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調虎離山么?

第044章 調虎離山么?

章節名:第044章調虎離山么?

溫熱的吻,落在女子嬌俏含笑的腮邊,燭火中更映出她眸子里如水樣柔柔盪開的漣漪。

秦嘯的心頭一動,猝不及防的一個吻便落在了她的眼瞼上。

易明菲飛快的閉了眼,只能感覺到他唇瓣上傳來的灼人的熱度。

可是後面,他的唇停留在她的眉心輾轉了一瞬,突然就不動了。

易明菲等了片刻,不禁詫異的緩緩睜眼看他。

秦嘯似是感知到了她細微的動作,也睜開眼俯視下來,唇角彎起一抹笑。

「菲兒?」他喚她,聲音低沉,只是隔著衣物輕輕的攬著她。

易明菲靠在她懷裡,仰頭回望他:「嗯?」

「你的眼睛真美!」秦嘯道,對上她的視線,臉上表情竟然也破天荒的有了幾分不自在,再度俯首下去吻了她的眼睛。

這樣的情話,他是第一次說,心裡還是有些彆扭。

易明菲聽了他的話,唇角彎起的弧度不覺的更為明顯了一些。

他不是個縱情的人,甚至於一貫將男女之事看的極淡,可是自從那日偶然嘗過了她的滋味之後,難以想象,這段時間之內都會一直的戀戀不忘。

本以為將要失之交臂的人,這一刻再度擁有,擁她入懷的時候,他的手臂上用了很大的力氣,似乎是怕她突然在從面前消失了一般。

這些天,他的腦子裡一直很亂,從來就沒有過的狂躁不安,幾乎將他的所有神經吞沒。

明明知道她也對他有心,明明是兩情相悅,可是偏偏,她卻還要將他拒之於千里之外。

曾經幾度想要放棄,卻又捨不得,多少個無人的夜晚,他獨自一人徘徊在武安侯府的巷子外頭,卻只能壓下所有的心思和想念,因為

不想做那些叫她為難的事情。

曾經一度,他甚至是真的準備放棄了。

可是眼見著周家的花轎臨門,他血管里的所有血液都在不住的涌動,那一刻他才清楚的認識到

他真一生,已經註定了會為這一件事情深深的介懷和執迷,有些事有些人,是主動如論如何也不能割捨和放棄的。

不過也好在是最後關頭明樂趕到,制止了他那般瘋狂的舉動,否則

就算真的如願以償了,那樣一來,反而會拖累了她。

喜歡她,便想要將她如珠如寶的護著,守著。

幸而

一切峰迴路轉,又給了彼此這樣的機會。

失而復得的喜悅瀰漫在心頭,秦嘯擁著她的手臂就越發的緊了些。

易明菲的身子被他禁錮在懷裡,動也不能動。

他的唇貼在她的眼瞼上,迷戀而溫柔,似乎是想要通過這麼細微的一個吻,把她讓他這麼多天來徘徊煎熬所受的折磨都一次撫平。

這一天之內他喝了許多的酒,呼吸之間的酒氣有些重,易明菲的臉頰酡紅,也不知道是他吻太過蠱惑叫她無從招架還是被這酒氣所迷,腦子裡暈暈沉沉的,漸漸的就軟在他懷裡失了力氣。

大約是感覺到她的虛軟,秦嘯擁著她稍稍側身,眼尾的餘光掃過,唇角牽起一抹笑容,抓住她的手指將她往懷裡一拉,另一隻手則是用力一抖便將她身上大紅的喜服扯開,遠遠的甩在地上。

裡面貼身的衣物雖然不很單薄,但是卻能將女子妖嬈的身段明顯的勾勒出來,同是顏色大紅的裡衣,襯托出女子腮邊如紅雲一般散開的靦腆笑容。

易明菲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的別開視線,輕聲道,「你看什麼?」

美麗的女子秦嘯見了無數,可就是愛她這般溫和又柔順羞怯的模樣。

秦嘯由喉嚨深處發出一聲低緩纏綿的笑聲,他的眉目深遠的看她,看到她眼睛里慌亂無措的模樣,突然傾身下去惡狠狠的在她耳邊說道,「好在是今天那姓周的跑的快,要不然我真不保證明天一早有人在城外驛站那裡發現的會不會是他們的屍首。」

說起來,他還是對之前的事情有些介懷的,雖然現在得償所願,但是一想到她今日這一身紅妝原是為其他男人準備的,他心裡便是血液翻滾,忍不住的嫉恨交加。

易明菲的眉頭皺了皺,多少還是有些心虛的小聲道:「我原也沒有準備嫁給他。」

她會出現,為的也只是用一種最鮮明的方法和周昶年劃清界限而已。

這一步路走出去,她已然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所以現在眼前的一切才更顯得彌足珍貴,恍如夢境一般。

秦嘯聽在耳朵里卻是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

易明菲的心頭一緊,以為他是生氣了,便忐忑的抬眸對上他的視線。

兩個人,四目交接,才發現他的眸子里其實是裝滿了笑意,在等著她抬頭。

此時見她看過來,秦嘯便再次埋首下來吻住她的唇。

這一次不再是方才那般激烈的發泄,反而細水長流,很有些纏綿悱惻的味道。

他細細的品味,吮吻著她柔軟的唇瓣,一點一點將這女子最清甜的美好味道生吞入腹,埋入骨血深深的記住。

他牽引著她,引誘著她與他唇舌糾纏,慢慢領略其中的美好。

易明菲閉上眼,循著他給的指引,一點一點融入他為她塑造的世界里,逐漸沉淪,整個身體癱軟如水一般融化在他的氣息里。

她揚起臉,咬著嘴唇看向他。

秦嘯的視線迎上她的,目光熾烈彷彿有兩團小小的火焰在燃燒。

對上她羞窘難當的視線,他的唇角便是牽起一個頑虐的笑容來,刻意的問道,「你若還是覺得不好意思,我便把燈熄了?」

這人,還真是小氣記仇的,都到了這會兒還拿那天佛堂里的事情來打趣她。

易明菲瞪他一眼,在他這樣的注視下橫豎是無所遁形了,乾脆一咬牙,直接閉眼迎著他的唇印了一個吻。

秦嘯的身子一震,隨即整個人就像是瞬間被引燃了一般,反客為主,佔據了主動權。

在他的掌控之下,易明菲的意識再度遊離了開去,情到濃時也全然忘了羞怯,只一心沉淪在他為他營造的那個嶄新的世界里。

他擁著她,她便反手將他抱的更緊,感受著這個男人所能帶給她的一切的溫暖。

「你沒事吧?」事後,秦嘯吻她的額頭,唇齒貼著她的皮膚輕蹭了兩下,語氣朦朧的突然道,「對了,白天那會兒,攝政王妃在你耳邊說了句什麼?」

易明菲沒想到他會突然問起這個,略一失神。

秦嘯本來也不過隨口一問,這會兒卻是真的感了興趣,刨根問底道,「你還沒說,那會兒攝政王妃到底和你說了什麼!」

明樂跟她說了什麼?

當時明樂附在她耳邊說:「七姐姐你們起步已經晚了,可千萬不要偷懶啊,要早點讓秦夫人抱上大胖孫子才好!」

那個丫頭,明明自己才是個小的,卻偏生擺出一副長輩的模樣,儘是看她的笑話拿她取樂的。

想起明樂的話,易明菲的臉上不覺的又燥熱幾分,往旁邊別過頭去。

帳子外面紅燭高照,女子的肌膚如玉,墨發散落在一片大紅的錦被之間,眼波朦朧,那場景足可以灼傷人的眼睛。

秦嘯見她不答,索性也就作罷。

他擁抱她,親吻她,用他的力量帶著她沉浮在海浪之巔,雲層之上。

初春三月的天氣,滿室溫情,一片火熱。

激烈的碰撞之下,易明菲的眼角有溫熱的淚水滾落下來。

她知道,這一刻,才是她真正想要的,之前的那些所謂顧慮和堅持,什麼都不抵這個男人真心實意擁抱她的時候更能叫她感到踏實和滿足。

正在情動之時,秦嘯傾身下去吻掉眼角淚痕,輕聲道,「怎麼了?還是很疼嗎?」

易明菲回過神來,含笑搖了搖頭,「我只是慶幸,今天你來了,你是我這一生唯一認定的男人,之前是我太任性了,其實只要你在我身邊,怎麼樣都好,我什麼都不怕!」

「傻瓜!」秦嘯的唇角揚起一個笑容,眼底有一抹複雜的神色一閃而逝,很快恢復如初。

是啊,別的什麼都可以統統拋開不顧,這一刻只要你在我身邊,那就怎麼樣都好。

前路漫長,只要你在我身邊,其他的任何事,就都不是問題和障礙。

如果人生註定是要如此肆意的放縱一回,那麼能這般擁你入懷,於我而言,亦是於願足矣。

夜色迷濛,重新歸於寧靜。

次日一早,兩人早早便起床準備,其實依著秦嘯的意思,是想讓易明菲睡夠了再起身的,但是這日秦夫人在府上,兩人便不得不循著她的作息規律早早的起床去正廳敬茶。

看著妝台上放著的那支梅花簪,易明菲下意識的愣了一下。

東西丟了,她曾經找了許久,卻是萬也沒有想到會是落在他這裡的。

秦嘯見她失神,就走過去,親自取了那簪子給她插於發間。

樸素無華的簪子,更是襯的眼前女子溫婉俏麗。

「走吧!」秦嘯微微一笑,用力的攥了她的手。

他手上的力道有些大,易明菲微微措愣了一瞬,手掌被他包裹,心裡卻是異樣的滿足,隨著他一起去了前廳。

秦嘯的姐姐秦蓉昨夜也是宿在將軍府的,這天便一起拜見了。

秦夫人雖然外表嚴肅,卻是個很好相處的人,而秦蓉本身就十分的和氣溫柔,和易明菲倒是投緣的很。

因為她和秦嘯的婚事定的倉促,易明菲本來還十分忐忑,但是顯然這兩人對秦嘯選媳婦的眼光並沒有意見,一家人和睦的很。

秦蓉家裡還有一雙兒女要照顧,用過早膳就先走了,走前又拉著易明菲的手很是體貼入微的又囑咐了一些事情。

秦夫人和秦蓉都是十分隨和又好相處的人,並沒有高門大戶那些夫人小姐之間爾虞我詐的計較,易明菲虛心領受,和這一家人相處起來倒是意外的輕鬆,反而叫她一直懸著的心緩緩的落回原位。

秦夫人本來也是想要回秦家的老宅,但是想著秦嘯這裡也沒有個長輩指點,便暫時留了幾日,幫著準備三朝回門需要攜帶的禮物。

易明菲和秦嘯的婚事在京城之地無疑是掀起了軒然大波,接連大半個月都在街頭巷尾被人熱議。

有人將這作為一個傳奇本子當故事來聽,更多的人是拈酸不屑

多少人肖想秦嘯不得,最後居然是成全了易明菲了。

可是說到底也是人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所以這事兒傳了一陣之後,在無數個場合,無數的人見證了這雙新婚夫妻琴瑟和鳴的場面之後也就沒什麼說頭,漸漸的就淡了。

轉眼就到了五月。

端午節過後,天氣已經十分暖和了。

年前江南道河堤被毀,冬日裡趁著水道乾涸重新修建起來,上個月宋灝就親自帶人前去查看。

明樂不方便同去,就在家照管著兩個小的。

宋老大的身子骨硬朗,這個時候在搖籃里已經躺不住了,於是每日里趁著早晚日頭不是太烈的時候明樂便帶著倆小的到花園裡溜達一圈。

宋老二是個懶骨頭,天生的富貴命,十分愜意的賴在她娘懷裡,享受的很。

宋老大就不老實了,長平抱著他他卻總想要往地上攛掇,幾個丫頭折騰不過他,就小心護著扶著他開始練習走路,小半月下來,等宋灝從江南道巡查回來的時候,再看他家兒子已經能攥著長平的手指在地上溜達兩步了,雖然腳下步子蹣跚,看的人心驚肉跳,但那感覺倒是恍如隔世一般,彷彿他這走的不是一個月,而是一年,當即便把宋老大舉過頭頂笑的眉眼花花。

明樂是極少見他這般喜形於色的模樣,抱著宋老二在旁邊看著,也跟著會心一笑。

一家四口,其樂融融,幾個丫頭都喜滋滋的,唯有長平悄然側目看過去,明顯的捕捉到明樂眼底一縱即逝的眸光。

心,不由的就跟著提了起來。

宋灝許久不見兩個兒子,晚上也有些想念的緊,竟是破天荒的讓奶娘把兩隻抱過來,睡在了他的床上。

宋老二很乖,自己躺在床上滾了一陣就自覺的找了個角落,半趴在那裡屁股朝天的睡了。

對於他的這個睡姿,明樂已經習以為常了。

宋老大久不見他爹,顯得異常興奮,圍著他爹轉來轉去,一會兒扯扯頭髮,一會兒拉拉袍子,又被宋灝掀翻了幾個跟頭之後,玩的累了這才心滿意足,四仰八叉的倒在大床中間睡了,小肚子朝天,睡的異常酣暢。

「這倆小子,性子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喬兒鬧得慌,允兒又過分的安靜了。」明樂無奈的笑笑,爬上床去把窩在角落裡屁股朝天的宋老二抱過來,然後又給宋老大換了個地方安置兩個娃娃睡下,扯過薄被蓋住兩人的肚皮。

宋老大就那麼仰面朝天,由著她作弄,宋老二扭了扭身子,大約是想翻到一邊,可是動了動之後又像是糾結著太浪費體力,索性也就兩腿一伸不管了。

宋灝看在眼裡,忍俊不禁,拿手指蹭了蹭他兒子軟軟的發頂,慢慢道:「男孩子嘛,沒什麼的,都由著他們去吧,別拘著他們的性子。」

夜色中,他素來深沉如海的眸子里盪著一層柔和的笑意,映著外屋的燈光,越發顯得溫柔似水一般。

明樂看著他,眼中的笑意卻是慢慢的淡了,挪過去攬著他的腰,枕在他的胸膛上靠著,問道:「那邊,準備什麼時候啟程?」

宋灝的身子略微一顫,垂眸朝她看去。

明樂只是靠在他懷裡,並沒有去接觸他的視線,語氣平和而安寧的繼續道,「那份摺子,一月之前就已經放在你的書房裡了,你以為你一直不同我說我便不知道嗎?」

宋灝瞭然,以手指梳理她的髮絲,無奈笑道:「不是有意瞞著你,而是我還在考慮!」

「是么?」明樂抿抿唇,也抬手拈起他的一縷髮絲在指尖上繞了繞。

宋灝臉上的笑容不知何時已經褪的乾乾淨淨,只是目色深遠的看著對面牆角處立著的宮燈。

「國書是呈送皇上的,可是皇上如今年歲還小,根本就不可能跋山涉水去的那麼遠,一則前路未知,兇險無比,一旦有什麼閃失,必將動蕩社稷之本,二來」明樂見他不語就自顧的娓娓道來。

她說著,便爬坐起來,直視宋灝的面孔道:「而且這一次大興會遞送國書進京,根本就不可能是沖著皇上去。大興國主的六十大壽,就算他貴為一國之君,可是說到底,大興與我們大鄴也是旗鼓相當的,甚至於從國力上講,目前我們還略壓著他們一籌,他憑什麼讓大鄴的一國之君千里跋涉去為他賀壽?尤其是在如今,兒還只是個半大孩子的基礎上他這一份請帖遞的,難道你不覺得是十分微妙的嗎?」

七月初三,是大興皇帝紀千胥的六十整壽,這算是大壽,他國中準備大肆操辦,並且遞了國書前來,說是邀請小皇帝宋子前往赴宴。

按理說兩國既然是友邦,彼此往來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可是現如今大鄴國中的形勢剛剛穩定,宋子又不同於別的皇帝,還只是個半大的孩子。

要他千里跋涉去大興的帝都參加大興皇帝的壽宴?這根本就是不實際的。

這些道理,明樂懂得,宋灝自然也不在話下。

他從遠處收回目光,看著她的眼睛,彎了彎唇角道:「或者還有一種可能,這份所謂的國書和邀請函遞送出來,根本就不是大興皇帝的本意,而是他人借用他的名義所下的邀請。」

紀千胥在位多年,對於各種政治問題不應該看不透徹。

慣常遇到這種情況,他只需要按部就班叫人呈送國書過來說明一聲即可,至於到時候大鄴方面是只派人送禮,或是正式遣使臣前往就是這邊自己的事情了,而根本就不可能像是現在這樣點名道姓的請宋子親往。

所以說,這份國書的到來,的確是發人深省。

宋灝和明樂深深的對望一眼,彼此都將對方眼中的神色一覽無餘。

其實不用多說他們彼此之間已經達成了一個共識

這一次的事,怕是過了榮王紀千赫的手了。

「當初他於暗中運籌帷幄策動了我國中這麼大的變故,最後卻是功虧一簣,無功而返,還折損了安插在母後身邊的一個最大的暗樁,依照他的性格是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宋灝說道,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攬著明樂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慢慢說道,「我本以為他早就該採取進一步的行動了,可是這其中又是差不多兩年的時間他都全無動作,說是他會就此罷休的話,誰都不會相信,想必這一次,他便是要將這一切都一次性的掀起來了。」

「我也這麼覺得,他這一次名義上說是請兒前去他國中做客,其實只是個借口,要引你過去。」明樂深有同感的點頭,神色凝重,她仰頭去看宋灝的臉,皺眉道,「這段時間你應該是在考慮吧?現在拿定主意了沒有?應該怎麼辦?是直接派使臣送賀禮過去,還是如他所願,親自走一趟?」

「榮王那人,豈是個好相與的?」宋灝勾了勾唇角,揚起的那個弧度卻是冷厲而不含溫度的,「他既然打了這樣的主意,就絕對是勢在必得。如果我不去,你覺得他會息事寧人嗎?」

提起紀千赫那人,明樂也是頭疼的緊,眉頭不覺擰的死緊:「恐怕如果這一次你不親自過去,那麼下一步他的手就會主動的再次伸到大鄴國中,甚至是盛京來了。到時候他會使出什麼樣的手段,這我還真是不好說。」

「是啊!」宋灝緩緩的出一口氣,語氣卻是不慍不火。

然後他便安靜了下來。

這一次的大興之行,本來就是勢在必行的,從他拿到那份國書的時候就已經定了主意。

可是眼下

他側目看一眼靠在懷裡的女子,向來舒朗冷靜的眉目之間不覺得就添了一抹憂色。

「樂兒」思慮再三,他還是開口。

「我隨你去!」明樂卻是突然坐直了身子,抬手直接壓在他的唇上,堵住他未曾出口的後半句話。

宋灝皺眉,抬手拉下她的手指攥在掌中,「不是我不讓你隨我同去,可是喬兒和允兒總也需要人照料,你總不能也帶著他們一起吧?」

此去大興,千里迢迢,兩個孩子還不滿周歲,做父母的怎麼捨得他們去嘗這跋涉之苦。

更何況,此行兇險,去了那邊肯定會有諸多的激流暗涌。

其實這一月之內宋灝不在,明樂也一直在心裡糾結這個問題。

兩個孩子她捨不得,可是宋灝

「可是你走這一趟前途未卜,讓你一個人去,我如何能夠放心?」明樂看著他,語氣堅決,「兩個孩子有奶娘在,我也可以暫時託付給四嫂讓她先幫忙照看一陣子,我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放心讓你一個人去大興的。」

「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樣感情用事了?」宋灝握著她的指尖,露出一個笑容,「這一趟榮王那裡我的確是拿捏不住他的心思,可我好歹也是堂堂的一國攝政王,我這樣的身份,他就是真的想要動我,也得要先思量著來。更何況,我總覺得他處心積慮做了這麼多事的最終目的並不可能只是要殺人這麼簡單。」

從頭到尾,紀千赫一手推動了無數的事情,甚至於暗中掌控了這座朝廷十幾年的命運輪迴,但是他的真實目的卻是叫人怎麼都揣測不透。

「不管他是要做什麼,我也總要在你身邊才能安心。」明樂並不妥協,目光堅定的看著他,「有些事,雖然母后一直守口如瓶,但是你跟我心裡都各自有數,榮王和母后之間必定是有著某些未知的恩怨糾葛的,這一趟,若是別人去了大興都也還好,可是唯獨你你的這個身份太過敏感,我不敢保證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麼事。到時候你遠在千里之外,又是處於他的勢力範圍之內,哪怕我對你再如何的有信心,又有誰可以保證你就一定可以全身而退?」

如果紀千赫真的是和姜太后之間有仇,那麼他會把這份仇恨轉嫁到宋灝身上就再順理成章不過了。

「樂兒!」宋灝見她如此堅持,終究也是無奈,道,「在事情真正發生之前,這一切也都不過是我們的揣測,你不要總是胡思亂想。你也說了此去兇險,也正是因為如此,你跟著去,到了關鍵時刻反而會叫我分心。我一個人,到時候若是真有什麼,想要脫身的機會也更大一些。」

「可是」明樂有些急了,還想說什麼時候宋灝卻是再次出言打斷,「好了,別爭了,再把兩個小的吵醒,今晚就當真不要睡了。」

言談之間他雖然沒說過一句重話,但是明樂感覺的出來,這一次他的態度是相當強硬的。

左右爭執無果,她便也暫時歇了心思。

紀千胥的生辰在七月初,如果是帶著賀禮儀仗趕路的話,路上起碼要準備一個月以上的時間,所以這樣一來時間就極為緊迫了。

次日早朝之後,宋沛禮部的人就開始著手準備。

宋灝的主意其實是一早就拿定了的,此言一出,根本不容任何人反駁。

趁著禮部準備賀禮的時間,明樂又和宋灝提了幾次,但是無一例外都被他強硬的拒絕。

幾次三番,鬧到最後竟是不歡而散。

因為大興的國書是提前一個月就遞送進京的,其實禮部那邊也早有準備,只是最終的禮單重新確認並且清點又花費了幾日時間。

三日之後,五月初十,宋灝正式帶著儀仗啟程,奔赴大興帝京去參加大興皇帝紀千胥六十大壽的盛典。

這幾日明樂和他爭執的厲害,兩人一見面彼此之間的氣氛就僵持起來,可是真要等到他啟程的這天,明樂就算是再不樂意也還是得要去送他的。

因為是作為使節出使大興,宋灝這一趟走的排場很大,甚至於早朝之後宋子都親自率領文武百官送他到了宮門外。

話別之後,宋灝便帶著龐大的欽差儀仗啟程從南城門出京。

彼時,明樂已經帶著雪雁和雪晴等候多時了。

雪晴的眼尖,遠遠的看見明黃鑾駕從內城方向行來,便對明樂提前通稟了一聲道:「王妃,殿下的車駕來了!」

明樂面無表情的看著,沒有做聲。

隨行的隊伍里雖然準備了舒適的馬車,不過宋灝這會兒卻是騎著馬的。

一身紫色朝服的冷傲男子在隨行官員的擁簇之下款款而來,目光清冷,面容冷峻,沿路不住的有百姓駐足觀望,瞻仰著操控他們一國命運和百姓生死的攝政王的風采。

明樂駐馬在城門樓下靜候他走近,臉上一直沒有什麼表情。

宋灝遠遠的已經看到她,視線微微一凝,抬手攔下後面的儀仗,對隨行的禮官吩咐道,「你帶著隊伍先在這裡稍候片刻。」

那禮官也是個人精,自然一眼就看到明樂在這邊。

人家夫妻話別,他也是識趣的很,立刻頷首稱是。

宋灝單獨打馬過來,明樂貼靠著城門一側等他走近。

「不是說好了不用來了嗎?」宋灝說道,走近了先抬手給她重新系了下披風。

「我還是不放心!」明樂道,皺眉看著他,緊跟著卻再沒了后話。

宋灝抬頭對上她的視線,便知道她的想法,無奈的搖了搖頭,「別胡鬧了,早些回去,不過就是三個月左右的時間,我很快也就回來了,還要趕著給兩個臭小子擺周歲宴呢!」

宋灝的語氣刻意放輕鬆,可是明樂臉上的表情卻是絲毫不見緩和,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樂兒」宋灝從來就沒有覺得像現在這般難做,他翻身下馬,然後遞了手過去把她也扶下來,拉著她的手走到一邊。

為了給他的儀仗讓路出城,今日南城門外一早就戒嚴了,上午這段時間不準百姓出入。

宋灝拉著明樂往旁邊走了兩步,目光微微一掃,確認四下無人之後才稍稍壓低了聲音正色道,「我知道你擔心我此行的安危,可是相反的,這一趟我一旦出京,其實我反而更擔心宮裡。」

他的語氣刻意的放低,在旁人看來不過是夫妻間話別的悄悄話罷了。

明樂的心跳一緊,不由的倒抽一口涼氣:「你是說母后那裡」

「我也只是揣測罷了!」宋灝道,抬手把她耳邊被風垂落的几絲亂髮撥到耳後,說話間他的唇角一直帶著溫軟的笑,表情完美的不留絲毫破綻,「這幾天我又再反覆的把這件事思量了一遍,榮王是故意藉機引我去大興,這事情固然是有的,但是他的真實目的到底是在哪裡,誰都說不清楚。如果說是一出調虎離山的戲碼也不無可能,再或者想要一箭雙鵰。之前是我把事情想的帶簡單了,一直以為這麼多年他沒有真的對母后這方面下手,這會兒應該也不會有問題,但是凡事都有萬一。之前他一直不出手,也有可能是因為有常嬤嬤在,一切隨時都處於他的掌控之中,可是現在,這一顆至關重要的棋子已經沒有了,他若是想要採取非常手段也不無可能。」

明樂聽了這話不由的暗暗心驚,但是再轉念一想就不由的惱羞成怒:「這其中的關係你不可能是今天才臨時想通的,阿灝,你之前是故意瞞著我不跟我說的是不是?就是為了在最後的關頭用這個理由把我留下?」

宋灝的心思縝密,她最近是心煩意亂,再加上還要照顧兩個小的力不從心,可宋灝既然今天能跟她分析出來這些,就絕對不可能是臨時才揣摩出來的。

「不管我是早知道還是晚知道,宮裡也總要有人支撐局面的,我早和你說晚和你說,結果還不都是一樣的嗎?」宋灝並不否認,仍然盡量放平緩了語氣軟言相勸,「聽話,別再固執了,母后和我們的兒子都需要你留下來照料,這個時候,你就不要和我置氣了。」

宋灝明知道她會在這裡等他,所以早就準備好了借口,最後再將她攔下,而他給出的這個借口,也確實是她無法拒絕的。

明樂緊繃著唇角不說話,心裡卻是真的惱了他的。

宋灝將她攬入懷中抱了抱,在她耳邊輕聲道:「回去吧,我一定會早去早回,不會叫你等的太久的。」

明樂終究還是不甘願,閉上眼用力的嗅著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氣,努力的讓自己的心情平復。

今時今日,他們都不像當年那般無牽無掛,所要考慮的事情多了起來,肩上擔著的責任也重了,有很多的事都不能再一意孤行。

「嗯!」猶豫半晌,明樂才終於咬牙點了點頭。

宋灝的唇角彎起,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剛要抽身而退的時候,明樂的手卻用力環住他的腰身,依舊把臉伏在他胸前低聲道,「一大早我收到爵兒的密信,大興國中現在正亂你是知道的,可是好像說是那皇帝紀千胥的身體並不是太好,所以你走這一趟,不僅僅要防備榮王,還要注意紀浩禹」

明樂說著一頓,語氣不覺的更加凜冽幾分道:「如果他要翻身奪位,我怕他會選在這個時機有所動作,當心他!」

原來,這才是她今天執意等在這裡的真實目的。

「好!」宋灝用心記下她的話,又用力的抱了抱她,「回去吧!」

「嗯!」明樂從他的懷抱里退出來,又再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便率先上了馬,頭也不回的帶著兩名婢女進了城。

回去的路上,雪雁見她的神色一如來時那般凝重,忍了許久最終還是忍不住上前問道,「王妃,既然我們不隨王爺一起走了,那是不是先去禮王府把兩位小殿下接回來?」

「嗯!」明樂點頭,突然拉住韁繩,沉思了一瞬道,「這幾日我的心裡總覺得不太安穩,回去安排一下,下午我帶著兩個孩子進宮去給母后請安吧!」

「好!」雪雁只當她是因為宋灝不在才想去陪陪姜太后,便沒有多想。

明樂回府換了衣裳,然後便去禮王府接了兩個孩子進宮,在姜太后呆了整個下午,一直到日暮時分才回,可是走前姜太后卻說是想要留兩個孩子在她那裡住一個晚上,難得她會主動想要和兩個孩子親近,明樂自是不會拒絕,所以回來的時候便是她自己孤身一人。

宋灝不在,也沒有兩個小的在旁邊鬧騰,明樂閑來無事早早的就睡了。

是夜,一切如常,二更過半,明樂本來正睡的迷糊的時候卻是突然被院子里的動靜驚醒。

她猛地睜開眼,剛坐起來,大門就被人一腳從外面踢開。

彼時院子里不知道從哪裡出來了二十多個黑衣人,正和府里的護衛纏鬥在一起,不過瞬間交鋒就已經殺的昏天黑地。

嗯,七姐也純潔了,但是修改後的字數不能比原來少,所以秦統領這章里的想法有點多,寶貝們不要覺得他抽風,他是被某嵐拉出來救場的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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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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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調虎離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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