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禍從天降

第二章 禍從天降

若想解釋何者為「禍從天降」,那麼以這件事用來解釋,最為貼切不過了。

安安穩穩的睡在床上,竟然會有人從屋頂上掉下來,還壓得她差點斷了氣?

只聽一陣慘叫尖銳到過深淵濃霧中,依稀可見崖底建有幾棟古樸雅軒,小痴身形如流星般砸向一間木屋。

「砰」然巨響,他已撞破屋頂,猛往屋內摔去。無巧不成書,他正好壓在一位貌美姑娘身上。

素衣姑娘突遭驚變,尖叫之餘,想出手劈開小痴已是不及,便生生的被壓個正著,烯哩嘩啦,連溫柔幽雅的床鋪都耐不住而崩塌,碎片紛飛,軟羅輕紗到處卷掠,整座雅軒都已晃動,就快垮了似的。

小痴和貌美素衣姑娘則深深埋在床底,也許是摔疼了,連聲音也沒了。

突又傳來更大響聲,想必呂四卦也降落地面,卻不知他「收穫」如何?

小痴兒果真遇上了神仙?武林高人?否則她怎會隱居於這無法想象的深淵之中?

見及屋樑、牆木,似乎還住了不少時間,都已褪色,甚而長起苔蘚之類的東西。

小痴迷糊中醒了過來,甩甩沉重腦袋,自言自語道:「這次聲音不大一樣……想必該有點收穫……」目光突然觸及被壓在下面,臉色冰潔冷艷而奄奄一息的美姑娘,他已欣喜若狂的尖叫:「啊!這次壓對了!神仙!這一定是仙女!我終於找到理想的師父了!師父你醒醒。你還好吧?」

小痴也顧不了自身傷勢,趕忙扶起美姑娘,不停的拍打其嫩如水晶的臉腮,想叫醒她。

「師父你醒醒,別再睡了!我壓上你,這表示我們倆有緣!師父……」

看樣子小痴是為尋師父,尋昏了頭,也不想想「神仙高人」豈會被他壓得不醒人事?

在小痴千呼萬喚之下,美姑娘終於幽幽醒了過來,靈秀眼眸微張,元氣似乎已好了些。

小痴欣喜若狂,又拍其臉腮:「師父你睡飽了?來,看看您的新徒弟!保證一流貨色!」

他已伸出雙手食中指去支睜開美姑娘一雙明亮的眼眸。

長長而卷翹如開了屏雀羽的睫毛觸及小痴雙手,美姑娘已驚醒,突見小痴,如著了魔的又尖叫,掉了魂似的抓緊衣衫往後直縮。

小痴倒也能應付自如,含笑道:「師父別怕,雖然我是從天而降,但這不表示我的武功比你好!而我的容貌可能青一塊、紫一塊,但這終究會消失的,您不必太害怕,我一定是您心目中理想的徒弟!」

他摸著青紫滿處的臉蛋,輕輕笑著,以為美姑娘是被自己「醜陋」容貌給嚇著了。

美姑娘驚魂初定,方明白小痴是人非鬼,一顆心總算定了不少,誰知方定了心,突又發現小痴還坐在自己大腿上,登時又是一陣尖叫:「啊——」一掌已摑向小痴臉頰,雙足踢蹬,立時把小痴踢向對面牆角,撞得小痴丈二金剛摸不著頭。

美姑娘仍驚懼的向後縮。事實上,她已緊靠床鋪內側,縮無退處。

她尖叫著:「娘——快來救我啊——」

聽其所言,似乎住在此處不只她一人,她娘也同在此地。

小痴好不容易才穩住身軀,坐了起來,苦笑著:「師父怎麼……好象神經有點不大正常……」

話未說完,左邊窗口已射入一條青影,直掠美姑娘。

「心兒你要不要緊?」

青影一閃身已掠至美姑娘,趕忙將她扶起,上下焦急診視著。

美姑娘叫聲「娘」已伏在美婦懷中哭泣,一切驚變,終於有了依託和發泄。

美婦不忍的撫著姑娘披肩秀髮,歲月雖不饒人,卻沒在她臉容留下多少痕迹,高雅容貌之中仍流露一股冰冷氣息,尤其是長久不笑而往下抿的嘴唇,讓人覺得她似乎有點不近人情。

不但人冷,連聲音也冷,若非對自己愛女,那聲音恐怕就要凍死人了。

突見青衣美婦掠至,小痴微感訝異:「咦?看樣子,這裡的神人高手還不只一人?」已然轉為笑聲:「不管啦!反正師父愈多愈有出息,照單全收總錯不了!」

他馬上跪拜於地,虔誠的說:「兩位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再拜……」

他猛磕頭,虔誠的只差沒把頭給撞破。

青衣美婦乍聞小痴聲音,身軀一扭,冰霜臉容涵蓋冷森殺氣,怒叱一聲「你我死」,右手一揚,凌空一掌已劈向小痴。

掌勢過處,狂嘯猝起,威猛無比的捲動整座雅軒,砰然巨響,小痴已結實吃了一掌,倒撞牆角,便生生將數寸厚木板給撞穿,摔向屋外,連唉叫聲都沒時間出口,想必摔得不輕。

美婦對自家掌力似乎甚有自信,一掌劈中小痴后,臉容冷霜已解去不少,溫柔的安慰姑娘:「心兒你別難過了,娘已替你報了仇,來,讓娘看看你的傷!」

美婦馬上將美姑娘扶至床鋪左側化妝台前之一張圓心黑木坐椅,想替她檢查傷勢。

心兒有了母親在旁,又見小痴已被擊斃(以為小痴已死),心情也好轉不少,嚇得蒼白的臉容也浮現了難得的笑意。

她道:「娘,沒關係的,只是……肚子被他壓得有點……」

美婦恨道:「天下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她方要替心兒療傷,小痴頭顱已出現破牆洞口,雖鼻青眼腫,他還是笑嘻嘻的說:

「對!天下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不過這不包括我在內。」

美婦母女倆猝見小痴似乎一點傷勢都沒有,頓感驚駭,她那掌力之強,就算已練過數十年的高手,也未必能安然逃過,而小痴他竟然「無恙」?

其實,別的沒有,挨打功夫,小痴可從不落人後,這全是他歷練「挨揍」多年,再加上亂服太多神丹妙藥,想一掌劈死他,談何容易?

小痴對兩人驚愕,更形得意,滑溜的又鑽入屋內,笑道:「師父您的掌勁真夠味,我學定了,放心,徒兒一定能將您的武功發揚光大……」

「你我死!」

美婦怒不可遏,雙掌盡吐,一個騰身,如幽靈般已欺向小痴,出的全是殺招,非得將小痴置於死地而後始甘心。

小痴靈目閃動,見其出手方位及姿勢,有了前次經驗,他很快猜知殺招何處能致命,倒也從容應付。

「師父您這麼快就傳我武功?不過這招像極了『梅花穿心手』的第十二招『寒梅帶刺』,我可以用武當派『太極絕魂三式』的第二式『魂魄逼人』來化解……」

只一對掌,小痴很快化開對方殺招。

美婦突聞小痴一語點破自己所用招式,更是驚駭不已,不由思考,雙手再舞,招式與姿勢全化了樣,先前掌勁極為剛烈,現已轉為陰柔而泛起一股冷森氣息,綿延不斷逼向小痴。

小痴頓感壓力倍增,但其眉頭喜意更濃:「師父,這招我就沒見過了,謝謝您的傳授,啊——」

話未說完,已被美婦掌勁劈中胸口,倒飛出窗,滾落屋外種滿不少奇花異卉的庭院。

美婦冷笑:「我就不信你打不死!」

她也追出屋外。

美姑娘見狀,也懷著一份好奇,想看出結果,隨即起身奔向窗口,瞧向庭院,不知怎的,她倒有點替小痴兒擔心起來。

小痴滾落地面,迷糊中爬了起來,嘴角已掛出血絲,傷得似乎不輕,但仍掩不去他那份喜悅。

「好厲害的武功,不學實在太可惜了……」

美婦見他連吃自己致命兩掌,竟然還能說話,已詫然的以為這小子到底是不是人?

想歸想,她可一點也不留情,掌幻千般飛花,又攻往小痴。

小痴對她招式有了個底,動起手來,從容多了。

「師父您第一招七實十三虛,殺著在中宮,可是您為何不把它擺在上盤『天突』穴?這樣或許威力會更大……我試試……」

小痴竟然在短短三分鐘不到時間,將中年美婦方才那招舞得絲毫不差,反過來攻擊中年美婦,差的只是他將殺招從中宮往上移七寸,對準「天突」穴罷了。

中年美婦這一驚非同小可,真以為自己碰上了怪物,招式舞的更快,想以此逃過小痴眼睛。

然而小痴那雙賊眼大概是「看多了」,竟也一招不漏,一式不差得學的清清楚楚。

突然間,中年美婦不再狂舞,一反常態,改用第一招,陰柔緩和的攻向小痴。

小痴亦感意外:「師父,這招您不是用過了嗎?哦……你在考我學會了沒有?好,我也照用不誤!」

小痴也舞出同樣招式迎了上去。

雙方掌拳交鋒之際,宛若八爪蜘蛛纏鬥,打得難分難解,突然小痴唉叫,整個人已從不高的空中摔下來。

中年美婦見機不可失,趕忙欺身小痴,伸手戳了他數處穴道,方噓了一口氣,擦擦額頭汗珠,奇異的直往小痴臉上瞧去。

心兒此時已走了過來,瞧瞧小痴,復轉視美婦:「娘……他……」

美婦勉強一笑:「他很怪,連娘的功夫都逃不過他眼睛,若非娘用了『梅花針』在對招時,暗中刺入他『少沖』脈,還真不知要如何制服他!」

心兒驚道:「他會我們的武功?」

「也許……也許他方才偷學的……」望著小痴,中年美婦感觸良多:「天下怎會有此奇異小孩?悟性如此之高……行事卻叫人哭笑不得……」

她轉問心兒:「他真的是從屋頂摔下來的?」

心兒想及被人壓個正著,不禁臉紅,靦腆的點頭:「嗯。」

中年美婦抬頭望向高空,除了層層濃霧,根本無法望透蒼穹,詫然道:「又有誰會不顧生死的從萬刃崖跳下……還口口聲聲叫我們是『師父』……」

心兒望著昏沉的小痴,不由自主的說:「娘,您要殺了他……」

中年美婦心神一凜,表情已恢復冷森:「不錯!天下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心兒默然而立,縱使母親從小灌輸自己,不能對男人軟心,但此時她卻不明白自己是否下得了手,一刀把小痴給殺了?

「怎麼?你不忍心?你別忘了他毀了你的房屋,還壓得你差點送了命!」

中年美婦不停提醒小痴方才之罪行,似想讓心兒認定「天下男人皆該殺」之事實。

別的不說,但聞小痴壓著她冰肌玉潔的身軀,她心中已升起一股齷齪而被辱之恨意,揪著衣衫,似想揪掉被觸壓過之肌膚,然而談何容易?怒意已湧上心頭。

「不錯,男人都該殺!」

跨步、舉掌,心兒已滿心怨恨的想劈死小痴。

美婦見她如此舉動,笑容已露,出言喝止:「心兒等等!」

心兒頗感意外母親會阻止自己,不禁怒意更堅:「娘,這賊人如此欺負我、我……」

「娘知道!」中年美婦迎了過去,含笑道:「他是該死,但他來的突然,我們總得探清他來路再說,也好將來有個對策。」

被她娘這麼一說,心兒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困然立於該處,手掌捏了捏,總也無法下手。

中年美婦含笑道:「拍醒他,最少,娘會逼他蓋一棟房屋還你!」

「是,娘!」

心兒很快而用力的擊拍小痴身上數處穴道,叫道:「喂!惡賊你是誰?為什麼要跳崖?」

小痴幽幽醒來,只是軟麻六仍被制,一點也使不上勁,聞言,瞧向心兒,問的竟是有關武功之事:「師父您剛才用的是哪一招?怎麼我一閃身就結了氣?」

心兒對他答非所問,甚是生氣,怒道:「我問你話,你聽到沒有?快回答我!」

「聽到了!」小痴很快而真誠道:「你說的是:『我問你話,你聽到沒有?快回答我!』」

敢情小痴以為她問的話就是此話,而不是「為何要跳崖」這句話。

心兒登時咬牙切齒,以為小痴有意捉弄,怒叱:「可惡!」一個巴掌已打得小痴火辣辣、疼惻惻的。

小痴雖感疼痛,仍是笑臉迎人:「嚴師出高徒,師父您放心,只要您肯教我武功,再苦的日子,我都能挨!絕不讓您失望。」

「你……」

心兒氣得七竅生煙,就是不知該如何是好,恨不得一刀將小痴給剁了。

中年美婦已走過來,冷森臉容罩著一片殺氣,冷道:「你最好給我老實說,你是誰?」

「白痴!」小痴答的甚乾淨俐落。

「白痴?」中年美婦和心兒為之一楞,天下哪有這種名字?

中年美婦以為小痴有意捉弄,怒喝道:「小娃兒你再逞口舌之利,休怪老娘對你不客氣!」

小痴輕輕一笑:「大師父,這也難怪啦!我的名字一向讓人很頭痛,不過我真的就叫『白痴』,中間加一個『小』字就對了。」

「白小痴?」中年美婦疑惑的念一遍。

小痴頻頻點頭:「沒錯!最近很轟動武林的!」

心兒冷森道:「胡說!看你賊頭賊腦,一點也不像白痴,你在說謊!」

小痴道:「如果我要說謊而講出這一千人有一千零一人不信的名字,那我真的是『白痴』了!」

說的也是,心兒母女倆有點相信了。

中年美婦冷道:「你為何取了這個怪模怪樣又傻裡傻氣的名字?」

小痴一副無奈樣:「沒辦法,天下有很多事情是無法理喻的,我也還在研究這個問題!」

心兒母女倆想笑,卻又硬生生按捺住笑意。

中年美婦冷道:「你為何跳崖?」

「就是想拜你們為師啊!」小痴回答的甚為誠懇。

中年美婦道:「你又怎知我們住在谷底?」

「傳言嘛!」小痴道:「盤古開天就傳言神仙高人都隱居深山絕谷中,如今終於讓我碰上了,至於……」他乾笑幾聲:「至於壓壞師父寶屋,這純屬誤會,請別見怪!下次我會小心些。」

「還有下次?」心兒想裝怒,又怒不出模樣,表情怪透了。

小痴道:「當然沒有下次,因為該壓的也都壓的差不多,該找的也都找到了。」

中年美婦冷笑,立時伸手戳向小痴背筋,小痴霎時痛叫:「啊——放手啊!痛啊——」

小痴全身抖顫,連眼淚都流了出來,中年美婦此時才鬆手。

中年美婦喝道:「你毀了我家園,傷了我女兒,此仇不共戴天,我不殺你,我要慢慢折磨你!」

小痴抱怨叫著:「不收我當徒弟就算了,天下哪有這種師父……」

「住嘴!」中年美婦截口叱道:「我不是你師父,也不准你叫我師父!」

「不叫我不叫!」小痴瞪眼道:「喂!老太婆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快放我走,否則我就拆了你這草寮!」改口的倒真快,馬上由「師父」變成「老太婆」了,端的是不怕死。

中年美婦臉色微變。

心兒已叱叫:「小白痴你敢亂說!小心我割了你舌頭!」

小痴似乎也卯上了,冷笑道:「不放我走,我就要罵!罵遍你八代祖宗。」

「你敢?」心兒已欺身,準備教訓小痴。

小痴冷笑:「怎麼不敢?別的不說,罵人我在行得很,恰查某!」

心兒喝道:「你罵什麼?再說一遍!」

小痴已呵呵笑起:「看樣子你倒很喜歡人家罵你,一遍不夠,還要再來一遍?行,就算再來十遍也沒問題,你聽不懂,我還可以附帶解釋!呵呵……」

心兒哪知自己說溜了嘴,一時為之語結,激紅了臉,一個巴掌已摑向小痴,啪然又是一記辣火鍋。

小痴咬了牙,卯了心,不怒反笑:「打是情,罵是愛,來呀!多打幾下,你就會愛死我了!」

「你……」心兒已氣得直發抖。

驀地——

又是一記脆響,小痴啊的慘叫,已挨個大巴掌,昏了過去。

中年美婦摑得有點不自在,這巴掌似乎在和小痴嘔氣而施予的,以她如此年紀來說,實是浮躁了些,不禁容顏也熱了起來。但只一下下,她馬上恢復冷森,又截指點醒小痴。

小痴被打得著實夠疼,話也不敢再說,兩顆眼珠就像被追怕的小狗,甚為憐人的瞧著中年美婦,嘴巴也腫得夠大,一副慘樣,也不敢再作怪了。

對小痴姿態、表情變化如此之快,心兒乍見之下,實難以忍住那股笑意,怒氣也消了大半,只差沒笑出聲音而已。

中年美婦冷森道:「你還敢口出誑言?從現在開始,你就給我砍材伐木,蓋一棟一模一樣的新房子,否則我會剝了你的皮!」

小痴——道:「是……不過……」

「不過什麼?」中年美婦冷叱:「你還想找死?」

「不是……我是想說……」小痴乾笑一聲,——的回答:「我是想說……我們是兩個人掉下來的……一棟可能不夠……」

「可惡!」

中年美婦聞言,臉色又變,怒道:「還有一個在哪裡?」突有所悟自己方才聽及西院也有響聲,為了顧及愛女安危,一時倒也忘了此事,如今一想西院也可能毀了,憤恚之心更熾:「你們這些天殺的,看我如何收拾你們?他跟你一樣是小鬼?」

「他是大鬼……」小痴乾笑道:「他的頭比我大一倍,身壯如牛,是有名的『西瓜!』」已忍不住笑起來:「他壓的面積可能很廣,他一向是蓋大樓的。」

「可惡!」中年美婦怒氣填膺,轉向心兒:「你看好他,娘過去看看!」

說著她已掠向西方。

小痴得意笑著:「唉!真是,名師難求倒也罷了,還要先蓋樓房?命真苦!」

心兒吃過他不少虧,此時母親已離去,她也不敢大意,戰戰兢兢的擺出架勢,監視著小痴。

小痴此時才注意到她的容貌,十足美人胚,配合得十分融和的五官,挑不出一絲瑕疵,尤其眉心那顆株砂痣,擺的如此貼切,更襯出心兒容貌的不俗。

「若不是嘴巴硬冰冰的,我還真以為你就是南海觀世音菩薩呢!」小痴一副品頭論足模樣:「美是很美,就是凶了點,不是我心目中理想的夢中情人。」

心兒冷叱道:「給我閉嘴!否則我會打掉你牙齒。」

小痴似乎不怎麼將她放在眼裡,輕輕一笑,捉狎的說:「說你凶,你還真的凶,不怕破壞你純真美麗的形象嗎?」

「你……」

「好好好!我認了!我服了你,我不說,你手下留情!」

小痴的嘴巴可還熱疼著,好漢不吃眼前虧,他不再出言盡說風涼話,改用那對會說話的眼睛,瞧得心兒混身不自在。

心兒不由自主的紅了臉,自己似如光裸著身軀站在人家面前,如此不自在而困窘,真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可是就是無法走開,要是讓小痴作了怪,那就更慘了。

兩人就此乾耗,鼻眼見對上了,各有心思,各有心情。

還好,時間並不長久,一盞茶功夫未過,中年美婦已綁著呂四卦,牽落水狗似的走了回來。

長了瘤的呂四卦到底變成何種模樣?

小痴見呂四卦和自己差不多,頭顱青一塊、紫一塊,凸的、腫的通通都有,已然幸災樂禍笑了起來。

「西瓜變成番瓜了!」

呂四卦怨聲道:「小痴兒,照這樣下去,我遲早會死在你手中。」

小痴笑道:「那還得變成長冬瓜才行,怎麼樣?收穫如何?」

呂四卦苦笑道:「屋頂是免不了……牆也垮了,還挖了一個大水池!」

小痴道:「比我好多了,我只是拆了床,外加『姑娘』一份……」

提起「姑娘」,心兒就有氣,登時叱道:「不准你胡說!聽到沒有?」

小痴裝傻道:「我沒胡說……這都是事實!」

心兒紅著臉,恨得直咬牙:「有一天,我會把你舌頭給割掉!」

小痴一副祈求模樣:「我們別再為這件事爭吵好不好?」

心兒以為小痴「認輸」了,心頭稍顯得意,眉頭怒意方自消弭。

豈知小痴又變出一副志得意滿狀,-樣的說:「事實就是事實,你再怎麼吵,再怎麼割我舌頭,事實還是事實,這是不容抹煞的!」

「你……」

心兒怒火填膺,直顫著身軀,玉牙一咬,反怒而笑。

「好!我就先割了你的臭舌頭!」

心兒已抽出袖中七寸短亮利刃,罩准小痴嘴巴劃了過去。

中年美婦見狀,急忙喝止:「心兒不可如此!」

她已騰身掠向心兒,而其手中繩索並未鬆掉,連帶的扯動呂四卦一連涼了數圈,撞向小痴。

中年美婦很快攔住心兒,道:「心兒別聽他胡言亂語,這樣太便宜他了,娘會替你出這口氣!」

小痴根本不把她當做一回事,談笑風生道:「對嘛!房屋都還沒蓋好,你就殺了我,不覺得可惜嗎?」

心兒冷笑道:「只怕你蓋不到一半就累死了!」

小痴道:「也好,累死總比『壓死』好!」

心兒臉色又變,中年美婦馬上斥責小痴:「小兔崽子現在就給我去砍樹蓋房子!否則我就先砍斷你雙手!」

小痴漫不經心的笑著。

中年美婦怒意更甚:「還不快去!」

小痴道:「這事交給呂四卦去辦就可以,我有苦衷。」

「你敢!」中年美婦接過心兒手中匕首,就想砍下小痴左手掌。

小痴急忙叫道:「喂!你講不講理?你沒看到我不能動啊?」

中年美婦為之一楞,方才自己拖著呂四卦回來,倒忘了小痴穴道受制於自己,也以為他能行動,如今被小痴喚醒,一時窘困也難以按捺平伏,臉也稍稍的熱了起來。

然而勢成騎虎,總不能弱了氣勢,立時又斥道:「你為何不早說?」

「我以為你自己會發現……」小痴委屈道:「當囚犯的人,說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他嘴角拖扯著腫脹嘴巴,若非亂說話,何來如此災殃?

中年美婦瞪了幾眼,也拿他沒辦法,伸手拍開他軟麻穴,冷喝道:「現在就給我蓋房子!」

小痴突然表現的十分合作,爬起身軀,活動一下筋骨,但覺武功被制,還有一些皮肉撞傷之外,並無大礙,這才和呂四卦必恭必敬的施個大禮:「是!」

兩人轉身,朝四處茫茫霧區瀟洒的就閃。

中年美婦突又喝止兩人:「回來!」

兩人為之一頓,戰戰兢兢轉身。

小痴道:「還有事嗎?……」

中年美婦冷道:「你們要去哪裡?」

小痴道:「……蓋……蓋房子啊……」

「房子在右邊!」中年美婦冷道:「谷底盡頭有座紅檜林,木材就在那裡砍!」

「是……」兩人拱手,癟樣的相互對眼,想笑。

中年美婦又喝道:「除了這兩個地方,不准你們亂走動,被我逮著了,小心你們狗腿!」

「是……」

小痴、呂四卦兩人暗自苦笑,已往谷底行去,準備伐木蓋房子。

誰又曉得跳崖求師,弄到後來會變成如此結局?

心兒母女倆更是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就來個「禍從天降」,看來他倆想恢復以前寧靜生活,恐怕有段艱苦日子好走了。

母女倆相對苦笑,真不知上蒼為何弄來這麼奇異難纏的兩個「白痴」和「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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