會是你。」
王鳳瞭然：「唐總放心。」
唐傲拎著香腸出了小店，大家一路目送。王鳳回過頭，這段時間大家共患難，她一直老大姐一樣照顧著大家。現在她已經完全有足夠的資歷來調動這個營地的人。
她卻突然有種心悸的感覺——唐傲建立這個營地時已經留下了他所能提供的最簡易也最便利的武器。他佔領動物園之後，對周新國搶佔這裡毫不關心，卻把自己留在了這裡。
等到周新國將大家當奴隸一樣壓榨到極點的時候，他突然歸來，然後振臂一呼。
一呼百應。
他早就知道他守不住動物園，他早就想到了今天的退路。
王鳳輕吁一口氣，這個男人啊……
回到實驗室，已經是凌晨四點了。唐傲快步走過去，看見汪汪正在憤怒地刨門——安吉拉不放它進去。
等一人一狗回到實驗室，海沫沫還睡著。唐傲把海明冼的白大褂當圍裙圍上，加了水把香腸煮好，切成薄片。汪汪在他腳下跳來跳去。他不理會，直接端到3區。
海沫沫還睡著，培養皿中的液體雖然加快了她身體的恢復速度，但是對體力消耗果然也非常巨大。
他一走近，海沫沫就睜開了眼睛：「爸爸！」她幾乎是撲進唐傲懷裡。唐傲用白布把她擦乾：「先起來吃點東西。」
海沫沫點點頭，裹著毛巾從培養皿里出來。唐傲慢慢喂她，不時看看她的喉嚨。那傷還沒全好，她吞咽還是非常困難。唐傲只得把香腸重新切成碎末，煮成流質食物再喂她。
他在廚房改刀的時候海沫沫就站在他身後，那營養液的味道有點像橙子，微苦中帶著清甜的氣息。
汪汪在腳下憤怒地團團轉，表示自己也要吃點東西，海沫沫把它抱起來，撿了香腸片喂它。
「讓它餓著！居然沒看見周新國是不是真的走了。」唐大總裁訓著狗，嘴角卻不由彎成一個弧度，有意切了幾片厚實的留給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