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七十章

70第七十章

「當那嘹亮的汽笛聲剛剛停息

我就沿著小路向樹下走去

輕風吹拂不停在茂密的山楂樹下

風吹亂青年旋工和鐵匠的頭髮」

別誤會,這不是什麼現代詩,而是一首歌的歌詞。這首歌的名字叫《山楂樹》,誕生於1953年的蘇聯,描寫的是工廠青年的生產生活和愛情。

林喬生完了孩子,是整個沈家的大功臣,沈卿舟心疼她的身體,對她幾乎有求必應,所以,現在他在給她唱歌。

沈卿舟有一副好嗓子,剛認識他時林喬就知道了。他說話時語調低沉動聽,唱歌更是毫不遜色於歌手。即便沒有伴奏,清唱卻更能突顯他歌聲的沉澈,林喬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聽他唱完《山楂樹》的一小段,忍不住稱讚道:「真好聽。」

沈卿舟抓著林喬在被子底下的手,瞥了一眼輸液瓶,還有一點就輸完了,下午他們就可以辦出院了。

「還疼嗎?」他不和她交流唱歌的事,只在意她的傷口。

林喬搖了搖頭:「早就不疼了,剛才跟你說疼是因為想讓你給我唱歌。」她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

沈卿舟挑了挑眉,英俊又淡漠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可以稱之為危險的神色,林喬忍不住朝上拉了拉被子,閃躲著他的目光,可他一句輕輕的「別亂動」便讓她立刻繳械投降。

「好。」她滿口應下,舒緩地笑了笑。

沈卿舟張口,正要再說什麼,嬰兒床里的女兒卻忽然哭了起來,林喬立刻緊張地望去,沈卿舟也鬆開了她的手走到了嬰兒床邊,仔細地檢查女兒為什麼哭。

「尿了。」沈卿舟面色古怪地說了一句,將孩子抱起來動作生澀地想要給她換尿布,林喬看著他僵硬的動作有點擔心他是不是能換好,想說還是叫謝家懿來換吧,可又怕說出來會打擊到剛當爸爸的男人,於是只好憋回了肚子里。

所幸沈卿舟雖然換的時候比較生疏,但最後還是換好了,還算有驚無險。

林喬瞧他做完了一切,忍不住嘆了口氣道:「不然還是用尿不濕吧,省事一點,不用老換。」

沈卿舟看向她道:「不行。」

「為什麼?」她不解地問。

「尿不濕雖然省了大人的事,可對孩子不好,總在那裡貼著不舒服又不衛生,還是用尿布吧,媽準備了很多。」

沈卿舟把孩子放回嬰兒床里,彎腰側對著她逗弄孩子,從林喬的角度可以看見他溫柔清俊的側臉。

人家都說認真的男人最迷人,但林喬總覺得平日里冷冰冰的男人一旦溫柔起來才是最迷人的。

沈卿舟現在這副彷彿可以包容一切的模樣,簡直讓她這好久都沒受到丈夫滋潤的已婚媽媽心癢難耐。

似乎感覺到了身後炙熱的注視,沈卿舟回過頭來看向了她,微眯著眼若即若離地將視線在她身上來來去去,每一次若有似無的眼神觸碰,都讓林喬的心跳波動巨大。尤其是他最後收回視線重新低下頭去看女兒時那個柔情似水的眼神,簡直像泛著春.光,直叫林喬口乾舌燥。

「孩子醒了?」

謝家懿的出現打斷了兩人之間無聲的曖昧,她手裡提著午餐,隨手關好門便走進了屋裡。

今日的她與往日不同,從孩子出生的那一天開始,謝家懿就不再穿高跟鞋了,連總是不重樣的昂貴名媛套裝也換掉了。此刻的她一身簡單舒適的長褲和襯衫,外加平底鞋,長發高高綰在腦後,臉上不施脂粉,分明是一切以孩子舒適為宗旨的打扮。

林喬剛生產完,就算是因為順產恢復得快些,也暫時沒辦法帶孩子。林喬的媽媽幾年前就去世了,也不能幫她帶孩子,所以這個時候就需要謝家懿來幫忙了。

謝家懿放下午餐,把沈卿舟打發走去陪著林喬,自己守在嬰兒床邊看著孩子。孩子見了漂亮的奶奶,立刻就不哭了,吱吱呀呀地和奶奶玩得不亦樂乎。

沈卿舟坐到病床邊挨著林喬,眼睛望著謝家懿和孩子,似乎在思索什麼。林喬久久得不到英俊的丈夫的注視,有點吃醋地用沒有掛水的手抓住了他的手,用指甲使勁撓了撓他。

沈卿舟倏地看向她,陽光灑在他臉上,讓他眼下的睫毛璀璨無比,那長而卷翹的眼睫如蝶翼般映著陽光忽閃著,充滿了美麗金色。

他慢吞吞地反握住林喬的手,性子瞧著十分溫柔,白皙的手指微微蜷起勾勒著她的手心兒,嘴角帶著難以言喻的笑容。

……等她好了,她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這個混蛋。

林喬暗自咬牙,強忍著想要扒光他的衝動,呼著氣憤怒地別開了頭。

只能看不能吃,還不如不看,太煎熬了。

沈卿舟何其聰明,怎麼會看不出林喬那點不足為人道的心思?他也不點破,力道柔和地揉捏和撫摸著她的小手,心情愉悅地靠在椅背上半眯著眼想事情,連飯都沒說要去吃。

他有很多事要去想,滿腦子都是計劃,大腦轉速都快爆表了。但身為產婦的林喬心裡卻沒那麼多事,剛才還不覺得,現在謝家懿帶來了午餐,她的肚子就開始唱歌了。

「喂。」林喬招呼沈卿舟,「我餓了,你也別發獃了,把吃的拿來。」

謝家懿聽見她的話立刻轉頭道:「就是,卿舟你怎麼不動呢,快給喬喬把飯拿出來,我煮了粥,還有雞蛋,還有鯽魚湯,補鈣下奶。」

沈卿舟從善如流地去拿來了午餐,挑選了林喬想吃的幾樣給她端了過來。

林喬接過鯽魚湯的碗,低頭喝了幾口,忽然發覺有人用很不懷好意的眼神看著她。

她側過頭疑惑地看向沈卿舟,果然是他在看她。

「你想什麼呢?」林喬隨口問了一句,道,「先幫我把針拔了吧,吃飯不方便,反正也快輸完了。」

沈卿舟看了看輸液瓶,只剩一點點了,現在她要吃飯,掛著水也不舒服,所以他也沒反對,拉住她遞來的手幫她拔了針。

雖然不是大夫,但沈卿舟懂一些簡單的醫護處理,用他自己的話來說那就是「以備不時之需」,和買房車的理由一樣。

「吃吧。」拔完了針,沈卿舟幫她按了一會針口才鬆開讓她吃飯。

林喬接著喝湯,問他:「你剛才盯著我想什麼呢,眼神那麼奇怪。」

沈卿舟沒有看她,手裡端著碗喝粥,嘴上清清淡淡地說:「沒什麼。」

林喬哼了一聲:「不信,實話實說,不然我生氣了。」

沈卿舟這下抬眼看了看她,問:「你真要知道?」

林喬點頭,放下魚湯去拿雞蛋,想要自己剝,沈卿舟卻從她手裡接過雞蛋,垂著眼替她剝了起來。

「附耳過來。」他低聲說了句,語調有點曖昧。

林喬和沈卿舟其實挨得很近,剛才拔針的時候他就順勢坐在了床邊,倆人幾乎是肩挨著肩,附耳過去也不過是很短的距離,所以她便順從地附了過去。

沈卿舟微微抬頭,湊到她耳邊低聲道:「魚湯不錯,多喝點。」說罷,坐直身子繼續剝雞蛋。

林喬納悶地問:「到底什麼意思啊?」

沈卿舟輕笑一聲:「真的聽不出來?」

「廢話,知道還問你?」

沈卿舟抬眼看了看她,道:「也沒什麼。」他放低聲音,用只有兩人可以聽見的音量說,「就是,比較,喜歡,喝奶。」

「……」頭一次,林喬這麼直觀地意識到,沈卿舟也是可以耍流氓的。

當天下午,林喬換了衣服和沈卿舟、謝家懿一起出院。林爸也來了,只是先一步下樓去送東西了,車子就停在醫院門口,他們到了就能上去,他在車上等著。

這邊沈卿舟扶著林喬,那邊謝家懿抱著孩子,孩子被捂得很嚴實,保證不會吹到冷風,又不會悶著。這一家子,放在普通人眼裡不過是過於漂亮和有錢的一家人,但在有心人眼裡卻含義複雜。

趙淳鈞恰好在他們離開的時候下班,和他們一起乘電梯下樓。電梯里人不算多,除了他們外只有兩個不相干的人,穿著便服的趙淳鈞站在電梯角落,高大的身影給前面站著的人構建了一層陰影,林喬恰好就站在他前面。

她不如趙淳鈞高,對方的影子就顯得有些可惡。沈卿舟個子和他差不多,可能還要稍稍高一點,所以就不存在這個問題。

林喬有點不自在地擰著眉拽了拽沈卿舟的衣袖,沈卿舟淡淡地回頭瞥了趙淳鈞一眼,趙淳鈞敏銳地察覺到望了過去,他與他對視,嘴角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

沈卿舟沒什麼表情地收回視線,從打開的電梯門內踏出去,和妻子母親一起離開醫院。

林喬快步上了父親停在門口的車,坐好之後從窗戶處看向外面,趙淳鈞正慢慢走下醫院門口的台階。

他穿著件墨綠色的風衣,襯得他身形愈發修長。金絲邊的眼鏡架在他高挺的鼻樑上,使他凌厲的眼神柔和了些許。但不管怎麼說,這個男人無論做什麼表情,眼底總是凝著一片沉鬱。

車子緩緩駛離醫院,林喬也收回視線望向了坐在她身邊的謝家懿,她懷裡抱著她和沈卿舟的女兒,小女孩正睡得香甜,睡顏乖巧甜美。

車子里很暖和,林徽明在樓下等著時已經開了一會空調,所以孩子露出頭來不會冷。

倒是謝家懿有點奇怪,她一直抱著孩子,現在也和林喬一起望著孩子,但是她的表情卻不像林喬那麼欣慰,反而流露著一絲懷念和惆悵。

估計她是又想起了卿舟的爸爸了吧。

林喬這麼思索著,低聲道:「媽,要不我抱著孩子吧,你也累了,你歇會。」

謝家懿忙道:「不用,我來就好,你身子還沒好全,現在天氣冷,你坐月子要特別小心,不然落下病根,半輩子都會很難受。」

長輩堅持,林喬也不好再多言,剛好她手機響了,有人發簡訊給她,所以她便點點頭拿出手機查看簡訊。

發簡訊的號碼很熟悉,林喬在舟山的時候看過不止一次。這個號碼給她帶來了很多煩惱,號碼背後的人也很討厭。

是趙淳鈞。

趙淳鈞發了一條簡訊,簡訊內容比他本人更不討喜,他說:坐在車裡還要盯著我看,你老公知道要不高興的。

……這人真是莫名其妙,發來這麼一條惹人誤會的簡訊,用那麼曖昧的口氣胡言亂語,究竟是誰給了他這麼囂張的資本?

林喬煩躁地將簡訊刪除,直接把他的號碼拉進了黑名單,徹底耳根清凈。

而在另一邊,剛發完這條簡訊的趙淳鈞坐在車裡,慢條斯理地將手機后殼打開,扣出電池和手機卡,換了另一張卡進去,這才重新放上電池和后殼,將手機開機。

看著屏幕上的歡迎字母,趙淳鈞漫不經心地將換下來的手機卡丟到一個盒子里,盒子里清晰地分著兩格,一個格子里是空的,另一個格子里裝滿了全新的手機卡,那張被他換下來的放在了空的那格里。

做完這一切,趙淳鈞發動車子,朝他的住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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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水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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