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存

第二章 生存

活下去並不容易。

在凄苦的寒風中,呂世蹣跚前行,目標,南方。

都說與天斗其樂無窮,與地斗其樂無窮,與人斗其樂無窮,那是偉人的哲學,對於倒霉蛋呂世來說,生存就是艱難無比,尤其是現在這個時節。

肚子的哀鳴勝過一切,渾身上下除了被那個死倒贈與的衣物外,就是一無所有。

在穿越的第三天兩眼冒金星的時候,呂世終於看到了一條肥碩的狗,那傢伙正在啃食著路邊一個人屍的大腿。

呂世沒有嘔吐,而是直接撲上去,當然,呂世不是要與野狗爭食同類,目標是那野狗,那狗也是強悍,瞪著血紅的眼睛與呂世進行了番殊死搏鬥,但最後在一米八五的敵人面前,那狗敗下陣來。

生存的法則告訴我們,在這個時候,失敗就有一個結果——死。

飢餓戰勝噁心,呂世就美美的烤著狗腿,吃了這大明第一餐。

現在有了文士的插曲,更體會到了明末生活的艱難,這很是打擊了呂世穿越者活下去的信心。

有時候,呂世都想,也許餓死了,就是自己回21世紀的辦法,現在想來,畢竟無憂無慮但平淡的21世紀的家,才是自己最是迫切想得到的,什麼顛覆大明,什麼阻擊野豬皮,什麼拯救漢家衣冠,什麼南方富家翁,現在對於滿腦袋的漢堡火鍋,都是浮雲。

但是,還是但是。

想歸想,但真的用餓死的方法回去,自己還是覺的不靠譜,萬一餓死了,卻回不去,豈不冤枉?

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個大活人失蹤了自己遇見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穿越了,但沒見一個穿越后回來的,這卻是板上釘丁的事情,這個險還是不冒為好。

現在對於呂世來說,活著才是第一,沒有第二,將來的雄圖偉業?那不過是夢想罷了。

狗腿的最後一絲肉已經下肚,化作了無形,現在肚子已經不再叫喚,但不是飽了,而是餓的麻木了。

原先健壯的雙腿,已經失去了感覺,只是機械的前行。

目標?有,在確定不能回去以後,決定往南走。

在自己不多的歷史知識里,這榆林馬上就是一個戰亂分起的地方,有王二要殺官造反了,有流民起義了,官軍開始與起義軍,與入關劫掠的蒙古韃子你來我往的拉鋸了。

呂世也想加入到這轟轟烈烈的大革命的洪流之中,振臂一呼從者雲集,但還是歷史告訴自己,王二的下場是悲劇的,大明還沒有真正沒落到任你造反不管不顧的地步,所以塗面王二不過是短短兩月便灰飛煙滅,成為歷史學家定義為明末起義的起點,但也就是定義為起點而已,沒有一點讚歎激越。

想活下去,就不要攙和期間,自己還沒有九級武功,也沒有玄幻的百變之身,每次挨餓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還是真真正正的凡人。

往南走有兩個目的,越往南旱災越輕,即便是要飯也是好要的多,畢竟掙扎著活著不成餓殍才是第一位。

萬一僥倖走到南方,那便是萬事大吉,先不要說躲過後來的李自成張獻忠等蝗蟲一樣的起義。

就是再後來的滿清韃子入關,也對南方沒有太過摧殘,自己雖然有大志向,但也先尋個安穩地,萬一事不如願,也可以憑藉自己先知先覺,趨吉避凶,到南洋走上一遭也就是了,最不濟還可以用自己的生活小常識,在這個時代開開金手指做個富家翁,關於先前改變歷史的艱巨任務,現在已經被飢餓消磨的沒了興趣。

改變歷史還是那些牛人穿越大大去做吧,我還是享受他們加給我的蔭蔽光輝的好。

就這樣走走停停,每日里為這肚子奔波,樹上的,土裡的,野地奔跑的,自己算是嘗了個遍,但也是飢一頓飽一頓的,轉眼兩月過去,天氣開始一天天變暖,生存也不再那麼艱難,最少不會再擔心凍死,看看現在大約已經是四月天氣,已經是耕作時節,但天下大旱,一冬一春無雨,沿途都是拋荒的土地,連根野菜都不長,真的是一片荒涼,道路上討飯的流民開始成群結隊,一口吃食更是難尋。

呂世就棄了大路,轉到山裡,山裡的野物還是有的,尋些吃食也容易些。

第一個金手指開出的不是致富,還是為了活下去。

看著眼前的兔子飛奔而去卻徒呼奈何,因為自己再能跑,也絕對跑不過兔子,為了兔子,呂世需要一個弓箭。

但弓箭這東西,照現在這個時代的要求和製作工藝,卻不是自己能做的來的,那是要幾十種材料和無數道工序三年的時間,才有了一石弓和二石弓一直到據說賀人龍來開的變態十石弓。

但是,古代中國的弓箭卻有一個致命的誤區,那就是用火烤來把弓箭做成一個優美的外形,他們以為那樣能增加弓箭的射擊威力,豈不知,那恰恰破壞了弓臂的植物纖維的自然韌性,損傷了射擊威力,於是只能用更大的力氣拉開弓,瞬間發射的時候,讓弓先抵消了大部分損失的韌性,使得長箭初速度大大降低,為了彌補這個缺陷,只能做更為複雜的複合弓,用更加稀缺的牛筋來做弦,配合著加大威力,但最終不如歐洲的長弓來的威力大了。

呂世可是知道,英格蘭長弓正是這個歐洲弓箭的代表,就是以札木,或是高檔的檀木自然為弓臂,增加弓背長度來加大射擊距離和力度,在現在這個時代,這是歐洲唯一比中國先進和實用的武器,當然,這英格蘭長弓也有缺點,不但弓身長大,而且箭矢也需要加長,以現在中國人普遍的身高,卻是攜帶不便,但威力能遮掩一切瑕疵。

現在呂世就看見滿山的札木,所以就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還是這個時代好啊,沒有濫砍濫伐,這才在陝西存留大面積的原始森林,這種狀況一直到民國的時候才改變,要不毛太祖也沒有張思德燒炭,南泥灣開荒打虎的千古名篇。

當呂世用原始的石刀費力的把一個雞蛋粗細的札木砍倒,並且努力用原來自己的褲腰帶把他彎成弓型的時候,由於太過專心,身後一句話差點讓呂世撲倒。

「你是在做弓嗎?」

呂世豁然回身,不知道什麼時候,身後一個拖著鼻涕的孩子正咬著手指頭好奇的看著自己。

飢餓讓呂世的耳朵失去了應該有的機敏,竟然一個大活人站到身後都不知道,好在看那孩子穿戴也是個流民,臉上也沒有什麼邪惡的表情,這才放下心來。

「你這個弓做的好醜。」那孩子用一種鄙夷的語氣,在和呂世談論呂世手中千辛萬苦才做成的弓箭,所謂千辛萬苦還是在砍伐扎木的時候,畢竟札木韌性極強,而且堅韌無比,呂世拿著的還是原始的石器,而且還是舊石器的那種。

一個孩子,這是呂世到這個大山裡將近一個月,第一個見到的活人,沒來由的心中一暖。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呂世蹲下,和藹的問道。

那孩子躲開呂世想要撫摸自己頭的手,依舊嘲笑著呂世道:「你這個東西是不行的,射出的箭也不會遠的。」臉上還帶著鄙夷的神情。

被一個孩子鄙視,尤其是被一個古代的小屁孩鄙視,這是所有穿越人士所不能容忍的,呂世為那些無敵穿越者的面子也要爭上一爭。

「小傢伙,看我做了給你看。」

弓是做好了,但真的沒有箭矢,呂世便尋了幾根長且直的荊條,去掉枝椏,取平直的一米二的一段,這是現在箭矢的一倍有餘,這更讓那孩子取笑。

「這麼長的箭是不能射遠的,箭太重,而且招風。我家是軍戶中的匠戶,這個我是懂的。」

呂世不理他,被連番取笑,卻不惱火,只是笑笑,依舊做自己的事情。

英格蘭長弓弓臂長大,所以需要的箭矢便長,這樣才有動能,箭矢的粗長,加上本身的重量,這樣才有勢能,長弓不是以精準取勝,而是以勢強距遠,漫射覆蓋取勝,小屁孩懂得什麼?我也鄙視你。

但一個現代人去鄙視一個古代孩子,這不厚道。

尋了一塊大石磨尖了前端,代替箭頭,一切妥當,呂世站起笑著道:「小朋友,看我如何獵取獵物。」

張弓,搭箭,輕輕拉開,瞄準遠處被兩人說話驚起的一隻肥兔,放箭。

兔子毫髮無損的閃電般消失在視野之中。

呂世很尷尬,孩子很驚詫。

一隻肥胖的野雞掉落在百步之外——一箭穿胸。

意外之喜,絕對歸功於打哪指哪的格言定律,呂世淡定的走到那隻山雞前撿起,笑著對那個小子道:「還好,不是松鼠,晚上我們有山雞可吃,也是餓的狠了,這山雞我一人就能吃完,卻被你小子分了。」

想想又搖搖頭無可無不可道:「同樣是流民,見面便是緣分,與你同吃也不打緊,有了這長弓,以後行走山中便不慮有饑饉。」

看那孩子還在原地張著大嘴不動,呂世回到他身邊,拍著他的頭道:「流民?」

這個時候,像這樣衣衫襤褸的孩子,就是流民,想來不是與大隊走散,就是父母已亡,都是苦命的人,見了就是緣分,結個伴也好,省的一路寂寞。

那孩子被呂世一拍,豁然轉醒,抬起頭,眼睛里已經滿是崇拜之色了。

「大哥哥,這是你做的弓嗎?是的,這是你做的,這是你就用這山上札木做的弓嗎?是的,我親眼看見的。」然後揚起臉興奮的道:「大哥哥,你太了不起了。」孩子自顧自說,當讓自己肯定之後,就用充滿崇拜的眼光看著呂世。

呂世輕輕一笑,孩子的理解還不是太快,這英格蘭長弓已經違背了這個朝代人的認知,但也沒必要與一個孩子解釋什麼物理原理,笑著道:「好了,不要再問這些無聊的問題,來,我們兄弟晚上有了嚼果才是正經,你去找些柴火來,我們燒烤。」

那孩子這才回過神來,怯怯的問道:「大哥哥,可不可以帶著山雞回我家?我哥哥和妹妹也,也,也——」臉紅心跳吶吶著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呂世一愣,突然歡喜起來,這是多麼好的一個消息?自己獨行幾月,沿途或無村寨,或有也是人去村空,這是自己第一次知道,在這陝西榆林地方竟然還有人家沒搬走。

「小兄弟,便是叨擾了。」呂世不敢謙讓,忙把這事坐實。

「不叨擾,正是高興才是,我爹爹一定高興的。」說這話,其實眼睛卻盯著呂世手中的肥雞不放。

呂世笑笑也不為意,笑著道:「小兄弟,那我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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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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