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好精妙的布局!

第067章 好精妙的布局!

章節名:第067章好精妙的布局!

從常青宮出來,蕭以薇整個人就如同虛脫了一般,半點力氣也沒有。

荷露叫了軟轎,抬著她回了寢殿,又趕緊宣太醫過來給她診脈。

蕭以薇靠在軟榻上,臉色蒼白,額頭上不住的冒虛汗,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具走失了靈魂的軀殼一般,目光散亂而沒有落點。

荷露跪在旁邊,用力握著她的手,只當她是動了胎氣,一遍一遍的不住安慰:「娘娘您再忍忍,太醫馬上就來了,撐著點,很快就沒事了。」

這話說來自己就先覺得底氣不足,與其說是安慰蕭以薇,倒不如說是自我安慰罷了。

太醫院那邊聽說良妃娘娘動了胎氣,半點也不敢耽擱的就趕來了,來的是院使齊太醫,十分的鄭重其事。

「娘娘,太醫來了!」荷露如釋重負的欣喜道。

然則蕭以薇卻是沒有半點反應,一直牙關緊咬,保持著一個固定不變的姿勢靠在那張睡榻上。

「老臣見過良妃娘娘。」齊太醫上前行禮,見她臉色蒼白滿頭大汗的模樣不由的暗暗心驚,趕緊的就過去給她把脈。

荷露緊張的在一旁看著,不住的詢問:「太醫,娘娘她怎麼樣了?」

齊太醫仔細的把了脈搏,倒是微微鬆了口氣,道:「娘娘這是鬱結於心,再加上天氣熱又受了暑氣,胎兒沒事,安心靜養就好。老臣這就給娘娘開一貼安神消暑的葯,煎了服下,睡一覺就好。」

「那就好,那就好!」荷露連連的拍著胸口,大有幾分劫後餘生的慶幸。

雖然蕭以薇並不全部相信她,但是她常年跟在蕭以薇身邊近身服侍,很多的事情也能隱約的窺測出點苗頭來,自是能夠揣測到老皇帝和蕭以薇拿著她肚子里的孩子做的是如何打算,這個節骨眼上,老皇帝到處的氣不順,萬一叫蕭以薇的這個肚子有個什麼閃失了,他們這些近身服侍的宮女就全都得要跟著陪葬。

齊太醫開了葯,荷露趕緊交代下去,讓宮女去御藥房照方抓藥回來煎了給蕭以薇服下。

蕭以薇一直沒什麼反應,機械化的吞了那碗葯。

荷露拿了帕子給她擦拭嘴角,道:「娘娘今兒個累著了,奴婢扶您進去寢殿歇著吧,太醫說您最好是睡一覺,養養精神。」

荷露說著就要去扶著她起身。

蕭以薇的手撐在榻上坐起來,眼底神色才緩緩的清明了幾分,道:「去把齊太醫再給本宮叫回來。」

荷露一愣,一顆心頓時又懸了起來,「娘娘您可是還有不舒服?」

「叫你去你就去,哪來的這麼多廢話?」蕭以薇冷著臉橫她一眼,眼神晦暗,滿滿的都是警告的意味。

荷露的身子下意識的一抖,忙是應諾,才要往外走,蕭以薇又道,「然後再叫人去常青宮看看,就跟皇上說,本宮動了胎氣,疼的厲害,請他馬上過來。」

荷露原來是真的以為她不舒服,此時聞言,再看著她的臉色這才恍然大悟

蕭以薇的臉色的確是不太好,但是臉上表情卻是收馳有度,沒有半分的驚慌和痛苦。

「娘娘,您這是」荷露的腳步頓住,為難的看著她。

稱病邀寵,這一貫都是宮中嬪妃慣用的手段,以前蕭以薇也沒少用,可是這一次,荷露卻是猶豫不前。

「你聾了嗎?本宮叫你去請皇上過來!」蕭以薇斥道,臉色又再暗沉了幾分。

老皇帝對她,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的不留情面,這個局面讓她十分的恐慌,如果不能馬上把人給哄過來,後面拖的越久就越麻煩。如今她和黎貴妃母子的關係也是貌合神離,再加上紀浩禹又和易明樂一個鼻孔出氣,她能儀仗的就只剩下老皇帝了,所以是無論如何也要把持住的,不能有半點的閃失。

「娘娘,不可啊!」荷露一晃,倉皇跪下。

「嗯?」蕭以薇的臉色一沉,她就連忙說道,「娘娘,今日的時機不對,您這個時候若是去請皇上過來,勢必是要招禍的,之前在常青宮的時候您可能是沒有注意」

荷露說著就下意識的頓了一下,拿眼角的餘光看著蕭以薇的臉色,十分慎重而小心的道,「榮親王入宮了!」

蕭以薇聞言一愣,倒是有片刻的功夫沒有反應過來。

荷露見狀就又補充道:「之前在長春宮,坐在大鄴攝政王妃上首邊的人,就是榮親王殿下。」

蕭以薇皺眉,仔細的回憶了一遍那殿中情形,可是當時她是一進大殿就被老皇帝給喝住了,當時就慌了神,根本就無從注意其他。

「怎麼會?近年來他不是一直稱病,已經有整整四五年的時間都不曾踏入宮中一步了嗎?」蕭以薇狐疑問道。

因為榮王和宮裡劃清了界限,她進宮這幾年還從來沒有機會見到那人的真容,倒是聽了不少的傳聞,把那人傳的神乎其神的。

這會兒說來,蕭以薇倒是好奇的很,更後悔之前在常青宮裡她竟會一時失態,沒仔細的瞧瞧那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奴婢也不知道,榮王殿下的確是已經有整整五年不曾入宮了,一直住在城郊的溫泉莊子上養病。」荷露道,提起紀千赫其人,哪怕他人根本就不在眼前,也是小心翼翼的,像是唯恐說重了語氣就要被人活吃了一樣。

蕭以薇斂眉想了想,抿著唇角不說話。

荷露怕她心裡還在打歪主意,就大著膽子提醒道,「娘娘,皇上和榮王殿下的關係就只是維繫在表面上,這一點您也是知道的,這會兒王爺進宮來了,想必皇上的心裡正是不爽快的時候,否則方才在常青宮那裡也不會遷怒娘娘了。這個時候,咱們還是不要去打擾的好,否則再要惹了皇上的眼嫌,只怕後面想要拾掇起來就更不容易了。」

「這還真是稀奇了。」蕭以薇狐疑的斜睨她一眼,揮揮手道,「榮王怎麼會突然入宮?這事兒本宮瞧著倒是有些蹊蹺,你去打聽打聽,他進宮來是做什麼的。」

榮王突然入宮,本來就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偏偏還趕在易明樂進宮的這個節骨眼上,可別是和那小賤人有什麼關係的才好。

蕭以薇心裡權衡著,倒是暫時緩了心思。

「是!」荷露鬆一口氣,只要不叫她去撞槍口,那就什麼都好說。

紀千赫入宮的事情,五年來才是頭一遭,這消息早就在整個後宮傳的沸沸揚揚了。

荷露去了不多時就回來了,當時臉色就不太好。

「怎麼?」蕭以薇見了,心裡就升出一種不好的預感來。

「回稟娘娘,奴婢已經打聽清楚了,榮王殿下突然進城,原是特意來請大鄴的攝政王妃去他的莊子上做客的,可是宮裡因為天牢那邊傳了延平公主遇害的消息,皇上懷疑這事兒和攝政王妃有牽連,要強行留人,然後榮王殿下就一起跟著進宮來聽審了。」荷露道,頓了一下又補充,「而且據說榮王殿下本來是沒打算進宮的,輦車已經載了攝政王妃要出城的,後來殿下當場又叫人給抬了回來。」

「你說什麼?榮王是專程為著那個小賤人入城來的?」蕭以薇的聲音拔高,一下子坐的筆直。

「外頭的人的確都是這麼傳的。」荷露道,「不過榮王殿下從來不過問皇上這邊的事情倒是真的,這一次不只是娘娘,外頭所有的人也都覺得奇怪,可當時殿下就是這麼說的,八成是假不了了。」

蕭以薇的臉色陰晴不定,心裡突然就有幾分亂了。

紀千赫為專門為了易明樂進城來?如若真的叫易明樂和那人搭上線兒,事情恐怕就要難辦了。

紀千赫那人,她雖然沒有打過交道,但是只就沖著老皇帝對他就那般忌諱的事情上來看,就覺得不會是個好相與的人。

可是易明樂到底是怎麼入的他的眼?竟然能使得他紆尊降貴,為了她而破例出山?

儘管事情的始末還不明了,蕭以薇的心裡已經升起了很大的危機感。

「不行,你再去打聽打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榮王不理宮中之事已經多年了,怎麼會突然就又摻合進來?」定了定神,蕭以薇連忙道。

「娘娘,您看會不會是因為荊王殿下?」荷露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看著蕭以薇的臉色揣度道,「荊王和榮王殿下的關係非同一般,若說是因為荊王殿下入獄的事情而驚動了榮王替他出頭,似乎也是說的過去的。」

「是么?那他為什麼不直接去找皇上替荊王求情,卻是先就直奔著易明樂那小賤人去了?」蕭以薇喃喃道,思忖著,最終卻是搖頭,「這件事,本宮還是覺得另有玄機,你再去聽聽常青宮那邊的動靜。」

「是!」荷露見她如此堅持,只能應聲去了。

荷露一走,大殿中瞬間就又空寂了下來,蕭以薇坐在榻上未動,忍不住的開始胡思亂想,一直都渾渾噩噩的,滿腦子想著的都是明樂最後意味深長說給她聽的幾句話,心裡越發的惶惶。

且不論紀千赫入宮是因為什麼原因,只就宋灝的事情上,對她而言就十分棘手。

如果老皇帝真的下令全城戒嚴搜查宋灝的下落該怎麼辦?所謂百密一疏,就算她心裡再怎麼有把握,終究還是懼怕的很。

老皇帝知道以後的雷霆之怒姑且拋開不提,只就一旦宋灝被救,那麼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就都全部白費了嗎?

她心心念念的等了這麼久才得來的機會,如果就這樣的失之交臂,她又如何能夠甘心?

不!她不甘心!

哪怕宋灝現在對她的態度再惡劣,也就算他永遠都不會對她假以顏色,她也要不惜一切將他留在身邊,不管怎樣,都不能將他放回易明樂那小賤人的身邊去。

現如今的情況,已經不只是她能不能得償所願的問題,而是

無論如何,她也不能叫易明樂那小賤人稱心如意了。

蕭以薇心裡的情緒起伏的厲害,越發的惶惶不安。

這一次荷露去的時候稍久,回來之後,蕭以薇卻什麼也沒問,直接吩咐道,「替本宮更衣,去叫老森備車,本宮要出宮一趟。」

她一定得要趕緊的過去看看,確認宋灝還在掌握之中才能放心。

荷露聞言,嚇了一跳,驚慌道:「娘娘,這個節骨眼上,您還要出宮?」

「你嗦什麼?照本宮的吩咐去做!」蕭以薇怒道,說著就往內殿走去。

「娘娘!」荷露大驚失色,聲音不由的拔高几分,甚至於帶了凄厲的顫抖,眼見著院子里行過的奴才們紛紛側目,她趕緊閉了嘴,關上殿門,回過頭來幾步奔到蕭以薇的面前,扯著她的裙角跪了下去,勸道,「娘娘,恕奴婢多嘴,您這才剛惹了皇上的不痛快,這個時候,萬也不能再出任何的岔子了。您這個時候出宮,萬一皇上回頭過來尋不見人,再或者被誰瞧見了,這是要招惹禍患的啊。娘娘,這個時候,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您也要穩住,您不能出宮。」

這一次,荷露的語氣近乎強硬。

如果蕭以薇要在這個節骨眼上胡鬧的話,那麼他們這些奴才就全部都得要給她陪葬

不為別的,只為了自己的性命,她也是萬不能遵從蕭以薇的意願去辦事的。

蕭以薇這會兒是完全的方寸大亂了,一顆心就只記掛在宋灝那裡,聞言也是不由的大為惱怒,道,「放肆,本宮的事情何時輪得到你來置喙了?我叫你去安排你就馬上去,哪兒來的這麼多的廢話。」

「娘娘,皇上才剛給您下了禁足令,您這就公然違背,難道真的是半分退路也不給自己留了嗎?」荷露道,卻是怎麼也不肯妥協的,「娘娘,就算您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抗旨不尊,若真的叫皇上惱了您了,您以後在這宮裡還要如何立足?不是奴婢要忤逆您,而是為著長遠打算,哪怕只是為著您肚子里的小皇子,這個時候您也一定要順著皇上,萬也不能再惹了皇上的不痛快了。」

蕭以薇怔了怔,老皇帝那裡她是怎麼想都覺得厭煩。

可是荷露的話卻又句句在理,一時間竟是叫她進退兩難。

荷露見她猶豫,連忙繼續道,「奴婢剛得了消息,常青宮那邊出了大事了,天牢的獄卒指認攝政王妃和荊王殿下昨夜私會的時候有逾矩的舉動,事情可能會有轉機,娘娘稍安勿躁,看看再說。」

「什麼?」蕭以薇聞言,眼睛頓時就不可置信的瞪的老大,一把抓住荷露的肩膀道,「你說什麼?易明樂和荊王有染?是這個意思嗎?」

「具體的情形不太清楚,但大致上就是這個意思吧。」荷露道,「常青宮那邊奴才已經叫人盯著了,有什麼消息隨時會回來回稟娘娘知道,所以娘娘,這個時候您千萬要穩住,不要在咱們自己這邊先出現什麼岔子才好。」

蕭以薇鬆開她的肩膀,閉上眼不知道在想什麼,只是唇邊不斷的有古怪的冷笑浮現

易明樂和紀浩禹?看來之前聽到的那些傳言還真不是空穴來風,那個小賤人當真是自尋死路!

「荷露,你去,馬上想辦法把這個消息放出去!」半晌,蕭以薇突然重新睜開眼,眼中有凜冽的寒光閃過,帶著無限的快意和瘋狂。

易明樂啊易明樂,這一次是你自作孽,可怨不得我了,就算你再有手段,可以把宋灝哄的服服帖帖的,可是如果發生了這樣的事,本宮倒是要看看,他要作何反應。

蕭以薇想著,幾乎就要失聲笑了出來。

「娘娘,這樣不好吧?宮裡頭最忌諱私底下傳人是非的」荷露還是有些猶豫。

「你做的隱秘一點不就行了?你不說出去,又有誰知道消息是從咱們這裡傳出去的?」蕭以薇冷冷的掃了她一眼。

荷露見她執意如此,雖然心裡頗有微詞,但是卻也不敢再勸,只能應下。

**

榮王入宮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宮中迅速傳開,所有人都驚奇不已,不僅僅是蕭以薇,其它各宮也都紛紛安排了眼線去常青宮外探聽消息。

奈何殿中戒備森嚴,除了零星的小道消息露出來,所有人都被擋在外頭,沒有人知道裡頭的事情的進展程度。

交泰殿里,黎貴妃坐立不安,不住的在大殿當中來回的走動,等著外面的消息。

單嬤嬤眉頭緊皺,立在旁邊,見她如此,幾次想要開口勸誡,到了後面卻都是欲言又止。

「怎麼去了這麼久了也不見消息?這些奴才,辦點事情而已,都這麼手腳不利索。」黎貴妃道,不住的用力掐著自己的手指勉強叫自己冷靜。

「娘娘,稍安勿躁,哪怕是您現在再著急也於事無補,還靜候消息吧。」單嬤嬤道,上前扶了她的手,將她安置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又遞了茶水給。

黎貴妃的目光不住的往院子里掃,心不在焉的喝了口茶就又將那茶碗放下,她回頭一把握住單嬤嬤的手,焦急道,「嬤嬤,從昨兒個夜裡開始我這心裡就不安生了,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昨兒個怎麼會有人假傳我的旨意把老二引到了這裡?亂了我們的計劃不說,我原還擔心良妃那個賤人要對他不利的,可是最後怎麼就又繞到荊王那裡去了?」

昨天的壽宴上,紀浩淵莫名其妙被人以黎貴妃的名義找到了交泰殿,事後母子兩個交涉之後都不覺的捏了把冷汗,好在是那人沒準備對紀浩淵不利,否則如果在這裡事先安排點什麼手段下來,那是指定要出事。

只要想起這事兒,黎貴妃就渾身冒冷汗。

而同時,對方的目的竟會是針對紀浩禹的,這一點也叫人百思不解

紀浩禹不得皇帝的喜歡,他的存在,其實一直都不得其他皇子的重視,誰會突然出手對付他的?

「這個老奴也不清楚。」單嬤嬤道,亦是眉頭深鎖,她的目光延伸到院子里,同樣帶著很深的疑惑,「荊王的存在,本來就不打眼,如果說是良妃的計謀的話,她也犯不著拿荊王開刀的,這件事真是蹊蹺的很。」

「現在也沒功夫管昨天那事兒到底是誰做的了,現在的關鍵是榮王怎麼會突然摻和進來了?」黎貴妃焦躁不安道,「之前我們不把紀浩禹看在眼裡,那是因為知道他和皇上的關係不睦,皇位輪的上誰也輪不到他,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如果榮王插手進來的話,他的處境立刻就會轉變,哪怕是之前占著最大的劣勢,這會兒也都要變成優勢了。如果榮王真的支持他,那該怎麼辦?你是知道的,這些年,雖然表面上不說,和皇上對榮王也是忌憚的很,只要是他開口,只怕真要執拗起來,連皇上都無可奈何啊!」

「娘娘多想了。」單嬤嬤聞言,卻是不以為然的微微一笑,「正是因為皇上和榮王之間勢同水火,荊王殿下的存在才更是不足為懼,以前榮王殿下不摻合進來還好,如今的話除非他們是要公然違逆皇權,要和皇上為敵,否則的話只會加重皇上對荊王的厭惡之心,這樣一來,對二殿下而言,反倒是件好事。」

除非是紀千赫要公然把老皇帝拉下馬,否則只要老皇帝占著這個皇帝的位子一天,下一任儲君的人選還是得要依從他的意願來。

而就著目前的情況來開

紀千赫既然能容忍老皇帝的存在幾十年都無所動容,這會兒的話,十有八九也是不會幹預的。

只是

他竟然會為了大鄴來的那個丫頭出頭,破例來了宮裡?

這件事才是如今最為叫人不解的。

黎貴妃聽了單嬤嬤的話,仔細的權衡了一遍,雖然心裡還是沒底,但卻多少定了定心,點頭道,「是!現在宮裡的一切還都是要由皇上做主拿捏的,是我糊塗了,竟然亂了主意。」

「娘娘只是當局者迷,想的多了。」單嬤嬤道,「而且這一次,榮王之所以會出面,也不是為了荊王,而是沖著大鄴的攝政王妃的。」

「這是怎麼個話兒說的?」黎貴妃不禁困惑,抬頭朝單嬤嬤看去,「那個丫頭和榮王之間該是沒有任何交集的,榮王會為她出頭?這事兒就更說不通了,或者榮王只是打著她的旗號,實則還是為了荊王撐腰來的?」

「娘娘,您難道還不了解榮王殿下的為人嗎?他若是真要替誰撐腰,又何須打著別人的旗號?要做什麼定然就明刀明槍的來了,實在犯不著繞這麼大的彎子。」單嬤嬤道,唇角彎了彎,帶著莫名的深意。

紀浩禹的事情,雖然被老皇帝秉公辦了,但其實真要說出來卻也不過只是件小事情,紀千赫如果只是沖著這事兒,也沒必要這麼興師動眾的,隨便私底下做點小動作也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也是!」黎貴妃想了想,也是深以為然,只是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可是他一出現我這心裡頭就覺得不踏實,總覺得是要壞事的樣子。」

「娘娘還是稍安勿躁吧,一切都等著常青宮那邊的消息到了再說。」單嬤嬤道,「別忘了,宮裡如今還有一個良妃呢,她那邊和大鄴的那個丫頭才的真的勢如水火,此時她必定是比我們要著急的多,所以這會兒我們還是按兵不動看著就好,八成她那裡是要鮮有動作的,娘娘您和二殿下就等著坐收漁人之利,這樣不是更好嗎?」

黎貴妃聞言,心中突然釋懷,緩緩一笑,道:「是,本宮倒是忘了這一茬兒了,良妃如今是上躥下跳有恃無恐,只怕這會兒她才是最為坐不住的一個,我們等著看戲就好。」

「嗯!」單嬤嬤點頭。

黎貴妃想了想,眼底就又浮現出一抹冷色道,「不過這個女人不安分,心也大了,一直留著她在這裡遲早會是個禍害,等這一陣的風聲過去了,還是得要趕緊想辦法把她給除了,這樣本宮和二殿下才能徹底安心啊!」

蕭以薇的存在,始終是個禍患,何況她和老皇帝之間還另有計較。

「這些都等稍後再說吧,眼前還是先觀察好當前的形勢最為緊要。」單嬤嬤道。

蕭以薇的孩子一時半會兒也生不下來,所以她那裡就算是再怎麼上躥下跳的,不到最後一刻,也輪不到她做主。

**

常青宮。

那牢頭的話一出口,殿中幾十道視線齊刷刷的聚集於紀浩禹和明樂兩人身上。

每個人的視線裡頭都是不加掩飾的探尋意味,似乎是想要從兩人的神情之間尋出些許牽連和破綻的模樣。

紀浩禹臉上笑容保持不變,可是如果細看,卻能明顯的發現,他眼中笑意是透著些微不易察覺的寒氣的。

明樂臉上所有的表情盡數斂去,沒人看的出來她的喜惡情緒。

老皇帝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換不定,似乎是想要從中看出些什麼端倪來。

「皇上,奴才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有任何的欺瞞,請皇上明鑒!」那牢頭一股腦兒的說了許多話,生怕老皇帝不信,頻頻在地上磕頭。

明樂沒有說話。

老皇帝似是在等著他二人的解釋,最後卻是紀浩禹淺笑出聲,道:「父皇,這樣信口雌黃又膽大包天的奴才,就該當場打死了,以儆效尤。兒臣的臉皮厚,叫人背地裡議論兩句沒什麼了不得的,可是攝政王妃的清譽,豈是由著這奴才信口捏造,來這般詆毀的?」

「皇上!」那牢頭一驚,連忙大聲道,「奴才所言句句屬實,昨兒個是奴才引著攝政王妃去牢里探的監,一切都是奴才親見。奴才也知道此事茲事體大,本來是寧肯自己沒帶眼睛沒帶耳朵,把這些話爛在肚子里的。現在說出來,也是沒有辦法,請皇上明察。」

老皇帝聽著,唇邊揚起一抹諷刺的笑意。

這一瞬間,他突然豁然開朗,靠在椅背上長出一口氣,失聲笑了出來道:「易氏,你確定大鄴的攝政王殿下真的是被歹人劫持了嗎?」

明樂的目光微微一凝,心裡突然升起一股無名怒火。

是直到了這一瞬間她才真正體會到背後設局那人精妙無匹的用心,一直以為他是針對紀浩禹的,卻原來,從一開始他們的思路就錯了,但可笑的是她居然會毫無所查,就那麼被人牽著鼻子步入局中。

因為對方這一次的目的根本就不是針對紀浩禹的,而是

為了她!

藉由紀浩禹的事一步一步將她誘導入局,趟進這趟渾水裡,為的

就是藉此毀了她!

那人知道她和紀浩禹之間有所牽連,於是藉由宋灝失蹤她孤立無援的時機又擺了一局,並且似乎是算準了她一定會插手干涉此事,好藉此引得眾人懷疑她和紀浩禹的關係。

紀浩禹入獄,她為了查找線索,多半是會去牢中探望,屆時哪怕沒有昨夜紀浩禹為了掩人耳目的一個擁抱,只要她去了,那麼就是紅口白牙,總能給她編排點是非出來。

壞掉她的名聲,讓她被自己人懷疑,被不知情的人唾棄,那麼她在這裡就勢必舉步維艱,別說不可能成為紀浩禹的助力,更會成為他的阻力。

好一個老謀深算,請君入甕的精妙布局。

好一出一箭雙鵰叫人防不勝防的戲碼。

有了那牢頭的一番話,那老皇帝意思就是不言而喻

因為她和紀浩禹有私,所以裡應外合設計了宋灝,然後現在反咬一口到宮裡來告狀。

「皇帝陛下這是什麼意思?」想通了這一點,明樂反而笑了,好整以暇的朝案后的老皇帝看去。

「昨夜歹人闖入行宮劫持我家殿下,是我行宮之中數百侍衛都親眼目睹的事情,皇帝陛下不是已經叫人前去取證了嗎?」明樂道,「現在那些刺客的屍首都還在皇宮南門外頭,皇帝陛下想要推卸責任也不是這麼個推卸法。」

「昨夜行宮裡的侍衛都是你的人。」老皇帝道,一字一頓,目光之中彷彿是啐了毒。

「可那些刺客不是!」明樂道,據理力爭,「這一次本王妃和王爺前來大興所帶的人馬在呈送給陛下的國書中都有明確的備案,除了行宮裡的隨從,剩下的人馬全部都留在城外,皇帝陛下若有疑問大可以叫人去逐一清點核實,我的手上可閑置不出那麼大一匹的人用來做那些無所謂的事情。有些話,皇帝陛下還是不要妄自揣測的好,陛下您貴為一國之君,總不會也如那些長舌婦人一般喜歡揣度著論人是非吧?」

「你大膽!」老皇帝拍案。

「哼!」明樂冷笑,放下手裡茶盞站起來,走過去站在大殿正中,直視老皇帝的面容道,「陛下,您既然能懷疑我行宮裡的侍衛都是對我言聽計從,可以隨便聽我的吩咐來捏造事實,那又為什麼不先懷疑你天牢里的這個牢頭信口雌黃無中生有?的確,因為之前荊王殿下和我家王爺有些私交,見他含冤入獄,本王妃便替王爺前去看望,略表心意,可是從頭到尾也僅是如此,本王妃和荊王殿下之間可是清清白白,半分逾矩也沒有的。」

她的言之鑿鑿,眉目之間亦是一片坦蕩之色。

此時若是蕭以薇在場,想必是一定會為她這種空口說白話的功夫而大為折服的。

那牢頭見狀,不由的慌了,忙道:「攝政王妃,之前明明是奴才親眼所見」

「哦?是嗎?」明樂挑眉,看向紀浩禹,「荊王殿下怎麼說?」

「父皇,如果說是眼見為實的話,您也該是偏著兒臣這邊的不是嗎?現在這奴才不過就是紅口白牙一張嘴,就憑他一句話,您難道便要懷疑兒臣和攝政王妃的言行有失嗎?」紀浩禹道,臉上雖然是笑著的,卻再沒有一絲一毫輕蔑和大意。

對方這一局的真正目的竟然是明樂,這一點太過匪夷所思,叫他再不敢有半分的掉以輕心。

「你也說了他不過是小小的一個奴才,又和你無冤無仇的,若不是確有其事,他何故要撒這樣的謊來污衊於你?」老皇帝道,死咬著不放。

此時相較於紀浩禹,他對眼前這個囂張霸道的女人的恨意似乎更勝一籌。

「陛下忘了,延平公主可是在他們的嚴密看守之下,無緣無故的死在了獄中。」明樂道,眉尾一挑,露出幾許冷然的神色道,「他指證本王妃和荊王殿下有逾矩行為的初衷難道皇帝陛下沒有聽清楚嗎?他說的是本王妃幫著荊王殿下毒害延平公主!說出來是當真可笑,他既然沒有親眼看到荊王殿下把所謂的毒藥交付到本王妃手上,卻還敢紅口白牙的胡亂攀咬,難道皇帝陛下就不覺得這事情裡頭有古怪嗎?」

原以為已經把眾人的注意點轉移了,這會兒就能渾水摸魚的混過去,卻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竟是這般的臨危不亂,竟然死活又把話題給繞了回去。

「兒臣總算是明白了,原來是因為延平死在了獄中,這些奴才怕著會擔待責任,所以才要顛倒黑白,把所有的髒水都往兒臣身上潑。」紀浩禹道,隱隱的嘆息一聲,神色歉疚的看向明樂,「說起來倒是本王連累王妃你了。」

明樂莞爾,只和他的視線略略一碰就重新移開目光朝老皇帝看去道:「延平公主無緣無故的死在獄中,此事當中本來就存著蹊蹺,現在這些奴才又不顧自身的身份,竟然斗膽攀咬當朝親王和本王妃,難道您就不覺得這其中有貓膩嗎?」

按照常理來說,哪怕是普通的一起民告官的官司審下來,原告就得要先受杖刑五十,更別說是區區一個獄卒,竟然斗膽指證當朝親王。

雖然說是關鍵時刻為了保命,一切都情有可原,可這事兒卻是怎麼說都值得深究的。

「只就憑著攝政王妃你這一張利嘴,他們也得是要有這個膽量才好。」老皇帝諷刺道,「就因為老三和你的身份特殊,若不是確有其事,這些奴才何故要做這種本末倒置的事情?」

「所謂事出便要有因,如果皇帝陛下真的覺得是本王妃和荊王殿下合謀毒害了延平公主的話,那麼原因何在?」明樂道,同樣面露譏誚。

「延平指證老三殺人!」老皇帝道,一字一頓。

「指證而已,畢竟還有真的過堂審訊不是嗎?皇帝陛下如何不想,是延平公主幫人設計陷害了荊王殿下,後來兇手怕她泄露秘密,進而將她殺人滅口的呢?」明樂反問,說著就輕蔑的笑出聲音,「這個理由,不是比硬要把這頂大帽子強加在本王妃身上更加合情合理一些嗎?」

雙反互不相讓,爭論的面紅耳赤。

若是依著老皇帝的脾氣,早就要將紀浩禹定罪查辦了,可是眼前明樂的這個身份特殊,事情就變的十分棘手。

紀千赫閉眼聽著,半晌沒有吭聲,這會兒才緩緩的吐出一口氣道:「延平在獄中慘死,首先須得被追究責任的就是這些奴才,禹兒這孩子是沒輕沒重了一些,可是天牢里畢竟不是他的王府,有些事,其實也就是那麼個意思罷了,一定要深究下去,反而乏味。」

他的語氣很淡,不摻雜任何的特殊感情在裡面,說著就淡淡的看了眼外面大盛的天光道,「為了這麼一丁點的小事情就鬧了皇上一個早上,傳出去成何體統?不過就是幾個辦差不利的奴才,處置了也就是了!」

殿中把守的侍衛俱是一震,齊齊扭頭去看老皇帝。

「榮王,凡事都要有個公斷」老皇帝冷冷說道。

「什麼公斷?」紀千赫聞言,不過莞爾一笑,「什麼也比不得皇室的血脈重要,事情的其因原也不過就是為著個宮女,芝麻綠豆大小點兒的事情,皇兄你已經折損了一個女兒在上頭,難不成是非得要再搭進去一個兒子,湊一雙嗎?」

他開口,卻不按常理出牌,從頭到尾,大道理都一句也沒有編排就直接蓋棺定論

無論是非,他要這件事到此為止!

嗯,為了後台美觀大方,我決定我還是補齊一萬字,加了一點劇情,我是萬更黨的好孩子,打個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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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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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章 好精妙的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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