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 受封賞文旭擢升
可沈如初身在何處?
文旭不敢想,最近也是噩夢連連,一閉上眼就看見沈如初在呼救,有時甚至看到沈如初鮮血淋漓的樣子。——這種無形的痛苦日夜折磨著他,比起戰場上的生死較量,這種內心的煎熬更讓他無法承受。
「我虧欠了她很多……如果我能陪在她身邊、如果我沒有貪功,早些回來,一切是不是都變了?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我卻不在;我當年承諾了她什麼?可我什麼也做不到。衣錦還鄉又如何?那又如何?」文旭在心裡吶喊著,可沒有人能理解他內心的自責和無助。
所有人都沉浸在成功的喜悅中,滿心盼望著封賞,期待著光宗耀祖;他們躊躇滿志,甚至有一點驕傲自滿。
文旭懷著極度自責和不安的心情到了京城,一切比他預想得要順利——京城比他想象得要繁華,京城的達官貴人似乎也比他想象中要好相處,至少表面上和顏悅色。
石磊等人非常興奮,早就安奈不住性子,帶著幾個手下喬裝打扮逛京城去了,劉力俊和章必清則心思沉```重些,想著辦法在京城結交一些達官貴人——這次來京城,他們也備了不少特產,雖說不上多值錢,但看著都是稀罕物件。
唯獨文旭悶悶不樂。
他也是有自知之明,倒是也不去掃大家的興緻,自己老老實實一個人呆在驛館里,等著皇帝的召見——原本只是因為沒興緻,不參與一些社交活動,想不到卻因此得福。
原來,當朝的皇帝雖不是那昏聵的君主,卻也是個小肚雞腸的人,最是見不得臣下功高蓋主,尤其是馬征明一事讓他有了忌諱。所以,文旭等人明著是進京朝拜聽后賞賜的,實際上也是要考察他們的人品舉動,是否有反心。為此,皇帝命人暗中查看他們的言行舉動,事無巨細地將報告給他。
唯獨文旭最為低調謹慎,所以,也是最得皇帝的歡心,自然也就放心起來,加上文旭功勞最大。自然封賞也是最多的。在封賞之前,有近臣猜出了皇帝的心思,就上奏了,說文旭此人勇猛過人,三軍之中拉攏將士,奮勇殺敵,可見有勇有謀;心思縝密絕不是一般人能比;罔顧尊卑,未領皇命便將主帥弒殺,可見天生反骨。野心勃勃;這樣的人必然是乖張孤傲,但為何行事如此低調?一來說明他謹慎;二來說明其心思深沉——這種人多數靠不住,忠誠的外貌下包藏禍心,很可能是狼子野心。勸諫皇帝不要加以重要。
然而,這皇帝自幼登基,經歷過不少血雨腥風,也是兼管諸多勾心鬥角。防人之心自然是少不了,但因為曾經少年得志,如今人到中年也算是順風順水。所以便不把一般人放在眼裡,自然也就認為文旭這樣沒有身家背景的人掀不起什麼風浪來,而且他十分欣賞文旭的果敢和膽識,笑道:「朕需要的是勇士,不是懦夫和草包!如果他當時不那麼做,馬征明豈不是要把朕的十萬疆北軍拱手送給了北夷蠻族!何況,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相隔數千里,朕如何隨時了解那裡的情況,等朕知曉軍情再送達旨意,一切為時已晚!朕嘉獎的便是他的勇氣和膽略!年輕人,是要有點想法,朕需要的是為朕守衛邊關、戰死沙場的好將領。」
那近臣還是不甘心,道:「聖上聖明,真是百姓之福、天下之福、文武百官之福。然而,這文旭心思沉重,不得不防啊!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聖上一片好意,恐怕他不知好歹,不知天高地厚,給辜負了。」
皇帝眼睛一瞪,冷道:「他敢!」
那近臣又道:「聖上,您是真命天子,天潢貴胄,自然不知道這些草根出生之人心裡的促狹、小氣,那還不是餓死鬼一口吃成了胖子,就文旭那種出身,還有不耀武揚威的?聖上,您不能不防啊,說不定到時這小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皇帝想了想,心說也是這麼個理兒,心裡盤算了一番,計上心來,笑道:「朕自有辦法。封賞勢在必行,若是朕做不到賞罰分明,以後怎麼號召天下人,怎麼能讓賢能之人為朕所用!你無需再多言!」
那近臣又是一番歌功頌德,嘴上說的天花亂墜,心裡卻暗暗不滿意。
不管怎麼說,文旭進京之後心情也好了不少,起初的擔憂、自責、懊悔也在觥籌交錯之間漸漸消弭,被人追捧、受人尊重的狀態讓他的自信前所未有的膨脹,那種接近權力的感覺,就像是從天而降的餡餅,砸得他有些發矇,又驚喜的不行。
男人嘛,當他站在人生的頂端,又被眾人捧得很高的時候,得意是難免的,文旭未能免俗——他甚至沒有足夠的時間來想念和擔憂沈如初。
唐夢瑤的父親唐坤,接了唐夢瑤的信,對文旭倒談不上照顧有加,卻也按著長輩的身份說了一些京城官僚中的規矩,有哪些人需要提防,有哪些人可以結交,倒也是毫無保留地說了許多,讓文旭好一番感動,心說這唐坤倒有幾分熱心腸,相貌堂堂,比起很多歷代為官的世族不知要周正幾分。
為此,文旭好一番感謝,只怪自己來時沒有準備充分,帶來的東西都不登大雅之堂,無法表達自己的心意。
不料,唐坤一語道破天機,笑道:「你也不用謝我,要謝就謝我們家瑤兒,她可是在信里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對你提點照顧,說你是她的一個好姐妹的夫君,是她在安陽的朋友,她在那裡承蒙你們全家的幫助,她很感恩,讓我一定要竭盡所能幫助你。文將軍,這樣文武雙全、沉靜有謀,哪裡需要這個丫頭這麼擔心,哈哈。」
文旭急忙道:「原來如此。讓姐姐費心了。唐大人請叫我文旭便好,這將軍二字實在擔待不起。多謝姐姐、多謝唐大人的提點,文旭銘記於心。」
唐坤笑道:「我在瑤兒的信里不止一次看她提到這位好姐妹,也就是你的夫人。這是怎樣的奇女子,下次來京,我一定要好好接待。瑤兒那可是一個讚不絕口啊,聽說她妙手回春、施藥救人,十分了得。」
聽見沈如初的名字,文旭的心猛然一沉,黯然道:「賤內現在被北夷人帶走,不知所蹤。」
「怎麼回事?說來聽聽。」唐坤驚道。
文旭便把北夷人如何派一小股軍隊潛入安陽城、沈如初如何為了保護大家的事情原委簡單說了一遍,聽得唐坤一陣唏噓,一個勁地稱讚沈如初真是奇女子。
「對了,我那幼子唐天瑞如何?瑤兒這次在信中只說一切安好,並未詳談,這孩子許久不曾來信,我寫去的信也未曾回復,讓他娘親萬分擔心。」唐坤問道。
文旭想起臨來時,唐夢瑤的叮嚀,當即回答:「唐公子一切安好,我臨來時還見了他一面,忙著安頓流民,撫慰將士。」
唐坤不信,道:「他不過是個學正,哪裡需要他去做這些!一定是他貪玩。」
文旭正色道:「唐大人,安陽不比京城,安陽荒涼,不但物資匱乏,人才也極缺,所以唐公子在安陽極為受重視,真可謂年輕有為,頗有口碑。」——他這句話半真半假,唐天瑞雖然不是才華橫溢,但也不是傳說中的公子哥兒,所以,在安陽還是踏踏實實做了幾件事。
唐坤聽罷,心中也微微喜悅,便不再細問。忽然想起一件事,道:「文將軍現在是炙手可熱的人物,年輕有為,凱旋歸來,皇帝一定會重用,想結交將軍的人不在少數……我原本想著,留將軍在府里用餐,我們一見如故,也好多聊聊,順帶了解一下我那一雙不肖兒女的情況,但是……人多口雜,若是傳到皇帝耳中,難免要起一些隔閡。恕我不能款待,我這裡略備薄禮,請將軍務必收下。」
文旭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當即客氣地請辭。
在驛館中又待了兩天,宮裡的太監便過來宣旨了,宣文旭、石磊等一行人進宮面聖聽后封賞,還給他們帶來了一身威武漂亮的鎧甲。
封賞遠比他們想象得要順利,場面也異常盛大——雖然文旭等人不知道之前燕國對凱旋歸來的戰將如何封賞,又是何等規模,但是按著他們所見的,也是聲勢浩大,十分了得,這讓文旭等人內心澎湃了許久。
燕國的皇帝見了文旭等人,打心中歡喜,認真打量了他們幾個,發現一個個都威武挺拔,英氣逼人,淳樸之中透著果敢,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果真是年輕有為,朕深感欣慰!哈哈……」接著便讓內侍宣讀聖旨,按著各自的功勞加以封賞,文旭得到的賞賜最大,被封了一個正四品的前鋒參領——這種擢升讓文旭大吃一驚。要知道當年的馬征明也不過是個從三品,他可是在朝中鑽營多年之人,自己何德何能竟然一下子當了正四品的武官?
石磊、劉力俊、章必清等人也是各自領了封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