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李素年站在場景的外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腦海里反覆琢磨今天要演的這一個場景。

和這一段有關的台詞他已經背下來了，但就像天下令說的那樣，表演出來的效果十分的不好，甚至可以用差來形容了，要想有更好的表演，他必須將這個角色吃得更透一些才行。

並不是偶像劇就完全不要演技，偶像劇也可以演出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范兒。

此時的李素年沒有太大的野心，他就想把這個角色演好，或富足，或痴情，或憂傷，都是他應該表現出來的姿態。

他很清楚的知道，如果說以他的外貌，不能夠在拍電視劇的時候成為當紅偶像明星，那麼以後想要成為實力派演員也不過是痴人說夢。

這一場其實是上次試鏡的後續，男二答應了壞人的要求，不惜犧牲自己的名譽來保全對方，可就在他將問題解決之前，突然發生的意外讓所謂的證據流了出去，女主一時被媒體所圍攻，成為眾人指責的焦點，事業受挫，心情沮喪。

李素年要做的，就是在這個時候去安慰內心痛苦的女主，卻發現她在別人的懷裡哭泣，一面是替女主的擔心，一面是對男主的妒忌。

隨著導演的一聲開始，眾人快速地進入到了自己的角色里，然而一個大的場景結束，才切到李素年這裡，「卡」，突然而來的一聲怒吼，所有人都把目光都集中到了導演於安的臉上。

事實上這一聲並不是導演於安喊出來的，是旁邊的副導喊的，但和於安合作過的演員都知道，他的話其實不多，很多時候都是副導在做惡人，而傳達的都是於安的心意。

不過即使如此，於安是出了名的惡魔導演，對於拍攝要求特別高，今天拍的又是第一場戲，除了新加進來的代等，大家也算是做足了功課，畢竟誰也不想第一天就被罵個狗血臨頭。

匆匆背了幾句台詞臨時上陣的代等，表演居然還挺不錯的，著實讓大家驚訝了一把，越發對這一次過的信心大了起來，誰想到突然就被喊停了。

正在幾人狐疑的時候，李素年的臉突然一紅，因為就在剛才，天下令還提醒他，自己的走位不對，沒有精準地捕捉到攝像機。在屏幕上去看，不像是男二，反倒像個沒有多少存在感的小龍套，甚至於因為鏡頭沒把握好，出現了半個身體的情況。

果然沒幾秒鐘，於安就站了起來，朝李素年招了招手道，「我們聊聊。」

看著身邊孫曉雨一臉保重的神情，又看了眼其他人一臉放心去吧的眼神，李素年瞬間壓力山大，這是要和這個說聲再見的節奏了嗎？

兩分鐘后，李素年滿臉震驚地看著面前笑得和藹可親的於安，伸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舔了舔唇結結巴巴地說，「您是說，兩天時間，兩天之內要把走位踩准？否則，否則就回家？」

於安臉上的笑越發親切了，他拍了拍李素年的肩膀，「你也可以選擇現在就回家，你輕鬆，大家也輕鬆。」

李素年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這也太兇殘了吧，才第一天就被威脅要換角，想起自己定下的目標，立即神情堅定地說，「您放心，這兩天我一定全心全意去學習走位。」

「不，我想你可能理解錯了，我們這戲，還得照常拍下去，你一邊跟劇組，一邊學。」

連適應時間都沒有了，馬上就上場，接下來怎麼辦？我能把握好么，要是又因為走位ng怎麼辦？李素年兩手用力地捏成拳，心裡很有些著急，連帶的，天下令也著急了。

畢竟拍戲對於系統來說，都是有積分獎勵的，李素年被劇組開了，對他的實體化十分的不利，他可不信，就李素年這演技，一時半會還能找到比這更好的角色。

於安滿意地看著李素年變成苦瓜臉，轉過身去，朝著眾人所在的方向一邊走，一邊說，「我會把和你有關的戲份往後推一個小時，你，加油。」

李素年苦著臉道了聲謝，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走到了片場的一個角落。

這還只是拍攝的第一天。除了走位，導演肯定覺得他的身上還有很多其他的問題，若是對方再提新要求怎麼辦？不行，不能再往後想了，李素年舉得再想下去，只會覺得前途就跟被陸明昊那個大惡魔掐住了脖子的命運一樣，漆黑一片，看不到未來。

「天下令，你還在么？」

「我說都這麼緊急的關頭了，能不能不要再問我這種沒有營養的問題，我二十四小時待機。」一秒鐘后，天下令暴躁的正太音在他的腦海里響起，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

誰讓你經常裝死的，李素年眨了眨眼，「好吧，我就是想問你，作為系統，有沒有什麼金手指給我現在用，比如來個技能，讓我能在今天的拍攝中變身成影帝，暫時性地渡過眼前的危機。」

天下令翻了個白眼，顯然這是李素年無法看到的，只好用語言表示自己的不滿，「你是電影看多了嗎？我怎麼會有那樣的技能，就算有一些可以使用的技能，你覺得就你現在基數為零的積分，能夠用上嗎？與其想這麼多，還不如好好琢磨怎麼把走位的問題給解決了。」

「……」李素年磨牙，這是什麼坑爹系統，「你就沒有一點資料給我嗎，說好的各種資料呢，說好的各種輔助系統呢，什麼都沒有，那我要你有什麼用？」

「算了，雖然你現在要用到的初級入門資料太過落後，我這裡面沒有，但如果你實在需要的話，我可以替你去母機下載。」

「那你幫我下載些和走位有關的資料吧。」作為一個不盡職的系統，希望天下令這一次能靠譜一點。

「下載完成。」

嗖的一下，李素年只覺得眼前似乎多了一個類似於屏幕的東西，上面既有字，又有視頻和圖片，雖然李素年心裡萬分震撼，但眼下沒有時間給他去糾結這些，而且壞脾氣的天下令也不會搭理他，一刻也不敢耽擱，飛快地看了起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資料似乎真的很不錯，至少比他以前自己看到的那些要生動的多，再配上他的理解能力，讓李素年不至於連看懂都要花費很多的時間。

終於，在臨近一個小時的時候，李素年將這些理論上的知識看過了一遍，只是完全沒有自己演練的時間，李素年頭重腳輕地朝著拍攝點走了過來。

儘管已經把這些理論讀過了一遍，李素年心裡依舊很有些擔心，雖然有些人天生就比別人更擅長捕捉攝影機，但顯然這種好事和他無關，對他來說，走位還是需要實際的練習才能提升的。

一會兒只能對比著記憶里的東西來做了，只是他真的沒問題嗎，不會又因此而ng，拖大家後腿吧？

李素年到的時候，剛好代等的那一場已經拍完了，正站在場邊由著工作人員給他補妝，見李素年過來，瞪圓了眼睛看著李素年，揚著下巴滿臉關切地問道，「聽說你之前出車禍失憶了，要不要緊，是不是把和表演有關的東西也忘了？」

李素年沖著眾人點點頭，微笑著應了聲，「沒什麼大礙，多謝關心。」

在代等的關心之外，他從那張臉上，李素年讀到了一絲惡毒的意味，似乎，對方提起這事並不是真為了關心他，而是在提醒大家，他現在的演技，已經不是培訓生的水平。

其實不消代等提醒，首場拍攝就被導演揪出來，李素年內心除了擔心，也是很有些難堪的，可他這麼一說，李素年忽然就把心態給調整過來了。他一個新人，能得到這樣的機會已經是很不錯了，能發現問題，更是好事，若真是自己慌了手腳，才真的是遂了那些要看自己笑話的人的心意。

李素年由著化妝師替他補妝，剛弄好，正在拍的場景也結束了，於安說了兩句話，確定再次開始拍攝先前延後的場景。

在開拍前，他瞥了李素年一眼，又和攝影師說了句什麼，這之後副導演喊道，「好了，各單位準備，第十六場景拍攝再次開始。」

隨著這一聲開始，李素年快速地融入到角色里去，他狀似隨意地坐在沙發上，身體雖沒有對著鏡頭，頭卻略略偏了偏，恰好對在了鏡頭的方向，眼睛里隱約可見一絲擔憂。

那張無比帥氣的臉上，掛著的是習慣性的笑容，可嘴唇卻張張合合，最後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恰應了那滿腔關心找不到對象的心情。

這之後，鏡頭一轉，穿著一襲白衣，化著淡妝的女主柳若宛出現在了鏡頭裡，只見她在屋裡漫無目的的穿行，她的臉上是難以形容的蒼白與勉強，看起來既難過，又壓抑。

就在這個時候，鏡頭再次轉移，沙發上的李素年的拳頭緊了又松，如此鬆鬆合合兩三回，他終於站了起來，追上了柳若宛，一把將人擁進了懷裡，訴說著那滿腔的情誼與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