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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舌襲上來的那一瞬間,時千分明感覺到來自靈魂的灼燒之感,但儘管如此,他仍然沒有動,似是任憑火焰灼傷自己。
感覺到心脈處驀地出現的溫潤之感,時千眼裡閃過一道笑意,卻是原本消失了許久的那道青色光芒再次出現,不過這火太過詭異,饒是曾救過時千好幾次的青芒也只能的勉強抵擋。
但時千卻並不著急,儘管他現在已經擺脫了阻礙,卻依然沒有動作,或者說他並不打算動作,只靜靜地站在那裡,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見『魔鬼』已經受到了懲罰,周遭的人們再次吟唱了起來,頗有慶幸之意,氣氛很快就回復了熱烈。
來了。
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時千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抬起頭朝廣場外圍看去。
不過由於他的視線被火擋住了,根本看不到外面的場景,是以並看不到外面到底有什麼。
很快,一個熟悉的白色身影出現在時千視線中。
師尊。
時千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但眼裡的愉悅卻是絲毫不加掩飾。
景肅臉色有些難看,冷冷地看了自家弟子一眼,一把將他從這冥火中拉了出來,「荒唐。」
若是他不來,時千可能就真的廢了,竟然拿自己的安危來開玩笑,實在太過愚蠢。
這還是頭一次聽景肅罵自己,時千心裡卻沒有任何不適感,只是剛才雖然沒有被火燒傷身體,真元靈力卻是損失了不少,就連元嬰也受到了不小的損傷,現在連說話都難。
景肅的懷抱很溫暖,與時千本人冰系體質完全不同,卻也不像火焰那般熱烈,只是淡淡的讓人安心的溫暖。
他覺得他或許可以慎重考慮一下合歡所說的感情。
失去了懲處對象的火焰漸漸歸於平靜,而人們卻開始動蕩了起來,在一片騷亂中,景肅帶著時千迅速離開,讓其他人甚至連反應時間都沒有。
沒有回那個庭院,景肅隨意找了個無人的小院便停了下來,甩出幾道符陣,拿出兩個蒲團,把時千放在其中一個上。
「坐好。」
冰冷的語調讓時千表情也嚴肅了一些。
元嬰損傷若是不早早修復,極有可能修為再難精進,更甚者造成修為退步,雖然時千並不擔心這個,但看景肅如此緊張,也便不再多言,按景肅說的乖乖坐直。
景肅的手掌寬厚溫暖,置於時千后心,溫和了許多的真元力緩緩流入時千體內。不知是不是錯覺,明明應該很正常的觸碰,卻驀地讓時千覺得有些旖旎的味道在裡面。不過很快就沉下心來,在景肅的幫助下開始梳理真元。
無論多麼相似的功法之間總會有排斥反應,更勿論不同靈根體質了,冰靈根與雷靈根同是變異靈根,卻絕對算不上友好,但奇怪的是師徒二人真元卻是意外的契合,時千甚至一點也沒有感覺到任何排斥之感,景肅的真元就已經進入了他的丹田之內。
更為詭異的是時千分明感覺到相對於自己的真元,元嬰更加喜歡景肅的,看著自己元嬰在對方真元中的愜意眯著眼的模樣,時千差點懷疑自己的身體的歸屬權。
由於閉著眼背對著景肅,因此時千並沒有看到景肅此時格外難看的臉色,他像是在極力壓制著什麼,原本黝黑的眼眸幾乎完全變成了血紅色,過了好一陣才恢復了原本的墨色。
因著此次損傷有些大,費了不少勁才得以成功修復完畢,此時已經過了接近三個時辰,天邊開始微微泛白,曙光從天際破出。
「多謝師尊,此次是弟子任性了,望師尊恕罪。」站起身來,在景肅開口之前,時千先行開口。
「……無事。」看著自家越發風姿卓越的弟子,不用說他也清楚之前時千那麼做的原因,景肅眼裡閃過一絲欣慰,一絲無奈,還有一絲掙扎,最後定格在了冷漠之上,「你去找斷玉罷,為師還有事要辦。」
聽到景肅的語氣,時千心裡一咯噔,總覺得似乎有什麼事會發生。
「弟子可以陪師尊一起。」並沒有如同往常那般順從,時千難得堅決,不為其他,就為這人總能在他危難時刻站出來。
「不必,為師可以處理好。」伸手摸了摸比自己矮了些許的弟子依然柔軟的髮絲,景肅眼角是不易察覺的溫柔,更多的卻是決絕。
時千隻覺得後頸一痛,然後便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耳邊聽到景肅說出的最後兩個字。
他說,抱歉。
為什麼?
時千想問,卻沒有發出聲音,只在失去意識前反射性的將從秘境中帶出來的趨天捲軸拿了出來。
再次醒來之時時千正躺在一張床上,小狼毛絨絨的蜷成一團縮在他身邊,看著青布床帳,時千眨了眨眼,猛地坐了起來。
「嗷嗷!」小狼被猛地驚醒,驚叫了一聲跳下床,迅速變成人形,「主人!」
「我怎麼回來的?」這是時千醒過來的第一句話。
「大人送你回來的,他說你受傷了,主人你哪裡受傷了?疾影給你看看,斷玉說受傷了吹吹就好了,疾影幫主人吹吹。」小狼眼裡滿是擔憂,恨不得圍著時千轉幾圈以確定他到底哪裡受傷了。
「沒事。」傷早就治好了,真元在體內轉了一圈,確定不僅傷好了,修為還向上提升了一層,時千眼神微微複雜。
趨天應該已經被景肅拿走了,只是他到底在做什麼?若是真的只是入魔的話,絕對不會保持理智,但先前看景肅挺正常的的,那麼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師弟,你醒了。」此時斷玉推了門進來,此時的他看起來似乎消瘦了許多,但神色卻是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靈動,準確的說,他現在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有人氣。
時千之所以會救斷玉其實有多方面原因,一方面固然是有斷玉是他師兄的因素,再有就是小狼率先進了那堆篝火,更重要的是,斷玉肯定知道一些景肅失蹤的事。
雖然已經見過景肅,也明白他就在這座城市之中,但時千卻依然有很多不明白,譬如景肅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嗯,師尊呢?」穿上衣服,時千抬頭朝斷玉問道。
「師尊……他將你送回來之後便離開了,並囑咐我們在三日之內離開。」斷玉從桌上給時千倒了一杯熱茶。
眼神專註地看著合歡的每一個動作,時千分明注意到先前在自己說到景肅時,斷玉眼裡閃過的異樣色彩,不像他以前慣有的平靜,而是一種介乎於崇拜與懼怕之間的眼神。
「他怎麼了?」時千幾乎一瞬間肯定,從斷玉眼中看到的景肅與自己看到的一定不一樣。
「師尊有事,我們幫不上忙。」斷玉眼神依然溫柔,但卻沒有直視時千。
「你只需告訴我他怎麼了便是。」時千的聲音冷凝,「我知道他入魔了,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因為你們之間的契約。」合歡的話從門外傳來。
沒有立刻回復,時千心思電轉,卻沒有感覺到自己哪裡和景肅簽訂了契約,而且契約只有上古時期才有,現在經過這麼長時間,早就已經失傳了,他和景肅之間怎麼會有契約這種東西?難道是那道青色的光芒?
被時千的眼神盯著抖了抖,合歡開始懷疑自己該不該把話說出來,不過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繼續開口:「如果我沒有記錯那應該是一味葯,它的名字叫做靈犀引。」
葯?景肅給他喝葯的時候便只有當初才拜入師門之後,可那不是為了恢復靈根嗎?和契約有什麼關係?心中疑惑不少,時千的眼神更加幽深了些。
「有什麼作用?」
咽了咽口水,合歡到底不敢瞞著時千,反正景肅並沒有禁止他將這個告訴時千不是嗎?一邊老實的給時千解釋靈犀引的作用,一邊膽戰心驚的觀察對方的表情,但直到說完,合歡也沒有在時千臉上看到自己想象中的暴怒或者其他類似於生氣的神色。
時千的確不生氣,相反,他不但不生氣,還有一股莫名的情緒在心裡滋長,回憶起六年多以前景肅在魔蹤沙漠外那落荒而逃的背影以及後來莫名其妙的迴避,眼裡閃過一道異色。
「在你入了秘境之後,師尊差一點殺了掌門師兄。」此時,斷玉終於整理好了言語,「他是真的入魔了。」
小狼老實的站在一邊,不插嘴不鬧事,眼巴巴的看著幾人談著自己不大明白的話題。
「師尊曾一度失去理智,不過他似乎顧及著什麼,在完全陷入魔道之前離開了天靈宗。」在說出這句話之時,斷玉的眼神一直沒有從時千身上移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