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流言
季收比麥收更忙，因為秋收不但要收莊稼還要犁地、耙地，最後才是耕種。
等到季濤家裡耕種完之後已經是一個多月之後的事情了。
這一個月不僅季願累，季濤、季松兄弟倆一樣累得不行。
特別是季濤，他是班長，在學校不僅僅要完成自己的課業，還要負責很多班級里的事情，下午放學到了家又要做飯，有時候還要幫著摘花生，給玉米剝皮，而且每天晚上還有作業需要完成,有的時候還要應付許明華一些時不時的，非常幼稚的……行為。
這些還好，更重要的是這一個月他都沒洗澡，這一點才是他最受不了的。
按說，在農村一個月，甚至是二個月、三個月不洗澡都不算什麼，甚至這個時候的農村很多人只有在夏天才會洗澡，因為可以在家裡洗。
等到後來家裡條件好了，秋冬天才會到澡堂里洗，不過最多也只是一個月或者半個月洗一次的頻率。
可是季濤是重生回來的，重生前他也大小算個有錢人了，基本上每天都洗會澡，因為有條件嘛，剛重生回來的時候因為是夏天，洗澡不管是在煤火上燒水還是在院子里趁中午那一會兒曬水都挺方便，可是自從入秋以來，在家裡肯定是不行了，因為冷，而且因為這一個月秋忙，星期天的時候都要下地干農活所以也抽不出時間來。
等到這個星期天他一定要到鎮子里的澡堂洗澡，邊往學校走，季濤邊在心裡下決定。
回到學校，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季濤感覺今天同學看他的目光很不一樣，好像帶著很深的……同情。
不過季濤並沒放在心上，而是把英語書掏了出來，第一節課就是英語，而英語老師每次提問都有自己的份。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李靜有些欲言又止的看著季濤。
被她用這樣的目光盯了十來分鐘，季濤終於忍不住了。
「有事兒啊？」季濤轉頭問。
李靜的性格很好，再加上他們是同桌，又是正副班長，所以他們的交情還算不錯。
「你……」李靜剛開口，上課鈴聲就響了，所以她的話也就沒有說出口。
上課之後，老師果然點了季濤回答問題，結果當然是季濤全都答出來了，之後英文老師又提問了其他幾位同學，才正式上課。
「鈴——鈴——」
「下課！」
……
「這下，你總可以說了吧？」季濤問李靜。
「沒……沒事。」
「哦。」聽到李靜的話，季濤也就不問了，趴在桌子上寫英文作業。
「小班長。」坐在後排的許明華用手拉季濤的衣服。
季濤扭頭，看到他的兩位好朋友李朋和王雲都在。
「有事？」季濤問。
「那個……」許明華吞吞吐吐半晌都沒問出來。
「哎呀！」被許明華的磨蹭弄得受不了的王雲搶過話茬：「他是想問，聽說你媽跟人跑了，真的假的？」
季濤聞言神情一頓，原來今天同學們之所以會這樣看著自己，而李靜又是那樣的態度，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啊。
不過上一輩子同學們之所以都知道那是因為自己上的是三中，而三中有好些同學跟自己一個村，可是現在他上的是一中，而且在一中上的村子里就自己一個，班裡的同學是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的？
「季濤，你怎麼不吭聲啊，你媽到底跟別人跑了沒呀？」看到季濤沉默，李朋跟著問道。
從他的眼裡，季濤可以覺察到惡意。
他和王雲兩個人並不是太喜歡自己這自己知道，就像是所有的小朋友都不喜歡自己的糖被別人搶走一樣，他們也一樣不喜歡許明華的注意力被自己搶走。
本來他們仨人向來是形影不離的，不管是上學下學還是玩兒都在一起，可是現在自己卻分走了許明華大半的注意力。
其實季濤也搞不明白許明華為什麼總喜歡招惹自己，自己又不是漂亮的小女生，再說了要說漂亮，他的同桌李靜就很好看啊。
「是真的。」一臉從容的回答完，季濤就轉過身。
轉身的瞬間，他從他的另一位同桌李鑫眼裡補捉到了一絲興災樂禍。
一直到下午放學，季濤都再沒和許明華說過話。
「小班長，你……是不是生氣了？」放學后，許明華問。
「沒。」邊收拾自己的課桌，季濤邊回答道。
「我向你道謙成嗎？你別不理我啊。」拉著季濤的衣服，許明華開口。
「我說了，我沒生氣。」把課本放到課桌裡面，季濤回道。
當面問他媽是不是真的跟別人跑了這些話，他上輩子在三中上時差不多每隔幾天就聽能到一次。
那些帶著惡意的詢問，那些赤/裸裸的嘲諷的眼神，甚至別人說起自己時，都是說那個跟別人跑了的女人的兒子。
就算是在自己跑行車成功以後，那些看自己不順眼或者是嫉妒自己的人也會在自己面前故意說，啊，我在哪哪兒看到你媽了呢。
更糟的事情他都經歷過了，所以今天的事還真不能給他造成什麼傷害。
況且因為自己這輩子人緣較好又是班長的緣故，除了李朋、王雲問的那兩句，沒有第三個人再在自己面前提那個女人的事情，最多只是眼神怪異一點，然後再在背後議論議論而已。
就連那個一向對自己不假辭色的李鑫也沒有刻意的去提。
許明華卻不信：「沒生氣為什麼今天都不理我？」
季濤笑了：「那你要我怎麼理你？放著作業不寫陪著你玩，好了，我要回家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說完之後，就拿著老師留的作業出教室了。
留著季濤一個人在班級，撓著頭想，自己今天的行為是不是過份了？
畢竟自己的媽丟下自己別跟的男人跑了，這件事放誰身上誰都會難過吧，自己卻……雖然那句話不是自己問出來的，可是卻是自己最好的兩個哥們當著他和自己的面問出來的。
「那個……」想到什麼，許明華三步兩步跑出教室，追上季濤：「小班長，要不要我去查查是誰在班裡散播你的謠言的，我替你教訓他一頓。」
「不用了。」季濤想也不想的拒絕，「再說了，他也不是散播搖言，我媽確實是跟別人跑了。」
事實上，這件事情想知道是誰說的也不難，找幾個同學問問就知道了，而且他也差不多想明白為什麼班裡人會知道這件事了。
本來嘛，村裡的八卦就傳播的很快，發生一點破事十里八村就都知道了，他想大概是哪個同學聽到家長或是別人說的，然後又在班級里說了吧。
反正人的忘性大，想必這件事過幾天也就忘記了，所以季濤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看到季濤這樣，許明華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剛好這時候王雲和李朋找他去校外的操場上打球，他就跟著去了。
看著三個人離開的背影，季濤揉了揉太陽穴，本來以為跟他們做朋友應該是件挺簡單的事情，必竟自己好歹也是個三十四幾的人了，上輩子也是靠著嘴吃飯的，可是卻沒想到開學兩個多月了，愣是沒完成。
不過經過這件事，想必許明華也是對自己是有那麼一點愧疚的，反正離畢業還有二年多，自己就慢慢磨，他就不信，他還走不進那三個人的圈子了。
且先不說他們三個人身上的黃光是怎麼回事，就說他們幾個人的身份，許明華的父親是副鎮長就不用說了，就連李朋的父親也聽說是鎮派出所的所長，王雲的父親雖然不是當官的，可是家裡卻很有錢，在鎮上也是數一數二的。
並不是自己勢力什麼的，而是這麼好的關係網自己不好好的經營，自己就一傻子。
等推著車準備回家的時候，季濤發現他的自行車沒氣了。
皺了皺眉，他記得今天早上來學校的時候剛打的氣。
還好，他知道有幾個老師是住在學校的，其中就有他的數學老師，一班的班主任。
推著車，季濤就去找數學老師了。
剛巧的是數學老師在，看到季濤一樂問道：「小班長，你怎麼還沒回家啊？」
季濤學習好，又聽老師的話，所以數學老師還挺喜歡他的。
「老師。」季濤開口道，「我哩自行車沒汽了，想問問你這裡有汽管沒有？」
「汽管？有，你等著，我去給你拿。」說完就轉身回屋了，不一會兒就拿著汽管出來了。
「謝謝老師。」接過汽管，跟數學老師道過謝，季濤才轉身給自己的自行車打汽。
可是，他在打汽的時候，卻聽到了「滋——滋——」的聲音。
「怎麼了？」看到季濤表情有變，數學老師問道。
「好像是……車帶爛了。」
「車帶爛了？」
「嗯。」季濤苦著臉點點頭，在心裡想自己該怎麼回家，卻不想看到數老師回屋裡端出半洗臉盆的水、粘膠、磋以及舊車帶。
「老師？」
「老師給幫你補補。」說著，數學老師就搬了個板凳坐在自行車前，開始扒帶。
季濤聞言一喜：「謝謝你了啊，老師。」
他是知道村裡的大多數男人都會補帶的，可是他沒想到數學老師是個教師，居然也會補帶。
補完車帶，天陽已經快落山了，好在騎著車，擦黑以前應該還是能到家的。
「快點回去吧，晚了你家裡人該擔心了。」拍了拍季濤的肩膀，數學老師笑著說道。
「行，那我先走了，老師再見。」
路過學校外面的操場時，季濤往那裡掃了一眼，卻看到好像有學生在那裡打架。打眼看了看，好像是四五個大一點的轉圍著三個小一些的打。
「你敢打吧，回去我找些人你弄不死恁！」
正想著要不要回去告訴老師的季濤突然一頓，這個聲音……不就是許明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