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挑拔離間計
好不容易掙脫華吟澈的懷抱,她趕進來還是只看到皇祖母垂死的面容,果然和鳳?前世所看到的那一幕一模一樣,地上有青瓷瓶的碎片,玉瓷承清露,周圍的地毯已有一片燒焦的痕迹,只差一點點,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奔到皇祖母的床邊,但面前站著的這個雍容華貴的女人讓她猝停了腳步。
「鳳奕姑姑——」鳳?僵了僵臉,禮貌的喚了一聲,以同情的眼神望著她,真心的勸道:「投降吧?」
「你說什麼?」鳳奕公主彷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疾進向前走了一步,見鳳?好似害怕似的向後一退,她又大笑了起來,「?兒小侄女,姑姑沒有聽清,你剛才說什麼?」
鳳?提高了聲音,再次力勸道:「投降吧!我能看到你的未來……」
看到地上摔碎的瓷瓶以及燒焦的痕迹,鳳?心中已經了悟,如果不是鳳奕姑姑對皇祖母下了葯,皇祖母不會這麼快死去,而她此刻也能透過時光的界限看到這個野心勃勃的女人的下場。
一枚鮮活的心臟,死不瞑目的眼神,貫穿她胸口的修長玉手……
「姑姑從來不知?兒小侄女什麼時候也和逾輪術師一般會預測人的未來了?」鳳奕公主滿含譏誚的大笑,妝容精緻的臉有些扭曲,鳳?眼中的悲憫更甚,她盡量以平靜的語氣勸說道:「鳳奕姑姑,你已經敗了,敗給了我的師傅華吟澈,你所有攻進城門的兵馬現在都已被恩師剿滅殆盡,現在你已無路可逃,即使拿到了玉璽又能怎麼樣呢?你現在是發起政變的叛軍首領,百姓不會接納你來做這個一國之主,所以我勸你還是選擇投降吧,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我會求恩師放你一條生路,真的!」
鳳?一邊說,鳳奕公主的臉色就一點點的變沉,陡地,她厲吼了起來:「住口!你胡說些什麼,本宮沒有發起政變!」
鳳?一呆,滿懷好意的心頓時就冷卻了下來,心道,我也不過是看你下場凄慘同情你罷了,若不是看在你是原主人的姑姑的份上,我還真懶得管你!
「是誰告訴你,本宮發起了政變?」鳳奕公主一步步的逼近,鳳?便連連向後退去,「姑姑……」她指著地面上零散的青瓷碎片,淡淡道,「剛才你對皇祖母說的話,我們都聽見了啊!而且禁衛軍現在已快到達景陽宮,你逃不掉的,如果你選擇投降,或許還可以保住一條性命……」
她很想說,至少不用死得那麼慘,但話到唇邊又收了回去。鳳奕公主偽裝的面孔終於駭懼的沉了下來,她神色慌張的奔到窗邊,撩起窗帘看向了外面,這一看不由得臉色慘變,差點軟倒在地,景陽宮外士兵威立如林,但卻並非她所帶來的伏兵,難怪……難怪鳳?能安然無恙的走到這景陽宮裡來。
「不可能,這個計策我策劃了十五年,幾乎每一個細節我都想到了,不可能會失敗!」有些不敢置信又驚恐不安的,她握緊了桌上的一隻茶杯,手劇烈顫抖用力,不自覺的將茶杯捏得粉碎。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這場政變是她在子夜時分密秘發起,他是怎麼知道的?
她再一次的敗給了他,每一次都輸得一敗塗地,且毫無尊嚴。
記得十五年前,慧妹懷著異族男子的骨血回到國中,她就以此為由發起過一起叛亂,可沒想到卻敗給了慧妹的軍師——僅十五歲的少年,那個傾華絕代的男子,曾經也讓她深深的著迷過啊!
那時,她以女王之夫月君之位來誘惑那個少年,可沒有想到那個少年將計就計,在討好她的同時將她所有謀反的罪證都抓到了手中,最後竟然來了一次讓她措手不及的反擊。
她敗了,敗得很慘,不過,那時她為了自保,將自己的姐姐鳳毓給推了出來,姐姐鳳毓被以主謀策劃者的罪名上了斷頭台,而她在禁宮之中活了下來,帶著仇恨和不甘的活了下來。
「華,吟,澈。」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她恨恨的將三個字道了出來。竭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她忽然笑展開顏,對鳳?招手道:「?兒小侄女,到姑姑身邊來……」
好一個笑裡藏刀的女人,別以為我還像以前一樣單純無腦,想拿我當人質,門兒都沒有。
鳳奕公主見她無動於衷,再次以誘惑的聲音道:「在這個王宮之中,你就只有我一個親人了,姑姑想要好好看一下你,不行么?」
「我看,姑姑是想拿我當替罪羊吧!你殺了皇祖母,想要拿我來頂罪?」
鳳?一句讓鳳奕公主唇角抽了一抽,眼中聚滿了詫異。
藏在玉簾之後的華吟澈卻笑了起來,白袍飄動,他一出現,鳳奕公主猛地身體一抽搐,急急的向後退了去,她指著華吟澈,半響才道出一個字來:「你——」一個字道出便是氣結得連五臟六肺都在被凌遲般的痛,她滿含憂鬱和憤怒的眼神望著華吟澈,道:「十五年前,你就壞了本宮的計劃,害得本宮在冷宮之中被幽禁十五年,今日居然又是你,華吟澈,你真是本宮命中的剋星啊!」
華吟澈亦笑道:「原來二公主殿下還記得當年之事,本相記得曾經勸過二公主,凡事都不要心急,沒想到二公主走出禁宮沒多久,又開始故伎重演,十五年的周密計劃,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擊。想必二公主也是江郎才盡,智窮到了無技可施的地步,本相真是不太願意與二公主玩這樣的遊戲,太過鼓脹的野心,急功求成無疑於飲鴆止渴,不是嗎?」
「呵呵……是嗎?飲鴆止渴?不過,倘若我不一試,這輩子也會遺憾,就算是飲鴆止渴,我鳳奕也不願做一個平庸的人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之中,想當年慧妹帶兵驅趕外侵寇敵,是何等的威風榮耀,我為什麼不能和她一樣?」
華吟澈冷笑道:「你又豈能與鳳慧女王陛下相提並論,她是國中最引以為驕傲的明君領袖,你不過是判國的內賊罷了。」
「哈哈哈,對於我麝月國來說,你又何償不是外寇,華吟澈,別以為慧妹隱瞞了你的身份,本宮就什麼都不知道!」陰狠的神色一閃而過,她又道,「不過,你既能窺探先機,是否也能看到自己的命運?」鳳奕公主突地操起了長劍,厲喝道:「來人,聽本宮命令,殺了他!」一聲令下后,卻發現站在自己身後的陪同侍衛躊躇著不敢前進,鳳奕公主再一聲厲喝道:「你們怕什麼,他就一個人站在你們面前,縱然箭術超絕,他現在手中也無箭,快殺了他!誰要是能殺了他,本宮定賞他千金,封萬戶候!」
兩個侍衛相顧瞅了一眼,似在猶豫,但最終還是被華吟澈肅殺的眼神嚇退了腳步。
傳聞相國大人華吟澈雖殘暴嗜殺,但也是一個惜才之人,倘若歸順於他,說不定不但不會死還可以得到重用,躊躇之中,其中一人猛地揮劍,將劍尖壓到了鳳奕公主的脖子上:「二公主殿下,其實我們覺得負隅頑抗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現在相國大人既然已剿滅了你所有的軍隊,而且現在景陽宮也被相國大人所帶來的禁衛軍包圍,二公主殿下大勢已去,何不就降了相國大人?」
「這就是你們對本宮的忠誠?」鳳奕公主冷笑著,將目光轉向了華吟澈,「很好,你又贏了!但是你別忘記了,無論你現在裝得有多麼高貴,十五年前,你也曾是本宮的玩偶!」
說完,她再次大笑了起來,她笑得那樣猖狂,像是臨死之前的凄厲之音,令人驚心動魄。
華吟澈臉上的笑容終於凝住,空氣中陡地瀰漫起一種肅殺的森然冷意,就連鳳?的心也跟著急遽的抽緊,恩師他……竟然還有這樣的一段過去?
她見到華吟澈修長的手指間已凝出了一道光氳,拳頭緊握出「咯咯」的聲響,立忙擋在了他的身前,鳳?抓住了那隻即將要迸發出可怕力量的手,商量道:「恩師,讓我來勸勸她好么?畢竟她是我姑姑。」
她的目光清澈,讓他又想到了從前的鳳?,平息了心中的憤怒,他的笑容又慢慢的浮上了唇角。
「呵,想殺了我么?華吟澈,你也有不能忍的時候……」她陡地笑得聲嘶力竭,眸光陰冷而黯沉,冷冷的嗤了一聲,她道,「可曾想過,本宮曾經也對你寵愛有加啊,你仗著本宮和慧妹對你的寵愛,在我麝月國中予取予奪,如今重權在握,只手就可以遮天,便真的要將我鳳式一族人全部殺盡么?」
「你府上養了那麼多美姬,如今又要我母皇陛下將?兒賜給了你,你又真的喜歡?兒么?」
「不,你一定不喜歡她,你是一個沒有心的男人,利用?兒,坐穩麝月國的江山,也不過是滿足你五年來空虛的心,但是,她是我慧妹留在世上唯一的女兒,我慧妹曾經對你恩重如山啊!」
提到鳳?的母親,那個如仙佛一般慈悲的女王陛下,華吟澈臉上終於有些動容,長睫低垂,他的眸中已盛滿了讓人無法看懂的濃濃哀愁,不知是愧疚還是不安和恐懼?
「哈哈哈……你終於害怕了么?受人於恩惠,報之以桃李,當年是我慧妹救了你,將你帶回麝月國,是她一手栽培了你,讓你坐上了麝月國兵帥的職位,如今又官拜丞相,可你現在卻如此恩將仇報,肆意賤踏她的女兒……」
「你住口——」華吟澈猛地截斷,「妖言惑眾,你這種挑撥離間的技倆,本相見得多了!」
鳳?也有些駭然的望向了他那張變得冷峻異常的臉,憤怒的神色在他眼中化為濃郁的陰霾,他忽然轉過身,冷冷一聲下令:「鳳奕公主密謀刺殺儲君鳳?和太上女王,罪無可恕,就地論處!」
「不行——」鳳?陡地攔在了他面前,「你現在不能殺她,恩師,如若你現在殺了她,你也會落下一個刺殺公主的罪名,何不交給國家法庭,哦不,應該是大理寺進行公審裁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