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春嬉
好在茵陳吃下的毒芹不多,不然只怕是景天也無力回天。
在家休息了兩日,銀花嬸子也來瞧過。見她大好了,也沒什麼話。
悶了兩日,景天便讓她出去走走,活動下筋骨。
正好陸英又來找茵陳玩耍,手裡拿著兩隻糊得五彩輝煌的風箏。
「徐妹妹,我們一道放風箏去吧。」
茵陳原本想解釋自己不姓徐,景天卻笑道:「去玩吧。」又和陸英道:「當心別摔了。」
「哦。」茵陳聽見他這樣說,只得答應下來。
陸英給了她一隻色彩斑斕的蝴蝶風箏,又笑問著她:「徐妹妹,這個好不好看?」
茵陳點點頭,兩眼不住的瞧。心想村裡的夥伴們雖然也放風箏,不過做得這樣精緻好看的卻少之又少。
「這是誰做的?」
陸英笑道:「骨架是我家先生幫著扎的,圖案卻是我畫的。」
茵陳甚是驚訝,心想他年紀小小的,做出的東西竟這般好看。又去瞧他手上的那隻燕子,當真也十分精緻。
兩人拿著風箏便相約著去寬闊的地方去放。
景天見茵陳歡歡喜喜的出去了,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將晾曬著的藥材收拾收拾了,分門別類的裝好,準備去街上一趟,將它們賣了換些錢。
這個季節不管是桃花還是梨花、杏花都已經相繼謝去了,不過野花卻不少。還不算熱,清風和煦,放風箏來說倒是個不錯的天氣。
茵陳帶著陸英往那附近的小山爬去,山上的風更好,也更寬闊。茵陳不大會放,陸英讓她將風箏高高的舉著,他握著?子,往另一個方向奔去。茵陳鬆開了手中的風箏,那風箏便趁著風力,飄飄搖搖的升了起來。
「你過來吧,我教你。」陸英向茵陳招招手。
茵陳幾步奔了過去,陸英將?子給了茵陳,便耐心指導她根據風力的大小,方向,如何拉線,如何纏線,如何放線。
茵陳倒很快就學會了。手上的這隻五彩蝴蝶越飛越高,也越變越小。滿臉洋溢著笑容,扭頭又去瞧陸英的那隻燕子,也慢慢的升起來了。
陸英慢慢的將手中的?子一頭帶尖的部分插入了土中,又找了幾塊石頭來,重重的插住,不至於風將風箏給颳走了。
固定好以後,便又瞧了會兒茵陳,只見她也慢慢的掌握了要領,放得平穩了起來。陸英索性坐在了草地上,不住的往茵陳身上看。只見她身著粗布立領綠衣衫子,系著二藍色的粗布襇裙,隨著她步伐走動,露出腳上一雙青布鞋,白色襪子。衣物及為樸素,比他們家做丫鬟的還要簡單,當真是個荊釵布裙的女兒。又見她一頭烏壓壓的秀髮梳了總角,下頦尖尖,膚色像是小麥般,不似那麼白皙。不過眼眸卻清亮如水,滴溜溜的轉著,煞是好看。
茵陳不見陸英說話便去看他,卻見他正瞅著自己看。臉一紅,忙別過了目光又說些散話:「你成天在家念書,怎麼不進學堂里去念呀?」
陸英說:「以前進的家塾,如今不在那個家住了,自然不去那裡念書。娘又請了田先生來教我。生怕我落下什麼。管得又嚴。」
茵陳卻道:「能夠自在的念書有什麼不好的。偏生我又是個女孩子,學堂里又不收女學生。不然我也央了大爺送我去念幾天。」
陸英聽后便笑開了:「女孩子又不考功名,進什麼學堂?」
茵陳又說:「難不成念書只為考取功名?多識幾個字,多讀兩篇書有什麼不好的?」
陸英倒覺得她說的有道理,想到平日里母親對他的期望來,便說:「其實我們家大哥在做官,三哥也在做官。四哥和五哥都在發奮讀書,如今已經過了縣試了。有他們給陸家門楣爭光就夠了,何必算上我。只是娘她一輩子沒個什麼依靠,自然希望我能有出息些。以後能寬慰她。」
茵陳聽得他說什麼大哥三哥四哥什麼的,便問:「你們家人口很多吧,兄弟姐妹幾個?」
陸英苦笑道:「可不是人多。爹他老人家一共七個兒子,其中二哥死得早,六弟才滿三歲就死了,現在還有七個。我是老五。姐妹嘛一共四個。我娘卻只養了我一個。」
茵陳無法想象這麼多兄弟姐妹在一起是個怎樣的情形,她雖然也曾有弟弟,但那是過去的事了。從來就渴望骨肉親情,只可惜這一輩子都沒什麼緣分。她也不嚮往什麼大戶人家的生活,小門小戶,只要雙親健在,有個兄弟姐妹依傍,也不至於那麼孤單。
陸英見草地里夾雜著顏色各異的野花,便去采了不少來,找了根長長的牛筋草串成了一串,做成了花環的樣式。隨即便將這花環戴在了茵陳的頭上,茵陳錯愕不及,當時就呆怔住了。
陸英拍手笑道:「哈,真好看。」
茵陳只當是作弄他,便要將那花環取下來,哪知一個不留心,手中的?子滑落了,那風箏也跟著像栽跟頭一般的往下墜。
急得茵陳忙大喊:「快幫幫我。」眼看著五彩斑斕的蝴蝶就要飛走了,陸英便連忙往那個方向跑去,先拾取了?子,忙著收線,最後蝴蝶掛在了遠處的一棵大樹上,拽也拽不下來。
「怎麼辦,我看還是不要了吧。改天再糊一個就是。」
茵陳本想說你個敗家子,自己往風箏的方向跑去了。
村裡的孩子們見有隻漂亮的風箏掛在了樹梢上,就要想辦法將它給弄下來。茵陳一面跑一面喊:「那是我的,你們別亂動。」
後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差點癱軟在地,好不容易到了那棵大樹下。雙手利落的攀上了樹榦,配合腳的移動,往樹上爬去。努力了好幾次,總算是夠著了風箏小心翼翼的將它取了下來。
樹下的那些孩童們見茵陳身手敏捷,無不稱好的。又見那風箏著實漂亮,個個無不流露出艷羨的神情來。
風箏是好好的取下來了,只可惜還是刮傷了好些地方。茵陳有些犯愁。
陸英跑來說:「要不就別要了,回去做個一模一樣的給你,好不好?」
茵陳卻很是愛惜說:「糊一下應該能好的,幹嘛要丟掉。」
陸英聽說就由著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