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得祿琢磨自己是不是離他家爺遠著點兒,這也太丟臉了,大街上呢,嚷嚷什麼啊,又都這會兒了,讓人聽見,還以為想娶媳婦兒想瘋了呢。
正想著,旁邊兒院吱呀一聲開了一扇門,出來個扒頭的,也就瞧了一眼,哐當就把門合上了,估摸是認出了他家小爺。
得祿心道,得,他家小爺一嚷嚷,這一條衚衕的人都知道他家小爺要娶媳婦兒了,忙牽馬過來的,等他家小爺一上馬,牽著就跑了。
葉馳卻不理會旁的,高興的回家的一路嘴角都沒落下來,晚上做夢都是娶媳婦兒這檔子事兒,前頭怎麼熱鬧,夢裡一晃就過去了,最後停在洞房花燭夜的當口,把小爺美的夠嗆。
紅燭高燒,錦帳羅帷,帳子底下坐著他媳婦兒,他急不可待的挑開紅蓋頭,撐起他媳婦兒小巧的下巴,那張白嫩可人的小臉,就在自己眼前,水靈的眼睛含羞帶怯的望著自己,還有那張潤紅的小嘴,跟枝頭剛摘下來的櫻桃果似的,光瞅著就那麼饞人。
然後,葉馳就親了上去,香軟,甘甜,那滋味兒別提多美了,親完了還忍不住吧嗒吧嗒嘴,剛想繼續,就聽一聲笑道:「我說哥哥,您這睡相夠可以的,抱著個枕頭都能啃得這麼帶勁兒。」
葉馳猛的睜開眼,入目是胡軍那張討嫌的臉,而自己懷裡緊緊抱著的正是他自己的枕頭,枕頭角上一大灘濕乎乎的痕迹,葉馳急忙把枕頭丟到一邊兒,一咕嚕爬起來,瞪了胡軍一眼:「大早上的你不在家睡覺,跑我這兒搗什麼亂啊?」
葉馳不是有起床氣,是給這廝打斷了好事,氣的,本來嘛,好容易夢見洞房花燭,眼瞅就成事了,偏讓這小子給攪了。
胡軍一見葉馳臉色不善,忙嘻嘻笑著縮回腦袋道:「我這不是趕著早來給哥哥道喜了嗎,順便替錦城傳個話,他哪兒今兒來了個玉石商人,說是什麼緬甸國的,手裡可有不少稀罕東西,正在雁來樓呢,讓我來問問哥哥,若有意儘早的過去,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
葉馳一聽,急忙跳下床來,招呼人進來洗漱換衣裳,那個麻利勁兒就別提了,三兩下就收拾妥當,拽著胡軍就出了王府。
胡軍給他拖拽的一路急奔,到了雁來樓門口,胡軍一把拽住葉馳,喘了口氣道:「我說哥哥,咱這又不是奔喪,至於這麼著急嗎,可把我累死了。」
葉馳瞪了他一眼:「又不是你自己走,坐在馬上累著你什麼了,趕緊著,我得給我媳婦兒置辦嫁妝呢,晚了只怕沒好東西了。」
胡軍聽了一愣,繼而笑了起來:「合著你是你媳婦兒的親爹,連置辦嫁妝都管啊。」
「少廢話,我疼我媳婦兒不行啊。」
「行,行啊,誰敢說不行啊。」
兩人斗著嘴上了樓,一上樓就見真熱鬧,四大箱子的珠寶玉石,都攤開來,零碎的擺在桌子上,便是大白天,都晃的人眼生疼,錦城跟左宏兩人正圍著一個老大的珊瑚樹瞧呢。
見葉馳來了,錦城打趣道:「可見是媳婦兒有譜了,睡到這般時候,不是我叫胡軍去尋你,等著得祿那小子跟你說,不定幾時了,你快過來看看,有瞧上眼的只管搬走,正好給你媳婦兒添妝。」
葉馳左看看又瞧瞧,拿起這個瞧著好,拿起那個也瞧著不差,倒難以決斷了,錦城在一旁瞧著好笑,指了指自己跟前那一匣子道:「我瞧著這匣子里的倒好,老坑冰種,尤其這幾塊翡紅的透亮喜興,給你媳婦兒鑲套頭面首飾,戴出去比內造也不差什麼,橫豎你家老王妃那兒有壓箱底的好東西給你媳婦兒留著呢,這個平常戴著倒也過的去,旁的只怕你瞧不上眼。」
葉馳聽了,也著意瞧了那匣子里的東西,點點頭道:「到底錦城的眼光好,便開口詢價,左宏接過去道:「詢什麼價,這些東西錦城都留下了,說要開個首飾鋪子,匠人夥計鋪面都尋好了,有了這些壓底兒的,估摸半個月就能開張。」
葉馳倒頗有些意外,雖說錦城手下的買賣多,可都是能見著大利的,首飾鋪子這點兒蠅頭小利,錦城能瞧在眼裡?
彷彿知道他想什麼,錦城目光一柔道:「聽左宏說呢,鋪子雖是開,也不過為著咱們幾個方便罷了,你這媳婦兒眼瞅娶了,我也快了,左宏定了親,胡軍也跑不多遠,有了媳婦兒,這些東西總免不了,外頭街面上那些東西,著實上不得檯面,正巧搭上了緬甸國幾個販玉石的商人,索性開個鋪子,也更便利些,只這些也不是白給的,拿多少從你們幾個的分紅裡頭扣就是了。」
葉馳不免瞧了他一會兒,忽道:「看來錦城那沒過門的媳婦兒,很是合意啊。」
一句話說的錦城有些不自在起來:「比不得你能折騰,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底有些緣法在裡頭。」
錦城的性子,幾個人都門清,別看就這麼輕飄飄的一句,那意思已經相當清楚,那位嵇家的小姐,定然頗得他心意,以他一向淡然的性子,竟然為著沒過門的媳婦兒,開了個首飾鋪子,可見心裡頭多喜歡了。
左宏拿起一隻鐲子手裡把玩了一會兒,想著這透紅的鐲子若是戴在那白晃晃的手腕子上,該是何等相配,便問錦城:「這是什麼?瞧著不像珊瑚瑪瑙,卻紅的清透。」
錦城道:「那是血玉,這般成色的倒也極難得了。」
葉馳剛要說要過來瞅瞅,左宏已先一步塞到袖子里道:「這個我要了。」
幾人當她是給莫家小姐的,便也不以為意。
葉馳要了那匣子翡翠,又要了些旁的,叫了夥計上來細細記了賬,讓人先送到別院裡頭放起來,回頭籌備齊了,再一併給他媳婦兒送過去,等過嫁那天,風風光光的,誰也別想小瞧了他媳婦兒。
一想到過嫁成親,葉小爺那張嘴咧的合都合不攏,錦城不免道:「你可別樂暈頭了,狀元郎哪兒我瞧著也不是輕易罷手的,你媳婦兒跟他又是青梅竹馬的情份,沒娶進你家,都不一定是你媳婦兒。」
葉馳聽了目光一閃:「放心吧,我有招兒等著那小白臉呢,昨兒在宮裡碰上九公主了。」
他一提封錦城不禁笑了,指著他道:「這倒是個招兒,不過許明彰娘剛死,三年熱孝在身,借著這個由頭,推脫了恐也不難。」
葉馳卻道:「正是如此方好,九公主過了年可就十八了,就她那個性子瞧上誰,不弄到手定不罷休,許明彰以三年熱孝推脫怕什麼,只九公主樂意跟他耗著,萬歲爺聖旨一下,許明彰這個駙馬就當定了,我就是要讓他眼睜睜瞅著,我跟我媳婦兒過蜜裡調油的日子,氣不死他。」
這話聽著真有些幼稚,封錦城皺了皺眉,頗有深意的道:「別到時候把你氣個好歹兒的就成了,算了,事已至此,由著你折騰去吧,好歹人是你的,怎麼□□是你的事兒,只一樣,我得提醒你,便有什麼事兒,性子也別燥,你什麼都好,就這個性子,一躁起來就容易不管不顧,跟旁人成,大不了耍個混賴過去了,可你媳婦兒那人,我聽左宏說,可不是個逆來順受的主兒,回頭真惹急了,做出什麼事來,到時候你後悔可都晚了。」
葉馳這會兒哪聽得進去這些,滿心裡都是娶媳婦兒的事兒,再說,他覺著錦城這完全是杞人憂天,自己掏心掏肺的對媳婦兒好,他媳婦兒也應了跟自己好好過日子,還有什麼可憂心的,以後凈剩下高興事兒了。
這麼想著,就更想他媳婦兒了,琢磨還有些事兒得問問他媳婦兒的意思,便也顧不上跟錦城幾個吃酒,辭出來就來找時瀟了。
葉馳來的時候,時瀟正在院子里的槐樹蔭下繡花呢,繡的仍是她的嫁衣,有時想想,時瀟真覺著世事變遷,造化弄人,她的嫁衣未綉完呢,嫁的郎君卻已換了人。
其實時瀟心裡也明白,嫁給葉馳,這些嫁衣就用不著了,卻她還是想把它綉完,就當是給她跟明彰一個了結吧。
明彰這幾天都沒見來,本來還怕他放不下,嫁給葉馳也算斷了兩人的後路,省得這般牽扯著,如今想來,倒是自己多慮了。
想起葉馳,時瀟忍不住停下手裡的綉針,心裡縈繞上絲絲縷縷的愧疚,他對她很好,他一個定親王府的小王爺,瞧上自己這樣一個退親的落魄丫頭,怎麼想,怎麼都是自己的造化,更何況,他還一力說服了他家裡。
雖他說的那般輕鬆,卻時瀟心裡頭爺明白,不定如何艱難呢,自己還不許他急,不許他燥,這會兒想來,倒有些刻意為難他了,捫心自問,自己是不是想嫁給他,忽想起昨夜那皎潔的月色,在門裡聽到他的歡聲雀躍,那一刻,她心裡也有些歡喜的。
卻也發愁,說嫁就嫁,哪如此容易,尤其嫁進定親王府,自己這一身寒酸,嫁進去了會如何?便自己不在乎旁人說什麼,上頭還有公婆,公婆上頭還有老王妃呢,更不消說,作為定親王府的小王妃,恐怕還要進宮。
想起這些,時瀟又忍不住怕,若現在反悔,還來不來得及,正糾結著,就聽見葉馳的聲兒從門外傳了進來:「媳婦兒,開門……」
作者有話要說:周一開現言新文,文名暫定《你有種》,內容總結來說一句話,心血來潮的女主大腦一熱想要個孩子,便選了個男人,偷了種跑了,五年後回來,以為事過境遷,神不知鬼不覺了,卻不想冤家路窄給逮了個正著,由此展開了一系列可笑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