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是否

第十七章 是否

婢女和半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亂紛紛的做了一晚上夢,掙扎著醒來時有些恍惚,入目陌生的擺設讓半芹瞬時清醒過來。

「姐姐?」她忙起身,推一旁的婢女。

婢女也醒過來了,看著外邊蒙蒙的青光,二人忙起身。

室內已經有了起身的動靜。

「娘子?」婢女在門外外低聲問道。

聽得其內程嬌娘嗯了聲。

婢女卻有些不敢進,還是半芹推了她一下,這才推開門。

程嬌娘已經簡單的挽起頭髮,穿上了家常的襦裙,正披上罩衣。

婢女和半芹下意識的看向卧榻。

帘子還放下著,其內的人似乎還睡著,她們的視線落在卧榻邊,頓時被灼燒一下慌忙避開了。

從簾帳下露出一角明顯落在地上的淡綠的中衣。

這不是她們熟悉屬於娘子的,那麼就是….

「夫人起身了嗎?」

門外傳來婦人的聲音。

婢女和半芹嚇了一跳。

這是宮裡來伺候的婦人,昨晚都在院內的次房裡歇息,再聽院子里有腳步聲洒掃的聲音傳來。

程嬌娘伸手取下牆上的長弓邁步向外而去。

婢女和半芹忙也惶惶要走,半芹想到什麼又忙伸手拉住婢女,指著簾帳下那一角衣裳,婢女面色通紅,一跺腳上前扯出來,胡亂的扔在一旁的衣架上,飛也似的跑出去了。

門被打開了,看著走出來的程嬌娘,門外的內侍宮婦忙施禮。

「殿下醒了。」程嬌娘說道,「你們進去吧。」

內侍大喜忙進門,卻見程嬌娘先邁出門。

看著她書中握著的長弓,宮婦侍女們下意識的避開。

「夫人您這是?」內侍問道。

「我家娘子…夫人。」婢女忙說道,一時改口總有些不順,「夫人早晨要去校場練箭。」

練箭?

內侍宮婦們瞪大眼。

這女子據說一手的好箭術,且一手的大力,這肯定不是天生的,必然是勤練的結果,只是沒想到這新婚第一日她也不輟啊。

「是,是,來人。」內侍忙點頭,又讓一個侍女引路,「當初慶王愛玩樂,所以特意填了湖做了大大的校場….」

程嬌娘笑了笑。

「哦,那裡啊我知道。」她說道。

內侍也恍然一下。

可不是,當初殿下帶著她認真的在府里看了呢,校場邊的花圃就是按照她的意思做的。

婢女雖然也想去,但半芹搶先一步。

「姐姐你留下來準備夫人回來后的洗漱。」她說道,逃也似的跟著走了。

婢女跺跺腳,要跟上去最終只能停下,對著內侍和宮婦們訕訕的笑了笑。

「半芹姑娘啊,不知道夫人的口味,這早飯…」內侍想到什麼說道。

婢女大喜。

「我知道。」她說道,「我去看看。」

內侍忙讓一個侍女帶著去,婢女又吩咐人燒好水,一一安排了,內侍等人才走向室內,李太醫這時候也過來了。

「殿下?」內侍掀開簾帳喚道。

晨光照進卧榻上,躺著的人也微微的睜開眼。

內侍忍不住擠眼挑眉帶著幾分打趣一笑。

「殿下睡的可好….啊!」他低聲說道,話沒說完聲調一提,一聲驚呼出口。

這驚呼把屋子裡的人都嚇了一跳。

「太醫,太醫。」內侍顫聲喊道,一面沖外招手。

李太醫忙疾步過來一把扯開帘子。

「怎麼了?」他問道,看向卧榻上,神情也一驚。

門外有侍女此時走進來。

「夫人說,讓把卧榻上收拾一下。」她說道。

卧榻收拾一下?

屋子裡的其他人的視線不由看過去,由內侍和李太醫一左一右的拉開了簾帳可以看清卧榻上的光景,晉安郡王赤裸上身躺在其上,身下被褥凌亂……

赤裸!昨晚送來時可不是這樣子!

凌亂!一個病的不能動的人怎麼能把床睡成這樣!

不會吧!

所有人的同時閃過一個念頭。

啪的一聲響,讓廊下垂手立著的內侍們抖了一抖。

「你們…」顧先生面色鐵青,看著面前站著的內侍,「你們乾的好事!」

內侍垂頭不語。

顧先生來回踱步。

「…太荒唐了!」他停下腳,咬牙低聲說道,「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內侍面色有些訕訕。

「或許…或許並沒有吧…」他低聲說道。

話音剛落,內室的宮婦帶著一絲古怪的笑走出來,手裡還捧著一塊白綾。

「那個…」她結結巴巴的說道,目光亂轉,最終落在一旁胡床上由李太醫正細心望聞問切的晉安郡王身上,「恭喜…恭喜殿下。」

恭喜?

幾人的視線便下意識的落在那宮婦手裡捧著的白綾上,其上有斑斑點點些許梅花般的紅點…..

大家的腦子裡都轟的一聲。

顧先生和李太醫都是當祖父的人了,自然明白這是什麼,內侍雖然不算是個男人,但在宮裡也不是沒見過。

這裡的白綾上的…..雖然有點少,但千真萬確是血。

果然…那啥了…..

李太醫手裡的引枕便一松,落在胡床上。

這啪嗒一聲並沒有驚醒晉安郡王,自從適才掀起帘子那一刻清醒后,他就又陷入昏睡中,黑黃的面色透著一絲慘白,雖然穿上了中衣,但露出的脖子上依舊可以隱隱看到一塊塊的青紫。

那是人的手掐出來的……

屋子裡陷入詭異的沉默,片刻之後,顧先生憤憤吐出兩個字。

「禽獸!」

………………………………………

「…那怎麼可能…」

「…殿下都那樣了,怎麼能那樣…」

低低的議論聲似乎從四面八方鑽進來,站在凈房裡試探水溫的婢女面紅耳赤。

方才她躲著沒敢在室內,但躲能躲多久,還是回來了。

剛回來那宮婦就神色古怪的將一個盒子地給她。

「這是夫人的,你收好了。」她說道。

婢女手足無措差點把盒子扔出去。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宮婦說道,事實上她的神情比婢女好不到哪裡去。

她在宮裡呆了一輩子了,經手的貴人們的初夜數也數不清,但偏偏今日那些流暢的恭喜的話怎麼都說不出來。

「給夫人,加一碗紅棗蓮子羹來。」她終於又想到一句話忙說道。

說完了又忍不住看了眼室內,想到適才看到的晉安郡王的臉色,以及耗費殆盡的神態….。

或者應該給殿下吃才對?

看來昨晚的事是真的了…是殿下主動?

肯定是殿下,她們娘子才不是那種人呢!

沒想到殿下還有這個力氣…..

婢女晃晃頭,打斷胡思亂想,伸手試了下水溫,讓小侍女停下。

「去傳飯吧。」她說道。

小侍女低著頭一溜煙的跑了。

婢女硬著頭皮走出凈房。

「…..怎麼不能?你聞聞…聞聞這屋子裡有股怪怪的香味….」

「…..顧先生問了,李太醫說,沒聞過這種香味,說帶著藥味呢…」

「….是催情的葯嗎?」

香!那隻香!

婢女腦子裡轟的一聲。

是…娘子…主動的啊?

聽到婢女走出來,鋪床的兩個婦人忙停下說話,低下頭再理了理已經平整更換了新被褥的床,施禮退出去了。

婢女站在室內有些獃獃,打開的窗讓清晨的些許涼爽的風在室內盤旋,帶著幾分清爽,也讓她回過神來。

既然是娘子做的,那就一定有娘子的道理,娘子做的事不會錯!

婢女深吸一口氣,端正了脊背。

門外傳來一疊聲的問候夫人的聲音。

婢女心中更是巨石落地,疾步接過去來。

門外顧先生正拉著臉,看著內侍們抬起肩輿,內侍和李太醫的臉色也都有些沉沉,待看到握著長弓緩步走來的程嬌娘,這些人停下腳,神情有些複雜。

這女子穿著襦裙青罩衫,袖子還束起未放下,迎著初升的日光未施粉黛的面容上有細汗閃著光芒。

真是青春朝氣蓬勃,再看這邊肩輿上的晉安郡王,至今還在昏睡,李太醫扎了兩針都沒醒,簡直……

禽獸!

顧先生心裡再次咬牙。

「夫人!」他強忍著怒意說道。

程嬌娘停下腳,看他們一眼。

「要回去了?」她說道,「有什麼事的話不用客氣。」

不用客氣?

顧先生氣的差點倒仰,合著她還等著他們把人再送來被她糟蹋…

這個禽獸啊!

「夫人,殿下他,看起來不太好了。」李太醫站出來低聲說道。

程嬌娘看他一眼。

「他本來就不好。」她說道,一面抬手制止,「我先洗漱,有什麼話稍後再說。」

看著程嬌娘邁步進了院內,門外的三人有些獃獃。

「李四申!我要是再信你的話,就跟你姓!」

顧先生咬牙瞪眼看著李太醫說道,一面擺手。

「抬殿下回去!再請太醫來!」

……………………………………..

皇宮裡聽了回來的宮婦內侍們的回稟,太后一臉驚訝。

「不會吧?」她說道,放下手裡的茶碗,「她竟然能做出這種事?」

內侍點點頭,帶著幾分誇張。

「是啊,真是沒想到呢。」他說道,「急慌慌的又請了太醫來看,都說是內耗虛空,別說灌藥了,連醒都醒不過來,一群人正急的團團轉呢。」

「是啊,娘娘,您是沒看到啊,殿下的臉色都沒人樣了,跟榨乾了似的。」又有一個宮婦跟著說道。

太后擰著眉頭。

「他現在這樣,再被那樣,那可不是榨乾了嘛!」她說道。

「虧得殿下還一片痴心的親自撐著來和她拜堂,結果她呢,竟然…嘖嘖嘖…」宮婦搖頭說不下去了,一臉不忍心,「急什麼啊。」

急什麼?

太后心裡冷笑一聲。

急著要懷上骨血吧,這樣就算晉安郡王不在了,她的後半輩子也保住了。

果然好算計,也好狠毒。

能煽動民眾那樣給她送嫁,讓她這郡王妃的名頭更為響亮,再下藥催情郡王,能懷上身孕的話,將來如果晉安郡王不在了,她這個郡王妃也有足夠的理由好好的活下去了。

這個女人斷然拒絕給慶王治病,又勾結皇后,勾結晉安郡王送了秘葯讓安妃有孕,再借著太白經天害死了平王,氣昏了陛下,氣瘋了貴妃……一步一步的將手伸進皇家,可想而知如果自己不在了,這天下會變成誰的天下….

「娘娘,皇后並沒有什麼依仗,她最大的依仗,就是這個程嬌娘。」

「甚至晉安郡王將來要依仗的也是她,他們要做大逆不道的事,那必須有人給他們正名,而這個程嬌娘為什麼一直以來花費心思的博名,神仙弟子,日食月蝕,太白經天,引雷,這些事足夠讓民眾信服她,將來只需要她說一聲誰是真命天子,那民眾們也不會質疑…」

高凌波的聲音在耳邊再次響起。

「娘娘,要拔掉這個毒牙,還不被民眾們質疑,這就是個好機會,不能錯過的好機會了。」

太后吐口氣,握緊了手。

不能再等了。

「來人,傳她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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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更,周末懈怠一下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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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娘醫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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