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匆匆
等送走了夏意武夫婦倆，夏姐夫就被他爹娘喚了過去。
「爹娘，我自家地里的活兒忙完了，明兒個一早我就去孩子的姥姥家去幫忙去……」夏姐夫等了半晌，都沒人說話，只得硬著頭皮開口說道。
「小三他們都跟著他舅舅去了姥姥家了……我讓他們也多去住幾天，她姥姥家日子比我過得好……」
等夏姐夫說完了，才意識到說錯話了。「娘，我不是這個意思，咱家也沒不好，就是，就是……」
「好了，我跟你爹還能不知道你……咱家日子確實沒夏家的日子好過，這擺在明面上的事兒，也沒啥丟臉的。」
夏姐夫抬頭，瞥了眼爹娘，一不小心看見了他娘正慈善地望著他，被驚了一把，這都是今兒個第二回了……
「大哥，你這女婿做得還真是好啊……我就說不能娶獨子的那種家裡的閨女，娘，你瞧瞧，這麼一點兒事兒，就巴巴地跑來讓大哥去給人家幹活！
大哥，夏家給你送了什麼了，讓你去幹活？你親兄弟家還有田還沒種下，你幫著我搭把手，回頭，我也送你點東西……再說了，大嫂娘家哪急得了這麼一會……」
王家二哥一聽夏姐夫明兒個一早就要去岳家幫忙，急了。他家的地都還空著呢，就指著夏姐夫忙忙完了地里的活，來給他搭把手。
「收起你的小心思，我早就讓你抓緊點兒，抓緊點，你非不聽，拖拖拉拉的，不想種田，就把你的田都分給你大哥和三弟！
整日地想著靠著別人給你干這干那，王家怎麼就出了你這種人！」王老頭氣急，指著老二的鼻子破口大罵。
老二灰溜溜地低著頭。被他娘趕了出去。
屋子裡就剩夏姐夫，有些局促。
「娘，我一忙完就會回來幫家裡做活的！」夏姐夫保證，吃不準爹娘啥意思。
王大娘笑得一臉和氣。「家裡又沒啥活兒，你媳婦家就你一個小舅子，做木匠活的多，田裡的活兒都不太在行，你就多幫著做些吧，都說女婿是半子，這誰都不能說你什麼！」
夏姐夫連連點頭，應是。難得看著他爹不擺著臉，他臉慈善地跟他說話。
他有些想哭了……眨眨眼。
「你小舅子來做什麼，那唐家的閨女還是第一次來咱家呢。老二媳婦也太丟臉了，王家的臉都被丟盡了！」王大娘隨口問道，轉而又想起了老二媳婦，不由恨得牙痒痒。
夏姐夫又連眨了幾下眼，才道：「也沒說啥。就是吃了飯順便來這走走，小三他舅母都沒來過這兒……順道來瞧瞧他大姐！」
王大娘看了眼王老頭，復有開口。「這要是有啥事兒，你也跟爹娘說說，爹娘畢竟活得久了，多少也能出出主意。有啥難的，也跟咱說說。一家子搭把手也就過來了……」
「娘這麼一說，小舅子來還真是說了事兒，只是我跟孩子他娘都沒應下！」夏姐夫這才想起，本就想明兒個去岳母家回了這事兒的，所以也沒放在心上。
「小三的舅母說是讓我跟媳婦去鎮上開鋪子，她嫁妝鋪子下個月就能收回來……」
王大娘有些顫抖……夏家娶了唐家的閨女。除了夏家人高興，她也沒少偷著樂，就盼著，就盼著能稍稍提攜下老大一家子，可是那麼多年過去了。唐家閨女孩子都生了兩個了，她也死了這份心了。
這些年，對老大媳婦確實不冷不熱，總是還有份顧及，卻也是由著老二媳婦刁難老大媳婦，就想著老大媳婦會讓娘家人出頭。
今兒個夏家人給老大家的出氣，王大娘是高興的。這說明夏家人還念著這份親戚，這不，提攜也來了……
「老大，這事兒你細細說說……」王老頭也來了興趣，畢竟這可是盼都盼不來的好事兒，他家兒子多，他又是個沒本事的，老大一家子能靠著岳家提攜，他是樂見其成的。
夏姐夫就細細地說了一遍，「我又從沒做過小買賣，這還是在鎮上開鋪子，那哪成！再說，這是小舅子的媳婦的嫁妝，這不合規矩！」
王大娘還欲再說什麼，被王老頭制止了。「這事兒，你跟你岳母他們去商量吧，這事兒我跟你娘也不能給你出主意！
不過，我跟你娘，自然希望你那一家子過得好。瞧著小三子他們日日吃粥，連頓乾飯都吃不上，我這心裡瞧著心疼……去吧，去跟你媳婦商量商量……」
「爹，都是我沒用，讓幾個小的吃不飽，還連累你們替我們擔心……」夏姐夫哽咽。
王大娘抹抹淚，「你回去吧，聽你爹的，跟你媳婦娘家人好好商量……」
好不容易才盼來的，王大娘也捨不得。
等夏姐夫出去了，王大娘忍不住抱怨了。
「好了，頭髮長見識短！你還別不承認，這是唐家閨女的嫁妝，老大媳婦的娘家人哪有什麼權利，這事兒還得看唐家閨女。
咱要是跟著攙和，老大媳婦定然心裡會不爽，她又是個要強的性子，由著夏家人去勸最合適不過了，明兒個你只讓她多住幾日。
唐家閨女的性子咱多少也聽說了一些，既然說出來了，定然不會收回去的。這鋪子定是能開起來的……這樣就夠了……」
王大娘轉念一想，也是這麼個理兒。「倒真像那麼一回事兒，這要是開不成了，我非嘮叨死你不可！」
「我還能不盼著老大一家子日子好過？老大是長子，我還盼著他養老送終……老二我是不想了，只要把田種種好，能不餓肚子就好了。
老三的娘家也過得去，她娘家況且也就三個閨女，到時候也不會差到哪兒去！我這輩子就算是圓滿了……」
王老頭倒是從沒想過想老大和老三幫襯著老二一家子，日子都是自家過的，哪個兒子過得好，他都能享福。
夏姐夫自然不會瞞著自家媳婦，把話兒都學了一遍，夏大姐沉默，她知道自家公婆都是聰明人。
文弘的親事，已經合過八字了，吉。
呂氏還特意跑了趟保國寺，求籤，中吉，呂氏貼了不少香油錢，滿意地回來了，著手準備了文弘的聘禮。
唐家如今並沒有啥進項，多半是只靠著田租子和鋪子，其他的都是小樣，積少成多，這些年，也攢下了不少家私。不過大多都被置辦了田地鋪子，是以，田地倒是置辦下了不少，只是家裡存銀並不多。
幸虧只是娶媳婦，倒也不費什麼心思。新屋子已經在起了，聘禮早就著手準備了。等了花媒婆讓周家挑了日子，下聘禮。
「文弘啊，娘給周家的聘金，也就666兩，圖個吉利，這點兒銀子可能周家瞧不上眼，但是這也是咱家能出的最多了……
這兩年就是念著你們都大了，這點兒銀子我都攢了下來，接下來幾年咱家也攢不下銀子，都得置辦親事了……」
呂氏找了文弘，這些年文弘多半時候都是不在家的，呂氏也怕以後娶了媳婦家裡生了嫌隙，將事兒給文弘說了這麼一通。
文弘並沒將這事兒放在心上，只覺得這666都多了些，「娘，這一半就差不多了，到時候留著給小妹置辦嫁妝，總不能虧了小妹的！比著大姐的嫁妝來總是要的！」
本就是去媳婦，村子里十兩八兩都能娶，娶大戶人家的小姐，這666都不算多了。
文弘倒是真不以為意，本就是兩家都中意的，如果為了這麼點聘禮，這事兒還能黃了，那還是趁早黃了吧。
「你小妹那兒，我就指著你們中舉了，給她嫁個好人家，嫁妝就慢慢備著，等過了一兩年，盼著能好吧……」呂氏心裡也沒底，如今她也不敢說能給出多少嫁妝。
「那就366，這已經是不錯了，放在村子里，普通人家一輩子都賺不了那麼多的銀子，盡夠了……況且還有曉晨和文佑呢，也就這兩年了，這都是666，到了小妹那兒，可是什麼也剩不下了……」
文弘不想苦了自家小妹，讓他去周府做面子。
「這數字好些的也就666了，這666對咱家來說，是有些勉強……」呂氏也遲疑了，想著接下來幾年，也至少都得出個千兩銀子。
「行了，就388吧，沒什麼不好的，我瞧著咱家也能松泛些。我跟曉晨還要大比，這又是一筆銀子……」文弘細細地算了算。
呂氏只推說，「我跟你爹他們商量商量……」要是出個388兩，帶上其他的零碎置辦的，大概也就七百兩銀子左右，倒是也能過得去。
「周夫人倒是個好的，讓花媒婆帶了信來，說是聘禮啥的隨意給就行了，不過咱也不能讓周府丟人，畢竟是二小姐是周府嫡出的小姐。我讓花媒婆打聽了，庶出的大姐的聘金大概也有百來兩……」
結親，本就結兩姓之好，呂氏念著二小姐是低嫁了，總想著在聘金上給她長點兒臉面。只是自家的情況卻是擺在那兒，也由不得呂氏充胖子。
呂氏嘆了一口氣，要不是那件事兒，唐家今日怕是無法估量了吧？說不後悔，那也是騙自個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