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相約聖彼得

兩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進入2018年的深冬，全球的氣候還在一年年地攀升著，中國的華中華南地區冬天已然沒有了多年前的那麼寒冷，但是極端氣候也會時常來襲。

穆雪雲和程皓宇動身離開上海時，冬日的陽光很盛，像是入春了一般，街上的行人都已經脫了厚重的外套，冰淇淋店裡也擠滿了人。

穆雪雲是在登機前才忽然意識到此去再回來自己就是另外一個身份了，而這個身份，也將伴隨自己以後的日子，五年前，她以為自己的人生會一直慘淡下去，遭受家人的排斥、工作沒有出頭之日、喜歡的人不會喜歡自己、找個合適而普通的人結婚、生個孩子延續後代……那時候的自己可能會平平淡淡碌碌無為地過完一生。

她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積了很多德，要不讓上天不會那麼眷顧她，即使她的前二十幾年一直過得連個普通人都不如，但是她還是很感謝命運給予她的改變，讓她的生活得以重新開始，發現自己的身世、遇到程皓宇、和家人重逢……而今，自己將要跟自己愛的人踏入婚姻的殿堂。

五年的歲月好像很快卻又很慢，發生了太多事，卻又寥寥幾筆就可以概括，讓人產生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飛機平穩地起飛，穆雪雲看著機窗外越縮越小的建築物，只直到大約可以看到整個上海，穆雪雲留戀地看著這個她一出生開始就生活的城市，她曾以為她所有的一切都只會在這所城市裡發生，沒有想過離開，也是直到五年前，所有的一切才全都推翻，她的世界里出現了很多人，出現了很多地方和國家，它不再是唯一，也許，用『過去的埋葬地、重新開始的啟明燈』來描述這個她最愛的城市最為合適不過。

她也以為自己會在上海某個小教堂里完成一場再普通不過的婚禮，卻不想，她要離開這個城市在國外完成一場盛世婚禮。

穆雪雲收回目光，把頭輕輕靠在程皓宇肩上：「唉，怎麼說結婚就結了呢……」

「怎麼？」程皓宇偏頭看她，「想反悔？來不及了。」

穆雪雲一陣鬱悶，的確，來不及了，前幾天他倆已經把結婚證給領了……整個過程……好像也就十幾分鐘，字一簽章子一敲，他倆便已經是法律關係上的夫妻了，由於這本紅本本實在沒什麼威信力，穆雪雲根本沒把當回事，把紅本本往包里一甩，一出民政局就把這事兒忘乾淨了。估計結婚就沒見過這麼隨意的新娘……

「我說，你要是婚後出軌怎麼辦？」穆雪雲仰起頭道。

程皓宇挑挑眉：「你想怎麼辦？」

「離婚！」穆雪雲小手一擺，毫無商量餘地。

「……這麼狠？一次出軌就離婚？不是說出軌是男人都會犯的錯誤么？好歹給一次豁免權吧？」程皓宇討價還價。

穆雪雲瞪大了眼睛：「你丫的這是嫌出軌一次太少？果然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那要是你出軌怎麼辦？」程皓宇反問道。

「你想怎麼辦？」

「那我只能『銅雀春深鎖二喬』了。」程皓宇悠悠道。

「哎哎哎！你就沒我大度了，我是放你走，結果你是把我給鎖住……」穆雪雲揶揄著對比道。

「這就是男女的不同了，」程皓宇無所謂道，「愛的深了怎麼會捨得放人走？」

穆雪雲臉上有些燙，卻還是反問道：「你這是說我愛你愛的不夠深么？」

「沒有，我只是希望你把我看的緊一點，死都不放手。」程皓宇摟住她笑道。

「哼哼，那要看你的表現。」穆雪雲嘴上說著，卻還是乖乖窩進了他懷裡。

這次十二月中旬飛往羅馬尼亞，接下來的大約十天就是為結婚做準備了，程皓宇還要回一趟美國洛杉磯，不過先跟穆雪雲一起回羅馬尼亞看看寧秀研和洛清安籌備的怎樣了再跟洛清安一起回美國。

穆雪雲是純粹回去玩個十天的，因為有個什麼傳說中的閨中待嫁，因此慕堯他們一定要求她回來好好在結婚前修養個幾天，對於這點穆雪雲本人是求之不得的。

飛機上的時間總是快速卻又緩慢的，穆雪雲抵達布加勒斯特的時候還有些暈暈乎乎沒睡醒，最後在車上又睡了一路，時差有些難調，穆雪雲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覺。

可惜一抵達慕家，兩人就直接被兩個母親給抓去去婚紗和西裝了，由於拍婚紗時穆雪雲已經穿過不少婚紗了，因此倒是也沒有很多新鮮感，但是顯然這看家底的幾套婚紗是兩個母親千幸萬苦整來的，不管怎樣，她也要強打起精神應付一下……

之後的幾天里，她幾乎像是被供養著一樣每天十全大補湯換著花樣來，穆雪雲感覺她已經在四五天里長胖了好幾斤，婚紗還不知道塞不塞得下，況且哪有結婚前這麼補的？一般不都是懷孕時才這麼補么……事實說明可能是兩個母親實在太急著要孫子了……

結婚前兩天，慕修隆和慕寒終於回到家，第二天大家要一起共同趕往梵蒂岡。

房門被敲了敲，隨即被打開。

穆雪雲從手機上抬起頭，看著慕修隆走了進來，立刻坐起來笑道：「修修呀，來，坐。」

「嗯。」慕修隆點點頭，坐下來。

「怎麼跟爸現在才回來？我都以為你們不參加婚禮了呢。」穆雪雲調侃道。

「誰敢不參加你的婚禮？」慕修隆也調笑道，「年關公司事多，我跟爸花了些時間安排好所有事情。倒是你樂得清閑，直接把上海的爛攤子甩給總經理了，我這幾天可是專門接到他的抱怨電話。」

「咳咳，」穆雪雲略尷尬地咳了一聲，「你來就是來數落我的啊！」

「當然不是，」慕修隆頓了頓，從口袋中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是來給你送新婚禮物的。」

穆雪雲看到禮物立刻亮眼發光，直接搶了過來，嘴中還念念有詞：「哎呀，都是一家人了這麼客氣幹啥~」

但是當她打開這個迷你的小盒子時還是禁不住傻眼了，抬起頭看向慕修隆：「這是啥？」

「看不出來？」慕修隆好笑地看著她。

穆雪雲看著盒子里盤踞著的一小圈紅線，腦子還是有些轉不過彎：「紅線？」

慕修隆得意地點點頭：「是不是很別出心裁？紅線結緣，不用太感動。」

「……」感動個毛線！拿一團線來忽悠我！

「你這是什麼眼神？這紅線用錢還買不來呢！」

「……」穆雪雲無奈地把這團紅線拿出來，放在手心裡看著，漸漸的，心裡有了一個主意。

「想什麼呢？」慕修隆看著穆雪雲看著紅線忽然不說話，問道。

「沒什麼。」穆雪雲回過神，把紅線放進盒子里放好，笑起來。

「幸福嗎？」慕修隆忽然開口問道。

穆雪雲微微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點了點頭：「嗯，幸福。因為你們所有人都在，所以感覺幸福。」

慕修隆抬起手摸摸她的頭：「幸福就好。」

「修修你也老大不小了，好考慮找個妹紙了，」穆雪雲彎起眼睛，「我希望你也幸福。」

慕修隆沒有回答，只是笑著繼續揉了揉她的亂髮。

第二天一大早，慕家直系親屬都整齊統一地趕往了機場，他們將要一起飛往梵蒂岡。

沒錯，穆雪雲的婚禮將在梵蒂岡這個世界最小國內的世界第一大教堂聖彼得大教堂舉行，可以說是一場極為隆重和華麗的婚禮了。

程皓宇和寧秀研在前幾天就已經飛回了美國，此時估計已經和程家的親屬們都提前抵達了梵蒂岡，同時也前抵達的還有高佳佳、陳蕾蕾和lencho，為了防止輾轉登機，因此直接讓這三人先趕往梵蒂岡，之後再匯合。

幾個小時的時間，一區人轟轟烈烈地抵達梵蒂岡，隨即乘著專車到了提前訂好的酒店，程皓宇被穆雪雲可憐地忽略直接奔向了陳蕾蕾三人的住處，果不其然，一打開門，就是三人聚集在一起嗑瓜子兒聊天的混亂場面……

「嗷嗷——lencho親親~」穆雪雲看著客廳裡面容精緻的lencho，一個飛撲過去。

lencho廢了一些力氣才接住了這個人肉炸彈，好不容易把她扯開：「這麼熱情幹嘛？」

「這麼久沒見你都不想我？」穆雪雲左摸摸右摸摸，看著精緻的lencho愛不釋手。

「你在巴黎的一年幾乎隔三差五就騷擾我，今年年初還見過我，哪裡久了？」lencho沒好氣道。

「那也一年了啊，真是，還嫌棄我，」穆雪雲別開臉看向兩個在旁邊看戲的閨蜜，「你們三這幾天在這兒玩的挺開森吧？」

「是挺開森的，」陳蕾蕾點點頭，「明天就是婚禮了，緊張不？」

「還真沒感覺……」穆雪雲摸摸頭，「走，我們要去聖彼得看看布置的怎麼樣了，你們一起吧！」

三人點點頭，起來收拾了一下，便一起走了出去。

走到半路就遇到臉色不是很好的程皓宇，只見程皓宇一把把穆小妞提起來：「一來就玩失蹤？都等你半天了。」

「我哪裡玩失蹤？！我去找蕾蕾他們了，他們總要一起呀！」穆雪雲掙扎道。

程皓宇根本就沒管她說啥，直接一把把她甩進了車裡，又指了指旁邊的一輛車把鑰匙遞給lencho，示意他們三人開那輛。

程皓宇坐進車裡的時候，穆雪雲正『花容失色』『可憐兮兮』地縮在座位上，一臉悲桑地控訴：「你家暴！我不嫁了！」

「……」程皓宇思考了一會兒，「你這是婚前綜合症么？」

不待穆雪雲回答便已經踩下油門，車嗖地一聲便飛了出去。lencho三人緊跟其後。

於是穆雪雲到了聖彼得就變成了遊玩……根本忘了要去看結婚場地布置的事兒，直接陶醉在了這座輝煌令人嘆為觀止的教堂里，後面的陳蕾蕾三人跟她如出一轍，事實證明物以類聚……

穆小妞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動，但是自己卻在移動，往旁邊一看，是程皓宇正一臉無奈地提著自己……

「你放開我……放開先，你先讓我好好參觀一下嘛！要不然明天結婚的時候我肯定就光顧著看教堂不記得結婚了！」

這還真有可能……程皓宇慎重地考慮了一下，自己的老婆不靠譜也學不乖，貌似只能順著她，於是穆雪雲得到豁免在聖彼得內轉悠起來，其中自然轉到了自己要結婚的地兒，穆雪雲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看了半晌，最終說了兩句不錯不錯就繼續溜達起來……

晚上，雙方的親屬算是第一次全部碰面，酒店裡用餐非常的熱鬧，穆雪雲也玩得開喝了點小酒，倒在被褥間時，腦子還有些昏昏沉沉，其實只是在逃避去想結婚這兩個字眼罷了，她怎麼可能真的不緊張，只不過不去想就會少緊張一點，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之一，就在明天，不真實卻又真實的可怕。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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