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家

大年夜當天，一家四人揣著一車子的東西轟轟烈烈地奔向了爺爺奶奶家，令的湖畔的花園小別墅立刻熱鬧了起來，三女三男各自聚在一起，一般來說都是女的忙碌各種事宜，而男的則悠哉地坐在沙發上談天論地，大展男人雄風，可惜這不是程家的傳統……

寧秀研和穆雪雲一起拿出帶來的粉紅色鑲著蕾絲邊的圍裙，給程毅和程皓宇分別穿好，然後指使他們開始了一切事宜……

程爺爺和程奶奶淡定地坐在一邊嗑瓜子，年年來他們早就習慣了，以往都是寧秀研共同使喚一父一子，而今加入了穆雪雲，於是壓力兌減，程皓宇完全交給她，兩人各使喚著自家老公，別提有多歡快了~

程家大年夜年夜飯向來是程奶奶親自下廚做的，因此幾人也只是準備清洗好食材，最後烹飪食物的還是程奶奶。

臨近夜晚，廚房時不時傳來誘人的飄香，程毅和程皓宇終於得以歇下來，穆雪雲和寧秀研這時候良心發現，笑得一臉純善跑上前給兩人揉肩拍背。

程皓宇任由穆雪雲在他身上動手動腳，他跟他爸爭取火速完事只不過是為了脫下身上粉紅色的圍裙而已……實在太損了……

「開心了？」程皓宇睜開眼，瞟了一眼穆雪雲。

穆雪雲乖乖地點點頭：「如果你能穿著圍裙跟我合張照我一定會更開心的~」

「……」

珍愛生命，遠離家妻……

晚上六點，正式開飯。

程奶奶顯然是花了功夫的，也動了真水準，做了一桌子精緻的菜，而那濃濃的地道的中國味道，更是驅散了異國他鄉的感覺，真像是在中國過大年了。

一家人熱熱鬧鬧開開心心地倒騰了一頓三個多小時的年夜飯，而後在眾人休息和清理碗筷時，穆雪雲蹬蹬蹬跑上樓，跟遠在歐洲的家人視頻通話。

視頻接通，很多人都出現在了畫面里，顯然都聚集在大廳里，穆雪雲和爺爺爸媽說了一會兒，他們那邊也是剛結束年夜飯，全都聚在一起聊天。

「你怎麼沒有乖乖去洗碗？嫁到別人家可不能這麼懶的！」洛清安忽然道。

「啊？」穆雪雲一愣，隨即臉不紅氣不喘道，「可是程家的規矩向來都是男人幹事！」

正說話，房門就被拉開了，穆雪雲一轉頭便看到了走進來的程皓宇，也不知道他剛剛有沒有聽到，穆雪雲乾笑了一下，便看著他上前，對著電腦屏幕跟那邊的家人打了個招呼。

隨即拿起電腦，帶著穆雪雲一起下了樓，兩家人一起視頻。

慕家和程家也是第一次完完全全相見，畢竟程爺爺和程奶奶沒有去婚禮，彼此都不認識，因此雙方都問候了一下，隨後便熱乎地聊了起來，畢竟兩家人現在也算得上是一家人了，因此並不拘謹，互扯家常。

關掉視頻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后了，六人做在沙發前，意猶未盡地繼續嘮家常，從程皓宇小時候摔進哪個洞里到程毅上個月車子拋錨，亂七八糟以及久遠的記憶都被扯了出來，不過幾乎都是老一輩們在說，程皓宇和穆雪雲更多的是在聽，他們其實還算年輕，跟寧秀研、程毅特別是爺爺奶奶相比經歷的實在不算多，很多人生經歷都還沒有經歷過，而今老人們、父母們，淡淡地敘述著那些年的往事和曾經，闡述著他們的人生旅程，這是一種饋贈。

就像是一位得道高僧為弟子講述他的經驗之談和悟道之感一樣，這給弟子帶來的啟發和福澤是無限的。

程皓宇和穆雪雲認真而又若有所思地聽著，他們能有這樣子的機會不多，聆聽長輩們的經歷，從中學到東西。

幾人聊著聊著便又聊到了穆雪雲和程皓宇兩人身上，兩人身上的故事自然也是很多的，特別穆雪雲曾經經歷過的恐怖分子的劫持，而程皓宇可以拿來說的幾乎都是一些非人哉的事迹，穆雪雲也得以知道程皓宇神一樣的童年以及少年，相比程皓宇，穆雪雲身上的故事更多，其實五年前的過去在她心中的記憶已經慢慢淡去了，她如何出聲二十幾年生活在一個怎樣的家庭里，以及怎樣一夕之間命運盡數輪轉……有些可說，有些不可說，適可而止，說多了都是錯。

六人聊著聊著便已經到了凌晨，新年的鐘聲敲響，這裡不是中國，不會有在新的一年裡綻開的煙花，也不會有人們的歡呼，但是這些都並不重要，其實除夕不過是一種形式而已，重要的是一家人在一起的相聚。

一家人在凌晨一點多的時候各自回到了房價休息，穆雪雲先洗好澡跟遠在國內的高佳佳和陳蕾蕾通了視頻，而後坐在床上，放空。

「想什麼呢？」程皓宇從盥洗室走出來，坐到床上抱住穆雪雲。

「沒什麼，」穆雪雲轉了個身抱住他的腰，把頭埋在他胸膛上，沐浴的香氣和清冽的薄荷香氣立刻撲面而來，「就是想，不知道十多二十年後的我們會是什麼樣子，今天聽到爸媽和爺爺奶奶的故事，感覺很神奇。」

「那麼急著到以後幹什麼？」程皓宇笑道，「我更希望時間慢一點，多一點，我想過好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刻。」

「也對，老了就沒有現在這麼多精力了，」穆雪雲點點頭，「我想把以後的人生都活的很精彩，越來越精彩……」

「會的。」程皓宇親親她的額頭。

「嗯，」穆雪雲在他胸口蹭了蹭，「其實你已經是我人生最精彩的部分了，我覺得很滿足現在，有家人有朋友有愛人，我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幸福的一天。」

程皓宇輕輕地笑了起來，俊朗的面容在溫暖的燈光中如神祗降臨，穆雪雲看著他，像是一瞬間貫穿了亘古，她可以想象程皓宇的以前和未來，在她眼中他永遠都會是那副樣子，像是謫仙一般，是她最好年華最好的際遇，是她一生的寶藏。

「我愛你。」

「我也愛你。」

新一年的黎明的第一道光會在幾個小時后乍現，2018便這麼過去了，2019已經來臨，以後的每一年，以後的一輩子，他們都會一起擁抱新一年的到來。

——

春節開始，初一到初三四人都是在程爺爺程奶奶家過的，畢竟一家人很少有這麼多時間呆在一起，年紀越大便越希望能夠跟父母呆的久一點。初四下午四人啟程回家，畢竟也要好好好享受幾天整天呆在家裡的日子，而且初五開始估計便會有陸陸續續來家裡拜訪的人了。

程毅和程皓宇是心不甘情不願回去的，原因很簡單，家裡還有一場動物會等著他倆呢……

家裡的一切早已經在過年前就布置好了，所以隨時都可以啟動這個動物世界的主題家庭派對……

在穆雪雲的監視以及脅迫下，程皓宇心如死灰地穿上了那套據說為他千挑萬選最符合他的狗熊裝……

穆雪雲把最後的一頂毛茸茸的還帶著兩個棕色圓耳朵的帽子扣到程皓宇頭上，於是造型終於完成！程熊熊順利誕生！

當穆雪雲自己穿著兔子裝看著面前的程皓宇快要笑暈趴在地上起不來時……穿著貓咪裝的寧秀研悠悠地打開門，牽進來一頭虎爸爸……

於是地上順利誕生了兩個笑暈的女人……

程毅和程皓宇互相同情地忘了一眼，而後嘆了一口氣，一前一後僵硬地走了出去，經過了這麼多年寧秀研的折磨兩人還是已經有些免疫力的，只不過仍舊有些不忍直視……

晚上，桌上出現了一隻虎爸爸、一隻貓媽媽、一隻熊兒子、一隻兔媳婦，共同愉快地共進晚餐，在此之前，穆雪雲和寧秀研已經360度對兩人進行了拍照、攝影以及合影，奇異的服裝加上家裡到處綠油油的假花假草，畫面還真是太美不敢看……

寧秀研和穆雪雲玩的非常開心，進入角色非常之深，熊兒子和虎爸爸也叫上了癮，使喚兩人也使喚上了癮。

「兔子和熊睡在一起是不是不太好？！」睡覺前，穆雪雲忽然意識到這個嚴重的問題。

「……」還真入戲了真是……

穆雪雲繼續撓頭，不理會程皓宇陰森的表情：「早知道也學學媽了，貓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虎的一種，我咋就沒想到呢，熊的同類是啥……考拉？」

程皓宇：「……」

初五的時候家裡迎來了一位熟人——顏強。顏強是帶著妻子一起來的，但是一家人里卻沒有顏薇，穆雪雲早已知曉了當年的事，其實對於顏薇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排斥或者恨意，況且又過了這麼多年，早已經不在意了。

但是程皓宇的態度卻非常決絕，無論是四年前還是四年後，陌生人就是陌生人，再也無法改變什麼了。而顏薇也是極為了解程皓宇的性格，也明白自己犯下的錯，自四年前便再也沒有出現在程皓宇面前，儘管顏強和程毅的關係很鐵，長輩們也都原諒了她，但是她還是一次都沒有出現在這些人面前過，像是消失了一般，或許只有顏強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做什麼。

「唉，薇薇這孩子也真是的，不見皓宇難道我們也不見嗎？」寧秀研跟程毅坐在一起，跟顏強和他妻子聊天，「當初宇宇也是有些過分了……」

「這些事情我也管不了了，她自己的事要讓她自己解決，我不會強制她什麼，她知道什麼對她來說是最好的，」顏強嘆了一口氣，「更何況，當初本來就是她犯下的大錯，再不學到點東西，我這個做父親的都沒有顏面了。」

「好了好了，別談這些事兒了，怎麼也得開開心心的！」寧秀研道，驅散了有些壓抑的氛圍。

穆雪雲坐在公園的鞦韆上，輕輕搖蕩著，眼睛看著程皓宇：「我們不進去跟他們聊聊么？這樣會不會沒禮貌？」

「沒關係，他們聊天我們又參與不進去，讓他們聊著。」程皓宇淡淡道，坐在一邊的石凳上看著手中的書。

「話說……顏薇的事……你們真打算再也不見面了么？畢竟你也是二十多年的好友是不是……沒有必要鬧得這麼僵……」穆雪雲仔細觀察著程皓宇的神色，小心翼翼道。

程皓宇從書中抬起頭，好笑地看著她：「一般來說，不都是老婆把老公看的緊緊的么？你怎麼反倒勸我跟其他女的和好了？」

穆雪雲有些心虛地低下頭，她心中自然還是不希望兩人和好如初的，她的霸佔欲也是很強的。

「我決定的事都不會改變，但凡我有一點點動搖，我們現在也不會這樣了，」程皓宇繼續道，「所以我跟顏薇再也無法做朋友了，有些事我無法原諒。」

穆雪雲看著他，心裡有些感動。

「特別是有關於你的事。」程皓宇又加了一句，大大方方地笑起來。

穆雪雲被這樣的笑容影響得有些回不過神，只覺得眼前的人如此好看，天地間都失了色彩，微風拂過面頰，撩動的也不知道是誰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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