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晉江獨家發表
知道了謝家兄弟的往事,和最近的目的,顧涵表面上看似一如既往,但夜裡卻是輾轉反側——原本他是個睡覺比較老實的男人。
顧涵這一「烙餅」,金璨也跟著醒來,隨後便有些難以入眠。
顧涵更添了一層愧疚,便抱住媳婦幾乎都不動彈地默默琢磨了一整夜。
第二天起床又因為整夜未眠,心情越發鬱郁。
金璨看著丈夫的黑眼圈,以及像雞窩一樣亂翹的頭髮……真是忍俊不禁。
洗過臉漱過口,她親自替顧涵梳理起頭髮:蘸上水的帕子在翹起的地方壓了幾息,再用梳子就是一通到底了。
金璨擺弄著丈夫一頭惹人嫉妒的秀髮,嘴上也不閑著,「等你回來咱們再說。」
顧涵向陛下請假,只是說半年內不想再接受突襲、暗殺之類的差事,而非徹底閑在家裡,連他帳下那群弟兄也能不管不顧、不聞不問。最起碼每日的操練,官兵的俸祿,補給、戰甲兵器的發放等等他都責無旁貸。——他雖然封了王得了封地,陛下卻沒讓他卸下將軍之位,依舊讓他帶兵練兵。
顧涵在營中有些沉悶,但凡神經不那麼太粗的下屬都看得出自家將軍心事重重,怏怏不樂。
處置完公事,顧涵就在案前坐著,鐵青著臉還一言不發,下手幾位文書膽戰心驚之際,趁著出恭的機會紛紛去求王府長史林正:您快去請王妃把王爺領回家吧!
已經接了聖旨,有了封地的顧涵成為了貨真價實的郡王,還得了個不怎麼「王八」的封號:慶。
只是因為趕上蘇家這檔子舊事和謝家野心一起暴露,而搞得顧涵夫妻倆壓根無心慶祝——再說本來顧涵的郡王之位就是板上釘釘之事,親朋下屬多是有城府和眼色之人,見獲封之後這段時日顧涵夫婦反倒是有幾分意興闌珊,所以大家送了禮道聲賀也就不再提及了。
話說林正受多人請託,無奈之下還真的派人給金璨送了封信。於是金璨便在回王府時,還特地繞了遠路,前來接顧涵「下班」。
金璨一如既往,該幹什麼幹什麼,在閑暇時她靜下心來仔細想了想,忽然發現:她認定了母親娘家蘇家絕對和前朝餘孽扯不上什麼關係,所以才平和又鎮定。但在顧涵眼裡,她這番表現沒準就是強顏歡笑——貌似以前顧涵就曾笑話她,變臉沒什麼天賦,只有假裝「安之若素」時最為無懈可擊。
實際上,顧涵也不相信蘇家乃是前朝餘孽,理由和閃閃一模一樣:英明又睿智的陛下和幾乎無所不知的金旭會是睜眼瞎嗎?
按照他的猜測,這事兒興許還是大舅謝永康當時為了脫身,捨棄蘇家小姐,才編出來這麼個理由來哄騙安國公——反正他對謝家已經幾無信任可言了。
知道過往真相的閃閃和大舅哥蕭懿定然不會放過謝家。別看謝家如今勢大,底蘊不凡,顧涵就是堅信謝家不是閃閃她們兄妹倆的對手。可他同時也矛盾了許久:不幫閃閃報仇,過不了自己心裡這一關;可毀去母親的娘家,他又有些下不去手。
一路上,兩人各懷心事也沒說上幾句貼心話,回了王府,聽說王爺已經帶人去了大營,幾天內可能都不回來——這也是在小夫妻倆意料之中。
一雙兒女正在悠車裡伸著小手小腳,咿咿呀呀地自娛自樂,顧涵挨個撫弄了一把,滿心愛意湧上心頭,「我的心肝兒們喲。」爹爹為了你們和你們的娘,決心狠狠收拾你們的舅公!
聽見熟悉的聲音,小傢伙們更是歡騰,兩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全都在他們親爹的臉上,顧涵一手一個,快慰不已,「真不愧老子親生的。」
金璨換著衣裳,聽見丈夫所說,卻沒插言:這兩個「小冤家」聽見表哥和靈哥哥的聲音,也是這個反應……
玩夠了孩子,夫妻倆對坐用飯,吃完精力足了點兒,又各自去沐浴洗漱,換過家常衣裳再貼在一起坐下,金璨覺得可以跟丈夫好好聊聊了。
她先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然後又道:「表哥這些消息,主要都是安國公所說,還有就是那兩個想自立門戶的異母兄弟寫信告知。」
安國公搶了姨母回西南,也沒弄來秘庫的下落,更別說裡面的寶藏;而被威脅被拿捏的謝永康,反倒找到了秘庫,還拿到了莫大好處——不然哪有底氣結黨營私,扶持皇子,還敢動用謝家的人脈,妄圖攪亂鎮南王大軍或是帳下將領?
顧涵聞言卻盯住她的雙眸,「我是有些捨不得,但為了你和咱們的孩子,我也不會顧惜謝家。閃閃你……」他抬臂牢牢地摟住妻子,「不用再強撐了,我看著都心疼……我……沒有那麼懦弱,那麼分不清是非……」
甭管安國公話里有多少水分,謝家對不起蘇家都是事實。
而顧涵最無奈又惱火的地方,便是他看重的親人正是傷害他愛人的罪魁禍首……雖然還不至於「五內俱焚」的程度,卻也讓他煎熬不已。
金璨聞言,暗道:簡直是雞同鴨講!
也正是顧涵這番話,也讓她猛然醒悟:她為什麼就從沒想過顧涵不僅不肯幫忙還會拖她後腿?!謝家可是她丈夫的舅家。
男人在道歉、服軟或是想要安慰愛人,又訥於言辭的時候,無非就是兩種手段,給愛人花錢以及好好「伺候」愛人一回。
早在成親之前,顧涵就把全部身家整理完畢,然後都交到了閃閃手中,等他婚後了解了妻子的底細,不得不沉痛得認清了一個事實:他老婆比他富,而且還富得多。所以他早已經放棄在金錢上討好閃閃的念頭。
至於後者……他可是非常有信心!
金璨也的確是更偏愛細膩溫柔的風格,等顧涵吻了過來,彼此纏~綿~糾~纏~良久,她才想起這招實在是治標不治本。
不過適度宣洩一回,卻能讓雙方情緒提升……而且她身子恢復得不錯,加上顧涵全力討好,也算舒服盡興了。
之後夫妻倆緊緊相擁,金璨覺得這回說話他總能聽得進去了吧?
「安國公說什麼其實並不要緊,他和謝家私下往來總是真得不能再真了。如今總有分歧,也難保今後不沆瀣一氣。」金璨毫不避諱道,「謝家可是一直看好二皇子呢。」
顧涵果然嘆道:「今日世家能攜手助你,明日他們也能串起來要挾你。」
好了,就憑這一句話,金璨就確定無疑:拿二皇子顧淳的~政~治水平來和她老公相比,簡直就是對她老公的侮辱——二者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金璨聽得分明,顧涵甚至已經看透了本質:作為皇子,想要那個位置,就必須和你爹保持一致的~政~治傾向。
皇帝顧昊要是不為了集權,何至於寧願聲名受損,也要屠刀霍霍殺了那麼多人?
太子掌兵,在軍中素有威望,不怕彈壓不住那些世家官宦;而二皇子顧淳呢?他全是靠世家支持才有今日聲望。
也就是說,太子將來登基,他依舊能保持他爹的集權路線,若是二皇子上位,定是臣強主弱的局面……哪個皇帝樂意看到自己一生的心血,到了兒子手裡一朝就全被推翻了?
如果二皇子想不透這一點,別想染指皇位。而顧涵卻能看得清清楚楚,只可惜這話他也不好跟妻子說得太過直白。萬幸,金璨完全聽得懂,所以她才深為感動。
於是她的回報便是用自己的胸前神器再次牢牢地封住丈夫的臉蛋……
顧涵又被「蓋臉」,臉不紅身子卻在微微發熱,他也不知道閃閃究竟只是想捉弄他一下,還是有意「再來一回」。要知道閃閃生下孩子之後,較之以前也極少主動了——他一直以為這是閃閃下面傷口還未完全癒合的緣故。
於是他囁嚅著問道:「還想要?」
金璨此時已經翻身騎在丈夫的腰際,聞言便笑著回答,「你說一句讓我提不起勁的話,咱們就再來一次。」
在妻子燦爛的笑顏和蕩漾的酥胸感召之下,顧涵沒憋上多久,便吐了三個字出來,「要爛了……」
顧涵果然靠著這「金句」如願以償。
與此同時,距離南安千餘里一座山清水秀的小鎮上,蕭愈親手抹好了傷葯,剛穿上衣裳,他哥哥蕭慈便敲了敲門板。
進門,看見弟弟案上擺著的金色小藥瓶,蕭慈關切問道:「怎麼樣了?」
蕭愈道:「好多了呢,」說著,微微扭了扭胯,「好歹六分熟啦。」
蕭慈默然片刻,又輕聲道:「七弟不至於把咱們的信置之不理吧。」
「南安鬧起來他和他表妹總不至於樂見其成。」蕭愈如今坐椅子都能坐穩一大半,「咱們說的又是實話,謝家和鎮南王若是真的鬥起來,父親從中漁利,對咱們兄弟還有七哥他們都沒半點兒好處。」
蕭慈點了點頭,「借你吉言吧。」
卻說顧涵和金璨又體味了一把身與心的和諧交融,這一夜彼此都睡得踏實又香甜,可第二天清早壞消息傳來:王爺大約還要在大營中待上數日,歸期不定。
這顯然是說摘除「毒瘤」進行得不太順利。
小夫妻倆正在商量對策,主管王府庶務的程先生忽然到來,請他們夫婦還有葉靈一起去到世子夫婦的院中。
顧澤和顧涵兄弟面面相覷,都以為是自家兄弟有話要說,可彼此剛寒暄幾句還沒聊到正題,程先生換了身綴有獨特花紋的黑衣再次歸來。
當年,謝芙蓉培養提拔的一批親信便是始終身著這種式樣的黑衣。
顧澤和顧涵兄弟都頗感驚訝,他倆都不知道父王的心腹程先生……他居然是母親的人!
程先生先是大禮參拜,而後起身恭敬道:「王妃曾有言在先,兩位少主都有子嗣,且謝家二位大人仍有加害之意,屬下便挑選時機將這封信交給二位少主。」說著,躬身將一個白信封舉過自己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