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有關結婚的那些事兒

慕堯卻沒有等他說話，向著旁邊的南城示意了一下。

南城撫了撫眼鏡，走到慕景身前，抽出手中的一份文件，道：「這是慕堯先生退休前立的遺囑，明確表示了將手中的慕家股權一分為二交予你跟慕寒，兩子共同經營慕家產業將其發揚光大，同時慕家主權也兄弟二人共有，無主次之分。」

南城簡單地說了一下，看了一眼慕景幾乎崩潰的表情，面無表情地把手中的遺囑放到他手中：「其餘細則你可以自己看。」

慕景已經沒有心思去看了，他的理智正在崩潰中，他所認為的，堅信了半輩子的東西，終究只是他的自以為是，是他被野心和不滿蒙蔽了雙眼，一錯，就是半輩子。

慕寒此時早已沒有脾氣，眼中滿是悲哀，看著慕景：「現在明白了？爸一直把你跟我同等看待，只不過我們個性不同爸表達方式不同，而你，那麼敏感的一個人，卻忽略了爸為你做的一切。」

淚水猛地從慕景眼中湧出，他呆愣著說不出話，好像隨時都能倒下去。

慕堯眼眶微紅，情緒依舊穩定了下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是你爸，不可能做傷害你的事，我不會懲罰你也不會不再相信你，你自己想通，一切都不會變，我還是你爸，你還是我兒子。」

慕堯說完便嘆了一口氣，腳步有些蹣跚地走出了書房，這個馳騁了大半生的老人，終究是已然老了。

慕寒和南城隨後也走出了書房，只留下了慕景。

書房門啪地一聲合上，像是從此與過去相隔。

——

穆雪雲聽到關門的聲音，立刻打算從房間里蹦出去，卻被程皓宇緊緊地拉住了。

「你別急，現在叔叔和爺爺估計都不好受，你少去添亂。」

穆雪雲本還想反駁，但是想想好像也的確，便乖乖地憋著自己的好奇心坐了下來。

「按照我爺爺的功力，叔叔肯定是幡然悔悟了！」穆雪雲肯定到，自信滿滿。

程皓宇這次倒是沒有反駁她，點點頭：「你爺爺是個有大智慧的人。」

「嘿嘿，有其爺爺必有其孫女！我就是一個有著大智慧的人！」

「……當我沒說過……」

「……」

——

傍晚的時候，穆雪雲偷偷地溜到慕修隆房間里，神秘兮兮地問他事情到底怎麼樣了，結果是什麼。

可惜慕修隆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叔叔現在還在書房裡，爺爺和爸也都在房間里，我沒有去打擾，先過了今晚再說吧。」

八卦無果，穆雪雲只好興緻缺缺地溜回去了。

這是一場硝煙之戰，但是還沒燃起戰火便已經落幕了，其實是最好的結果。

慕景坐在書房裡的沙發上，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坐了很久，目光沒有焦距，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麼。

書房門響了兩聲，慕蓉打開門走了進來，輕輕在他身邊坐下。

「怎麼了？」

慕景被慕蓉的聲音驚了一下，隨後稍微回了回神，目光卻還是落在空處，沒有焦距。

「到底怎麼了？」慕蓉輕輕道，她隱隱已經知道了一些結果，女人的第六感是可怕的，她幾乎可以猜到慕景接下來說的話。

「我現在……才知道，我錯的有多離譜。」慕景聲音異常嘶啞，低沉而無力，像是脫力的老馬，再也行不動一步。

慕蓉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說什麼，眼裡卻慢慢堆積起了淚水。

「你走吧……我們，」慕景的聲音像忽然卡了一下，像是機器的零件忽然掉了一個，然後整台機器都停止了運轉，「我們……不可能了。」

慕蓉的淚水終於傾泄而下，再深的痛都化作了無奈，他們都已經是年過半百的人了，不會像年輕時候一樣魯莽無知，一味堅持，他們知道怎樣的結局對他們最好，更清楚，彼此該怎麼去做。

所以……就這樣吧……

慕蓉站起來，慢慢走到了書房門口，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麼，最終卻還是沒有說出口，既然結局已定，有些話，還是一輩子都藏在心裡好了。

房門在身後輕輕合上，慕景血紅的眼眶終究流下了淚。

人，不能一錯再錯。

——

慕家自那日之後就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中，沒有任何變化，只不過慕景人一直在房間里，從未出來過。

慕寒和慕修隆在第二天就趕回了倫敦，填補了資金漏洞，幾乎是在瞬間挽回了一切局勢和多月里的風言風語，但是公司是絕對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復元氣了，不過時間上的問題，對他們來說，絕對不算是問題。

危機迎刃而解，一切又恢復了往日的運作。慕堯沒有對慕景怎麼樣，就像他說的不會懲罰慕景，但是他自己多年來惹出的爛攤子，要他自己去收拾。慕景閉在自己房間里很多天，最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慕家，回到了巴黎，隔日就傳出了慕氏旗下多家公司換血撤人的消息。

聽到這個消息的慕堯和慕寒，都終於放下了心，慕景想來是已經完全想通了，而且不會讓自己繼續墮落下去，快速地回歸到正常的生活中，慢慢地彌補這些年他犯下的錯。

事情至此已然落幕，穆雪雲想了想，便決定跟程皓宇一起回國了，其實她這趟回來也不知道到底是幹什麼的，本來以為會有場家變，但是慕堯和她爸選擇了埋葬式的處理方法，因此她和程皓宇這趟來歐洲倒是名副其實的見家長和旅遊了一趟。而今好像也沒有理由繼續賴在這裡了，畢竟國內的一堆事物還堆積著呢。

穆雪雲已經悶悶不樂地做好了辭行的準備，但是一個不速之客卻打亂了原有的計劃。

事情是這樣的，某日穆雪雲正打著哈欠從樓上走下來，然後就聽到了樓下大客廳里的笑聲，定睛一看，只見寧秀研和洛清安正坐在一起聊得那個歡快、那個火熱！

「伯母？！」穆雪雲以為自己夢遊了，當即不可置信地脫口而出。

寧秀研和洛清安同時回頭看向她，隨即寧秀研直接把她拉了過去：「來，云云我跟你媽正挑選婚紗呢，你來看看有沒有自己喜歡的！」

「嘎？」穆雪雲看著茶几上好幾台電腦、ipad以及一堆堆的冊子和雜誌，腦子一時轉不過來彎，「婚紗？」

「對呀，你跟宇宇都已經訂婚了婚事當然是要趕緊的了，」寧秀研興奮地拿起一本冊子，指著上面的一套婚紗，「這個你喜歡嗎？我跟你媽看了很久呢，馬上順便也把日子定一下……」

「嗯，請柬樣式也要選選，還有教堂、布置……事兒還真挺多的，看來得加快速度了！」洛清安若有所思道。

「說的有道理，來來來，我們趕緊的！」寧秀研立刻點頭，又跟洛清安湊到一起，熱火朝天地討論起來。

程皓宇從餐廳的位置走過來，手中拿著托盤，端著早餐。

「坐下來先吃點吧，我下來時就發現她們已經在討論了，」程皓宇把早餐推到她面前，「我早就跟你說了吧，我根本不算急的，比我急的大有人在。」

「……」穆雪雲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只好埋頭用餐，旁邊兩個母親依舊是火力不減，比她這個當事人還要興奮和激動。

於是事情便這麼定下來了，幾天的時間裡慕堯和洛清安以及穆雪雲的幾個姑姑都在幫忙一起安排出主意，而穆雪雲和程皓宇這兩個當事人完全是不管事，該玩什麼就玩什麼，其他的事情一概交給了家裡人去操心。

最終家裡人敲定好了一切，結婚日期安排在了今年的12月25日，正是聖誕節那天，據說這個日子廢了很多心思，計算了各種東西，反正穆雪雲是不清楚，她只知道這是國外的新年，所以——非常好！

至於其他林林總總的東西實在太多了，穆雪雲根本沒什麼概念，唯一清楚的是，她和程皓宇要立刻啟程去羅馬拍婚紗照。

「明明還有兩個多月……這麼急幹嘛？而且還要專門飛羅馬……」穆雪雲坐在飛機上一刻都沒有停止抱怨，神神叨叨的。

「你不是早就想去羅馬玩了么？」程皓宇側過頭，問道。

「對啊，可是這次是要拍婚紗呀，我都玩不成！」原來這才是重點……

「不想拍算了，我們可以轉機回國的。」程皓宇不咸不淡地威脅。

「別別別，」穆雪雲立刻屈服，「我沒有不情願啦，當然是拍婚紗照重要，我只是說說而已嘛！」

程皓宇的嘴角在看不見的地方輕輕勾起一個小弧度：「我們這次婚紗照要輾轉好幾個地方，你可要做好準備。」

「納尼？！」穆雪雲驚了，「還有哪裡？」

「唔……我看看，沙漠，那就是非洲了吧；沙灘，估計是地中海沿岸了；冰島也有……啊，還有雪山，最後我們回國拍一組……」

「這是走全球國際風么……」穆雪雲扯扯嘴角，「簡直太奢侈了！」

程皓宇笑笑捏捏她的臉：「早跟你說你老公不缺錢了，況且這是一生唯一一次婚紗照，我想獨一無二一些。」

「好吧，」聽他這麼一說，穆雪雲心裡也軟軟的，便也不多想了，靠在他肩膀上嘿嘿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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