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赴卿之邀約
鳳玥與玉樹紫逸到達月都的那一天也正好是公子蓮舉行月沽湖上畫舫春遊的一天,全城的百姓都趕往月沽湖畔看熱鬧去了,所以城中守備也並不是那麼森嚴。但兩人進城之後,還沒有來得及去往當初墜崖的地方尋找白義,卻在大街上看到一眾官兵押著一車又一車的囚犯前往北門的方向去了,看情形這些官兵是奉了旨意欲將這些囚犯押往北門的斷頭台斬首示眾的,不過,選在今天這個日子,大約也沒多少人願意去發場上看那樣血腥的場面。
「阿影,快過來,別讓那些官兵發現了。」當鳳玥尋視著那些蓬頭垢面的囚犯時,玉樹紫逸拉著她的手趕緊躲進了城牆一側的小巷子裡面,鳳玥還是忍不住探出頭去望了又望,隱隱感覺那些死囚裡面恐怕會有自己認識的人。
忽然,玉樹紫逸驚訝的問了一句:「阿影,你看,這張告示上寫的內容……」
鳳玥一聽,連忙回過頭去,見玉樹紫逸站在一張告示下十分認真的看著,微抿著唇蹙緊了眉頭,不由得也擔憂好奇的走了過來,就見那張告示上寫著:奉天承運,女王詔曰,現查出大理寺窩藏判臣餘孽百餘人,誅殺朝廷命官,為禍百姓,其罪當誅,刻不容緩,於六月十八日,全部押往北門斬首示眾。
兩人看罷,相顧失色,早就聽說華吟澈為幽蓉一事命葉無情徹查大理寺,沒想到結果是將大理寺里所有困押的囚犯都拉出來頂了罪,這其中恐怕還有大理寺里一些無辜受牽連的官員罷。
「走吧!阿影,都是一些被困禁了多年的囚犯,華吟澈下旨將他們全部斬首,也算是給他們一個解脫,我們不要多管這些閑事,若是暴露了行蹤引來一些殺手就不好了。」
「華吟澈行事向來都是這麼決絕的嗎?我就不相信這所有犯人都是刺殺幽蓉的兇手,他這是寧可錯殺千人,也不可使一人落網!」
「他的作風向來也如此。不足為奇。能給這些囚犯們一個痛快,也算是他最仁慈的了。走吧,阿影。」
「好吧!想不到我離開的這一個多月,月都真是越來越亂了。」
兩人手拉著手,在沒有行人的巷子里穿來穿去,忽然間,城牆之上飛下幾道人影來,攔住了他們二人的道路,兩人一陣驚謊,來不及看清來人。就朝著另一個方向跑去。可沒有跑多遠。又一干人等迎面走了來,將他們二人逼至了兩面夾擊的困境之中。
玉樹紫逸筋骨尚未全愈,知道寡不敵眾,正要橫笛吹奏求援。一個非常柔膩的女子聲音傳了來,聲聲媚笑道:「喲,這位不是玉公子嗎?人長得可真是俊俏如天人,還會吹笛子呢,讓小女子我好生心動。」
鳳玥見是一黑紗女子娉娉裊裊的朝著他們走來,便冷聲問道:「你是什麼人?何故攔我去路?」
那女子咯咯的笑了一笑,再次走近鳳玥,撩起面上的黑紗,露出一張美艷的臉來。不過,鳳玥還是沒有印象,那女子便不悅了,說道:「怎麼說,我們也是見過面的。你這小妹妹記性可真差,我也不逗你玩了,攔你們道路,是代我們公子來送一張請帖,請二位去月沽湖上做客!」
公子?鳳玥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的愕然,黑紗女子忽地指間一彈,將一張紅色的帖子送到了她的手上,然後媚眼如絲的看向玉樹紫逸,嬌聲笑道:「玉公子,我們呆會兒再見喲!小女子一定會備好佳釀,好好伺候公子的。」
說完之後,那女子便扭著水蛇腰咯咯笑著朝別處走去了,邊走還邊說道:「小姑娘,我們家公子對你可是青睞有加哦,你可不能辜負了他的一番美意,他可是特意強調過的,今天一定要打扮得漂亮點!」
「阿影,是誰發來的請帖?」那女子走遠之後,玉樹紫逸便著急的走過來問道,鳳玥將請帖打了開,看到上面寫著幾個剛勁有力的大字:君去長辭,吾候多日,遠走涼城,吾心長思,今歸來兮,吾心甚喜,湖上一見,煮酒再續——願君不負約!
右下角署名是公子蓮。
鳳玥眸光陡地一閃,有些詫異的看向了玉樹紫逸,暗嘆道:照這帖子上來說,公子蓮似乎知道她去過涼城一事,要說他是料事如神呢,還是早有派人跟蹤監視?
她一進城便有聽說月沽湖上正舉辦著畫舫春遊,公子蓮居然在今日臨時給她發了一張請帖,又是有什麼事情要找她?該不會就為了她那未解出的一道難題吧?
想起那個故裝陰陽怪氣,雌雄難辨的男人,鳳玥但覺不可理喻的可笑。
「阿影,去吧!公子蓮這樣的人,也就是個愛享受愛奢華的紈絝公子,應該不會有什麼惡意,如果能交到這樣一個朋友,或許對你將來會有幫助。」
鳳玥本來還有些猶豫,聽紫逸這麼一說,便也放心了,於是,兩人又在那黑紗女子派來的一些人的帶領下去往了月沽湖。
走到湖畔,鳳玥便被那湖上的浩瀚之景給嚇到了,想必這一次春遊,公子蓮也耗資了不少,這些畫舫分明就是用銀子堆起來的,這傢伙還真是財氣萬貫,闊綽得狠,也不怕這麼大肆宣張,被人劫了命去。
「二位,我家公子已經在登天畫舫上等候著了,咯,看見了嗎,就是湖中間的最高最奢華的那一艘畫舫上面,坐得最高的那一位就是我們家公子了。」
登天畫舫?這名字,取得夠霸氣!不得不說那艘畫舫也被布置得奢華大氣,別具一格,有如曠代佳人著上了華麗的新裝,淡裝濃抹,美得恣意而張揚。
鳳玥向那指引路向的女子點了點頭,挽起玉樹紫逸的手,向岸邊的一隻小船上跳了下去,再由這隻小船將他們二人帶到那登天畫舫之上。
走到公子蓮所在的最高層之時,鳳玥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而公子蓮看見她竟是滿心歡喜,吩咐人推著躺椅來到了鳳玥的面前,笑道:「小姑娘,好久不見了。這些日子過得好嗎?」
「怎麼會不好了?好,非常好!」
鳳玥連發幾聲感嘆,公子蓮卻似噗哧的笑了一聲,搖頭道:「小姑娘就愛說謊,我怎麼覺得這一月不見,你好像一下子長大了似的,變得有些憂鬱了。」
「是么?公子蓮可是變得越來越風華絕代了。」
「嘴巴還是這麼甜,這一點還是沒有變。」公子蓮舉起扇來讚揚。
鳳玥哈哈一聲大笑了起來,然後問道:「不知公子蓮今日邀我前來,有什麼重要事情?」
「今天陽光明媚。春色尚好。如此良辰美景。沒有佳人相伴,豈不可惜?」
「佳人甚多,你為什麼偏偏選了我?再說,現在已經快進入夏天了。何來春色?」鳳玥如此開玩笑。
公子蓮卻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舉扇示意她坐在他對面的塌几上,鳳玥還了禮,欲坐之時,下意識的將手拉向身旁,卻赫然發現玉樹紫逸不在她身邊了,她左顧右盼,心中惶憂甚極,生怕玉樹紫逸遭遇了什麼不測。便準備奔下畫舫去尋,卻聽公子蓮說道:「小姑娘莫急,你的那位朋友,我已經另外安排了人去招待了,今日宴酒。只為你我,有旁人在,我會不習慣的。」
「公子蓮,我想你是誤會了,我來赴你約,只是把你當朋友,但是紫逸於我來說,是片刻不離的,你現在叫他離開,我也不習慣。」
聽鳳玥這麼一說,公子蓮暗嘆了一口氣,說道:「那可真是有些遺憾,不過,也無妨,就當是多了一位觀眾罷。」笑著說完,他又命令身邊的人將玉樹紫逸帶了上來。
玉樹紫逸本來與鳳玥走在一起,在走上畫舫的時候,突然被人捂著嘴擄了去,也算是虛驚了一場,但見擄他之人是那巧笑倩兮的黑紗女子,對他並無惡意,相反的還關照有加,他便也漸漸放鬆了戒惕。
「紫逸,你沒事吧,剛才哪兒去了?」鳳玥一見到玉樹紫逸,心中的大石頓時落了下來,卻也像亂了分寸似的,左觀右顧,生怕從他身上找出什麼可怖的傷口來。自兩人在一起相依為命以來,她卻是將照顧他的責任當成了一種習慣,一會兒不見人,都會心慌不已,總害怕會再失去什麼似的。
玉樹紫逸向她點了點頭,又捧著她的雙手,安撫道:「我沒事,阿影可好,他來找你到底有什麼事?」
問的自然是公子蓮,但半躺在如軟塌一般的躺椅上的男人微眯著眼,只朝他笑了起來,那笑意是無謂的調侃,卻又像是蘊含著某種深意的挑釁,兩人目光對接之後,玉樹紫逸有些心煩意躁的坐在了一旁。
公子蓮命人迅速的擺好了酒和佳肴,三人呈三足鼎立式坐在塌几上,舉杯暢飲。公子蓮很會找話題,與鳳玥從天文氣象談到宇宙洪荒,又從遙遠的過去談到不可知的未來,似乎學識非常淵博,幾次提問都讓鳳玥驚嘆不已,鳳玥也樂於和他攀談這些看似無聊的問題,因為可以打開思維,讓自己所受的一切痛苦都會變得渺小不值一提。
最後,鳳玥聊到了他為什麼總要躺在椅子上,而不自己走路,他卻笑著答道:「筋骨未接,等著有緣人將我扶起來。」語調之中無不透露著曖昧,鳳玥心中恍悟,愧疚得不再多問,而公子蓮也問到了她的親人,問她為什麼喜歡浪蕩在外,而不回家,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便將一杯又一杯的美酒灌入了口中,玉樹紫逸怎麼勸都不聽,直到她喝得個神令智昏不醒人事,也不知是喝高了無法控制的興奮還是悲極生樂的緣固,她竟然在這畫舫上鶯歌曼舞起來,旋天逆轉的芳華,凄冷而嬌媚,竟似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