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嗣子
林如海將男子扶了起來，男子還口口聲聲的喊著爹爹。「這一聲爹爹，我可受不起。如海膝下原有一子，可惜在三歲就已經去了。如今只有一女名黛玉承歡膝下。何曾有你這般大的兒子，如海還真的不知呢？」
此時整個大廳都十分的安靜，林如海方才的語氣顯然是動了怒。而坐在一旁的賈璉則是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並不言語，這本就是林家的家事，他一個外人在此時確實不好開口。
那林家的族長——林安，此時也站起身子，來到林如海的身邊，「如海，你是不知道，這乃是你堂兄林青海膝下的孩兒，那日我們都當你歸天了。可惜你家無男兒，黛玉當時已經哭的幾近昏厥，這不是缺一個摔喪駕靈之人。好在你青海兄長，讓恆兒過繼與你。行了那摔喪駕靈之禮，現在已經是你如海的兒子。恆兒你還等什麼，還不快點給你爹爹叩首，以後如海就是你爹爹了。你可是要孝順，盡心的侍奉著。」
林如海聽后，當下算是明白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情了。這林家族長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摔喪駕靈之事，自古有之，喪時的必須的禮節，就是由孝子或者孝女，在靈前摔破一個瓦盆，然後送葬的行列才可以出發。如果論起禮來，這林家族長說的話，不無道理。只是就算是過繼嗣子，也沒有過繼這般大，都已經十五六歲，林如海在心裡一記冷笑。
「哦，竟是這樣，族長說的這事，我已知曉。只是恆兒乃是青海兄長子，如海斷然不會奪人子嗣。加上如海如今已經死而復生，那摔喪駕靈之事，就此揭過吧。」林如海環視了四下，之後又朝族長作揖，接著道「如海前些日子，本該重病不治而亡。無奈去那陰曹地府走了一遭之後，那閻羅王竟說我陽壽未盡，許我還陽。如海也一直放不下孤女黛玉，就死而復生了。在此還要感謝各位堂族同胞們，在如海出事之後，幫黛玉料理家事。如海再次謝過。」林如海再次作揖。
那林族長一看這陣勢，當下就明白了。林如海是不準備承認林恆這個嗣子，眼看著他的如意算盤就打不下去。「如海，族長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族長有話直說無妨，都是自家人，有話直說便是！」
「如海，你如今已經過了天命之年，黛玉馬上也要及笄。你膝下無一男兒，這家業如何支撐？族長也知，這番話本不該說，而林恆乃是你堂兄之子，到時候肯定會用心侍奉與你，而黛玉也有一個兄長，到時候黛玉也有兄長仰仗不是嗎？」
林族長還不想放棄，那話的意思很明顯，聰明如黃藥師如何不明白。林族長說的其實就是，等到他一死，黛玉是女兒，他就要絕後了，還不如趁著現在將林恆認下，以後還有一兒子。黃藥師怎麼可能中了他這雕蟲小技呢。
「族長，你有所不知。如若你昨日來，這恆兒如海我便認下了。畢竟當時他為我摔喪駕靈，這本就是親子所做之事，如海怎會不感動呢。只可惜，昨日我才給戶部上了書，畢竟如今我已老邁，等如海歸天之後，就立女戶。你看這可如何是好？早知道，我就不上書了，黛玉一個女子，立女戶確實與她為難，無奈，如海膝下無子。早知道今日，哎！」林如海長嘆一聲，無比惋惜。
在場的林家其他的堂族都紛紛大驚，林如海這一招真的是狠，竟然直接立了女戶。這女戶也是古今有之，但凡無男丁而以婦女為戶主的民戶，就為女戶。本在民間確實也有這樣的人家，朝廷體恤，為其立女戶，而從來沒有這朝中大員，會立女戶。這林家的堂族，從來沒有想過林如海進竟然會立女戶，這簡直是太出人意料了。
「如海，你真的上書立女戶了，這可如何使得，你可是揚州巡鹽御史，這般做，豈不是讓人笑話。這萬萬使不得，你怎麼不與我等商議一下，就這般倉促行事。」林族長無比惋惜，此時那腸子怕都是悔青了。一會兒拍手，一會兒搖頭，那樣子當真滑稽可笑。
林如海上前再作揖，「是如海疏忽，本想找族長好生商議一下，可有怕我這病時好時不好，就那麼突然去了。哎，如今已經上書了，現在也撤不下來。族長你和青海兄的一片好意，我已經知曉了。這不，林紅去賬房支五十兩銀子給恆兒，這也算是如海的一片心意。」林如海一開口，那林紅立刻就轉入後房，不一會兒就支出了五十兩的紋銀。
「老爺，五十兩紋銀在此！」
林紅將那銀子遞給了林恆，那林恆一見銀子，還沒有等到族長開口，就伸手接下了，還連說謝謝。那族長此時已經氣的臉色發青，在心裡暗罵了一聲林恆這沒有眼力勁的東西，又想起這林如海果然是老奸巨猾之人，竟然用五十兩紋銀就將他們打發了。而現在他竟然無計可施了。
「既然如海你決意要立女戶，那我也無話可說了。只是那女兒家終究要嫁人，如今讓男子入贅，怕是難度大。既然這樣，我等也就先行告辭。」林族長一甩衣袖，帶著眾人浩浩蕩蕩的離開。
林如海當即也一甩衣袖，轉身就準備進那裡屋去。「老爺，你且等等，璉二爺子，還有話與你說呢？」林紅立馬就叫住轉身準備離去的林如海。那林如海方才停住腳步，轉身望了過來。
賈璉當下上前，作揖。「姑父，今日賈璉是來跟你辭行，這一次本來是領著黛玉來，沒想到姑父竟然死而復生，這倒是喜事一樁。本想在姑父這裡在多叨擾幾天，無奈家裡賈蓉之妻秦氏沒了，母親讓我料理完這裡的事情，就快快回去。這秦氏平日待人極好，這一下子沒了，哎。姑父多多保重。」
「你說的秦氏是不是營繕司郎中秦邦業從養生堂抱養的女兒——秦可卿？」
「回姑父正是。」
林如海當下臉色就一沉道：「她怎麼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