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批命
離開陵墓后,嬴政回了天下會。房間門口,文丑丑叫喚嬴政數聲未果,早已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哎喲喂,我的幫主啊,您倒是快給醜醜一個回應啊。人我是好不容易給您請來了,您怎麼能不見呢?」
「出了何事?」嬴政不耐他那作怪的模樣,徑直冷聲問道。
文丑丑愣愣地看著面前左手懷抱一隻匣子,右手執劍的嬴政,用羽扇掃了掃自己的眼睛:「幫主,您、您這是……」不會是出去打劫了吧?
文丑丑雖有些心機,但如何能瞞過嬴政的眼?嬴政當下冷哼一聲,氣勢外放,文丑丑頓時渾身抖得如同篩子一樣:「幫主息怒,是小的多嘴,不該過問幫主私事,小的該打,該打。」說罷,以羽扇扇打著自己那有些過分白凈的面龐,羽扇頂端卻綿軟無力,顯然不是真打。
「嗯?」與嬴政幽深的黑眸對上,文丑丑訕訕一笑,一面苦著臉說該打,一面加重力道。
「閑話休說,你只需告訴朕,有何人來此?」
「是…是天下第一相士,泥菩薩!」
嬴政挑眉,想起當年的陰陽大家,頓時來了興緻:「既然人已經來了,見見倒也無妨。」說罷,一揮衣袖,快步向前走去,幾息之間已掠出老遠。
文丑丑剛把一顆心放回肚子里,便見嬴政只剩下一個殘影,頓時急得跳腳,揮著扇子大叫:「幫主、幫主您等等醜醜啊,不要拋下醜醜啊!」
那邊,嬴政正風馳電掣地趕來,這邊,天下第一相士泥菩薩正處於緊張與忐忑中,雙手緊緊攪在一起:「一定要這麼說嗎?」
『沒錯,如果你還想回家的話,就一定要完成主線劇情。』系統君傲嬌地道。
「可是,泄露天機不是要長爛瘡的嗎……」毀容就算了,一想著他要被瘡毒折騰十幾年,泥菩薩就有一種想要撞牆的衝動。
『怕什麼,這不是還有我在嗎?不會讓你毀容的。』系統幻化出的小火猴停下了手舞足蹈,拍拍胸脯,彷彿在表明自己很可靠。
泥菩薩斜著眼看它:「可是,我覺得你的信用已經破產了。」
嬴政一眼就瞥見了那個二十齣頭的青年人,帶著這個年紀的名士應有的朝氣,包容(霧)地看著一隻猴子搞怪。
在嬴政出場的那一瞬間,泥菩薩感覺到周圍的氣場變了,他有些控制不住地把手靠近自己的身體縮了縮,暗自呲牙,不愧是本文第一反派boss啊,氣場這麼強大。
被嬴政極具壓迫力的視線盯著,泥菩薩險些忘了台詞,小火猴急得在他腳上踩了兩圈,他才反應過來,卻聽嬴政先聲奪人:「你就是當今天下的第一相士,泥菩薩?」
「正是。」
呼,總算是回到正軌上了,泥菩薩莫名地鬆了口氣。
「比之鄒衍、鄒爽(陰陽家)如何?」
「……」擦,這是什麼節奏?他這個偽算命先生屁股還沒有坐熱就要光榮下崗了嗎?
但是,就這麼放棄……一想到自己記憶中的家,泥菩薩就有些莫名的不甘心,他頂著壓力上前一步:「在下才能比不得先人,但也可測出幫主的命數。幫主坐擁天下會,難道不想知道,自己將來能夠達到什麼樣的高度嗎?」
嬴政凝眸打量了泥菩薩許久。泥菩薩額上冷汗直流,就在他以為自己已經被面前的boss看穿的時候,嬴政道:「若你果真能測出朕的命運……便試試罷。」
朕?這人不會真以為自己已經是皇帝了吧?泥菩薩的面色有些古怪。
算了,他記得前輩們有一條至理名言:boss的心思你不要猜。暫時,他還不想去挑戰boss的權威,只想安安穩穩地完成自己的使命。
他拿出太極盤,心中暗自祈禱這玩意兒千萬不要失靈,然後將之遞到嬴政的面前——這是一隻縮小版的太極盤。泥菩薩就是靠著它一路招搖撞騙……錯了,是給人算命,推演陰陽而出名。
「幫主,請將雙手覆於太極盤上。」
嬴政依言照做,隨後,太極盤好似被激活了似的,綻放出一陣耀眼金芒,陣盤上兩行大字逐漸浮現於半空——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不錯。」以防節外生枝,泥菩薩趕緊又道:「風本無形無相,無一刻靜止;雲亦聚散無常,飄渺不定!縱窮究玄機,也算不清天上風雲反覆!但只要幫主一遇風雲,便能化作九天之龍,天下將盡在幫主的腳下!」
嬴政似笑非笑睨了他一眼:「朕本真龍天子,何須風雲?還有——你莫不是以為,區區江湖之地,便算天下?」
真龍天子?江湖之地?還區區?一千頭草泥馬從泥菩薩的心中路過,他用一種幾乎是兇狠的眼神盯住了小火猴:你確定老子沒有拿錯劇本嗎?
「幫主!幫主!」遠處文丑丑一蹦一跳地走近,模樣甚是滑稽,嬴政剛剛還在想他去了何處,豈料文丑丑一到他面前便一個急剎車,弓著背堪堪停住身子:「恭喜幫主,賀喜幫主!剛剛副幫主傳回消息,已奪得天下十大神兵之一的雪飲刀,如今正要趕回來向您復命呢。」小心地觀察了一番嬴政的面色,見嬴政並無不悅,文丑丑又扯出一抹諂媚的笑容:「如今雪飲刀在手,周邊勢力也全部臣服於幫主,幫主奪得天下指日可待呀!」
嬴政的心中自然無悲無喜。對於曾經滅六國,一天下,乃至創造了一個時代的他來說,收服幾個江湖幫派勢力實在不值得他沾沾自喜。況且,這些江湖幫派,在他心中跟土匪群也沒什麼兩樣,無非是剿匪或者招降土匪的區別。
對此漠不關心的嬴政自然不會知道,在這些被天下會招降或剿滅的勢力中,還有一個毫不起眼的霍家莊。
他在思考的是往後的路,他究竟該怎麼走。既然已身為天下會幫主,他就必須對自身有一個明確的定位,一直以來,嬴政都知道自己要什麼,他不允許自己迷茫過久。
而一旁的泥菩薩卻是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他顫抖著聲音說道:「打…打敗聶人王的…不是…不是雄幫主?」
見鬼,他怎麼不記得天下會有什麼副幫主,還是說,這人在天下會成為第一幫會後被雄霸卸磨殺驢了?
話說,他這蝴蝶翅膀一扇,不會把聶風和斷浪給扇沒了吧?
『安心啦,至少目前還沒有顯示任務失敗。』小火猴腦電波傳音安慰泥菩薩:『不過,你也得加把勁兒才行,否則,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偏離劇情都是輕的。』
泥菩薩咬牙,他努力,也得要別人配合才行啊。話說,他不過是迷了個路晚了些天到天下會,劇情怎麼就擰了,還有雄boss的人設也崩了?
「你似乎知道很多事?」嬴政漫不經心的目光從泥菩薩臉上略過,在他腳下那隻小火猴身上停留了幾秒。
泥菩薩心中一驚,「……幫主說笑了,在下不才,不過是能窺得見一點天機罷了。」好險,剛剛差點下意識地就想要反駁了。
「那麼,你還『看』見了什麼?」嬴政漆黑的瞳眸中戾氣一閃而過。
喂喂,這副要殺人滅口的樣子是為哪般?泥菩薩搖了搖頭:「暫時沒有了。」打死泥菩薩也想不到,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重生而來的疑心病頗重的帝王。
因泥菩薩與小火猴在嬴政眼中十分可疑,理所當然地,他們被扣下了。當然,對外的說法是留在天下會做客。看著門外離去的天下會雜役,泥菩薩長長地舒了口氣,一抹頭上的冷汗。今天,雄霸給他帶來的震驚著實不小。
「我覺得,我至少得折壽三十年。」他喃喃道。
『安啦,反正現在這樣也算是跟最初的計劃不謀而合了,你留在天下會,正好監督劇情走向。』小火猴順著泥菩薩的褲腳管爬到了他的肩上,越過他的腦袋拍了拍他另一邊的肩膀:『加油,組織看好你!』
泥菩薩咧開嘴,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不得不說,像這隻猴子一樣無論什麼情況下都能這麼傻缺,也是一種本事了。今天在經歷了與雄boss的會面之後,他可沒有這麼樂觀。
身子靠在榻上,將手枕在腦後:「你說…這個雄霸會不會也是穿越者?」實在不能怪他懷疑,這個雄霸的行為舉止真的太讓人詫異了。一個連武林都不放在眼裡的人…如果是穿越者,那一定得是個叱吒風雲的起-點種馬男啊!
『應該不會有其他的穿越者,這個世界,組織只安排了你一個人。』小火猴眼珠子轉了轉,吞吞吐吐地道:『不過,鑒於最近出現了大面積的時空亂流,的確有時空亂入的可能性。』
泥菩薩「溫柔」地笑道:「所以,你說了這麼多,結果就是想告訴我,你什麼都不確定?」
「是……」啊字還沒出口,小火猴就感到眼前一黑,一圈星星圍繞著它的頭頂打轉。它控訴地看著泥菩薩:『qaq你幹嘛打我?』
看著小火猴這副蠢萌的樣子,泥菩薩嘆了口氣,深深地為自己的未來擔憂。
幾天後的某個晚上,當泥菩薩用完晚膳,正打算打套太極拳活絡活絡筋骨的時候,房門外不聲不響地出現了一個穿著雜役衣服的小孩。剛開始泥菩薩沒有太過在意,只是稍微吐槽了一下雄boss壓榨童工的做法,就放了那個端著茶壺的小孩進來。
等小孩給他倒完茶,泥菩薩見他從進門起一言不發,實在不像一個普通的孩子,便隨口問了句:「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小孩抬頭,揚起一張面無表情的小臉靜靜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拿著空了的茶壺出去。那一瞬間,泥菩薩驚得快掉了下巴。他沒看錯吧?這、這不是步驚雲嗎?
他、他讓步驚雲給他端茶倒水了?
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步驚雲怎麼現在還在當雜役?說好的花園偶遇呢?說好的『雄』眼識『風雲』呢?擦,文丑丑你這個不敬業的傢伙,怎麼還沒有把雄霸領到風雲跟人打架的地方,讓雄霸喜當師父!
與此同時,正在熟睡中的小火猴在床上滾了一圈,醒了。它接到了來到天下會之後的第一條任務:想辦法讓風雲成為雄霸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