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平心而論,顧昉的心機和手段都遠勝於同母哥哥,只可惜女兒身限制了她的步調。
當年同母兄弟先後被顧昊顧晟兄弟殺死,而親生母親,也就是先帝的寵妃也在宮中被軟禁至死,但她卻在心腹護送下順利逃出了京城,並逐漸收攏了母親與哥哥遺留下的資源和人手。
順便一提,謝永康能這般「狡兔三窟、滑不留手」,還是從老相好顧昉這兒偷的師呢。
換個男人,掌握著如此驚人的財富,偏偏虎落平陽,還帶著不太多的人手匆匆逃離京城,蕭烈和謝永康若是不趁火打劫、或者謀財害命,那簡直愧對他們這些年弄死的那群敵手。
偏偏顧昉是個女人,還是讓這兩個男人於公於私都不想放手的女人:他倆居然都是真心愛戀顧昉,只要和顧昉生下孩子,這位公主手裡的財富,註定會傳到他們的兒女手中。
尤其是當時顧昉正懷著呢……
於是這兩個男人居然和情敵心有靈犀,竭盡全力地幫助顧昉脫險。
最後顧昉逃到在西南,並在當地隱居。
她與她拎不清的母親兄弟不一樣,有情人照拂,日子過得安穩又自在的時候也不忘記正經事:財大氣粗的她在蕭烈的默許下,重新練了支精兵出來,同時還親手把兒子方誌撫育長大。
不過這孩子逐漸懂事並展露天賦與才華,麻煩和口舌也就隨之而來了。
話說,顧昉單論相貌,比不過謝芙蓉,也比不過蘇氏姐妹,但她確是大秦當之無愧的「傳奇萬人迷」。
二十多年前,還是前代安國公嫡長子的蕭烈,在京城當~肉~票,不,質子的時候,就已經心甘情願地拜倒在了公主顧昉的裙下。
比起蕭烈,謝永康還出現得稍微晚了一點兒呢。
而迷戀顧昉的才子俊傑更是數不勝數,但能「登堂入室」的男子似乎也只有……且一直只有謝永康和蕭烈兩人。
其實原本方誌剛出生那會兒,顧昉自己都不清楚孩子的生父究竟是哪個。
不過隨著小方誌逐漸長大答案就不言自明了——這小傢伙幾乎跟蕭烈一模一樣……
話說蕭烈也挺神奇,他迷戀的女人都不怎麼樂意給他好臉色:比如顧昉,再比如蕭懿的母親蘇夫人。
與他稍微怪異的偏好相對應,他還是個相當偏心的父親。十幾個兒女都算在一起,他最疼愛方誌,其次便是蕭懿。
至於其餘的兒子,他就不太在意了。這些孩子都是隨著他們的生母長大,在成長過程中蕭烈壓根就沒投入什麼精力和心意,因此蕭烈這個「親生父親」也就是個符號罷了。
可他卻對方誌百般疼愛,而蕭懿跟他甩臉色,拿話刺他,也是什麼事兒都沒有,蕭烈反而時常關照兒子的生活和……心情。
可惜,在一次次地聽說蕭烈與顧昉在添了兒子之後,儼然親密夫婦一般往來走動,謝永康再也坐不住了。
看著愛人在西南頗有樂不思「京」的意味,而只看方誌的臉蛋就知道自己……又白白期盼了一場的謝永康,在百忍之後沒有成鋼,反而迎來了個爆發:寫信質問顧昉在逃亡之時生下的那個孩子又是誰的,又為何讓人帶走?
顧昉對付謝永康自有一套方法,而許多年過去,謝永康終於再次見到自己的兒子,心情比他設想得還要複雜許多。
顧昉當時死活不肯明言孩子的下落,只說那孩子就在京城,而謝永康更是能時不時見上一面,不過不能相認罷了。
如今一看……謝永康自己也承認,當時的確是不能相認……
話說回來,謎底揭曉之後,赫赫有名的西廠統領葉靈表現也沒比謝永康好上幾分。
葉靈腦子裡先是「嗡」地一聲,之後的幾息都難以思考,臉色微白不說,連手都在輕輕顫抖。可就在這時,他的雙手卻讓顧昉牢牢握在……
葉靈心亂如麻,僵硬地扭過頭直視顧昉的臉——一般來說,身為西廠統領,在宮中他都是微微低著頭,多用餘光看人。
可是顧昉此時也毫不猶豫地回望著他,而淚水全在眼眶裡打轉,嘴唇翕動幾下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這副心潮澎湃卻哽咽難言的神情,讓葉靈越發沉默。
謝永康忽然起身,伸手按住了葉靈的肩膀。
卻說這些日子北面動靜不大對頭,太子早早便收拾行李,悄悄奔向北方大關坐鎮,並抽調了西北部分守軍……不然謝永康哪能這般順利地逃到自己備好的地盤。
可是對於金璨來說,少了葉靈在身邊,這樣的消息等她知道……南安像樣點的人家也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少了消息靈通這個優勢,金璨相當不自在:當然究竟是因為擔心葉靈而不自在,還是真因為失了優勢而不自在,只有她自己知道。
幾次跑茅房的時候,路過自己書房外間空著的書案……金璨跟大嫂何清芳打了聲招呼,就換了衣裳帶了人,直奔「一心一意玩拼圖」的三皇子顧澈那兒探口風去了。
金璨踏進顧澈的書房,這位三皇子雙眼放光地衝上前來,攙住金璨沒事兒的那隻胳膊,興奮道:「救星啊,您終於來了!」
金璨笑道:「有來有往,友誼長存。」
顧澈聞言亦笑,「聽說您就要往西北一行,這陣子還不好好準備一番?小弟可不敢打攪您。」
金璨道:「禮下於人,必有所求,說吧,我扛得住。」
原來,處理那些黑水的法子,三皇子的人手照做之後總也出不來金璨的效果。
親自帶一帶三皇子的人手,再給他們一個標準化流程,應該就能解決問題,不過金璨幫忙從來都得收些學費。於是她直接要求道:「包在我身上,包學包會……另外,我要葉靈的全套資料。要是能有他小時候跟他弟弟的那段舊事,初戀的對象之類的……我就再多送你幾個小妙招。」
顧澈盯著金璨看了半晌,最後語氣含酸,「葉統領運氣真不錯。」
金璨也不掩飾,皺眉答道:「預感不太妙。」女人的直覺都非常准,她深信這一點,「這也太像圈套了。如果我能力不足,就盡量不去託人後腿;但若是我本錢足夠,自然不會坐視不理。另外,更看不得我那個便宜舅母太過得意就是。」
顧澈大笑三聲,「父皇的確不喜歡自作聰明。」
不過安夫人畢竟是帝王心腹,總有悔過的機會,再說就憑她的資歷,也不能讓她輕易沒了體面。
不論如何,三皇子顧澈至少還要在南安待上個把月,因為從秘庫那兒搬回來的上百缸黑水,都必須完成初步處理。
托財大氣粗又喜愛新事物的王爺所賜,南安附近的官道已經逐漸升級:從黃土路和石板路變成了瀝青石子路面,因此無論是出行還是貨運都相當便捷穩妥。
可把這些「金貴」的黑水往千里之外的京城運輸……能保住一半就算了不起了。
而顧澈正好能幫她「看住」安夫人——實在是金璨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兒:葉靈怎麼有些一去不復返的感覺?
可是安夫人還是她舅母,又不可避免地要知道金璨不少壓箱底的本事,憑著舅母偶爾那隱約的敵意,金璨就沒辦法信任她……她寧願先小人後君子。
幸運的是,顧澈答應得十分爽快。
回府後,金璨不得不熬夜編寫出了一本「氧化鐵回收標準流程」。等她從書房回到卧室,都快醜末了,而顧涵就坐在床上,手裡端著本書,而且雙眼晶亮竟無半分睡意。
不管什麼時候,總有個人在默默等著你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金璨精神一震,笑嘻嘻地上前,單手揉著丈夫的長發,「想什麼呢?」
顧涵稍微前探,就在金璨嘴角親了一下,「想你。」又補充道,「不用太拚命……其實也不急於一時。」
金璨揪了兩把丈夫的頭髮,笑著應了,其實心裡明白得很:這份感情和婚姻對自己來說,來得比較容易,她好像……還真是不太珍惜。至少和丈夫相處起來,太過隨心所欲了,而且忙於工作的時候經常不怎麼考慮顧涵的感受。
至於顧涵有沒有怨言……當然且必須有啊!他只是一直壓在心底不肯說罷了。
坦白說,連三個孩子也是讓祖父和父親教養照顧的時候居多,可真應了那句話:我只管生,你負責養。
金璨想到這裡,不由自嘲一笑,內疚之情也油然而生。
顧涵這時又道:「歇了吧。」
金璨忽然猛地單手扣住丈夫的腦袋,「一時半會兒恐怕睡不著了,陪我說說話?」
顧涵道:「好啊。」他其實也有心裡話想和閃閃說一說。
可他萬萬沒想到,閃閃再開口便是道歉:「涵涵,對不起啊。這些日子又冷落你了。」
這個「又」字讓顧涵一下子……就不太舒坦了,不過他也只得接話道:「是我對不起你。」你的胳膊可都還沒好呢,我就算心裡再憤憤不平,只要見著你的胳膊,什麼氣兒就都沒了。
金璨撲哧一笑,「咱倆真是半斤八兩。」說著,划拉著丈夫的後背,又開口道,「你怎麼看安夫人?」
顧涵比金璨設想得還一針見血,「所圖不小。」
金璨想了想,乾脆跟丈夫和盤托出,最後還道:「表哥和我都對她存了防備之心。我總覺得她對王府……還有我都有仇似的?」她忽然靈光一閃,「她不會暗戀謝永廉吧!」
顧涵聞言,沉默了數息,就替金璨說出了心裡話,「若是果真如此,你舅舅得多噁心啊。」
金璨捶了捶胸口,又道:「我總覺得讓葉靈不告而別,就是安夫人的手筆。能讓葉靈不顧一切的事兒,除了報仇就是他弟弟的安危了吧?別是謝永康拿住了葉靈的弟弟,以此來威脅他就範?」
按照顧涵的了解,葉靈的確是身家清白之輩,不過他和他弟弟好像是同父異母。
金璨聽了,疑惑更深,「總不能是葉靈跟謝永康再扯上什麼關係吧?」
可惜這夫妻倆很快就知道,金璨隨口說出的猜測居然全部「命中」……
作者有話要說:每天都想要盡量趕在12點之前更新……但辦不到的時候佔大多數……然後就乾脆破罐破摔了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