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甲板風波
隨著一聲慘叫,勾起了樓上眾賓客強烈的好奇心。頓時,整個樓層安靜了下來,大家都紛紛離座往窗前趕去。
而就坐在窗前的四人當然也不例外,紛紛將目光看了下去。特別是晉陽公主和謝逆這兩個好事兒的主,一個伸長了脖子探出頭去觀望,一個直接站了起來。
就在距離謝逆他們所在窗口下幾米的甲板上,一名一身白衣,看起來二十多歲,長的妖里妖氣,皮膚還出奇的白皙的男子正翹起蘭花指指著身前一名河工裝束的男子破口大罵,一邊罵還一邊不解氣的踹上兩腳,模樣極其憤怒。仔細看的話,那妖異男子左腳白色的鞋面上,有著一處顯眼的污跡。
而那河工卻跪在那妖異男子面前不停的磕著頭,不管那男子如何辱罵踢打,也不敢稍作反抗,只是嘴裡不停的叨念著:「大老爺饒命….大老爺饒命……」
看那河工滿是淚水的面容,已是橫七豎八堆滿了皺紋。他的頭髮也已略顯花白,不過身體倒是很結實,特別是那雙手臂,竟然一點不比謝逆的遜色,想必是常年撐船所致。
如果光論目測所得出的雙方戰鬥力而言,可能七八個妖異男子也不是那河工的對手。但世事往往就是這樣離奇,一名孔武有力的河工被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妖」又罵又打,不僅沒有一絲反抗的意願,其狀極還其謙卑。
在那妖異男子身後,站著四五名衣著華麗,卻仍顯得妖里妖氣的年輕男子,明顯是那妖異男子的朋友。他們有的探頭四處觀望;有的隨意的打理著身上衣衫;有的不耐煩的皺眉不語;有的怒視著眼前河工,不時還幫腔咒罵幾句,卻沒有一人上前勸阻。
而又在這幾人周圍,片刻間已經為了滿滿當當一圈人。他們之中,交頭接耳者有之;好奇觀看者有之;搖頭不語者有之;但仍然沒有一人上前勸阻,權當看猴戲了。
很快,響亮的打罵聲和圍觀眾人的議論聲就引來了「仙客來」的那位老闆。
「哎喲,不知何事惹得趙大人如此氣憤,快且消消氣,氣壞了身子小人可擔當不起啊…」
那老闆一見那妖異男子,立時在臉上堆滿了笑容,小跑到他的面前鞠躬陪笑道。
那妖異男子見「仙客來」老闆來了,也停下了動作,滿臉氣憤的尖聲罵道:「哼!你手下賤民竟敢弄髒了本大人的鞋子,你說該怎麼辦?!」那聲音尖細地,直讓謝逆等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老闆上前一邊對著跪在地上的河工高聲責罵幾句,一邊對著那叫趙大人的妖異男子陪笑道:「趙大人何須與這等賤民計較,您大人不計小人過,今日您的開銷鄙人全包了,權當給您賠不是,您看行不?」說完,回身偷偷向那河工使了個眼色,著他趕緊消失。
哪知那河工剛爬起身來,就被那妖異男子對著胸口狠狠踹上了一腳,踢得那河工向後一個翻滾,趴在了謝逆他們窗下的位置。
只聽那妖異男子踹出這一腳后,指著「仙客來」的老闆破口大罵道:「你當我趙牙是什麼人?!給不起你幾個酒錢?!需要你來給老子結賬?!老子還沒和這賤民算完帳,你就敢偷偷讓他走,你他媽算老幾,小心老子馬上叫人拆了你這破船!」
那「仙客來」老闆被這趙牙一通臭罵,也駭得臉色一白,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不停的告饒,再也不敢看向趴在甲板上的河工。
「好囂張呀……..」
謝逆似笑非笑的望著樓下甲板上的趙牙,緩緩的說道。
晉陽公主也是一臉的不悅,「哼」了一聲作為回答。晉陵公主則是微皺著眉頭,顯然也是很不喜這趙牙的作風。唯有謝混一臉平靜的注視著窗下動靜,緩緩道:「這趙牙是琅琊王的心腹之一,原本是個戲子出身,不久前被琅琊王委任為魏郡太守。此人不學無術,沒什麼才幹,喜著白裝,極愛乾淨,看來這河工有得受了。」
說著,謝混灌下一杯黃酒,望著滿臉都寫著「想惹事兒」的謝逆說道:「憶母無須為此等小人生氣,不可莽撞行事,徒惹事端。」
謝逆雖然孟浪,但也不是那種做事兒不經大腦的人。當著兩位公主,有些話謝混不好說盡,但謝逆也體會得到。現如今慈善堂百廢待舉,難得琅琊王司馬道之那一方沒有主動製造事端,這已是極難得之事,斷不能主動去招惹對方。
雖然遇上這種事讓謝逆很是氣憤,但那河工自己都毫無反抗之意,謝逆去操那勞什子的心幹嘛。那趙牙想必也不會太過為難於那河工,皮肉之苦是跑不了的,性命卻無大礙。再說謝逆又不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這種欺凌弱小的事情東晉隨處可見,只要不做得太過分,謝逆是不會犯渾出頭的。
既然心裡打定了注意,謝逆也就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不再理會樓下的事端。
不過那趙牙不知是不是犯了太歲,偏偏就得理不饒人,做出了讓謝逆乃至晉陽公主都忍無可忍的舉動。
「你這賤民竟然還敢逃跑?!弄髒了老子的鞋子你以為這樣就算了嗎?!」
趙牙理也不理跪在身前告饒的「仙客來」老闆,大步走到那河工身前,直接一腳踢在他的腹部,將他踢得捲縮成了一團。
緊接著將那只有著污跡的左腳伸到河工面前,喝罵道:「少他媽裝死,給老子添了,添不幹凈老子把你的舌頭割了!」
趙牙的這一舉動立時引起了在場觀看的賓客們的騷動。如果說他們之前只是好奇看熱鬧的話,那麼現在有些人就隱隱有些義憤了。不過義憤歸義憤,他們好似都認識這趙牙,顯然並非第一次目睹對方的橫行霸道。特別是當趙牙轉頭冷冷地掃視了眾人一圈之後,眾賓客紛紛畏懼的閉上了嘴巴,別說上前勸阻,就連議論的人都幾乎沒有了。
「哼!」
「啪!」
如此情景,晉陽公主率先忍不住了,一聲冷哼后猛的一啪桌子,就要起身喝罵。
哪知剛想起身,卻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按在了肩頭,一時竟動不得分毫。她惱怒的回頭一看,竟然是另一隻手按在鼻樑上的謝逆。
只見謝逆一隻手按住了晉陽公主,一隻手輕撫著自己的鼻樑,雙眼冷漠的望著窗下的趙牙,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對晉陽公主說道:「這種事還讓女人出頭,那我還算男人嗎?!」
說完,起身看了看高度,一個縱身竟然從二樓窗口跳了下去。
謝逆用如此不敬的語氣對自己說話,晉陽公主居然沒有發飆,連她自己也一時想不明白為什麼,只是覺得當時謝逆冷漠的語氣中透著股不容抗拒的威嚴,讓她完全生不出絲毫的違逆。
當謝逆縱身跳下樓去之時,她卻又連忙將頭探出窗外,一臉關切的望著下方。
「碰!」的一聲響動,緊接著「啊….!」的一聲尖叫,只見謝逆安安全全的落在了甲板上,不過一隻大腳卻狠狠地踩在了那趙牙的腳上。
由於是樓船,所以二樓距離甲板只有不到三、四米高,以謝逆的身手跳下去當然是屁事兒沒有,而且他還非常惡劣的故意踩在了趙牙的腳上。百八十斤的體重再加上下落的衝擊力,難怪趙牙叫的那樣糾結,可憐的娃呀。
安穩落地的謝逆慢慢移開了踩在趙牙腳背上的木屐,引得他又是一聲慘叫。只見他的整個腳背幾乎被踩平了,鮮血順著白色的布鞋浸了出來。
謝逆隨意得望了一眼自己的傑作,還不忘抬頭對著在二樓窗前觀望的晉陽公主送去一個燦爛的微笑。
這邊廂,謝逆從天而降剎那間驚翻了全場,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當他挪開踩在趙牙腳背上的木屐引得趙牙再次慘叫后,趙牙的同伴終於驚醒過來,一溜煙跑到倒地不起的趙牙身前,查看著他的傷勢,連謝逆這罪魁禍首都沒來得及過問。
此時的趙牙差點痛暈過去,咬牙切齒得望著一臉燦爛笑容的謝逆,尖叫道:「你竟敢……竟敢….來人啊,給我殺了他!」
之前一直關注這趙牙和那受辱的河工,竟然沒發覺他身後還帶有幾名帶刀護衛。在趙牙一聲令下后,那幾名帶刀護衛紛紛拔出佩刀,殺氣洶洶的朝謝逆衝來。
見此一幕,謝逆是一臉的不在乎,而樓上三人卻不由得心中一緊。正待樓上三人要出聲喝阻時,卻見四周那群圍觀的賓客中突然閃出七八人,兩三下就將毫無防備的幾名護衛按倒在地。
這些人,正是隨時護在謝逆周圍的影子護衛。謝逆可是個怕死的人,不知道這些護衛隨時都隱在自己周圍,他才不會以身犯險呢。
今日謝逆、謝混陪同兩位公主出遊,負責保護的羽林衛士兵被嚴令驅逐開了近一里地。為了保護四人的安全,平時保護謝逆的二十人左右影子護衛還零時增加了一倍,不僅樓下有近二十人,就連樓上賓客中也混有不下十人在保護著他們。有了這些護衛的保護,別說趙牙那幾名侍衛,就算再多來幾個,同樣也是一點威脅沒有啊。
見自己的侍衛瞬間就被制服在地,盛怒中的趙牙終於回復一絲清醒,再仔細觀察了謝逆的樣貌和他那標誌性的衣著以後,忍不住心中的驚駭尖叫道:「你….你是謝逆!」
謝逆不置可否的看了面容已經扭曲的趙牙一眼,嘿嘿笑道:「趙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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