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劫起
陽春三月,細雨朦朧
李家緊閉的大門被人悄無聲息的推開,一位身著翠綠道袍的男子邁步走了進去,轉眼消失不見。
不過半個時辰,一道金光從李家後院衝天而起,引得行人紛紛駐傘觀望
這道金光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一瞬便消失,眾人嘖嘖稱奇,又紛紛對視,好似不相信自己是看花了眼。
李家後院內,除了面帶歡喜之色的李公輔夫婦,端坐在一旁飲茶的道人面色深沉,手指不斷點撥,好似要算出點什麼。
「哎,小姐!你這剛生產完,不能夠吹風的!」
接生婆的話還未落,緊閉的房門被打開,就見白素只著了件單衣便跑了出來,手裡還抱著個孩子,跪在了道人面前,神色惶恐「老師...這孩子.....」
李公輔夫婦被突兀出現在屋內的道人嚇了一跳,正要開口,就見得那道人」啪「的一聲拍在了木椅的扶手上。
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弟媳與那一堆木椅碎屑,李公輔好似明白了什麼,拉了拉媳婦,站在了一邊
司年仔仔細細的瞧了瞧還躺在襁褓里的嬰孩,剛出生的嬰孩皺巴巴的,眉目輪廓卻有幾分白素的影子。而另幾分......
「給我叫許仙出來」
白素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司年,一隻手捂住了嘴無聲的哭了出來
小青跟了白素這些年,從未見過她如此脆弱露怯,雖不明白髮生何事,但也知道現在該去把許仙抓回來。
「老師....」抱著孩子的手緊了緊,白素連叩三下,低頭輕泣「老師....孩子是無辜的。」
司年閉了閉眼,看了看身形消瘦的白素,右手緊抱孩子,左手緊拽著單衣衣擺,似乎極力忍耐著什麼。
「傻孩子,你又沒做錯什麼,何須道歉」司年看了眼孩子,揮出一道甲木清氣,將白素扶起身,嘆道「你的根基被這孩子的先天佛光毀去大半,如今看來只能重修了。」
「怎會如此....他為何如此對我?」白素連連後退
將白素扶著坐好,司年起身看了看院外,袖中緊握雙拳「他還沒那麼大的本事,該找的,是佛、門!」
說完袖袍一揮,右手成爪朝著虛空一抓,便看見一道青衣虛影落了下來,竟然是昏迷的小青
「青兒!」
白素驚呼一聲,小青綠色的衣裙上已布滿血漬,右手盡被削去
「好一個佛門,好狠辣的手段」幫助小青穩住了傷勢,司年猛的轉過頭,手中青藤鞭連連朝虛空揮舞,右手捏指成劍,又是一劈
只見原本無人的虛空金光點點散盡,有幾道人影站立虛空,朝前的便是和尚手裡托著一盞油燈,正是許久不見的燃燈古佛,而他後面的除了許仙,另一位黑袍裹身,瞧不出模樣。
「燃燈,准提不敢出來,是派你來送死不成?」司年雙目閃過一絲寒光,射出去一道法訣
「叮...」法訣並未如期般打在燃燈身上,就見燃燈坐下突然出現了一朵黑到極致的蓮台,正發著悠悠的的光華
大凡寶物之流,尤其是先天靈寶,本身便自帶獨特的光華,且出世便引得天翻地覆,洪荒驟變,眼前這朵黑蓮卻並不像其他寶物一般光華奪目,反而內斂得如同但凡塵俗物一般,除了那微微散發的幽光與那攝人心魄的黑。
「十二品滅世黑蓮!」司年冷冷盯著黑蓮,看了眼有恃無恐的燃燈,怒極反笑「你佛門的手段當真令人出乎意料,今日還有何驚喜,且讓我瞧瞧!」
燃燈掃了眼屋內,目光又轉到了司年身上,面上有些得意「司年道君,萬年靜修,你這火氣怎麼越發大了。貧僧手裡有一份清心普善咒,可贈予道君研習!」
「少廢話」司年袖袍一甩,直指燃燈「你這二姓家奴,何時變得如此聒噪,你佛門不僅借我弟子之體誕下佛種,更連同她根基一併毀去,今日若不留下命來,我與你佛門便是不死不休。」
「道君且慢動怒」燃燈就好似並未聽見司年的辱罵,依舊一副笑臉「這白素雖是你弟子,但她與許仙之婚事乃是你情我願,延綿香火更是凡人大德之事,與我佛門何干?」
「至於毀去她根基一事....」燃燈看了眼一旁抱著孩子的白素,搖搖頭輕嘆「可惜了,聖子降生所需靈氣何其龐大,且只能由母體給予,貧僧本以為你瀛洲一脈擅長甲木一道,應能避過一劫,怎知....」
燃燈又搖搖頭,面色悲苦,眼神卻戲謔的看著司年「怎知如你甲木一道,也敵不過聖子先天佛光,可嘆可嘆。」
「好!好!好!」司年哈哈一笑「萬年前的孬種,如今仗著黑蓮之力,也敢如此算計羞辱於我,很好,很好!」
司年手中青藤鞭華光大閃,直指虛空,
一時間,無論凡間眾生亦或是仙界上仙,都只聽聞一道寒徹入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天道在上,我司年今日與佛門不死不休,但凡有我存活一日,便徹底殺盡佛門弟子,此誓可證!」
「轟轟轟....」幾道紫色的閃電劈在了青藤鞭上,原本晴朗如洗的天空此刻早已混沌不堪,原本閉眼的司年嘴角輕輕翹起一個弧度,平靜的看著嚇得面色煞白的燃燈「如何?今日你可還滿意?」
「道君.....」燃燈正欲開口,原本混沌不堪的天空此刻又炸起了幾道驚雷。
眾人耳邊又想起了一道清冽的聲音「生死相隨,福禍同當!我孔宣今日與佛門不死不休,但凡有我存活一日,便徹底殺盡佛門弟子,此誓可證!」
「孔...孔宣聖人」燃燈嚇得手中油燈都托不住了,面色膽寒的看著身後二人
天道誓言響徹仙凡眾人耳邊,除卻凡人,如今地仙界眾人可驚訝壞了,紛紛掰手指開始演算起來
佛道傳教之爭由來已久,但凡有些資歷的仙人都會知道佛門與道門不合,但相爭之因也不過是為了劃分地盤傳教而已,眾人心裡也明白,這種爭鬥,除卻量劫來臨,雖有損傷,但也不會傷及根本,即便是算計如聖人,也不敢做得太過。
因果福報關乎自身氣運,做得太過便會傷及自身福報,是以過猶不及,然而如今司年道君與孔宣聖人立下天道誓言徹底與佛門決裂,顯然是將自身退路斬斷,這到底是何種仇恨....?
最先反應過來的乃是三清與女媧等幾位聖人,老子搖著風火扇的手頓了頓,隨即長嘆口氣,眉頭也皺的深了,「童兒,將丹爐火熄了吧,哎...這一爐丹不煉也罷。」
原始正欲落子的手頓了頓,「啪」一聲,白子落在了棋盤上,看了眼對面的通天,顛了顛手中的三寶玉如意「可惜了一盤好棋,通天,我等也該是時候找大師兄商量封神一事了。」
通天撫摸著手中的青萍劍,眼中戰意高昂「正是此理,這佛門如此作派,吾當真羞與他們為伍」說完又頗為可惜的搖搖頭「只是可惜了那白素,想必如今最心痛的便是司年道友了吧,哎....」
原始也搖搖頭,吩咐了白鶴幾句,便拉著通天消失在昆崙山。
女媧宮中,女媧聖人端坐雲台,看著手中發光的打神鞭與封神榜,又是慶幸又是無奈,慶幸的是當初未曾與佛門聯盟,若真聯盟,難保今日之事,不會發生在自己門下。
而無奈的,便是這封神榜了,依照今日之事來看,那孩子難保不是代天封神之人,准提這步棋當真走得妙,只是女媧也疑惑了,自己修為隱隱高出准提一線,這件事相信就連老子也未曾算出,這准提又是從何處得知?還有那滅世黑蓮.....,想到這,女媧當即出了宮,朝著首陽山而去!
天庭上,昊天看著空蕩蕩的凌霄殿,饒有興趣的端著酒盞把玩,笑意逐漸擴大,最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王母也跟著笑了笑,隨後又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瀛洲島內,寒梅抱著白石猛哭,白石一邊安慰寒梅,一邊指揮眾人將這些喜慶的東西撤下來,藤虎坐在凳上磨他那顆虎牙做成的法寶,眼神陰晴不定。
孔宣慢慢走出靜室,靜靜的看著混沌一片的天空,一向清冷的面色也帶了幾分擔憂。
相處無數年,寒梅與白素感情極好,看見孔宣出來也不哭了,邊擦淚便說道「師伯,我們這就帶人去西方,替白素師妹報仇。」
刑天與陸壓二人也戰意高昂的看著孔宣,意義不言而喻
「你等隨我進來」掃了眾人一眼,孔宣回身落座后便閉上了眼
眾人面面相覷,都小心翼翼的落座,等了半晌,依舊沒見孔宣開口,寒梅忍不住了剛要起身,就見原本閉眼的孔宣睜開眼站了起來。
而原本守護瀛洲島的大陣突然運轉開來,孔宣已經化作一道流光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