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第243章:

說要打一衍,那便真的要打一衍一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嘛!

不過這次不必要喬裝打扮,也不必半夜摸黑行動,是武旦叫了魏老宦大大方方地請了一衍過來。

一衍一直都知道武旦恨他入骨,時時恨不得要他的小命,但一衍從不怕武旦,至少現在是不少的。有道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什麼都沒有的人才會豁得出去。一衍很清楚地知道,現在的武旦有太多的放不下和不肯放了。相反,若是他在皇帝耳邊吹幾句閑風,武旦大好的前程肯定會變得風雨飄搖。一衍現在唯一的顧及就是李成秀,在李成秀的手中有他致命的把柄。但,李成秀又想用他!

所以,一衍是有本錢在武旦面前耀武揚威猖狂的。

但事實是,一般的情況下一衍是不會去武旦面前晃悠的,大多數的時候還是刻意避著武旦。

而武旦,整天喊著嚷著的要殺盡宮中所有道士,但真正遭遇上他還是不大敢惹一衍的。在必要的時候,武旦還需要對一衍表示出尊敬。

這便是平衡,一生一克,武旦恨一衍,卻也忌憚一衍,一衍可以把武旦踩在腳下,但武旦卻又是他所需要的。

所以,當魏老宦奉武旦之命前去相請時,一衍便欣然赴約了。

因為今天是有事的時候,並且還是有大事!——武旦想要揍一衍頓泄憤,一衍有重要情況給東宮通風報。

不過很顯然,雙方此刻的心情和願望是截然相反的,一個是泄恨,一個是想通了來遞投名狀。

雖是如此,魏老宦去相請一衍,自然不會大模大樣地到一衍面前一站,指了一衍趾高氣揚地說:「喂,那個誰,跟咱家去東宮吧,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等著揍你一頓呢!」

而一衍也絕不會像一戰投降的狗漢奸一樣,一見魏老宦就點頭哈腰說:「腰西,公公來得真是太是時候了,我這裡有情況大大的要跟太子殿下稟報呢!」

魏老宦恭恭敬敬地一口一個「國師」,一口一個的「仙長」地說了一大堆的奉承話,非常高藝術性地將武旦表示他「浪子回頭了,求原諒,求合作」的美好願望展現在了一衍的面前。而一衍,也擺著一副「成功馴獸師」的寬宏和大度欣然赴約。

於外人看來,不過是武旦讓皇帝「單飛」的決定給嚇著了,這才想起來要結交一衍這位皇帝面前的大紅人,其實就連一衍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很顯然他們都想錯了,一衍很快就會知道這一點,不過卻只有他自己知道了。——這事兒他沒法和別人分享,李成秀和武旦也沒法和別人炫耀。

平時嚷嚷是一回事,但動真格的……還是得低調一些的。雖然武旦打道士已是平常事,但真正的第一次真打一衍還是第一回。

最近翠屏閣的使用率有些高,只因為皇帝搬去了大明宮躲清靜,朝臣官員便去大明宮比較多了,來往東宮都是走鳳凰門,翠屏閣又臨近鳳凰門。

一衍今天就是從鳳凰門來的東宮,又是進的翠屏閣。這會兒,他正蹲在翠屏閣的一間小暗房裡抹著淚兒呢!

「你們這是幹嘛啊?不是說好的講和了么?」一衍鼻青臉腫呲牙咧嘴的模樣,再配上那雙幽憤的眼神,活脫脫一個被「攻」拋棄了的老受受。

「打的就是你這個無恥小人!」聽得一衍的話武旦剛熄下去了些的火騰的又冒了起來,抬腿又是一腳踹在一衍的臉上,怒罵道:「講和你還在父皇面前進讒言?」

一衍的腦袋給武旦踹得差點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的大旋轉,跌倒在了地上,捂著臉一衍哭道:「誰進讒言了誰他娘的王八蛋進讒言了!」

聽得這話武旦又要開打,李成秀一把將他拉住,問一衍:「你沒有進讒言皇上把我們甩開獨自北上是怎麼回事?」

一衍委屈得不行,哭嚷道:「不利你們就是我進的讒言了?你們還講不講理啊?我幹什麼要這麼做啊?」

「那只有你自己才知道。」武旦指了一衍怒道。

「他娘的王八蛋乾的!」一衍怒罵,指天指地發誓:「要我做的斷子絕孫!」

「你丫的這誓發得也太沒有誠意了吧?」李成秀無語道:「你有子孫了嗎?」

「沒有。」一衍搖頭,但又說:「不過以後會有的!」

李成秀滿頭黑線:「你不是道士嗎?」

「是啊!」一衍一抹鼻血,傲然道:「本道爺修的是天師道!」

原來是天師道的,那是可以娶妻生子的!但是,這老傢伙還生得齣兒子來嗎?好像他現在還沒個老婆呢!

不行,不行,快收八卦之心,現在是在辦正事。

李成秀使勁地甩甩頭,將思緒拉回到正經事上來,問一衍:「真不是你給皇上進的讒言?那那個『雙龍犯魁煞』是怎麼回事?」

「真不是我。」一衍嶄釘截鐵道:「對我又沒有好處,我幹嘛做這樣的事嘛?」

「有沒有好處你自己清楚。」武旦又說這句話。

「對我他娘的有屁的好處!」也不知道武旦的這話刺動了一衍的哪根神勁,一衍抓狂了,竟是出口成臟,又氣又怒地道:「對我有好處,皇上出事了第一個死的人就是我,我還有好處!道爺我修的是長生道,又不是鬼道,有個鎚子的好處啊?」

「你說什麼?」李成秀和武旦大吃一驚,騰地瞪著一衍問:「你把話講清楚,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們聽到的那個意思!就是你們想到的那個意思!」一衍沒好氣地說道,說著便委屈上來了,抹著淚哭起來:「他娘的我冤不冤啊?好好地來通風報信,還遭這非人的虐待!」

「他娘的你再不好好說話,信不信我就真的讓你『非人』?」李在秀比起拳頭威脅道。

一衍的眼淚頓時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似的,不停地往下落,卻是不敢再哭喊冤枉了。

「不關我的事。」一衍哭著哭著,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麼一句,李成秀和武旦自然聽不明白,但聽了他接下來的話就什麼也懂了,一衍說:「我與陛下不過是坐而論道而已,其它事真不關我的事。什麼出祥瑞,什麼二龍犯魁煞,都不關我的事,我沒有害過人的。」

「你說不關你的事就不關你的事么?」李成秀道。

「我說的是真的。」一衍說:「太子妃你是知道我的,我不是壞人,要我真是壞人,當初也不會讓簽下欠你二十七兩欠條了。我沒有那麼大的膽子的,太子妃你知道我的。」

「這可說不準。」李成秀不為所動。

一衍急了,這才交待硬貨:「皇上身邊除了我一個道士之外,還有好幾個道士呢,他們跟我不一樣,是原來東遨真人的人。」

「你是說道清、法清、地清三人?」武旦問。

「對,就是他們。」一衍回答。

「他們不是你的徒弟嗎?」李成秀問道。

「是我徒弟。」一衍哭喪著臉說:「可是他們是我被逼迫收下的,名義上是我徒弟,可實際上卻是操縱我的人!」

李成秀和武旦不由得對視了一眼,又追問道:「他們是什麼來歷?」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是東遨的人。」一衍說:「東遨被太子逼退後,那些人眼見斷了強搖便弄了這三個人在我身邊。這三個人有些門道,但絕不是我道家的門道,我觀他們的手段像是走四方的雜耍藝人。頗有詭譎的手段,我在皇帝和皇後面前展示的那些所謂的『仙術』便是那三人幫著完成的。」

「你們背後是什麼人?」武旦問。

「太子,貧道說過了,貧道和那些人不是一夥的!太子殿下得把貧道和他們分開論。」一衍重申特彆強調,他說:「他們是東遨的人,我是高勃望帶到長安來的,也是高勃望送到陛下面前來的,平時他們雖然會脅迫我配合他們,但並不與我說他們之間的事。」

「高勃望?」李成秀看向武旦,武旦說:「是嶺南道廣州都護府的上都護。」

「那三個妖道也是高勃望的人嗎?」武旦問。

「都說了,貧道和他們三個不是一夥的!」一衍氣憤地捏緊了拳頭,一副恨不得揍武旦一頓的模樣,憤恨道:「也不想想,高將軍豈會是那種卑鄙小人?高將軍之所以帶我來長安,將我獻於陛下面前,是因為他見我道法正,可以對陛下的道心加以善引。絕非有什麼不良的企圖!自我到陛下面前起到現在,高將軍從未與我提過任何要求,臨南下時還對我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我將陛下的道心匡至正途上來。」

武旦沖李成秀點了點頭,說:「高勃望素來耿介。」

「聽著像是在皇上面前挺有份量的一個人,怎麼的去了那麼遠的地方?」李成秀不解道。

武旦說:「高勃望性直耿直行事豪義,素來為王、蕭兩家不容,所以備受排擠,多次遭到陷害。三年前,不知道王家從哪裡挖出來的線索,將高勃王和十年前的榮國公通敵叛國大案裡頭。還是大哥極力保護,這才幸免於難,只是從長安調去了廣州。去年大哥身體不好,他趕回來看,想是在那個時候把他帶到長安來的。」

武旦和一衍的話相互有了印證,高勃望是一個忠直的人,是不會做出妖術惑主的事情來的。但是這樣,道法地三人背後的人到底是誰卻是說不清楚了,原來以為是四皇子,但是現在四皇子已經倒了台……

「等等!」李成秀叫停了武旦和一衍你一句我一句的滔滔不絕的分析,指了一衍問:「你剛才那一句話是什麼?」

「什麼?」一衍一怔。

「就是你剛才說的那一句話。」李成秀說。

「七皇子沒有那個能耐……」一衍試著回憶。

「不是。」李成秀說:「在這一句的前面。」

「四皇子遠在天邊。」一衍說。

「不,再往前一點。」李成秀搖頭。

一衍把剛才的話在嘴裡遛了一遍,怔愣地道:「您指的是『四皇子已經倒了台』嗎?」

「對,就是這一句。」李成秀拍手言道:「咱們都知道,四皇子現在只不過是倒台了而已!」

初時武旦和一衍還沒有明白,怔愣片刻后明白了過來,一衍驚道:「太子妃是說四皇子的勢力還在?」

「當然。」李成秀看向武旦,武旦言道:「早有你便與我提到過兩次熊不克,前幾日方喻又綁架了錢庸的孫子!」

錢庸和李成秀的關係非比尋常,家裡有個風吹草動自然是大家都知道,因事涉錢庸,所以皇帝便說方喻偷了錢庸為他尋的異寶靈藥!

「原來前兒要抓的那個江洋大盜是四皇子的人?」一衍驚呼,卻又搖頭說:「這說不通啊,皇上要北巡是早於錢庸家出事之前就定下來的,如果四皇子想要把皇上引出長安以便在途中行不軌之事,那又何必綁架錢良的孫子?這不是打草驚蛇了么?方喻向來足智多謀,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正是這個道理。」武旦和李成秀點頭,這也是他們想不通的地方。

一時間,又陷入了一團迷霧。

既是想不通,也論不明,那麼暫且放到一邊。

現在已經很明確了,一衍今天是來投誠的,武旦很高興,惹有他這個強援今後會少許多的麻煩。但是,這前提必須一衍真的是來投誠的。

自是要將一衍盤問一番的,比如說他以前都干過什麼缺德事,對今後有什麼影響;又比如說他突然來投誠的原因。不要說什麼李成秀有他的把柄在手,武旦和李成秀明白地跟他說,他們知道他雖忌憚,但絕忌憚不到這個份上。

關於這個,一衍也自是要交待一番的。

說來也是巧合,昨日晚飯後一衍閑庭信步間忽然聽天清在跟地清說話:「且忍他幾日,皇帝馬上就要北上了,聖主歸位之時指日可待,到時候還不是想怎麼了結他便怎麼了結他?你現在跟他置什麼氣?」在此之前四人論道,一衍一時忘形,擺了師尊的架子將地清好一通地罵,把地清給氣了個夠嗆。當時地清就差點兒向一衍動手,好容易才讓天清和法清給攔住,只以為是過去了,不想地清竟記恨至此。

一衍本來就與「三清」心存異志,後來又遇到了李成秀,李成秀似願意與他和武旦說和,本就有七八分地主意了,再叫天清這麼一嚇,當即便下定決心。

……

翠屏閣中鶯歌燕舞很是熱鬧,一衍喝得是酩酊大醉,兩眼色眯眯地瞅著舞娘扭動的肚皮,流著哈喇子傻笑的賊歡。李成秀和武旦卻是愁眉不展,皇帝要「單飛」的意志很堅決,根本一點商量的餘地也沒有,這可如何是好?

正愁得莫奈何時,一衍湊了過來,猥瑣地指著場中跳得正歡的舞娘,對李成秀嘿嘿地笑道:「若是太子妃殿下肯開恩,將此女剛給貧道,貧道可替二位殿下解難。」

「你不是說你說不了皇上嗎?」李成秀眯起眼,發出了危險的信號。

一衍不以為怵,嘿嘿笑道:「我是說不了皇上,可是可以變通啊!」

「變通?」李成秀一怔,問:「怎麼變通?」

一衍哪裡肯輕易就將答案告訴李成秀?他只將那兩賊眼色迷迷地在那舞娘的肚皮上一遍,一遍,又一遍地溫柔殺。

這個賊濺人!

李成秀怒火中燒,將灑杯往桌上一頓,罵道:「你丫的不是道士嗎?不是該清心寡欲嗎?」

一衍捋須長吟:「貧道修得乃是天師道法,雙修也是一門大課!」

我靠!

難怪十幾年都不納新妃的皇帝在年後接二連三地納新妃,原來是在跟這個傢伙學雙修!

李成秀無語,卻更多的是糾結的矛盾。雖然李成秀現在已經習慣了目前的身份,也習慣了這個世上的法則,但到底她的心底還有那麼些東西在堅持,她做不到將人當作東西一樣送來贈去。但同時,又希望撬開一衍的嘴。

「這個,得看人家願意不願意了。」李成秀別過頭不去看那舞娘,因為她害怕看到舞娘臉上會露出不情願的表情。

哪曉得那舞娘卻歡喜地道:「太子妃娘娘,奴願意!」

「真的?」一衍一蹦三尺高,歡天喜地衝上前將那舞娘攬住,喜道:「看道爺我的眼光多好,道爺看中的人跟道爺一樣的好眼光!」

李成秀都不忍心聽下去,這廝能不能再不要臉些?

但是那舞娘卻是十分地歡喜,沖一衍嫵媚地笑道說:「國師大人乃是神仙,奴能侍奉您是奴的福氣。」

這丫頭……真是有覺悟?知道東宮現在有難,所以她就獻身了?

李成秀只覺得好慚愧,這簡直是老牛吃嫩草啊!瘌蛤蟆吃天鵝肉啊!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啊!

按下對舞娘的愧疚,李成秀黑著臉對一衍道:「行了,現在你總可以說了吧?」

「太子妃娘娘還得許貧道一個婚禮!」一衍要求道。

「行!」李成秀咬牙切齒。

「您……」一衍似還要提要求,李成秀怒了打斷他話道:「不要得寸進尺啊!小心成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趕緊說你的餿主意是什麼!」

一衍只好咽下了到口的要求,但是還是表達了不滿:「怎麼是餿主意呢?」

「說不說?」李成秀將眼一瞪,威脅道:「再不說我就讓她回教坊司了!」

「說說說說……我說還不成嗎?」一衍見李成秀真急眼了,忙道:「陛下之所以要與太子分開走,有兩個原因。一是洛陽那邊確實得有人坐守監國;二來,便是那『二龍犯魁煞』了。是以,太子還真是去不了北都,也不能去。但是太子去不了,但太子妃你可以去啊!你又不是龍,你又不必坐守洛陽監國!父母遠行,道險路艱,身為兒媳婦的您隨行侍奉左右那是合情合理的!剛好,今兒一早起來皇后的老病犯了,皇上正愁沒個讓他放心的人呢!太子妃去,不正解了皇上的難?皇上是很喜歡太子妃你這個兒媳婦的,也是很信任你的,舍你其誰?」

「怕是皇后不願意。」李成秀說。

「皇后願意不願意不重要。」一衍說:「只要皇上願意就行了。」

「你看呢?」李成秀向武旦看去。

武旦想了想道:「似乎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只是怕要讓你辛苦為難了!」

對武旦的關心李成秀頗感溫暖,裝著一點兒也不怵地輕鬆地笑著:「不過是一二月的時間,頂多不過三月,忍忍就過去了。」

「太子殿下謹請放心,貧道會隨同前往,會保護好太子妃的。」一衍趁機表白心意。

又再想了想,武旦最終點了頭:「好,就這麼辦。」

一衍又將東宮的美酒灌了兩斤下肚,腳下盤著彎兒地站起來就去摟那舞娘,說現在就要帶她回大明宮三清殿。

「不行。」李成秀卻是不幹,攔住一衍道:「我東宮的人豈是這麼由你隨隨便便地帶走的?不是應了你一場婚禮嗎?你暫且忍耐一天,明兒本宮就替你操辦婚禮。」

只道一衍會不願意,沒想到竟歡天喜地道地朝李成秀作了一揖:「如此,貧道就先行謝過了。」

一衍走了,留下了舞娘。

「說來慚愧,老看你跳舞,本宮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李成秀問那舞娘:「你叫什麼名字?」

「奴名喚鳶。」那舞娘回答,說:「紙鳶的鳶。」

鳶這時候的聲音與剛才和一衍說話的時候完全不同,雖然很好聽,卻是讓人聽著心裡發酸。李成秀壓下心中不適,強制道:「真好聽。你是真心愿意隨一衍的嗎?」

「娘娘何以為這樣問?」鳶看著李成秀問:「像鳶這樣的奴兒,娘娘是不該這樣用心的。」

「不。」李成秀說:「雖然人生來有高低貴賤不,有貧窮富貴差別,可我們都是人,都該有自己的意志和想法。雖然有時候形勢所迫我不得不強迫你們些事情,但在人生大事上,我還是會儘可能地遵從你們的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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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王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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