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呂大姨威武

今兒個的小河村是極其熱鬧的，只是就單單唐家老宅那兒熱鬧，吸引了大半個村子的人，可能還不止，遠遠地瞧著圍滿了人。

唐大海夫婦已經跪了已經有一小會兒了，但是仍是直挺挺地跪在那。

「我說，大娘，這還是不是你兒子啊，罵都罵了，跪都跪了，還想怎麼樣？」村民有人不忿，朝著堂屋喊著。

「都是自己的子孫，毀人一輩子的事兒，咱們老人還是少做做比較好。」

有人開了頭，說話的人兒便多了，唐有根急得有些冒火，早知道早點攔著這老婆子了。唐有根只是覺得這二兒子太不識趣了，想著老婆子罵幾句也就罵了，倒也不去攔著了。唐有根聽著院子外罵聲一片，想著老婆子確實過了，否則今兒個多給的田地都挽不回老唐家的顏面了。唐有根想著，便也開口制止了江氏的破口大罵，回頭看了看，正位上的里正、二叔，臉色陰測測的，唐有根覺得自己過了。

「你這沒良心的，想我幫你正言，可以，有能耐你啥都不要，不拿我家一畝地、一隻雞，以後不進我家門，過年過節也不行。你能做得到，我就承認自個兒老糊塗了。」江氏收放自如。

唐大海看了眼呂氏，和四個孩子，「嘭」又是一聲重重的磕頭聲，「兒子不孝，求娘成全。」

「哼，好樣的唐大海！還真是孝順！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但是當初說好的每年五百文一文不能少，今年開始。」江氏罵也罵了，還拿回來兩畝地，哪怕只是下等地，五百文不少，兒子少一個不少，多一個不多。對於江氏來說，少了這個二兒子，只是少了個責罵的對象而已，換回來兩畝地，每年的五百文，少了可以責罵的對象，江氏覺得還是划算的。

江氏嗆著唐大海，還不忘提著條件，讓人不禁覺得這唐老太太是越罵越精明的人物。而唐有根在卻在一旁不做聲了，他不指責江氏過分，其他人倒也不好說什麼，畢竟分家也是人家的家事，他們只是來見證的。

呂大姨倒是幾番看不下去，都被方老太太攔住了，哪怕她是再想護短，人家分家的事兒也輪不到她一個老婆子來插嘴。只是方老太太第一次覺得這個女婿倒也不是記憶中的那般差了，有些順眼了。

「爹娘，我什麼都不要，只求娘幫我正言。我們有手有腳，沒有過不下去的日子。想來四個孩子他們也不會怪我的，哪怕大了怪我，我也認了。」唐大海堅定地道。

「好，好的很了！麻煩里正幫忙立個文書，二叔和幾位族人做個見證。」江氏筆直地站在堂屋門口，對著院子，恨恨地說道，「我唐江氏今兒個所說的唐大海「克母」全身一時之氣，瞎說的，沒有任何憑證。」

話落，院子外一陣議論。

「這唐家老太太難得會說自己說錯了呢，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兒。難道說她知道自個兒錯了？」

「我瞧著不像吧，都多少年了，瞧著也不像是會認錯的人呢。我瞧著好像唐大爺說了幾句話，要麼是唐大爺示意的？」院子外畢竟離得遠，一時間倒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搞不明白唐老太太怎麼突然轉性了。

「嘿嘿，嬸，這我知道。」一個小夥子趴在院牆上，聽著別人的疑問，跳下院牆，幾步走近，八卦地說道，「這唐大海是分文不要，連先前分的兩畝下等水田都被要回去了，這唐老太太才鬆了口。對了，還有每年的五百文是不能少的。」

「想來也是，想讓唐老太太開口承認自己瞎說，那必定有代價的。」對於唐老太太，很多人都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哪天她突然轉好了，想來也不會有人相信。

「嘿，嬸，你說這唐大海虧死了，之前就兩畝薄田。現在被唐大爺這樣一搞，還弄個什麼正式的分家，結果連個屁都沒撈到，還要年年貼出去那麼多錢。你說這唐大爺是故意的吧？面子上好看點，實際又讓人拿不走。」那八卦的小伙兒，一臉鄙視。

「這唐有根就沒有什麼話嗎？什麼時候他們家倒由著這娘們做主了，都是自己的兒子，唐有根想茬了吧？」一中年男子很不贊同唐有根的樣兒，這家兒被這樣的娘們把持著，能好到哪裡去？

「誰知道呢，人家唐大爺可精明著呢，誰知道咋想的。我們要是有人家的精明，可能日子比他老唐家還好呢。」*裸的諷刺，唐有根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如果唐有根知道別人怎麼想的，悔得腸子都會青的。

院子外議論聲一片，一點都不掩飾地說著老唐家的八卦。堂屋裡，里正已經利好了文書，族長唐二叔，幾個族人都簽了字，唐有根、唐大海也按了手印。

「你們以後一家子都不要出現在我眼前，看著你們我死得快點，我還想多活幾年。每年的五百文不許少，過年前，我會來讓人來拿的，今年的給我趁早準備好。沒有飯吃了，也別討到我家，我跟你們這倒霉的一家子從這一刻起就沒有關係。」在唐老太太氣急敗壞的話語中，結束了這次正式的分家。里正幾人看著文書已經弄好，便直接出了屋子，往家去了，招呼也不打。

唐有根連連留飯，里正擺擺手，說著，「家裡還有事兒，改天，改天」。里正真心覺得吃不起，再好的酒菜都吃不起，再說了，壓根就還沒有開始做起來，這等到天黑了也吃不上，光坐著喝水也飽了。這唐有根辦事真不靠譜，唉，一家子破事！

唐有根送了里正幾人出去，院子外的村民也三三兩兩地散了，總堵著人家的院子總也不好看，不過村首的大槐樹下，漸漸地人多起來了。

「親家，那個讓你見笑了。留下來吃頓飯吧……」唐有根尷尬地對著方老太太說著，畢竟當著媳婦娘家人的面兒，唐有根還是做不到淡定。

「大爺，人家裡正都走了，可還有我們的飯？」呂大姨實在受不了了，都已經分好家了，說幾句話過過乾癮也好，都憋屈了一天了。

「知道沒有飯，還留在這裡幹什麼！」江氏瞪著眼。

「大娘，我留著在當然還想混口飯吃呢，這你不都是知道的嗎？我一個小輩，直接說出來，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大娘，我跟我娘都那麼多年沒有來過了，吃頓飯也沒什麼。是吧，大爺？」呂大姨氣著江氏，卻問著唐有根是否有飯吃。

「我家還沒有開鍋呢，哪有你們的飯，再說了，那麼多人，要吃窮了。」江氏最受不了別人揩她家的油。

「大娘，沒事兒，我們都等了那麼久了，水都喝飽了，等你燒好了，我也剛剛好餓了，大娘，你別客氣，我能等。村裡人都知道你們老唐家親家來了，不到你們家吃飯，萬一不知情的戳你們鼻樑子可不好。反正也沒有啥事兒，少燒幾個菜便好，不過肉菜一定要有的，沒有肉，我下不了飯，吃不下飯就容易餓得慌，到時候亂說話，就真的怪不好意思的。我都覺得沒臉見大爺大娘了。」呂大姨一臉為難。「不過沒有豬肉，雞肉也是可以的，院子里那麼多雞，隨便弄個小點的就好了，不用太客氣了。」

江氏真覺得沒有辦法講理，這二兒媳婦的大姐，壓根就不是個講理的，不管好賴，都聽不進去，自管自地說著，江氏很想跟她講講理，她家真的沒有豬肉，平日里哪捨得買肉。這雞除了一個公雞，其他的都是下蛋的母雞，吃了就不知道是少了多少雞蛋了。

「我家真的沒有豬肉，雞都是留著下蛋的，要不改天？今兒個就不留飯了，實在是沒有飯菜啊。」江氏難得地好言好語，想勸著趕緊走，瞧著呂大姨盯著她的那些個雞，兩眼放光，心驚肉戰地，不走總覺得不踏實。

「咦，大娘，你還在這幹啥呢？人手少嗎？確實，這兒那麼多人吃飯，確實忙不過來。那我也幫幫忙吧，沒事兒，不用客氣，咱自家人，沒有那麼多的道道兒。大娘，我幫你殺**，好像你剛剛說了沒有豬肉啊，春蘭，幫著大姨去抓只雞來。」江氏急急地去攔，那雞可是殺不得啊。

「嘿，大娘，一個夠嗎，那麼多人，抓兩個吧，每個人吃上一塊還是要的。」呂大姨自說自話，江氏畢竟是個老太太了，動作沒有人家快，春蘭聽著大姨的吆喝，倒一點都不推脫，跟著大姨一起去兜著圈子去雞窩抓雞了。

「唉喲，我的下蛋的母雞啊，天殺的，留著下蛋的雞你們也吃啊。」江氏心痛地無以復加。這個點兒的母雞，早已經在窩裡了。一旦天黑，雞視力不好，便看不見，由著人抓，不叫不跑，一抓一個準兒。唐有根看著他大姨，完全一副不講理的樣兒，便對著方氏道。

「那個親家啊，我家實在是這個點兒還沒有做飯，今兒個也就真的不留了。你們在大海家多住幾天，改天來家吃飯，我讓老婆子買些肉菜來。」

「唉，不怕你們笑，這大閨女是我沒有教好啊，這不嫁出去的女兒，我也不好多管教，免得記恨我這老婆子，讓你們見笑了。那這個雞給你們放回去？」方氏不急不緩地說著，只是壓根沒有要責罵大閨女的意思。

「娘，你這是說哪兒的話呢，既然都讓我們抓了，大爺怎麼會讓放回去。大爺是個好的，是吧，大爺？」唐有根被趕著上架，不應也得應。

呂大姨一手一隻雞，熊壯壯地領著一群人往村尾走去。大姨，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