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喜寶這兩天一直覺得身上有些不舒服,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乏得很,做事沒勁兒,還常常犯困。這種現象維持也有好幾天了,一直都不見好,她有些擔心。

萬一自己要是得了什麼怪病突然死掉了,娘可怎麼辦?

娘早沒了爹爹,又沒了哥哥,若是自己再死了,娘可怎麼活……

喜寶想,如果自己真得了什麼病的話,她得說出來。如果不說,突然某天猝死了,肯定也落不著收屍的銀子。如果現在說了,說不定少爺會可憐可憐她,讓她回去見娘一面呢。

說不定是因為想娘了,見上一面后,病自然就好了。

心裡打定主意,喜寶一邊研墨,一邊偷偷瞧著江璟熙臉色,小聲開口:「少爺,我頭疼,渾身都不舒服……」

四周很靜,因此,即便喜寶聲音很小,也還是字字清晰地落入了江璟熙耳中。

江璟熙手上不停書寫著,表情頗為嚴肅,頭都不抬:「又想偷懶了?」

喜寶立即將小腦袋瓜子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沒有……我沒有偷懶。少爺,我覺得我應該是想娘了,或許見到娘,我就不生病了。」

江璟熙抄完最後一個字,擱下筆,深深呼出一口氣后又灌了一杯茶,這才有空轉頭來瞧喜寶。

「想見你娘?」江璟熙坐姿隨意,高高翹著大長腿,似笑非笑道,「也是,你隨我來了這裡也有一個月了,是該放你一天假讓你回去看望你娘了。」見喜寶突然雙眼冒光,一臉興奮地瞧著他,江璟熙話鋒一轉,「不過……我到現在還很不爽你哥哥的行為,所以,我不想讓你回去。我不讓你回去,你又能如何?」

一個月的朝夕相處,他也頗為了解這個丫頭的脾性,看起來很溫順,其實擰得很。所以,若是他想要有所圖,得先打她一棒子,在她絕望的時候再給她一顆糖,然後一切都好談了。

喜寶確實想娘了,可此番少爺不讓她回去,她也沒辦法,只能低著頭不說話。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又不敢落下來,抽抽搭搭的,不敢哭出聲。

江璟熙見好就收,伸手去捏了捏她的臉,故作驚訝:「哭了?」

見她一臉委屈,卻又楚楚動人的樣子,江璟熙心裡暗罵,這個丫頭好在是跟了他,要是跟了旁人(比如老四……),怕是早得慘遭毒手了。

不怪旁的,就怪她生得太好。

同時心裡也暗暗想,如今像他這般的正人君子著實不多啦,算是這小丫頭的福氣!!

「好了,別哭了。」江璟熙將喜寶拉到他跟前,像是牽著小狗一樣牽著她的手,談條件,「想回去見你娘,又不是什麼大事,我不為難你。只不過,你哥哥太缺德,要是我就這樣放了你,怕是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窩囊!」

喜寶見這事兒有戲,立即伸出另一隻手擦淚,然後一臉真誠地問:「那少爺,您要怎樣做,才覺得解氣呢?」

江璟熙「唔」了聲,隨即懶懶道:「這兩天覺睡得不大好,天氣太冷,床板還硬。不但凍著我,還咯著我了,要是你晚上能給我暖被子的話,我倒是可以讓你回家一趟。如果你不願意,那以後也別再提回家的事情。」

說著便起身,伸了個懶腰,表現得很是無所謂的樣子。

喜寶有些不情願,因為她覺得,好人家的女孩子是不能夠這樣的。她雖然被逼無奈不得不賣身,但也想清清白白的,她要努力做個好人家的好姑娘。

「我去給少爺打洗腳水去,然後伺候少爺歇息,我不回家了。」說完便邁著小短腿,推了門跑出去。

外面風雪很大,又是深夜,屋檐上的冰錐一根比一根粗。

江璟熙透過門縫,看著漫天雪地里那個頂風艱難前行的小小身影,忽然蹙了蹙眉心,有些心疼。因此,他更不待見那張天佑,覺得他就是一龜孫子,虧他之前還跟他稱兄道弟的!

喜寶還像往常一樣,伺候主子洗腳,替他寬衣,然後拿出厚厚的被子給他蓋上。主子睡覺了,她則又跑去收拾書桌上的書籍,一本本整理好,還有少爺明天會看的什麼書,她都一一放好。

這些都做完了,她才又從箱子里抱出一床薄薄的被子,裹在身上,擠在角落裡睡覺。喜寶確實是累了,也確實是不舒服,閉上眼睛沒一會兒的功夫就睡著了。

她睡著了,江璟熙卻突然睜開眼睛,見喜寶還是像往常一樣縮在角落裡,睡得有些不安分……他長臂一揮,便連著被子將喜寶一起抱到自己厚被子里來,然後還如往常一樣,抱著她睡覺。

他喜歡抱著喜寶睡覺,卻也沒有非分之想,他甚至根本就不拿她當作女人來看。她不過是個孩子而已,就跟自己妹妹姝兒一樣,或者說,就像是胡姨娘抱著她的愛貓一樣。

喜寶身子又軟又香,她呼出的氣息還有清甜清甜的味道,江璟熙精神好,一覺睡到大天亮。他還沒醒呢,就聽耳邊突然「哇」的一聲,有人哭了。

江璟熙嚇死了,立即坐了起來,見是喜寶在哭,他打了個哈欠說:「別嚎了,大早上的,也不怕擾了旁人的美夢。」見喜寶大張著嘴,眼睛閉著,臉上淚水嘩啦啦往下淌,他也有些急,伸手過去就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哭。

「哭什麼哭!本少爺抱著你睡覺又不是這一天兩天的事了,有什麼好哭的!再說,這也不是沒做什麼嘛。」江璟熙手鬆了些,小聲警告她,「好了,別哭了,今天晚上不但許你回家陪你娘守歲,我還給你銀子。」

喜寶果然不大聲哭了,但眼淚還止不住往外流,伸手指了指自己褲子上:「少爺,我受傷了,我好好的為什麼會流血……」她小手緊緊抓著江璟熙袖子,不依不饒道,「我找不到傷口在哪兒,是不是少爺對我做了什麼……」

江璟熙完全懵住了,他獃獃地看著喜寶褲子上的一片血紅,真恨不得向那絕空借一塊板磚來拍死自己。

他雖然不是女人,可身邊的女丫鬟很多,所以一些事情他多少還是知曉一點。他昨天還說沒拿她當女人看的呢,可現在……

江璟熙腦仁有些疼,他伸手按了按太陽穴,頗為煩躁地說:「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你娘沒跟你說過?」他很無語,哪有女孩子初來了葵水,卻硬說是自己受傷的。

喜寶委屈地撇著小嘴,將頭撇往一邊,不看江璟熙,恨恨道:「跟我娘沒關係,一定是你的錯。」

「……」江璟熙已經不能用平生所學來跟這個不通人事的丫頭片子說什麼了,只無奈道,「你別再嚎,先去換身衣裳,然後收拾東西回家。」

喜寶有些罷工的意思,坐著不動,只是嘀咕:「反正不是我娘的錯,也不是我的錯……」肯定是你的錯,她撇了撇嘴,「少爺,我是不是要死了?」她越想越傷心,最後又哭了。

江璟熙閉了閉眼,強按捺著性子說:「喜寶,聽話,別哭了,也別再說旁的,去收拾東西吧。」他肉怒皮不怒,氣得聲音都有些抖,「既然你娘沒跟你說,回去問你浣紗姐姐去,這病她有葯治。」

江璟熙不知道他是怎麼將這小祖宗帶回去的,他沒問她的罪就已經是格外仁慈法外開恩了,她竟然還敢給他臉色瞧氣鼓鼓的不理他?江璟熙氣得不行,回到江府後,一揮手便將一匹凍死的馬給劈活了。

浣紗迎了出來,見江璟熙臉色很不好,便道:「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這樣的臉色?」見江璟熙並不搭理她,只是一個勁往屋裡走,浣紗尷尬的頓了頓,也跟著進去。

喜寶不知道少爺為什麼會比她還生氣,但這是少爺的地盤,她斷不敢再哭了,只默默跟在浣紗身後,也進了屋子。

江璟熙心裡還是氣,抬手便碎了一個茶壺,對著喜寶發怒:「你跟著進來幹什麼?出去!」

見少爺又要扔東西,浣紗趕緊攔著:「喜寶還小,做了什麼不得體的事情,少爺也別生氣。外面天寒地凍的那麼冷,她又穿得這樣少,你叫她出去凍著,豈不作孽?不如罰她去給少爺燒沐浴的湯去吧。」給喜寶使眼色,「還不快去。」

見喜寶好似被嚇傻了,獃頭獃腦地就要往外走,江璟熙喚道:「算了。」抬了抬手,對著浣紗耳邊說了幾句,又道,「我先去母親那裡,她就交給你了。」

浣紗面色尷尬,但也點頭說:「你去吧,太太剛剛還來問你回來了沒呢……我也提醒你,九小姐好似知道你偷著拿她衣裳的事情了。」

江璟熙走後,浣紗拽著喜寶去了裡屋:「快將外衣解了我瞧瞧看,你放心,這不是什麼病。」見喜寶聽話地將外衣脫了,她瞧見了染在褲子上的紅后,嘆道,「真是可憐了,這樣的事情,竟然叫少爺遇上。」

喜寶說:「浣紗姐姐,少爺說了,這樣的病,只有你有葯治,是真的嗎?」

浣紗啐了一口,臉色泛紅,微微有些怒:「可不許胡說!」

少爺怎麼能說這些沒分寸的話,她現在還只是他的大丫鬟,還不是他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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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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