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李梨芳和蕭天香蔫蔫兒地回到了「怡安堂」大門口時是戍時二刻,比預計的時間早了一個把時辰,好巧不巧地碰上正要出門會友的莫道言。
遠遠地瞅著莫道那君子的模樣從大門內飄然而出,李梨芳扯著蕭天香嗖地閃到了大門前的石雕後面。
可,到底還是晚了。
「誰人在哪裡鬼鬼崇崇的?」李梨芳他們的動靜驚動了守門的侍衛,聽到侍衛的斷喝莫道言也被驚動了,只見她尋聲走了過來,問已經追到了台階邊的侍衛:「怎麼回事?」
侍衛答:「剛才我看見兩個人在這裡鬼鬼崇崇的。」
「你媽才鬼鬼崇崇,你們全家都是鬼鬼崇崇的。」李梨芳氣得跺著腳地罵著,心說要是讓莫道言知道自己上青-樓,莫道言非得將自己念叼得七孔流血而亡不可。
「殿下,怎麼辦?」想著莫道言那端正得過份的性子蕭天香也覺得頭皮發麻。
「涼拌,要不然還能怎麼辦?」這四處也就只有這座石雕可以遮避一二,李梨芳眼瞅躲不過去了,也只得趕在那侍衛摸過來之前站了出去,先沖莫道言打了一個哈哈:「莫太傅啊!您,這麼晚了還要出去啊?」
「今天有個故人下了貼子,邀臣去敘舊。」莫道言一邊答著,一邊打量著李梨芳問蕭天香:「你又帶著殿下去哪裡了?」
「沒,沒去哪裡。」莫道言本來是隨口一問,無奈蕭天香是個不中用的,竟有些結巴。
一瞅要壞事,李梨芳暗地裡掐了蕭天香一把讓她閉嘴,想要自己搶過話頭,不想莫道言卻先看出了端倪,顯了怒氣,為怕火上澆油李梨芳也只得老實地閉上了嘴。
「既然回來了,就好好地作功課吧。」許是莫道言真的有事,她只是用怒其不爭的眼神瞥了李梨芳幾眼,便如此交待一下就走了。
「吁,總算是交待過去了。」蕭天香抹了一把額角,還在有些后怕。
李梨芳狠狠地瞪了蕭天香一眼,罵了一句:「瞧你那出息!」心裡卻在想下回再要出去玩堅決不帶這傻缺了,智力、定力完全的沒有,帶她出去根本沒啥指望得上的!還有,就她這傻缺樣是怎麼坐上自己保安隊的隊長的呢?
關於保安隊隊長的事李梨芳暫且還得放在一邊,因為火燒眉毛顧眼前,莫大家布置的作業才是頭等大事。
李梨芳現在的身體今年才十一歲兩個月,按照上輩子的年齡段劃分還處在戴紅領的時候,確屬該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年紀。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李梨芳覺得這沒有什麼可非議的,她也想做好學生,只是要達這個要求實在是太苦逼了。
在上輩子,李梨芳從托班到大學畢業,前後算來也是讀了二十來的書。是經歷過黑色七月的,在大學里也無數次與「學霸」們擦肩而過,算是有些見識。可是到了這裡,親身體會過身為「天潢貴胄」們的學生活后,她也只能對自己曾經的「見識」揮揮手,道一聲:「神馬見識,都是芝麻拽著西瓜比個兒大啊!」
苦逼的生活誰都不想過,李梨芳不是沒有反抗過,也不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她實在是對莫太傅那雙「我很受傷!我很委屈!我很絕望!」的凄慘悲傷的眼神感到無力。
垮著肩走進了自己的松濤苑,李梨芳還沒有進書房門就感覺到了一股強高壓從書房裡散發出來,頓時本就覺得壓力山大的她越發地直不起腰來。
「描紅五十篇,頌三百遍。」這便是今天莫道言給李梨芳布置的功課,著著這薄薄的一張紙,李梨芳頓時覺得頭昏腦脹。——寫字倒還好,可是大聲讀書兩個小時真不是人乾的活兒啊!
「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李梨芳淚流滿面地高聲頌讀著。
時間一分分流逝,李梨芳的嗓子有些啞了,范安在外面聽著心疼極了,實在是忍不住捧著一碗潤嗓茶走了進來,勸道:「殿下,您也別太累著了,喝口茶潤潤嗓子吧。」
「安人,你實在是太好了。」真是患難見真情啊,李梨芳被感動了。
范安人看了一眼書桌厚厚的一摞描好的紅,說道:「莫太傅也真是的,殿下身子本就不好,天天布置那麼多的功課,把殿下的身子給累壞了可怎麼得了啊!」
李梨芳愁苦著臉直點頭,心想自己也忒倒霉了點,也不像別的皇子鳳孫的有個陪讀,連個分擔的人也沒有。
陪讀?一絲靈光在李梨芳的腦中一閃,她想著了一個絕好的主意,臉上卻不露欣喜,反而越發委屈地望了一眼范安人,認命地嘆道:「老師也是為了我好,辛苦一點就辛苦一點吧。」說著卻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那天我聽衛皇話好似老師在諸國之間很負盛名?」
「那是當然!」范安人一臉的自豪,以膜拜的語氣跟李梨芳講了許許多多關於莫道言的事。
聽完范安人的話,李梨芳腦海里呈現出了一個「聖人」的身影,這雖說是自己要的結果,但還是讓她不能接受。——那個動不動就呼天搶地,痛哭流涕,耍賴打滾的莫太傅根本與「聖人」的形象不搭好不好!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她李梨芳要做的只是「禍水東引」。
事不宜遲,說做就做。李梨芳決定第二天早課過了便去將自己的計劃付諸行動。
李梨芳所謂的「禍水東引」不外乎就是給莫道言另找幾個學生,替她分擔一下莫道那過盛的身為人師的責任感。
這便是要出去串門子了,身為有身份的李梨芳出去串門子也是有規制的,比如說必須帶上專門教自己「教以慎於接物,推賢士為務」的劉學敏。
隨手招來一侍從,吩咐了一聲:「請劉大人前來。」劉學敏立時三刻便到了她的面前,到底是要向人求助的,李梨芳也只能暫時把身為人上人的得瑟收起來,笑容可掬地跟劉學敏說:「前日衛皇派人來說,今日宮中有宴飲請孤出席,劉大人陪孤去吧?」
「敢不從命!」這是本職工作,劉學敏自然是沒有什麼可推辭的。
「不如將莫太傅也一併叫上,人多熱鬧些。」李梨芳心裡卻在想吃酒席也不能空著手白去,就把莫道言當手禮得了,她也省得一筆禮錢出。——現在時局這麼不好,誰知道什麼時候就該自己浪跡江湖了呢!錢,還是能少往外流就少往外流吧。
聽著這裡完全沒有自己的事,封亦塵貌似有些不爽快,搶言道:「那臣也去吧。」
李梨芳瞥了一眼封亦塵,心中詫異,轉而也釋然。是了,自己雖說是為了禍水東引才把莫道言當手禮送出去的,但那禮確屬是大禮,是得找補些回來才行。雖說多帶一個人去吃喝也找補不了多少,但蠅子再小也是肉,能回來一點是一點。她想封亦塵大概齊跟自己是一個想法吧,雖然他想的禮和自己想的禮不一樣,但也算是異曲同工了。
抱著這樣的一個中心思想,李梨芳索性把隊伍再擴大一些,「怡安堂」所有上得了檯面的人,除了必須留守的全都開赴衛皇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