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血色的夜
「就是你想僱用我們？」面前的高大老者給愛德華和安東兩個人倒了一杯茶，然後抱著胳膊問道。
看得出，眼前的老人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勇猛異常的戰士，雖然已經老了，但是強健的肌肉卻是沒有鬆弛，精力旺盛的宛如年輕人一般。
「我雖然很想讓你們為我服務，但是卻不是想要雇傭你們，我想讓你們加入到我們的城市裡，作為我們領主的子民生活下去。」愛德華單刀直入的說道。伸手端起了茶杯，還沒入口，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油膻氣味兒，杯里的茶水呈現出危險的暗紅色，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實在是難以入口。
「你想招攬我們？」老人聽到這個答覆，也不說話，顯然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愛德華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不錯，我就是這個意思，不知道您有什麼要求？」
「小子，你為什麼要招攬我們？只是為了讓我們給你們賣命嗎？」老者開口問道，之前也有很多想要招攬他們的人，但是無一例外的只是把他們當成戰爭機器一樣隨意使喚，根本不將他們的生命當回事。
「賣命？這倒是個好主意，不過，我可沒想那麼多，我只是單純的想要你們加入到我們這裡罷了，作為一名有尊嚴的戰士，怎麼會滿足於這種——」愛德華指了指桌子上的茶杯，「這種……呃……平凡的生活呢？」
「如果你們只是要我們替你們打仗，我建議你還不如出錢僱用我們，到時候……」
「到時候是生是死、是傷是殘，都不需要我們負責是嗎？」愛德華打斷了老者的話，「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難道你們不是這麼想的嗎？」老人並不多話，「來，我帶你們去這裡看看——」
看到眼前的情景之後。愛德華沉默了，這裡的貧窮程度，已經達到了讓人匪夷所思的地步：村子里只有殘破不堪。彷彿隨時都會倒塌的房屋；不少房屋門前的架子上掛著一些干肉，等到愛德華湊近了之後。嚇得大大的退了一步，架子上掛著的干肉竟然是山鼠！被剝了皮的山鼠成串的掛在架子上，瘦瘦乾乾的樣子讓愛德華直起雞皮疙瘩。
村子里也有不少老人，其中很大一部分老人都帶著大量的傷疤以及殘疾，有的人缺胳膊，有的人沒耳朵，還有眼眶空空的坐在門口曬太陽……一切的情景讓人看起來心酸不已。
「這些人年輕的時候都是傭兵。被各個組織雇傭去執行任務，結果能回來的只有這些，還大部分都落下了殘疾。」看到自己年輕時候的同事，老人顯得有些憤慨。說話也變得尖銳了起來：「你們不是一直將我們看做是人形的怪物、茹毛飲血的野人嗎？到現在才說要招攬我們的鬼話，還不是想要我們賣命——」
「人形的怪物？」愛德華皺眉問道。
安東解釋了一下：「嗯，狂戰士由於從小經常和野獸打交道，性格比較狂野，在戰鬥的時候容易陷入發狂的情況。以前曾經聽過狂化的狂戰士敵我不分，大開殺戒的事情。」
「關於這一點，我倒是略知一二，難道說因為這樣，所以才叫狂戰士？」愛德華轉頭問道。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之後。愛德華撓了撓頭：「原來如此，看來你們已經吃了太多的苦——」
「他們過得日子不是你我能想象到的，我剛來這裡的時候也難以置信，天下聞名的狂戰士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恐怕，他們將是大陸上最後一批的狂戰士了。」
「在戰爭的時候，那些可惡的貴族以不知道多少年之前的盟約要求我們族裡的年輕人拿起武器走上戰場，等到戰爭結束的時候，生怕我們的力量會影響到他們的地位，而百姓們也同樣懼怕我們的力量，也不拿我們當同胞看待，你以為你能理解我們的想法嗎？」
「我當然能理解！」愛德華一腳踢開腳邊的罐子，說道：「我出生在貴族家庭，但是那又怎麼樣？就算是長子，也因為母親只是普通的侍女，所以就被冷落到一旁，同父異母的弟弟也生怕我會和他搶奪家業，我怎麼能不理解？告訴你們，之所以他們容不下你們，那是因為他們沒有能包容你們的心胸，一味的以自己的心思來揣度別人的想法，真是無知之徒！」
「你們若是跟隨我，十年之後，我們的領地定然是天下聞名，到時候，我會讓你們的名字，將響徹群山！你們的勇猛，更將光照萬世！」愛德華信心滿滿的說道。
老人似乎有些詫異，眼前這個瘦瘦乾乾，一點力量都沒有的年輕人竟然敢放出如此狠話，當真是讓人無法小看。
「年輕人，你的氣魄我很欣賞，但是，想要打動我們，這些還不夠，我們需要的不是榮譽這些虛無飄渺的——」
「虛無縹緲？我明白了，難怪你們會落得這個下場——」愛德華的聲音突然沉了下來，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般，老者一怔，心道這個年輕人怎麼了。
「就是因為這樣，你們才會像狗一樣的活在這裡！」愛德華大聲的說，這席話說的在附近的人臉色都變了，尤其是坐在屋子邊上的老頭們，臉已經變得通紅，呼吸也變得沉重起來。
「小子，你果然是來嘲笑我們取樂的——」老者森然道，渾身肌肉墳起，顯然即將出手。
「我有說錯了么？」愛德華卻是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他的目光和周圍所有人對視，其他人都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蔑視，對，是蔑視的神情，只聽愛德華的聲音更加大了幾分，甚至連遠處的人都聚集過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安東！」愛德華一把拉過了安東，「你們這些人，有誰敢和安東打一架？」「喂——」
看到所有人雖然都因為憤怒而將拳頭攥的啪啪響，但是卻沒有人出手，愛德華更加輕蔑的笑了：「你們怕了？看到一名傳奇戰士，你們就退縮了？」
「我從小就從書里看到過狂戰士的記載。」愛德華伸出了雙手：「我一直知道，狂戰士是受到奧丁主神眷顧的種族，擁有狼的精神和熊的力量。在戰場中會進入到極端忘我的興奮狀態，在他們身上。不存在恐懼、不知道疼痛為何物，，流血的痛苦更是和他們不沾邊，用自己的強大力量攻擊敵人，瘋狂的殺戮，揮舞著手裡的長刀和巨斧將敵人的首級斬下！他們需要的不是厚厚的鋼甲，僅僅是一張熊皮。甚至赤膊上陣也不是沒有，一旦發狂，就會一直戰鬥到死！」
「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愛德華向地上啐了一口：「狂戰士為戰而生，為斗而活。戰役越盛狂性越大，就算是明知道不是對手，就算生命枯竭，也會為了自己的榮譽，為了保護自己的國家和家人。將生命完全燃燒，奮戰到死，是真正的不死不休。而你們，經過了這麼多年，你們已經拋棄了這份榮譽。已經不再是狂戰士了，看來，我錯了，我在這裡看到的，不再是狼的精神、熊的力量的英雄，而是狗的精神，貓的力量的廢物——」
這席話說的之惡毒，已經讓在場所有的人眼睛變得赤紅，恨不得將愛德華撕成碎片，但是他們卻瞄了瞄老者，似乎沒有他的命令，就不敢動手一般。
「我們走吧，安東老兄，看來我們浪費了這麼長的時間，他們已經拋棄了祖先的榮耀，淪為了帝國的走狗——」說完，帶著安東撥開人群，向村口走去。
「長老——他們竟然這樣羞辱我們！我們上去殺了他們！」好幾個人紛紛說道。
那名老者嘆了口氣，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狂戰士們：「他們說得對啊——」「長老，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據說，在上古時期，狂戰士前輩們外出打仗，只有兩種下場，」長老說道：「完好無損的活著回來，或者埋骨沙場——而我們現在——」長老看著那些缺胳膊少腿的人，不由得嘆息起來。這席話說的在場的人慚愧不已，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
「在下著細雨的松樹林中，精靈們唱著歡樂的小夜曲
對著蒼翠色的森林祈禱，藏在樹中的精靈已經醒來
被星光守護的美麗花朵，祈禱著被偉大星靈所照耀
深深地愛著，如同綠寶石般璀璨耀眼的森林
應該能聽見，能聽見溫柔的森林母親的呼喚
我深信，傳達著我的信念的詩歌已經開始響起
我看到，森林深處的樹靈之聲為生者祈禱祝福
我的眼中映照著，不遠處的未來，手中掌握著命運的絲線
和不可替代的唯一的愛的相遇
蒼翠色的天空在旋轉，只為你奏響
如果側耳傾聽，應該能聽見吧，聽見森林母親的呼喚……」
夜幕剛剛降臨，嘹亮的歌聲在台上面響起，精靈四姐妹們美麗的臉龐和美妙的歌聲在整個演唱會的現場環繞，四姐妹每人都拿著一件鑲嵌著巨大魔晶石的樂器，美妙的音樂不斷地洋溢而出，傳達到下面狂熱歌迷們的耳朵里。
一群大約上百個十歲左右的小孩子嘰嘰喳喳的跑進了會場，小孩子們無一例外的都披著熊皮馬甲，雖然上半身很大一部分都暴露在寒風中，但小孩子們卻一點冷的感覺都沒有，只見他們在幾個大孩子的帶領下，興沖沖的跑進了會場。
「大家都跟上，這可是聽音樂的好機會啊——」為首的幾個孩子大聲地向後面喊道，帶著小夥伴們向裡面擠去。雖然會場的觀眾十分的不滿，但是低頭一看都是十歲的孩子，也不好發作，只能任由孩子們向裡面擠。
這些孩子都是狂戰士們的孩子，已經是孫子輩的了，他們奮力擠到了檯子邊上，看著台上的精靈四姐妹和十幾個伴舞的蝶精靈，小臉興奮地紅通通的。
孩子們的運氣不錯，他們正好趕上了這場演出的最*，只聽台上的緹婭和妲雅笑吟吟地喊道：「感謝大家的捧場！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歡我們的演出？」
「喜歡！」剎那間，鼓掌聲、喝彩聲響成一片，所有的歌迷都在瘋狂吶喊著，用自己能夠發出的最大聲音叫喊著「喜歡」，同時也在喊著「下一首，下一首」。
「感謝大家的支持！下面！就是我們今天演出的最後一首歌！也是我們最喜歡的《羅蕾萊的夜曲》！希望大家也喜歡！」
——————
「真是大師級的演出，精靈的藝術天分果然不是蓋的！」在這首《羅蕾萊的夜曲》在最*的時候，愛德華帶著安東和安妮以及布萊妮四個人剛剛進入演唱會現場，聽到音樂聲，安東就不由得鼓起掌來，「不過老兄，那些狂戰士也許——」
「轟——」突如其來的爆炸使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只是一瞬間，巨大的煙雲籠罩了整個演唱會現場。演唱會的表演台整個被撕裂，四散而出的碎石飛出了一百米開外，將路邊的攤販砸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火舌衝破阻礙傾瀉而出，雖然在一瞬間安妮和布萊妮張開了魔法盾保護，但是強烈的衝擊波依舊將他們擊飛出幾十米之外。
等幾個人跌跌撞撞的爬起來的時候，四周的建築物正嗶嗶剝剝地燃燒，燒焦的人們已經無法辨認，骸骨和石頭零碎地攙雜在一起，宏偉的演出廣場已經不復存在，奧丁主神的聖像在烈火中斷了脖頸坍塌在廢墟中。
從裡面被炸出來的屍體正散落在四周，斷手斷腳的把鮮血濺在磚石鋪成的地面上。焦糊中夾雜著血腥的氣味漸漸瀰漫開來，血肉和白骨裸露在殘破不堪的衣服外面。安妮一行人感覺眼前一片血紅，張開的魔法護盾已經被鮮血所浸透，甚至影響了他們的視線。
愛德華一行人有些茫然的站在燃燒的廢墟旁，喃喃的念道：
「我到底看到了什麼——天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今晚，註定了是一個充滿了哭泣和血色的夜晚……
ps：
到家了，天氣真是太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