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09章

林初意按著紀疏陽的指路，在廣場上溜達了一圈，總算找到了員工通道，站在員工通道門口等到紀疏陽的助理下樓。望著熱鬧非凡的廣場，輕輕鬆了口氣，他不是路痴，只是從前很少有機會出門，除了出來買書路過，都不曾好好逛過這個廣場。

最重要的是，父母車禍所得到的賠償，全都在姑姑手裡，平時他們給的生活費少得可憐，根本不夠他來逛這個廣場，看到想要的東西沒錢買，還不如不要來逛，不然只會徒增悲涼，最終就再也沒機會來了。

紀疏陽一點都不放心他，從他出門開始，一直到達這個廣場，中間打了他好多電話詢問方位，林初意淡淡一笑，心裡美滋滋的。不過紀疏陽越這麼關心他，他越捨不得把真相告訴紀疏陽，如果能隱瞞一輩子，他絕對會把這個秘密吞下肚。

「初意？」

林初意猛然一震，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好半晌才想起「初意」就是他，回頭看到一個長相相當漂亮的女孩子站在員工通道裡頭，正笑容滿面地望著他。這樣的女孩子就算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依舊能引人注目，林初意有點窘迫。

重生后就再也沒有人叫過他這個名字，連他自己都快不記得了，看到女孩子漂亮的臉上逐漸露出疑惑的神情，趕緊說道：「你好，請問是紀疏陽紀總經理的助理桑夏嗎？我是來給他送文件的林初意。」

「你好，初次見面，我叫桑夏，差點以為認錯人了，初意不用那麼客氣，我帶你去會議室。」桑夏輕柔一笑。

紀疏陽讓她下來取文件，說讓他弟弟幫忙送過來了，她怎麼不知道紀疏陽家裡還有個弟弟？對了，穆筱似乎提起過，紀疏陽曾經讓他陪一位遠方親戚家的孩子購物，大概就是這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孩子了，沒想到長得這麼精緻可人。

「啊？」林初意詫異，他以為送到就可以走了，還想到處逛逛呢，難道紀疏陽還是不放心他一個人出門？

「紀總經理讓我帶你去會議室，我們上去再說吧。」桑夏解釋道。

「好的。」既然是紀疏陽的要求，林初意也不好為難了桑夏。

抱著文件袋跟著桑夏走進員工通道，到達二樓時，門口還有安管人員守著，看著桑夏替她做了登記，遞給他一個來賓證，林初意按照她的指示，將來賓證掛在了脖子上。辦公區穿著工作服的人來來往往，林初意總覺得他有點格格不入，不好意思地接受著大家投來的目光。

總算走到了位於辦公區最裡面的會議室，林初意暗暗鬆了口氣，打量了一眼空無一人的會議室，會議室的一個座位上擺著一台筆記本電腦，他將帶來的文件袋遞給桑夏：「紀總經理不在嗎？那就麻煩桑夏助理幫我把文件袋交給紀總經理。」

桑夏笑著接過文件袋：「叫我桑夏或者小夏吧，初意坐著休息一下，紀總經理在總經理辦公室，我先去把文件給紀總經理送去，馬上就回來。」

林初意點點，望著桑夏的背影消失在會議室，隨即會議室的門被輕輕掩上，隔絕了辦公區輕微的談話聲，會議室里變得格外安靜。林初意拉開一把椅子坐了下來，托著腮凝視著前方，如果在這樣的環境里工作，似乎也不錯啊。

等了一會兒，會議室的門再次開了，林初意以為是桑夏回來了，轉頭竟然看到是紀疏陽，趕緊站起身，剛想打招呼，瞥到了跟在身後抱著一大疊資料的桑夏，連穆筱都來了，到口的「主人」又吞了回去，改口道：「疏陽哥。」

紀疏陽輕輕舒了口氣，剛才一剎那，真擔心機器人會叫「主人」，好在機器人很機靈，知道要改口，否則被身後的桑夏和穆筱聽到，想要解釋就困難了。桑夏那丫頭，指不定會腦補出一場香艷的「主僕激情」出來。

「小嘰，今天你就待在這裡，等我下班一起回去。」紀疏陽坐到他身邊，含笑說道。

機器人今天表現得很好，儘管中途讓他有點提心弔膽，怕他迷路或者出了什麼意外，隔幾分鐘就會給他打一次電話，好在機器人平安到達了，能獨自出門了，機器人進化得愈發智能了。不過下午還要開會，沒那麼多時間關照他，只能帶在身邊，不然開會都無法專心。

畢竟機器人的存在，不光關係著機器人的本身，還包括好友許辰楷，這個秘密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他也不想機器人遭到滅亡，許辰楷遭遇不測。

「咦？小雞是初意的小名嗎？為什麼是小雞？不是小鴨……」說到最後，桑夏自己先笑了起來，「初意別介意，開個玩笑，小雞很可愛啦！」

身旁的穆筱一掌拍在她的腦袋上：「是口字旁的嘰，小嘰。」

桑夏摸摸頭，一臉驚訝地說道：「喔？我和我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人形電腦天使心，小嘰小嘰，想當年還在以45度角仰望天空時期，我的第一個QQ名就叫天使心，如今青蔥歲月一去不復返！話說今天星期二，小嘰不用上課嗎？」

林初意很抑鬱，好不容易有個人叫他本名了，他還想多聽聽桑夏叫他「初意」，結果又變成了「小嘰」，算了，暫時就不計較名字的問題，等到以後上學或者上班了，總有人會叫他「林初意」，不過桑夏的問題倒是難住了他，為難地看著紀疏陽。

「小嘰身體不好，休學在家，我住的地方很寧靜，適合休養身體，小嘰這段時間就住在我家裡。」紀疏陽淡淡地說道。

林初意震驚了，紀疏陽扯起慌來臉不紅氣不喘，輕描淡寫，那一本正經的樣子，連他都覺得煞有其事，默默地望著頓時一臉關切的桑夏和穆筱。

「難怪剛才疏陽不停地在打電話，我還以為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原來是擔心小嘰啊，疏陽白天都不在家，小嘰一個人在家裡沒問題嗎？」桑夏坐到擺著筆記本電腦的位置，托著腮看著他，「小嘰身體不好，應該有個人好好照顧你。」

「疏陽中午都不回家吃飯，小嘰在家裡都是自己做飯吃？」穆筱想到這個問題，突然覺得不太靠譜，紀疏陽不像是會做飯的人，初意在紀疏陽家裡養病，真的合適嗎？

林初意汗顏，這問題怎麼越繞越深了，瞥了一眼身邊依舊面不改色的紀疏陽，開口解釋道：「我會做飯，平時我還會去博士家裡吃飯，我身體已經好了，只是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博士？許辰楷那個瘋魔的變態博士？」桑夏詫異，「那傢伙更加不靠譜。」

「對，很不靠譜！」林初意無比贊同，看來桑夏這個助理和紀疏陽的關係不一般，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稱呼他「疏陽」，連許辰楷都認識，莫非桑夏是紀疏陽的女朋友？

美女助理，長得漂亮，性格又溫柔，不擺架子，懂得關心人，和紀疏陽又相配，確實不錯啊。林初意的眼神在兩人之間飄忽著，越看越覺得像那麼一回事，說不定還在曖昧期，如果家裡有這麼一個賞心悅目又溫柔的女主人，他會很高興。

等等，好像哪裡不對勁？林初意猛然想起了許辰楷製造這個機器人的用途，似乎是因為紀疏陽的性向問題，紀疏陽喜歡的貌似不是女人，而是男人，所以機器人的性別為男，還是美少年。好吧，他果然想太遠了，一直都忽略了這個問題，平時也不見紀疏陽帶人回家。

「噗，連小嘰都深有同感，許辰楷果然是個怪胎博士。」桑夏說笑道，低頭翻著手中的資料，「下午還要開會，總公司行銷部不知道幹嘛，又要更新人事資料，這種東西去跟人資要啊，幹嘛每次都要我們統計，小小，你做完了嗎？」

穆筱捧著茶杯喝了一口，淡定地說道：「不急，慢慢來，反正期限是這個星期五下班前回復，我星期四再做，休息一會兒，早上做了一上午的會議資料，煩躁了。」

「絕壁被遲暮大大寵壞了的節奏。」桑夏汗顏，繼續翻著手中的人事資料，「嘿嘿，瞧我發現了神馬？一直忽視了疏陽的年齡，原來疏陽和小小同齡啊，看起來比小小成熟穩重多了。」

「長得比較捉急！」林初意皺著眉頭，一本正經地說道。

「閉嘴！」紀疏陽拿起手中的文件，輕輕敲在他的腦袋上，瞧見機器人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頗為無奈地搖搖頭，這個機器人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平時叫他去許辰楷那檢查身體，知道撒嬌討價還價，現在還懂得取笑他這個主人了。

捉急？這個詞哪裡學來的？這段時間都沒要求機器人把看過的書講給他聽，看來又進步了不少，平時看他不是玩手機遊戲，就是捧著平板玩遊戲看視頻，似乎是有那麼幾次，偶爾瞥到幾眼，看到他在瀏覽網頁。

紀疏陽摸摸下巴，盤算著待會兒吃飯時，跟機器人好好談談，到底又學了些什麼。

「說起來小小都27歲了，想當年剛認識時，大家才大學畢業，一眨眼就幾年過去了。」桑夏感慨著，「最神奇的是，麻蛋，我居然千里迢迢來到了S市！」

「更神奇的是，遲暮大大32了！」穆筱一臉抑鬱。

「啊？疏陽哥才27啊？我以為他和且梵哥……呃？」林初意看到紀疏陽再次抬起的手，趕緊閉上嘴巴，摸摸頭往旁邊挪，撇過頭去偷笑，隨即又不忘轉換話題，「為什麼叫且梵哥遲暮大大？」

要不是紀疏陽跟他說過，路且梵是穆筱的愛人，他根本不知道他們口中的遲暮大大是誰，只是不明白為什麼要叫遲暮大大，難道和殊途大神是一個意思？路且梵還有另外的身份？

桑夏瞬間被逗笑了，跟著調侃道：「疏陽，我給你點蠟燭，小嘰，遲暮大大是且梵的網名，因為他是大神級CV，大家就叫他遲暮大大。」

「哦……」林初意其實完全聽不懂，但又不好多問，還是回家后問紀疏陽吧。

感受到一隻溫暖的手掌使勁揉著他的頭，眼角餘光瞥到紀疏陽溫柔的笑容，莫名有種被寵愛的感覺，不自覺地笑著。家裡有人疼愛，出門又有朋友可以互相開玩笑聊天，哪怕這輩子只能做一個機器人，守著一輩子的秘密，他都覺得沒什麼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