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6 在商言商
說了個地點,司機笑道:「還是跟上次那樣,只要早點趕去,你手上這疊錢就給我了么?」
我連忙收起那一疊鈔票:「你想得美,這次是多少就是多少,找零還得精確到毛!」
司機哈哈大笑,掛檔加油門,口中閑話說個不停,主要還是圍繞著三天前楚凱跳樓的事情:「對了,你上次應該沒看到現場吧?」
「恩!晚了一點點。」我點頭道。
「那你加我微信唄,我微信裡面有現場照片。順便幫我湊個人頭,我的微信好友已經有199個了,加上你正好湊夠200。」司機笑道。
我原本想說已經看了現場的照片,但他這麼一說,我倒是不好拒絕,便問了他微信號碼,申請加了好友,隨著滴滴兩聲,司機拿起手機通過了我的申請。
進入了他的微信界面,第一條微信是『今天沒吃藥就出門,感覺自己萌萌噠』,第二條是『四十五度角仰望雞公山,突然詩興大發,啊,雞公!雞公!雞呀么雞,公呀么公。』第三條是『昨天有個妹子打車,計表六十三塊,加上燃油附加費兩塊,一起六十五,我問她要錢,她往後一靠,雙/腿一張,說今天沒帶錢,要不你來一炮,再找我三十五』……
翻了數十條微信才找到三天前的消息,看來這廝是一個微信狂人,隨意戳開照片,看了幾張,正要關掉,腦中突然電光一閃,連忙翻到其中一張照片,將楚凱的右臂放大,草,他的右臂上居然沒有創口。
連忙叫胖子看,胖子也是咦了一聲,摸出自己的手機,翻到能看到手臂的那張照片,兩下一對照,發現這兩張照片大致相同,但是在胖子所拍的那張照片上,手臂卻是有創口。
「草,這是怎麼回事?」我頓時就罵了一句粗口。
胖子也是撓撓頭皮,好半響才說道:「奇了怪了。」
計程車司機還以為我在說他的微信,連聲問有什麼不對勁,我隨口敷衍了兩句,將微信中的照片存到手機,轉而給凌風打了個電話,問他楚凱的屍首在哪。
凌風楞了一下:「他的屍體自然是放在棺材里啊,難不成還丟進殯儀館火化?怎麼也算是大戶人家,這點能力還是有的,恩,現在應該在做法事吧。」
一想也是,問司機知不知道楚滄海家在哪,司機點頭說是在雨花區,我連忙要他調頭,司機卻是笑道:「你要是去看楚凱的屍體,到雨花區可看不到哦。」
「你怎麼知道我要去看楚凱的屍體?」我皺眉問道,心中大為起疑。
「暈死,我又不是聾子,你剛才打電話說的那麼大聲,難道我也聽不到?」司機一臉鬱悶的從後視鏡中瞟了我一眼,好像在為我的智商著急。
也是,我呵呵一笑:「那要去哪才看得到?」
「靈虛觀。」
……
計程車在靈虛觀門口將我們放下,靈虛道觀已經被楚家布置成一片白色的世界,大門前兩側扎著白色的花柱,圍牆上垂著白色的紗幔,甚至連樹上都是懸著白色布條,隔那麼不遠就掛著一串串白色燈籠,燈籠上面都是寫著黑色的『奠』字。
司機嘖嘖了幾聲,下車摸出手機拍了兩張照片發了微信,這才上車揚長而去。
胖子指著門口:「鬼哥,楚家有那麼多親戚么?門口迎賓的人都在戴孝呢。」
定睛看去,只見道觀門口站著十來個迎賓的左手袖子上都戴著一塊黑布,不禁也是有些愕然。
所謂披麻戴孝,披麻是指直系親屬,將白色的麻布披在身上,越是血緣關係深厚,所披的麻就越多,譬如說孝子兒媳女兒等直系,就必須得穿白麻衣麻褲,還得弄一條白色的麻布弄成披風樣式,從頭頂披戴到腰間。至於戴孝的話,則是在衣袖上端戴上黑色孝布,如果死者是男子,孝布戴在左袖,女的則是戴右袖。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披麻戴孝都得是死者的親屬才行,而現在,站在門口迎賓的這些人,身上穿著滄海集團的制服,只是在衣袖上別著一塊黑布,這算什麼?甚至還有好幾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難道他們不知道,長輩是不能給晚輩戴孝的么?
轉念一想,或許這就是金錢的迷人之處罷了,也不去管這些,拿出電話來給清風道長打了個電話,叫他出來接我們進去。
原先清風道長只是我的一個麻將牌友,後來在金滿園裝死的事件中兩人有過進一步接觸,而在月城馬家事件中,我更是曾經幫過他忙,算起來也算是老朋友了。
接到我電話,清風道長很快走了出來,將我們從後門帶進了道觀,找了間廂房坐下,笑著問我:「怎麼,打麻將三缺一么?」
我摸出煙遞給了清風道長一支,打燃打火機,笑著說道:「看你道觀生意不錯,想來做個零時工。」
清風道長挑眉看了我一眼,湊著我的火點燃了煙,深吸了一口,嘿嘿的笑:「你們又要裝道士?」
「恩!」
「親兄弟明算賬,既然涉及到業務了,那我就直接說價錢了,每人四百塊一天,不二話。」清風道長眯了眯眼睛。
咦,這傢伙居然這麼大方,捨得給我們每個人四百塊錢一天?上次在月城,我跟胖子兩個人,他總共才只給四百塊錢一天,不由笑道:「這怎麼好意思呢?」
「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的話,那就給我五百塊錢好了。」清風道長又吸了一口煙,笑道。
「什麼?你是說,這四百塊錢一個人,還是要我給你錢?」我大叫道。
「對啊,你以為呢?」清風道長吐了一個煙圈,煙圈竟然在空中幻成一個銅錢的模樣。
「草!你這還是人乾的事情嗎?」胖子頓時就怒了。
「在商言商,一碼歸一碼。我可以請你們倆吃四千塊錢的飯,但是你們要來我這做道士,就得給我四百塊錢,我不能壞了規矩。」清風道長一臉的大義凜然。
「既然你這麼說,那你先請我去吃一頓四千塊錢的飯吧。」我馬上接過話頭。
「草,舉個例子而已,你怎麼能當真。」清風道長當場否認。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我不是君子!」
……
最後,我們達成了協議,我給了清風道長一包和天下,兩包辣條,換來一天的道袍使用權。清風道長將我們帶到了靈棚以後,就不再管我們,徑直揚長而去。
盤腿坐在了幾個念誦經文的道士後頭,兩人哇哩哇啦的亂念一通,暗地裡卻都是摸出零食,藏在道袍裡面偷偷摸/摸的吃,吃得正爽的時候,胖子湊到我耳邊,神秘兮兮的說道。「鬼哥,跟你說個事。」
「怎麼?」我也是壓低聲音回答。
「你有沒有覺得清風道長有些不對勁?」
「什麼意思?」
「我感覺他裝得太過了,一個人怎麼可能見錢眼開到如此地步。」胖子一低頭,塞了塊餅乾在嘴裡,吱吱嘎嘎的嚼。
「別賣關子,你就直接說出你的猜測吧。」我也是低頭啜了一口吸管,吸管插在道袍中的紅牛性功能飲料罐子裡頭。
「我懷疑他就是生死審判。」
「媽的,生死審判就他這德性?說得不好聽點,隨便來一個強壯點的小學生,都能把他打趴!」我鄙夷道。
「靠,是你自己說的,生死審判跟陽頂天陰九幽火拚以後,現在已經功力盡失。一個功力盡失的人,能厲害到哪兒去。」胖子嗤笑道。
「也對。」我思索了一下,覺得胖子的懷疑也不是沒有道理,當即裝作上廁所,找了個僻靜的角落,摸出手機給宋玉清打了個電話,問他生死審判與陽頂天陰九幽決戰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宋玉清告訴我是在五年以前,我仔細的回憶了一下,確定那個時候還不認識清風道長,便又打了個電話給凌風,要他幫我查一下清風道長的來歷,特別是五年以前的那個時間段,清風道長有何異常。
凌風也是有些愕然,我將胖子的懷疑告訴了他,凌風倒吸了一口冷氣,二話不說就掛了電話。
正要回去,突然覺得自己尿/意盎然,喲嚯,紅牛還是不錯啊,不僅僅是性功能飲料,還能利尿呢,仔細回憶了一下,依稀記得靈虛觀的廁所還在很遠的地方,左右瞄了瞄,沒有看到人,便鑽進了旁邊的一人多高的綠化帶後面噓噓。
爽完以後,剛要出來,卻是聽到一陣腳步聲,走到綠化帶前,腳步聲停了下來,我不禁好笑,不會外面這個人也是來找地方噓噓的吧,靈虛觀雖然大,但廁所也就那麼四五個蹲位,現在滄海集團一下來這麼多人,廁所擁堵並不稀奇。
外面那人悉悉索索了一會,然後傳來一道壓得極低的說話聲:「什麼事?」
我還以為他發現了我,正要出去,猛然醒悟了過來,媽的,這廝只是來打電話而已。
外面那人壓低聲音說了幾句話,無非就是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黑色絲/襪,還有叉叉圈圈之後的味道,接下來,那人跟對方么么噠了幾十下,心中不由暗自揣測,這貨肯定是在跟情人打電話。
哦哦啊啊了幾聲后,那人這才說了一句『我再打給你』,然後掛了電話,但是,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我聽在耳里覺得很是熟悉,似乎我近段時間有聽過此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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