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有點糾結，但林喬還是決定帶他回家，畢竟這麼大的便宜擺在這不佔是傻狍子。
沈卿舟得到滿意的答覆后就一直漫不經心地看著窗外，經過一家商場時，他轉過頭對林喬說：「靠邊停一下。」
林喬不解地問：「怎麼了？」
「我要去一趟那裡。」他抬手指了指外面的商場。
林喬心裡雖有疑惑，但這並不是什麼大事，她也沒多問，順從地把車靠邊停了下來。
「我在車上等你。」她說。
沈卿舟點了點頭：「謝謝。」
「沈大師不必客氣。」她的語氣非常有禮貌。
他客氣，她比他更客氣，這個認知還真是讓他覺得很可氣。
沈卿舟打開車門下了車，快步走進商場，林喬雙手環胸坐在車上等著，百無聊賴下打開了廣播，恰好聽見天氣預報。
天氣預報說，今晚會有大雨，她望了望天色，的確有點陰天。
要不還是讓沈卿舟改天再來？不然晚上下大雨交通很不方便，堵車就不用說了，關鍵是怕出事故。
心裡猶豫地思索著，沒多久車窗便被人敲響了，林喬看向副駕駛的窗戶，見是沈卿舟，立刻打開了車鎖。
沈卿舟打開車門跨上車，手裡提著三個armani的紙袋，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一套。
林喬有些驚訝地看著這個煥然一新的男人，尺碼精準的黑西裝非常修身，白襯衣的領角整理得工工整整，他的身材十分適合穿西裝，尤其是腰的部分，他的腰很細，肩膀又寬，那種兩邊斜著下來的線條特別有感覺，看得人總覺得小腹發燙。
大概是被林喬的眼神過於炙熱了，連素來不喜歡解釋的沈卿舟也不得不開口說道：「早上在醫院呆了許久，衣服上難免會有味道，換一身是最基本的禮貌。」
林喬默默地伸手拿過他腳邊礙事的紙袋，鬼使神差地來了句：「我幫你洗吧。」
沈卿舟一怔，微蹙眉頭神色複雜地望向了她。
林喬臉一紅，趕忙解釋道：「沈大師給我打了那麼大的折扣，我幫您做這些小事是應該的，前提是您不嫌棄。」
沈卿舟似乎並不在意她的解釋，他自己自有一套想法，無論別人說什麼都無法動搖。
他只是微微頷首說：「那就麻煩林小姐了，你不必對我那麼客氣，稱呼我名字即可。」
林喬張張嘴，實在是叫不出來，為了掩飾尷尬，只好將手裡的紙袋放到了車後座，擺正身子后專心致志地開車。
車子在北京霧霾又陰沉的天氣下緩緩駛向林家新宅，這個時候已經是傍晚六點多了，沈卿舟免不得要在林家吃晚飯，所以林喬開車時悄悄給老爸發了個簡訊，讓他安排好，可誰知對方居然回了電話過來。
林喬心虛地瞥了沈卿舟一眼，說了句抱歉便用藍牙接了電話，林爸的聲音很快從電話那頭傳來：「喬喬啊，沈大師要來你怎麼不早說？」
「出什麼事了嗎？」林喬不確定地問。
林爸道：「我今晚約了客戶簽合同，要在外面吃飯，估計很晚才能回去，沒辦法安排啊。」
林喬皺了皺眉，略微思索后道：「那沒事，我自己來吧，爸你少喝點酒。」
林爸滿口應下：「放心吧，我一定會少喝點的。」
林喬跟林爸說了再見，掛了電話后不自在地看了看沈卿舟，沈卿舟沒有看她，眼神一直注視著窗外，似乎並沒在意這邊的對話，這讓她的心情稍稍平靜了一些。
一路安靜地將車開到林家，把車停進車庫后，林喬和沈卿舟一起朝宅子走，陰沉沉的天空在這時響起雷聲，林喬抬頭望了望天，面上浮出憂色。
「不必擔心，我不會賴在這裡不走。」沈卿舟忽然說道。
林喬詫異地看向他，放緩聲說：「我沒那個意思，就是怕下雨耽誤車程，害你回去太晚。」
沈卿舟精緻的側臉在漸漸黑下來的光線下有些看不清，他的聲音倒是比剛才柔和了不少：「無妨，杜信陵也在北京，小寧有他照顧。」
林喬鬆了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沈卿舟沒有反應，不語不動，只朝前走。
兩人一起走進宅子大門，這途中他一直在觀察身邊，他只是看，沒說什麼，應該是沒什麼不妥。
進了屋后，林喬還沒開口，傭人便自己走過來了，一臉焦急地對她說：「林小姐，我兒子和兒媳今天加班，呆會下雨可能趕不回家，我孫子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我今晚能請個假嗎？」
林喬一怔，眉頭皺了起來，尷尬地看了看沈卿舟，對方何其聰明，當即無所謂道：「我稍坐便走，無需麻煩。」
雖然他說無需麻煩，但總歸還是得麻煩的，這是禮數問題。林喬左思右想了半晌，還是答應了傭人的請求。她自己的廚藝也算不錯，應付他們兩人的話應該沒問題。
傭人急急忙忙地走了，偌大的宅子只剩下他們兩人，林喬手裡拿著裝有沈卿舟衣服的紙袋，遲疑了一下，對他說：「沈大師先坐一下，我去把東西放好就來，今晚就在這吃吧，廚房應該有菜，不嫌棄的話我來下廚。」
沈卿舟坐到沙發上仰望著她，狹長的眸子裡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她原本以為他會稍稍客氣一下，可他卻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好，有勞了。」
「……應該的。」
林喬舒了口氣，上樓把包放到屋裡，將紙袋放到洗衣機旁邊，換了身衣服就下了樓。
走下樓來，林喬發現沈卿舟並沒在沙發那坐著，而是雙手抄兜在屋子裡閑適地漫步，眼睛認真地看過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時不時伸出手將一些東西改變一下位置。
林喬知道他在「忙」，也沒打攪他，徑自走進了廚房，一心一意地忙活起晚飯來。
不知什麼時候，窗外響起了嘩啦啦的雨聲，淅淅瀝瀝的雨伴著雷聲變得越來越大，下雨的聲音既讓人覺得心裡安靜，又讓人有點憂慮。
不算太複雜的四菜一湯，林喬做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端上餐桌時色香味俱全，也算頗費心思。
沈卿舟被她請到餐桌邊，和她面對面坐下，餐廳蜜色的燈光灑在她白皙秀麗的臉龐上，她毫無瑕疵的肌膚好得彷彿能滴出水來，讓他忍不住食指大動。
顯然，他的關注點不在菜上，而在這個人上。
林喬不動聲色地在桌下握了握拳，有些緊張地看著他說：「我也不經常下廚，如果手藝不好，沈大師不要嫌棄。」
沈卿舟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糾正她對他的稱呼：「我說過了，叫我名字就行。」
林喬微微失神，慢吞吞地「哦」了一聲，狀態有些不自然。
沈卿舟沒再逼她，抬起手放在餐桌上，這是打算用餐的意思。
林喬忙拿起筷子招呼他吃飯，兩人剛下筷子，頭頂的燈便發出滋滋的聲音，幾個眨眼的瞬間，雙層別墅里的燈光便全都消失了。
這好像是，停電了。
林喬一手端著飯碗，另一手拿著筷子，眼神獃滯又尷尬地與沈卿舟對視。沈卿舟的表情在黑暗中看不清，外面的雨聲蓋過了兩人的呼吸聲，讓不必處於完全靜謐空間的兩人十分慶幸。
「停電了。」沈卿舟低聲說了三個字，隨後問，「要去修嗎？」
林喬的聲音輕的幾乎被雨聲蓋過去：「你會嗎？」
沈卿舟莫名地瞥了她一眼，起身朝外走。
十分鐘后，沈卿舟合上電閘的門，道：「不是這裡的事，大概是因為雨下得太大，附近的線路出了問題，等那邊修好就會來電了。」
林喬站在他身邊點點頭，黑漆漆的大房子讓她很沒安全感，不自覺站得離他近了很多：「真的很抱歉，請你吃頓粗茶淡飯卻碰到停電。」
沈卿舟不甚在意道：「家裡沒有應急燈？」
「……剛搬家還沒來得及買。」林喬紅著臉垂下頭。
沈卿舟又道：「那蠟燭有么？」
「蠟燭？」
於是，餐桌上擺上了幾根蠟燭，光線雖然不如燈光明亮，卻勉強足夠吃完這頓飯。
莫名的，好好的正經晚餐變成了曖昧的燭光晚餐，林喬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沈卿舟生病那日的情形，本就被燭光照的紅紅的臉越發紅了。
沈卿舟沒有抬頭，一直垂著眼瞼安靜用餐，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打下一層生動的剪影，讓他身上多了幾分煙火氣，看著不再那麼冷漠到難以接近。
斷斷續續吃完了這頓晚餐，林喬和沈卿舟一人拿著一支蠟燭走向客廳。
她無意間發現角落不起眼的地方窗帘翻飛，瞬間意識到還沒有關窗，於是連忙對沈卿舟說：「沈大師你先等等，我去關窗。」
沈卿舟看著她拿著蠟燭飛奔到角落，蠟燭很快被掃進來的雨水澆滅，身材纖細的女孩直接把蠟燭放到了一邊，頂著風雨去關窗戶，被打濕的窗帘時不時被風拍到她身上，她整個人都搞得十分狼狽。
無意識地嘆了口氣，沈卿舟把蠟燭安然平穩地放到茶几上，從另一個方向幫她關窗，這邊的窗戶都沒窗帘，關得速度顯然要比她快很多，她關了兩扇后就碰到了他，他一身嶄新西裝上灑滿了雨水。
就在這時，屋子裡的燈再次亮了起來，原來是來電了。
林喬不敢抬頭，只敢看著他的胸口，有點小心翼翼地說：「謝謝你，沈大師。」
沈卿舟朝前走了一步，她的臉幾乎貼在他胸口上，白襯衣上的泥點子讓她心裡越發愧疚。
「不客氣，我說過，稱呼我的名字即可。」他說著話，緩緩低下了頭，低柔的聲音飄蕩在她耳邊，溫熱的呼吸吹得她耳根發麻，他說，「叫我，卿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