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驚魂
第十七章驚魂一夜
邪寶兒走進了文小主所住的玲瓏閣,頤指氣使的揮退了宮女太監之後,忍不住的長出了一口氣。
「這宮裡面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可累死我了。」
現在邪寶兒極度同情宮裡的這些女人,怪不得一個個的都這樣的惡毒呢,話說他們這麼的無聊,而且總是在裝腔作勢,累極無聊可能會心性扭曲的。
只不過那個女人扭曲的實在太厲害了一點兒,已經被禽獸叼走了心,早就禽獸不如了。
「公主。」暗一強忍著笑意的走了出來,只是那眼底還是泄露了幾分:這樣的邪寶兒,如此天真可愛,如此的真實,讓他的心都似乎感覺到了一種跳動的活力呢。只是暗一知道,這樣的活力對自己而言只是一種奢望,就像眼前這個人一樣,是自己永遠都可望而不可即的。
「沒被人發現吧。」邪寶兒揉著自己的胳膊,裝腔作勢時間長了也很難受的,胳膊酸,腰痛,肩膀麻的,這真不是人乾的活。
「沒有。」暗一收斂了自己所有的情緒,語氣冷然的說道。
邪寶兒皺了皺眉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怎麼覺得暗一這聲音又冷了幾分呢?看來這件事處理完了,她得幫暗一好好地改造一下,至少得讓他成為正常人不是。不過今天她倒是能先辦一件事——
「對了,上次我不是跟你說了名字的事嗎?你想姓什麼?」
暗一有些無語,公主殿下,難道你忘了這是什麼地方了嗎?忘了外面那麼多的暗衛嗎?在這麼危險的地方說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是不是有點兒不合適?
「公主殿下——」
「行了,別跟我說什麼無關緊要的,一個人的名字是天大的事。」沒看到有些人為了一個名字求神拜佛外加算命卜卦的嗎,這小子看來真的是被他老爹教的不食人間五穀了。
「公主殿下,這外面——」暗一更加的無語了,小心駛得萬年船這不是這位公主殿下常掛在嘴上的嗎,她難道忘記了自己的計劃了嗎?這要是萬一讓人看到的話,那可就什麼也做不成了。
「放心,那些就是睜眼瞎,他們什麼也不可能看到,也不可能聽到的。」邪寶兒混不在意的說道,她已經用內力將這裡封鎖了,自然說什麼都無所顧忌了。
暗一嘴角狠狠的一抽,被面巾擋住的臉上此時已經扭曲的不能看了:公主殿下耶,你真是,真是讓人不佩服都不行!彩虹階的內力就是這麼來浪費的嗎?
「快點兒說呀。」邪寶兒催促著,很明顯,現在這件事對於邪寶兒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公主殿下,屬下現在需要去分配一下接下來的工作。」暗一明顯的不想滿足這位小主子的惡趣味,他覺得暗一這個名字很好,至少證明自己是暗衛中的第一人不是嗎!
「不忙。」邪寶兒攔住了暗一,「暗一,你有沒有想過,你總不能做一輩子的暗衛吧,等你老了之後呢,那個時候你沒有了暗一這個名字,你該叫什麼?」
「我、我——」
聽到這話,暗一停了下來,眼底閃過了一抹迷茫:是啊,他從小就是一個暗衛,可是等他老了呢?難道像是先輩們一樣去教育暗衛?可是他們都是有名字的,甚至連自己手下的那些人也是有名字的,那麼他呢?他該叫什麼?
「暗一,現在沒有名字無所謂,我們可以取呀。」邪寶兒眼底閃過了一抹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心疼,只是不知道是心疼暗一這樣的身世,還是心疼這個她從來都沒有見過臉的人。
「可是我無父無母,我不知道自己姓什麼。」暗一更加的失落了,是不是就像小時候那些小孩子罵的一樣,他就是一個多餘的人呢?要不然為什麼人人都知道自己的姓名,甚至會留下點兒什麼痕迹,為什麼偏偏他的身上什麼都沒有?
「這有什麼,我小時候也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可是師傅們給了我一個姓,讓我姓邪的。而且,」邪寶兒站了起來,看著暗一很認真的說道,「這個世界上剛有人的時候,那些人也是沒有姓氏的,現在這些姓氏都是他們自己造的,你可以挑選一個自己喜歡的姓氏,不管是什麼字都好。」
暗一看著邪寶兒誠懇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心裡滿滿的,恨不能讓時光留在這一刻。
不過很快暗一就回過神來,時間他留不住,那麼他會努力的留下讓自己覺得自己是一個活人而不是工具的證據的!
「你覺得我姓什麼好?」
在這一刻,暗一下意識的不想將邪寶兒當成自己的主子,只是當成一個——一個讓他心生暖意的人,一個對他很重要的女人。
「我?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暗一臉上的笑多了幾分的尷尬,這麼重要的事情,她還真的不敢應,畢竟這要是取不好,會落人埋怨的。
「不,只要你說的我都喜歡。」名字只是一個代號,他想留住的不是這個名字,而是給他起這個名字的人,這個讓他不在是冷冰冰的人。
「這樣啊,那好。」邪寶兒看著暗一的眼神,實在是不忍拒絕,「我喜歡陽光,喜歡溫暖,喜歡自由,喜歡平安幸福的日子。所以你姓楊好不好?」
「怎麼講?」暗一聽著邪寶兒的描述,也很喜歡,這樣的日子誰不喜歡,只是這世上又有幾個人能過上這樣的日子呢?
「楊,通陽,代表著光和溫暖的意思,而且它還是楊樹的楊。暗一,你知道嗎,我在書中看到過,在戈壁灘上,有一種白楊樹,它有著旺盛的生命力,不管在什麼時候都不會放棄自己的生命的,我希望你也是這樣,自由自在,有著溫暖的光芒,自強不息。」
「好,我就姓楊。」暗一眼神帶著幾分的飄渺,戈壁灘上的白楊樹嗎?有機會他一定會去看看的。能讓她這樣讚許期待的,那肯定錯不了。
「那你叫皓月好不好?」邪寶兒眼睛冒著期待的光芒。
「怎麼講?」在這一刻,暗一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想讓邪寶兒這麼快的就不說了。
「皓也有光的意思,月同理。我是希望你有一天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天空之下,讓世人都知道你。」這是邪寶兒的真實想法,雖然其實說出皓月兩個字的時候她是有些後悔的,天知道她怎麼會想都不想的順嘴說出了這兩個字,萬一暗一不喜歡怎麼辦。
「好,我以後就叫楊皓月了。」雖然這個名字很女氣,但是這是邪寶兒送給他的,那他一定會接受的。
「暗一,不,皓月,真的是太好了。」邪寶兒很開心。看著笑的很開心的邪寶兒,暗一在這一刻也是很開心的。
「對了!」
突然,邪寶兒打了自己的腦袋一下。
「出什麼事了?」暗一,不,應該叫楊皓月一驚,難道說他們在這裡被人發現了。
「你去安排暗衛做事吧,不用太著急的,我是想到我爹了,怕他擔心。」邪寶兒解釋了一下,心底卻有些惴惴不安,這老頭最近可是總陰陽怪氣的,這次自己出來這麼長時間不回去,只怕又要不高興了吧?而且她也需要跟納蘭閆旭說說自己的發現,現在這個文小主不能死。
「是,屬下立刻去辦。」楊皓月立刻恢復了本來的冰冷,轉身跳出了窗子。
暗衛大概都是這樣,從來都不知道走門的,就像是邪寶兒一般,她也很少走正門來著。
御書房中,在邪寶兒離開后不久,納蘭閆旭就讓那個叫小順子的太監進來奉茶,看著這個小順子,納蘭閆旭掩去了眼底的那絲冷酷。
「皇上,茶。」小順子低頭順目的端上了一碗茶。
「行了,你研墨吧。」納蘭閆旭接過茶,低頭抿了抿,他是絕對不敢喝的,畢竟連自己的女人都敢給他下毒,更何況眼前這個別人的眼線呢。
「諾。」小順子掩下了眼底的激動,他終於能夠近距離的侍奉皇上了!不過小順子不敢大意,立刻畢恭畢敬的研墨,這機會可是來之不易,作為一個會抓住機遇的人,小順子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只是小順子不知道的是,他的賣力表現換來的只是納蘭閆旭的諷刺,以及加速死亡的腳步。錯就錯在他選錯了效忠的人。
一刻鐘后,納蘭閆旭看著那均勻的墨汁,眼底閃過了一抹讚賞,是確確實實的讚賞,雖然說很多人都會研墨,但是真正能夠將墨研的又快又好的還真就沒幾個,看得出來這個小順子在這一方還真的是下了一番苦功呢。
「墨研的不錯,這碗雞湯賞給你喝了。」納蘭閆旭語氣帶著幾分欣喜的說道,「以後你就專門給朕研墨吧。」
「是,謝皇上賞賜,謝皇上賞賜。」
小順子立刻跪下謝恩。
「趁熱喝了吧,這雞湯要是涼了就不好喝了。」納蘭閆旭淡淡的說道,然後目不轉睛的開始批閱奏摺。
當然,若是你真的認為他已經看不見其他的事情那就大錯特錯了,連做將軍的都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更何況是一國之君呢!作為一個合格的君王,睡覺的時候都得睜著一隻眼,更何況是現在這種時候。
小順子看了這雞湯一眼,眼底是滿滿的喜悅。
這讓納蘭閆旭心中多了幾分的安定,看來這個小順子並不知道這雞湯中有毒。想想也是,估計這麼嚴謹的事情,除了幾個主子知道外,沒有誰會知道,謀害皇帝那可是誅滅九族的大罪。
小順子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喝了下去,對於一個窮苦人家出生的孩子而言,對於一個進了宮也一直不怎麼受重用的小太監而言,雞湯,尤其是皇帝的雞湯,這簡直就是人間美味了。
「咕嚕咕嚕咕嚕」
「有什麼感覺沒有?」納蘭閆旭探究的看著小順子,寶兒說著裡面有葯,不知道什麼時候發作呢?
「香,好喝。」小順子靦腆的笑了笑,知道自己剛才喝湯的聲音大,可能讓皇上笑話了。
「那這些還有一些,你也喝了吧。」納蘭閆旭很和藹地說,對於要死的人,他一向是很有耐心的,尤其是現在寶兒還沒回來,他更加的有耐心了,畢竟這奏摺怎麼有這個有意思呢。
「謝陛下賞賜。」小順子滿心歡喜的想去拿那剩下的一盅雞湯,這個時候他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鐵青中還夾雜著慘白色,整個人抱著胸口倒在了地上,都沒來得及叫一聲就昏迷不醒了。
納蘭閆旭倒吸了一口冷氣,終於知道為什麼邪寶兒不讓他以身犯險了,這蠱毒真的是太邪乎了。
「來人!護駕!」
只感嘆了片刻,納蘭閆旭立刻臉色鐵青的高喊著。
「陛下!」
「陛下。」
外面的羽林軍,虎賁護衛,金吾衛立刻全都沖了進來,不過看到空空如也的御書房,所有人都不由得面面相覷:這沒刺客呀。
「立刻去玲瓏閣將文昭儀打入天牢!將文家上下收押大理寺!還有,立刻去將太醫院所有御醫召集過來!」納蘭閆旭臉色鐵青的看著地上的小順子,眼中閃爍著狂怒的火苗。
然後所有人都悟了,這位剛剛離開的文小主竟然敢給皇帝下毒,只不過這地上的這位太監仁兄比較倒霉,替君受過了。不過這也是他們家祖上冒青煙了,絕對能夠澤蔭後代了。
「皇上,老奴——」元祿這個時候也回來了,看到地上的小順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臉上帶著一抹慶幸,似乎慶幸自己剛才不在這裡呢。
別說是元祿,就算是那羽林軍和虎賁軍的將軍都覺得元祿實在是太好運了,竟然躲過了一次死劫。不得不說,只能說這個小太監實在是太悲催了。
「元祿,你帶兵去給朕去搜查文嫣然這個賤人的玲瓏閣,朕要看看這個賤人還做了什麼好事!」
長眼睛的都看得出來,皇帝是真的很憤怒,也都感覺的出來,這次文家算是倒大霉了。而腦袋精明的人自然由此聯想到了朝堂上,菀妃勢力的人這次只怕也要承受帝王的雷霆怒火了,看來如今的局勢要亂呀,這後宮的主子們都坐不住了呢。
但是每個人都謹守本分的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皇帝的聖旨那更是不敢有絲毫違逆的立刻執行。
這個時候誰要是敢偷懶,敢包庇,那是拿自己的九族開玩笑。
這一夜,御書房的燈火是一直亮著的,這一夜納蘭閆旭臉色鐵青的看著那些太醫會診。
「到底診出來什麼沒有?」
納蘭閆旭火氣非常大的怒吼著,這群笨蛋玩意兒,寶兒只掃了兩眼就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了,這些傢伙研究了近乎大半個時辰了,竟然還沒能研究出個一二三四來,真是廢物!
「臣等只能看出這是一種很罕見的毒,至於其他的——」太醫院院首這個時候只能硬著頭皮出來了,他無比的懊惱,你說當初爬什麼爬,做個副院使也很不錯嘛。
「廢話,朕也知道這是一種很罕見的毒!現在朕問你們的是,這是什麼毒!」
納蘭閆旭直接將手中那杯滾燙的茶扔到了這個已經四五十歲的老年人的身上,一雙眼睛瞪得滾圓滾圓的。
「臣等,臣等不知。」院首硬著頭皮說道,雖然感覺到自己衣衫下皮膚已經燙傷了,但是這個時候能保住命就很不錯了,至於其他的,他想都不敢想。
「廢物!來人,將這些廢物給朕通通打入天牢,明日午時午門外問斬!」納蘭閆旭怒聲說道,當然他心中此時是暗爽的,這樣正好,以後他病了就讓寶兒給看,至於後宮的那些妃子?哼哼,誰管她們的死活,病死最好,省的他費手腳。
「皇上饒命!」
「皇上饒命!」
「皇上饒命啊!」
那些太醫跪倒了一大片,整個御書房都是求饒聲。
「拉出去!」納蘭閆旭鐵了心要辦這些廢物一頓。
「皇上,臣有話說。」
這時候,太醫院一個最邊緣的太醫,幾乎快要淪落到給其他人打下手熬藥的人突然聲音中帶著幾分遲疑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在一片求饒聲中,這個聲音太過獨特,獨特的納蘭閆旭想忽略都不行。
「你是誰?」納蘭閆旭看著這個開口的人,身上的太醫服幾乎都沒什麼顏色了,臉上也帶著鬱郁不得志的苦悶之色,這人是太醫嗎?怎麼他不記得他的太醫院裡有這麼一個人呢?
「臣,太醫院的下等太醫連秋生。」那個太醫語氣中帶著幾分惶恐的說道。
「哦?連太醫院的院首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毒,你知道?」難道這人的醫術很高?可是他在太醫院怎麼會鬱郁不得志的,他從來都是一個量才使用的人吶?納蘭閆旭有些納悶,難道他老了,所以這些事情也除了紕漏了?
「術業有專攻,微臣只是對各種毒物比較的感興趣。」連秋生語氣謙卑的說道,其實他是一個很另類的太醫,因為他不怎麼喜歡那些補藥什麼的,他比較喜歡以毒攻毒的療法。小時候他就想拜毒邪為師的,只是去了九邪山很多次,卻被拒絕了很多次。
「哦?」納蘭閆旭眼角抽了抽,一個太醫喜歡用毒?沒重用他是對的。「這是什麼毒?」
「依微臣看,這乃是來自南詔的一種蠱毒,中毒之人呈現出現在這種癥狀,但是卻沒有絲毫的性命之憂,這正是蠱毒的特徵之一。」說起各種毒物,連秋生立刻侃侃而談了起來,顯然這是他的強項,更是他的最愛。
「什麼蠱毒?」納蘭閆旭對這個連秋生有些刮目相看了,這人還真的是不簡單,連南詔的蠱毒都能認出來。
「啟奏皇上,微臣不知。」連秋生很光棍的說道,「微臣只是從書中看到過關於蠱毒的介紹,根據這位公公的癥狀說的,至於這是哪種蠱毒,微臣能力有限,並不知道。」
「看到就能判斷,看來你的醫術很不錯。」雖然距離他女兒那是差的不能以道理計,但是比這些看了半天還不知道是什麼的廢物強多了,「你從今天開始就做太醫院院首,至於你們,押下去,打入天牢,明日午時問斬!」
「皇上饒命!」
「皇上饒命!」
所有人都忍不住的哀求。
連秋生皺了皺眉頭:「皇上,你還是別讓微臣做院首了。」
「嗯?」納蘭閆旭眼睛微微一眯,語氣中帶著幾分的不悅。
「皇上,現在太醫院的太醫差不多都在這裡,若是皇上都斬了的話,那臣不就是光桿司令嗎?這臣的職位也等於不升反降,而且後宮那麼多的小主娘娘,還有公主殿下等主子,臣分身乏術。」連秋生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的說道。
「這——」納蘭閆旭有些為難,這命令都說出口了,收回來就不好了。
「皇上饒命!」
「皇上饒命!」
那些太醫看到了納蘭閆旭的遲疑,立刻更加賣力的叫了起來。
「罷了,看在院首為你們求情的份上,朕就放過你們這次,罰奉三月以儆效尤,若是下次還如此的無能的話,那兩罪並罰,下去!」
「謝陛下不殺之恩。」
「謝主隆恩。」
所有的太醫在走出御書房的時候,東方的天空已經開始泛白了,他們忍不住的深吸了一口氣,這一夜真的是太驚心動魄了,真的希望這樣的事情以後再也不要有了。
不過他們也知道這隻能是期待了,現在朝廷的局勢越來越混亂,有點兒政治頭腦的人都知道,天下大亂就在眼前了,他們處在漩渦中心,就算是想不驚魂都很難,樹欲靜而風不止……
------題外話------
汗噠噠的,真心的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