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晉江獨家發表
看著兒子陪著兒媳婦生孩子,王爺也不由觸景生情,可惜他還沒徹底沉浸到回憶里,就讓一左一右一隻小手「扯」回了現實。
王爺稍微低頭,就迎上這對兒心尖兒的目光,他笑了笑,才無奈地從小孫女手中解救下自己的一綹頭髮。
阿囡很愛說話,「弟弟?妹妹?」
「阿公也不知道。」王爺揉揉孫女的小腦袋,「阿公遲早讓你這個小祖宗給揪禿了。」又捏捏孫兒的小嫩臉——大娃比他姐姐乖巧不少,抿著小嘴兒就在祖父懷裡蹭了蹭。
王爺心頭一暖,芙蓉囑咐他精心養育他們的孩子,他做得不算好;孫兒這一輩再失手他真沒臉再到地下見愛妻了。
而在一牆之隔的產房裡,知道有王爺照看一雙兒女,再有丈夫守候,金璨這回真是放心生娃了。
因為難得在丈夫面前柔弱一回,再說肚裡的孩子有一半兒是他的,不能讓他白白看一場熱鬧,好歹得參與一下嘛。金璨琢磨著一會兒疼得狠了,就抓過他的手過來咬……
理想很完美,而現實嘛,別說疼得狠了,金璨剛開始才哼哼兩聲,就驚覺她丈夫已經不爭氣地雙手輕顫了,而且那個蒼白的臉色——看著就跟他在生孩子似的。
金璨深吸口氣,抬手就把顧涵手裡的參片搶在手裡,還嘀咕了一聲,「沒出息。」說完,這才把參片含在嘴裡,又囑咐了一句,「一會兒你別叫啊。」
顧涵捏著金璨的肩膀和手臂,壓根說不出話來。
他這麼慫也是有原因的:他坐在床頭,媳婦兩腿彎曲又打得很開,身上還蓋著薄薄的被子,從顧涵的角度看不見「那裡」的情形,只是猛地瞧見產婆手上已經帶了血……立即手軟腳軟,腦子都跟著僵住了。
他也算戎馬半生了,親手砍殺的敵人數不勝數,可當他看見閃閃出血,幾乎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和舉動。
這也幸虧閃閃是第二胎,生得快又順,半個多時辰基本「收工」,她攥著丈夫的大手:觸感冰涼,實在是忍不住道:「你這麼在乎我,我還是挺高興的。」
顧涵真恨不得咬牙跺腳:媳婦生孩子,他卻在媳婦懷裡……這算怎麼回事?要命的是等他回過神來,就已經這樣了!這會兒裝暈還來不來得及?
他稍微抬頭,便對上了閃閃那雙水盈盈的眸子,他把心一橫,「我嚇傻了。」
金璨笑道:「看得出來。」
顧涵又道:「我暈血。」立即補上後半句,「只暈你的。」
金璨想笑,又怕崩裂了下面傷口:顧涵這個模樣,簡直就像是他抱著腦袋連著上半身都躲在地洞里,偏偏露了半截身子在外面,還悶聲悶氣地解釋為什麼沒臉見她……
金璨划拉著丈夫的頭髮,語重心長,「膽子……得練。」
不等顧涵回答,玉嫣已經抱著新降生的奶娃上前,顧涵起身接過他們夫婦的二兒子,金璨就著丈夫的臂彎,仔細打量了一番:沒殘就好。
這會兒得到消息的蕭懿也匆匆趕來,聽說閃閃無礙也就放了心。還特地撩開床帳看了看錶妹的睡顏,又敲了敲新生兒,之後才和妹夫顧涵道:「等她醒了再說話。」
而金璨這一覺直接睡到了該就寢的時候:她腹中空空,只好改吃夜宵了,而顧涵與蕭懿也齊齊現身作陪,而龍鳳胎和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兒子早已經睡得昏天黑地。
本來金璨生完孩子,府里的諸位「鄰居」甭管情不情願也得過來說上兩句言不由衷的客套話:除了王爺,也就顧澤夫婦,再加上顧沛和顧池,乃是真心期盼金璨母子平安;其餘幾位不知道怎麼費心求神問卜,祈禱金璨難產一屍兩命呢。
而金璨也行事乾脆,說睡就睡,於是這些人一個都沒見著。又因為談笑甚歡,表哥順其自然地留宿了。
金璨不曾嫌棄受傷后滿身藥味的丈夫,而顧涵也堅持今晚依舊同床而眠。
飯吃多了,人就比較精神,金璨夜裡還親自給小傢伙餵了奶,顧涵還拿著乾淨的帕子在邊上隨時預備著。
金璨點了點兒子的小鼻尖,「你就叫二娃啦。」
比起上回生娃,這次有丈夫守候,金璨確實覺得自己的心情和狀態都要更好一些,而且比起小傢伙們,娃他爸爸顯然更在意她這個娃媽媽。
第二天,趁著顧涵去王爺那兒接孩子,程先生上前輕聲解釋了小王爺緣何嚇成那副樣子。原因當然和謝芙蓉有關,昔年王妃大出血到不省人事時兩位公子都在,如今別說顧涵了,連顧澤也看不得兩腿之間冒出來的血……
這麼一說,金璨頓感能安然看她大姨媽拜訪的顧涵已經挺了不起的了。
坐月子的金璨在休養的同時也在努力鍛煉,爭取把垂墜的大肚皮趕緊縮回去。
這一個月里二娃也逐漸長開,這孩子將來得姓金,結果他長得就極像他娘,而金璨的相貌眾所周知隨了她親爹金承繼……
雖然兒子肖母也是尋常事,但再加上阿囡和大娃,無怪乎王爺都忍不住直言道:「涵兒媳婦,你也太會生了。」
金璨剛要回答,王爺又補上一句,「注意身子,涵兒貪嘴,你也不用太依著他。」
金璨道:「您要是不添後面那句,媳婦兒已經被您感動了……」
這會兒顧涵不在——在大秦,男人的「產假」能有半個月也已經頂天了,王爺更是沒什麼顧忌,笑了笑又真誠道:「芙蓉去了這麼多年,澤爾和涵兒依舊怨我,你若是再有個三長兩短,涵兒怕是要瘋了。」
雖然王爺的本意還是疼愛兒子,可這份真切的關愛之心金璨也體會得到,顧晟這「大秦好公公」的名號還真是實至名歸。於是她也笑道:「媳婦兒一定儘力。」
轉眼便到了二娃滿月的日子,賓客們紛紛道賀,顧涵在外應酬,金璨看著孩子和表哥說笑閑聊。
一對龍鳳胎分別貼在母親和舅舅懷裡,卻都對小弟弟十分感興趣,目光一直落在粉嫩小奶娃身上,並且兩個小傢伙還嘰嘰咕咕也不知在交流什麼心得。
就在蕭懿說起外面對顧澤議論頗多之時,慶王府長史林正等在門外求見。
話說自從王府建立,開始徵兵練兵,林正瘦了足有五六斤,金璨看著很是心疼,在夫妻倆也沒啥餘糧的時候還是主動給林正等王府屬員加了薪俸。
林正進門,先是賀喜,隨後便是道謝,再依照顧涵的吩咐,說起前面有人不懷好意,暗中議論世子血統。
話說謝家這回出招只為轉移視線,順便讓王府不安寧——說實在的,不太像謝永康本人的手筆,就算是比較直腸子的謝永廉動手,也能拐出好幾個彎兒去,哪像這回這麼直接又粗暴。金璨琢磨著,大概這兩位舅舅也有脫不開身的要事……還有她那個燒信放毒的計劃也不知實施得怎麼樣了,有空得找葉靈詢問一下後續:果然懷孕生子養娃其間,事業就得是半停擺啊。
金璨捏了捏眉心:今天無論如何也得先穩住大伯顧澤,她遲早要和顧涵一起去探一探大名鼎鼎的前朝秘庫,而王爺在也會帶兵迎擊若斯大軍或是趁機佔一點安國公的便宜。
如此一來,萬萬不可留下一個存著心結的世子和兩位打著搶家產實則攪散王府主意的王妃相處——否則,世子顧澤憤而出手,恐怕就難以避免「傷害嫡母,欺凌幼弟」的不孝不悌之名。
證明血統的地點就選在了王爺的內書房裡,有葉靈與程先生作見證,當著公公、大伯和丈夫的面兒,金璨道:「我給大家演示一下,至於以後你們怎麼發揮,就不關我的事兒了。」
言畢,她捏起一根已經消過毒的銀針,在阿囡的耳垂上戳了一下,又穩又准地擠出了一滴鮮血,還讓其落入盛了清水的小碗之中。
而阿囡只是不明就裡地哇了一聲,隨後大概沒覺得如何,就收了聲繼續老實地趴在她阿公的胸前。
女兒不嬌氣,金璨很是滿意,又換了新針在丈夫顧涵的耳垂也弄出了滴鮮血。
而後大家看得分明:阿囡一看長相就知道準是顧涵的閨女,可這父女倆的鮮血也不相容;金璨又如法炮製,大家驚奇地發現,金璨和二娃母子兩個的血也不相容。
顧澤看了一會兒,才輕聲道:「弟妹,我是與父母和涵弟都不相容。」
金璨笑道:「別急。」她把那兩個小碗並排擺在一處,「等等看。大家可別耽誤喝茶吃點心,不用客氣啊。」
顧澤心事重重,啃著美味的點心也如同嚼蠟,倒是顧涵對媳婦信心十足,伺候完媳婦自己也「當仁不讓」地該吃就吃:照顧二娃可不是什麼輕鬆活兒。
金璨也填了填肚子,估摸著時間差不多,才叫大家上前觀看:原本結了不少小小暗紅色顆粒的碗中,此時也只剩淡紅一片,哪裡還看得出剛剛滴血不容的模樣。
顧澤一怔,旋即抬眼目光灼灼地盯住了金璨。
金璨也不藏私,大致解釋了一番個中道理,還告訴顧澤滴血認親還有很多種方法作弊。
顧澤也沒問她從何得知,再說事實勝於雄辯,只是他下了決心,自己身邊的一些「心腹舊人」恐怕再難看見陽光了。
別說顧澤,就連王爺自覺見了新玩意兒,當晚他難得到王王妃處歇下,本有心說說兒媳已經破解了所謂滴血不容,偏偏聽到他這個腦子一直不靈光的繼室說起外面的傳言,言語中滿是請王爺早些消弭留言,可那份暗暗的幸災樂禍之意王爺又如何聽不出來?
於是王王妃又被禁了足,而兒子小五則按照王爺的命令搬出了他母親的院子。
就在金璨休養得差不離的時候,三皇子顧澈居然秘密來到南安。
金璨見著他就笑了,「急活兒?很棘手嗎?」
顧澈笑道:「不棘手不為難哪好輕易請你出手啊。」
金璨從三皇子手中接過一張薄薄的信箋,匆匆看畢也坦然承認,「果然。」
這個秘庫原本歸先帝寵妃所有,後來竟輾轉到了謝家手中,而這個秘庫中應該存了些很要緊的軍械和少量金銀,只是秘庫所在地十餘年前遭遇了一場山體滑坡,被埋了一半,後來又來了場水災……
雖然都並不嚴重,但依照謝家的本事,這個秘庫可不就成了雞肋?於是便被藏在謝家的密探獲得,然後傳到了陛下的案頭。
可想而知,土掩水泡過的地方,打開大門都很費勁。金璨另有疑問,「這地方里安國公地盤挺近啊,怎麼落到謝家手裡的?」
顧澈道:「你不知道先帝寵妃的好女兒和謝家兄弟都有染嗎?」
金璨聞言,沉默了一下,才萬分感慨道:「佩服!」這才是~賣~肉的全新境界!別人用身子換錢,再高端點的便是用身子換來了權勢,這個……換來的可是帝王之資。
顧澈好似看得出金璨心中所想,也符合道:「不服不行吧?若非身為皇子,這價碼連我都得心動啊。」
一直旁聽沒說話的顧涵忽然眯起眼睛,像是沒聽出三皇子話中的嘲諷之意,只把堂弟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還特地在他小腹之下停留了片刻,「嗯,有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