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倒打一耙
無花大師緊張得心跳都有些失措了,呼吸卻還是那麼虛弱地平穩著,看著謝梓瀾側臉的眼神彷彿也依然那麼悲憫而溫柔。
謝梓瀾數著情絲子蠱傳回來的宿主情緒,看著小禿驢面上這樣可憐又可愛的小模樣兒,微微眯起眼。
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心情了。
也確實,在收服了玉蟾風蜈天蛛靈蛇聖蠍之後,謝梓瀾確實很難得再遇上這麼一個美麗又可愛的毒物。
這個毒物就像還沒收服的聖蠍一般不馴,隨便一個輕吻都可能是致命的溫柔;但這個毒物也確實非常美麗,不同於聖蠍,但同樣能打動謝家阿姐的一種美麗。
在發現聖蠍居然沒有因為天一神水而身體迸裂,而楊松自然也更不可能因此死去時,那雙微微瞪大的星眸,更是漂亮得不可方物。
謝梓瀾輕輕俯下身,她的臉上依然因為多年慣性的面癱沒有流露出什麼表情,但那雙介於桃花眼和鳳眼之間的眼睛,打從心裡溢出的溫柔,沖淡了其中嫵媚誘惑之意,卻更是讓小禿驢心中一跳。
心跳紊亂了一拍的小禿驢眼神依然清亮,但這樣清亮的模樣,可不比故意做出的迷亂更動人?
謝梓瀾在那樣清亮得連慣常籠罩的悲憫之意都消褪了的眉心印下一吻,很滿意於唇下人再次漏一拍的心跳。
小禿驢卻有一種被調戲的詭異錯位感,這種說不出為何就是讓他有些尷尬無措的感覺,和從楊松臉上一直往謝梓瀾身上爬、直爬到她眉心方才停下、乖乖裝起額飾的聖蠍,讓這位即使才殺人拋屍之後、也能對著緝兇而來的楚留香笑得佛性脫俗的大濕,終於忍不住有些不自在地將頭往後仰了仰:
「司……阿謝怎麼在這裡?你認識地上那個人嗎?他對你很重要嗎?重要到即使折斷我的手、即使讓我這麼狼狽,也要護著他?」
大濕到底是大濕,就算一開始真的有些尷尬失措,但在將詢問謝梓瀾和楊松關係的話說出口之後才驚覺不妥的無花,居然能撐得住那越發尷尬複雜的情緒,索性示弱到底。
雖然大濕還沒弄明白曾經那個連看他都要羞怯怯、避著人才敢偷偷瞄過來一眼的女孩兒,是如何在這樣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裡頭,變成一個居然反過來調戲他的……
一種讓大濕找不到詞兒形容的女性。
不是石觀音之流,也不會是秋靈素那種,但怎麼說呢,就算依然是一朵清純得只有自己的指尖曾經撫過的鮮花,羞澀的凌霄花和張揚的食人花之間,差別還是很大的。
可不管多大的落差,大濕在警覺之後,總能迅速調整自己的狀態。
面對需要枝椏纏繞的凌霄花時,大濕就是秀立挺拔的菩提;面對揮舞著艷麗花瓣華美張揚的食人花時,大濕也能弱得恰到好處。
簡簡單單幾句話,一下子就把無花深夜摸進雖然還不知道是什麼關係、但最起碼是謝梓瀾借住之所裡頭,去謀殺此間主人的焦點,模糊成「到底是我重要還是他重要?你怎麼可以為了一個老樹皮這麼冷酷無情無理取鬧地針對我」!
#倒打一耙!#
#□□裸的倒打一耙了有木有!#
#果然中原渣男都有幾招通用的絕招,例如在吃干抹凈之後腳底抹油,例如在理不直氣不壯的時候歪曲事實倒打一耙什麼的!#
謝梓瀾本該最討厭這種倒打一耙的無恥行徑,事實上她至今想起渣爹一臉無奈地說起「我自然知道不應該那麼做,只怪那晚上的桃花太艷,小謝(謝梓瀾她娘)又太熱情」時,都會忍不住牙疼手癢,但非常神奇的,也許是對於美麗毒物天然的熱愛,謝家阿姐在此時此刻,面對同樣展示了自己強悍倒打能力無恥麵皮的大濕,最想做的卻是在那有點兒蒼白、有點兒乾澀,卻依然那麼可愛的粉茶色嘴唇上,輕輕咬一口。
然後她也果然順應心意那麼做了,還順帶伸出手,在那兩片同樣不夠血色的臉頰上,揉搓了兩把。
看著慢慢瀰漫在蒼白之上的血色,謝家阿姐表示很滿意,而正在努力組織語言想要一舉攻陷謝梓瀾的無花大濕則是:
「……」
雖然已經醒悟過來自己面對的是一株食人花,但太過忽然的襲擊還是會讓人反應不及甚至忘詞兒的啊!
大濕囧了個囧。
囧囧有神的無花大濕不得不故意動了一下自己被謝梓瀾扭斷的那隻手腕,才能得以繼續溫柔理智地向這朵越來越兇殘的食人花展示他的哀怨與不得已。
看著那依然嫣紅未褪的小臉頰兒小唇瓣兒,謝梓瀾心情很好地聽著無花的一連串言辭,哪怕明知道這傢伙的話並不會比傳說中生於西南之荒、其狀若菟、人面能言的訛獸可信多少,但哪怕是言東而西、言惡而善呢,這小模樣兒如此賞心悅目,這小嗓音兒如此磁性溫柔,便是聽上一聽又何妨?
何況無花雖好作態、善詭言,說起故事來卻真是嚴絲合縫的,不過寥寥不足五百字,便為謝梓瀾講述了一場東瀛浪人跨海追妻、與人比武卻被逼得切腹自殺、留下兩個稚兒還被仇人各自收養飽受利用的苦難史,而作為受難的苦兒之一,無花為父報仇責無旁貸,而會來殺楊松……
雖楊松此人沒有資格當他的殺父仇人,但無花會對他動手也委實不得已:
他殺父仇人之一、將他弟弟從他這個做哥哥的身邊狠心奪走的某人,在他忍辱負重的辛苦謀划之下,於日前終於伏法,但其妻年少時風流浪蕩,與這硃砂門之西門千有染,竟然在察覺到其夫死因有異時,聯繫了舊情人想要對他那可憐的、在仇人手下熬了許久才算熬出頭的弟弟不利,無花不得已將那糾結起來的幾個人殺了,卻不想拋屍之時被楚留香撞上,如今為了隱匿線索,不得不將那些人手中的線索銷毀……
而楊松,這位與西門千同居多年的師弟,顯然便是無花不得不處理掉的對象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