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飛劍猛地刺入黑砂之中,隨即發出一聲像是喜悅的嗡鳴,一道銀光帶著鋪天蓋地的劍氣向四周散開,將整個山洞照得通明。
猝不及防之下,時千覺得胸口似是被什麼擊中,喉頭一甜,猛地噴出一口鮮血來。但緊接著便渾身一輕,原來是從他身上發出一道青色光芒,把那劍氣完全阻擋在外。
來不及細思,時千視線集中在眼前已經完全收斂了劍氣,又乖乖飛回他身邊的飛劍,雖然看起來似乎沒有威脅了,但時千向來謹慎的性格使他並沒有伸手去接,而是以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著這柄飛劍。很快,時千便發現了它的變化,如果說之前這把劍只是一個死物的話,現在的劍就像被注入了生命,上面還有時千熟悉的仙靈力。
正當時千觀察之際,原本安安靜靜的飛劍猛地一竄,劍柄貼上了時千右手掌心,同時分散出一道銀光沒入時千眉心。
時千隻覺得右手似乎握住了什麼,然後劇烈的疼痛『轟』的在他腦中炸開,讓他根本站立不穩,悶哼一聲,半跪在地上,右手的劍插入黑砂之中。臉色慘白到透明,下唇已經被咬出了血,和著汗水一滴滴落在劍柄之上,似是被吸收了一般,瞬間不見蹤影。
吸了血的劍身顯得愈髮漂亮,隱隱的花紋從原本乾淨的劍身浮現。
大量的信息伴著刻骨的疼痛湧入時千腦海。這不是時千第一次經歷這個了,但前兩次記憶傳承和這次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至少前兩次沒有讓時千有這種生不如死的感覺。若不是手裡緊緊握著劍柄,時千估計已經毫無形象的在地上打滾兒了。
意識越來越模糊,鮮紅的血從時千七竅中流出,原本漂亮的五官也因痛極了而顯得有些猙獰,額頭上青筋突出,本只是慘白的臉色變得青白。
時千不敢呼吸也不敢動,他怕只要一動就會直接倒下去,然後就再也站不起來了。有那麼一瞬時千甚至想直接就這麼暈過去,至少那樣不會感到痛苦,但他僅剩的理智卻告訴他,這個傳承便是那些人出去之後失憶的關鍵。
事實上時千猜的沒錯,這個傳承的確是走到這裡的人必須經歷的,雖然因為選擇的劍不同而各有不同,卻無一例外。而接受傳承的人在此期間失去意識,就算是傳承失敗,然後被葬劍谷的陣法抹去所有在其中的記憶傳送出去。
可以說,從古至今,成功從葬劍谷中傳承成功並帶著記憶出去的修者寥寥無幾。而近千年來更是只有景肅一人而已,他帶出的劍便是時千現在手裡的這柄,只是因為景肅從未宣揚過,故而就連身為掌門的塵齊也不清楚。
時千的意識已經模糊了,但疼痛卻愈加清晰,他現在全憑著一口氣支撐著,眼皮更是沉重的有如千鈞。
不知道過了多久,疼痛終於緩了下去。『初寒』——當這柄劍的名字出現在時千腦中之時,時千清楚這傳承是成功了,神經一松,便暈了過去。但也因為這樣,時千並沒有發現,此時周圍的飛劍也都開始蠢蠢欲動,它們飛回劍冢之中,將時千圍在中間,紛紛嗡鳴著想要接近他。
剛經歷過傳承元氣大傷的銀色長劍儘管向四周發出威壓,卻並不能讓那些饑渴了千萬年的仙劍們嚇退。葬劍谷中的劍都有自己的意識,雖然身為器靈,它們情感意識薄弱,但經過千年的等待,卻也明白了什麼叫做寂寞。身為仙劍,它們自然有自己的驕傲,定是不會出現奪主這樣的狀況。
但時千不同,它身體內本來就有一把仙劍了,再被初寒認主,兩相制衡之下,卻是讓其他仙劍誤解了。
眼看著那些飛劍又要給時千來個第二次或者更多次傳承,那道原本消隱的青光再次出現,形成了一道屏障,嚴嚴實實的將時千保護在中間,完全將那些飛劍的傳承光芒給擋了回去。
不久,傳送陣的光芒亮起,時千的身影消失在劍冢之內。
於是飛劍們只能不甘的沒入黑砂之中,等著下一個傳承者到來。
時千再恢復意識時腦子還有點迷糊,有些不知身在何處,但從身下的觸感看來應該不是在劍冢之內了。
「師弟,你醒了。」一如既往平靜得不可思議的聲音出現在時千耳邊,終於讓他徹底清醒了過來。
「咳咳,師兄。」時千嗓子有些乾澀,坐起身來,揉了揉還有些暈眩的頭,接過斷玉遞過來的杯子,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再次開口:「你將我帶回來的?」
「師尊將你抱回來的。」
「咳咳咳……」在聽到斷玉說出的那個動詞時,時千剛含進嘴裡的水還未來得及咽下去便被噴在了被子上,留下一道詭異的濕痕,少量的水衝進了氣管,於是時千完全不符形象的被嗆到了。就像他根本無法想象自己抱著別人一樣,時千同樣也無法想象自己被景肅抱著的樣子,相比之下,時千寧願斷玉將那個『抱』字換成其他任何形容詞,拎也好,提也罷,不管任何方式,他都覺得要比抱來得自然。
「我在葬劍谷呆了多久?」終於將氣順了回來,將有些混亂了的思緒拉了回來,時千繼續問。
「三日,回來后你已經睡了一日。」斷玉體貼的用靈力將時千被子上的水痕烘乾,「師尊說讓你醒來之後便去天靈峰。」
在聽到斷玉說的三日,再聯想到是景肅將他帶回來的,當然,他刻意忽略了是以什麼方式,時千腦海中劃過了一個猜想,但在還未成型之前便被他狠狠否認了。
築基之後便可以御劍飛行,如今時千修為已鞏固在結丹初期,到天靈峰自然也不在話下。
因為丹田內已經被諸雲劍佔了,新認主的初寒劍並未去和它爭奪領地,而是附在時千右手臂上,變成一道漂亮的銀色花紋,因為顏色較淺,再加上時千皮膚本就白皙如玉,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而時千對這個結果顯然很是滿意。
踩在初寒劍上,時千一邊整理著那些傳承記憶,一邊慢悠悠的朝天靈峰飛去。
傳承中主要是一些上古修真法和一些早已失傳的古陣法,以及無數劍訣,更讓時千驚喜的是他竟然在那些陣法里發現了一個據說可以扭轉時空的陣法,那是不是說明他可以穿越時空回他原本的世界了?雖然他在那個世界並沒有什麼牽挂,但他還有些賬還沒來得及算就穿越了,以時千向來記性好,尤其是記仇的記性更好的個性在有機會的情況下自然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不過這還得從長計議,這個陣法布陣需要兩樣東西,一個是正乖乖呆在他丹田內的完整的諸雲劍,一個就上品仙靈石,而仙靈石根本不是修真界的東西,所以他必須先成仙再說。
遠仇不能報,可不代表近仇報不了,想到那個應該就快入天靈宗門的主角,時千難得真正愉悅的勾起了唇角。
天靈峰一如既往散發著祥和的氣息,因著三月之後便是新一輪的宗門大選,新鮮血液即將注入的消息更是讓天靈峰的氣氛活躍了幾分。
時千此時一身白色長袍,在來往著青色衣衫的內門弟子中格外顯眼,再加上他面生,長得也是修真界少有的好看,更是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對此時千並不在意,不管在哪一世他都不是一個容易被他人目光影響的人。
但顯然,他不喜歡多事,總有些人喜歡沒事找事。
「喂!」
時千身後傳來一個清脆的女音,少女聲音還帶著些稚嫩,更是顯得清甜可人,但語氣中的囂張刁橫卻是生生將她的好音色毀了幾分。
好似沒有聽到一般,時千腳步都沒頓一下,繼續向前走。
「穿白衣服的,我叫你呢!」似是不滿自己被忽視,穿著鵝黃色長裙的少女猛地衝到時千面前,一雙美目瞪著他,櫻桃小嘴微微嘟起,漂亮臉蛋上滿是委屈,顯得可憐又可愛。
「叫我?」儘管心中滿是寒冰,時千嘴角卻是暖暖的微笑,就連眼底也帶著柔色。在剛才聽到少女聲音之時,他便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了。
曾瑩,道號元妍,是天靈宗五大長老之一景明長老的獨生女,幼時失母,自小在天靈宗長大,因著眾人看在景明長老的面上對其長期遷就,性格刁蠻任性。她雖是景明的女兒,卻因著天靈宗的傳統並未直接繼任塵字輩,而是與主角一同拜入了天靈宗掌門弟子清陽門下。主角入宗那年,也就是今年曾瑩年方十三,而主角十四歲,她也正是主角的第一個後宮。
還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啊,看著眼前略顯稚嫩的臉,時千有些感嘆。他記得最後他陷入誅魔時這妹紙也在場,那時的曾瑩已是美艷動人的模樣,眉目間的刁橫卻是比之現在更甚。這樣的女人估計也就主角那個種馬消受得起了,時千在心裡默默想著,臉上的笑容也越加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