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大結局一(冰劍情萬更)
看到玉夜玄欲言又止,公玉夢影或許也能猜出什麼,身形微微一晃,臉色慘白毫無血色,為何要讓她的寒雪經歷這些。
看到這樣狀態的公玉夢影,玉夜玄一把將她抱在懷裡,輕輕安慰道「我們要相信我們的女兒」
一滴淚從公玉夢影眼中滑落,她有些哽咽的開口道「玄,你說,我們是不是不該有孩子,那樣的話,寒雪就不用經歷這麼多痛苦」
「夢影,當初我們並不知道會是這樣的後果,可無論怎樣,我們都不該剝奪孩子來到這世界的機會,那是我們的孩子,我們已經儘力讓一切回歸正軌」玉夜玄輕輕拍著公玉夢影的後背,其實她並不知道,她為這個孩子幾乎付出了一切,否則也不會現在記憶全無,功力全無,任是任何人看到,都不會將她和始祖聯繫在一起。
卻說,當巫雅千竹和溪憐幽聽到這聲凄厲的喊聲時,心狠狠的一顫,真氣差點都收不住,從空中掉下來,這是公玉寒雪的聲音,怎麼如此凄厲如此的絕望,這讓他們深深的不安著,心中更是驚恐無比。
在他們的印象中,從來沒有聽到公玉寒雪這樣過,無論遇到什麼危險,遇到什麼境地,她都是淡然處之,然後冷靜的解決一切,可如今到底怎麼了?怎麼會發出如此的聲音,讓聞者心都不斷顫抖。
溪憐幽感覺自己手心都在發抖,氣息也不穩,可還是凝聚全身的力量朝著聲音的方向而去,如閃電般極速閃過黑沉的夜色,巫雅千竹一襲白衣緊隨其後,他的心也在不斷恐懼,他自然也了解公玉寒雪,不是極為特別的情況下,她怎會如此絕望痛苦呢。
當兩人趕到之時,就看到滿目全是黑色的霧氣,幾乎將所有的一切都籠罩住,可還是讓他們一眼就看到了公玉寒雪,此時的公玉寒雪衣衫在風中狂暴的舞者,髮絲一縷縷的飛揚,讓人根本看不到她的神情,她只是那樣仰著頭,一聲聲的「啊啊……」的喊著,凄厲又絕望,可見她心中多麼的痛苦。
她腳下的地面開始一點點碎裂,周圍更是泛起紅色的光芒,溪憐幽心一驚,這是公玉寒雪要覺醒的跡象,但是這樣逼迫般的覺醒對她能好嗎?
如此絕望狀態下覺醒,他擔心她會失去理智,大開殺戒,這天下將又是一次的生靈塗炭,那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更是公玉寒雪不想看到的,萬一她恢復理智的時候,看到自己所做的那一切,成為人類的罪人,她會自己受不了,那樣比殺了她還痛苦。
「寒雪……」溪憐幽飛身上前要靠近公玉寒雪,卻被一股罡氣給排斥了出來,他眸光閃過不敢置信,在覺醒前,公玉寒雪是沒有任何力量的,可為何他竟然被排斥了出來,而且現在公玉寒雪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只沉浸在她的悲傷里。
黑婆婆正在興高采烈的欣賞公玉寒雪痛苦的神情,還沒欣賞完的時候,突然看到來到的兩人,眼中閃過厭煩的光芒,可感覺到冰劍的顫動,她哈哈一笑「哈哈,果然得來全部費工夫,還差兩魂,你們竟然也都來了,哈哈,離我控制天下不遠了,冰劍去……」說著,黑婆婆就將手中的冰劍扔出,朝著巫雅千竹和溪憐幽而去。
溪憐幽眸光深邃冰冷的看著冰劍,對巫雅千竹道「快帶寒雪走,我來對付」說著,便將衣衫一甩,刀劍光芒如淬了冰般,迎上那冰劍,神情狠厲,全身的力量也爆棚,此時他的腦海里只有公玉寒雪,為了公玉寒雪,任何氣焰他都無所畏懼。
或許是因為其它五人在冰劍中的靈魂作祟,或許是溪憐幽身上的氣息太過強盛,他只覺得心中悲憤難忍,那是他心中的至寶,此時卻如此的痛苦著,那種心疼和酸澀無法描述,此時只能化作無盡的力量來對付黑婆婆。
看著冰劍幾乎被溪憐幽的力量給抵擋住了,黑婆婆眼中閃過不可思議的光芒,怎麼可能,這個魂怎麼可能抵擋的了冰劍的吸力呢,不可能的,黑婆婆不斷搖頭。
卻說巫雅千竹被公玉寒雪周圍的氣息刺的遍體鱗傷,可他還是堅持努力靠近公玉寒雪,心疼不斷,他將來到她身邊,將她抱進懷裡,遮她一世的流離,讓她不再這樣顛簸不再這樣疼痛,她那樣美好,真的不該經受這一切,看著這樣痛苦絕望的她,他心疼的無以復加,眼中的傷痛也毫不掩飾。
他知道此時公玉寒雪聽不到,可他還是努力的呼喚著「寒雪,寒雪,醒過來……」巫雅千竹眼中都開始充斥著紅紅的血色,傷痛加心疼相互交融。
黑婆婆眼看形勢對自己不利,黑沉的眸光一轉,泛著洶湧的波濤,將冰劍一收給收了回來,然後緊緊握住,如光影般迅速刺向公玉寒雪,巫雅千竹本就在公玉寒雪身邊,看到冰劍差點刺向公玉寒雪,還來不及有所反應,轉身用後背一擋,「呲……噗」巫雅千竹的身體就這樣被冰劍刺穿,一口鮮血噴薄而出,正好濺在了公玉寒雪身上,讓公玉寒雪幾乎魔化的眼眸微微怔愣。
巫雅千竹几乎昏迷的時候,覺得自己被一股力量給吸進去了。
「哈哈,六魂,已經六魂了」黑婆婆興奮不已,張狂的哈哈大笑,指著劍朝天伸著,冰劍的白光衝天而去,引動了天地的雷聲。
「轟隆隆,……」突然從天空閃過呲啦的閃電,雷聲轟鳴,讓人根本招架不住。
公玉寒雪幾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了,外界什麼都看不到,她如出生嬰兒般感受雨點,微微一笑道「原來下雨了」整個人身上的罡氣都收斂了,彷彿一個普通的看雨之人。
看著這樣的公玉寒雪,溪憐幽心裡狠狠顫著,更是有些驚恐,公玉寒雪似乎把自己的心封閉了,整個人頹然的讓人心痛心傷。
溪憐幽顧不得抗衡黑婆婆,趕快上前站在公玉寒雪身邊,一把握住她的肩膀道「寒雪,醒過來,看看,是我」
可無論溪憐幽怎麼搖晃,公玉寒雪就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出不來,此時公玉寒雪的靈魂已經入了一片紅色混沌中,她眼前看到的也全是紅色,連雨點都是紅色的,也沒有看到人,只知道身邊有一個人一直在呼喊著,那樣熟悉的聲音,可她卻不知道是誰,也想不起來是誰,她是誰,她在哪裡?這一切,她也不知道。
不知道該做什麼,全是一片血紅的空白,似乎遠處有血液的味道,那樣的芬芳,她好渴,口中真的好渴,感覺到身前似乎也有血液流動的聲音,公玉寒雪想也不想的將手伸過去,直接刺入對方的心臟處。
「噗……」溪憐幽瞳孔睜大的看著公玉寒雪,更是低頭看向自己的心臟處,苦澀的一笑,因為是她,哪怕要自己的命都無所謂,可他痛的是公玉寒雪現在幾乎是迷茫的,眼神也是空洞的,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若是她清醒過來,會不會……
連他都倒下了,誰來保護公玉寒雪呢,溪憐幽覺得自己消失沒事,可他想讓公玉寒雪好好活著,不能被這個黑婆婆給殺害,更不能被她自己的心封鎖住。
想著,溪憐幽眼中閃過悲沉的光芒,忍住心的疼痛,一把抱住公玉寒雪,深深的吻上她的唇瓣。
公玉寒雪此時真的如初生嬰兒般,毫無反應,只是在溪憐幽吻住她的時候,她的心狠狠一顫,似乎有什麼被觸動了,腦海里閃過一道光波。
那是一個如蓮般的男子和一個女子在深情擁吻,他們似乎很相愛,很多很多相處的場面突然湧入她的腦海里,讓她的頭一陣劇烈的疼痛。
「好疼……」公玉寒雪一把推開溪憐幽,捂著頭開始疼痛著。
「寒雪,我是溪憐幽,記住我很愛你,很愛很愛,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生活,連帶我們都一起幸福」心破了一個孔,鮮血不斷暢流著,身體早已經支撐不住了,可是他不後悔,只是擔心寒雪,他知道最後這一刻,他能喚醒她的記憶和理智。
只要她能覺醒,只要她屹立足夠強大,就可以完全控制她身體里血系的力量,那樣他也就放心了。
黑婆婆也幾乎有些怔愣的看著這樣的場面,眸光有一瞬間的迷茫和清明,這場景如此的熟悉,在千萬年前,她的黑色靈魂最後看到師姐的時候,她身上也是鮮血不斷留著,胸前插著一把劍。
那會她還上前一笑道「師姐,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她還記得當時她的師姐只是冷冷一笑道「這樣也好,一切都結束了,天下太平,哈哈」就那樣,她的師姐拖著傷痛的身體,一腳一腳的往前走著,直到消失在她視線的盡頭,而地面上延伸出長長的血路,最後那條血路開滿了血色薔薇花,妖嬈滿山。
公玉寒雪腦海里本來一片空白,此時卻因為疼痛捲入了無數的碎影,那都是曾經的記憶,此時彷彿開始拼湊,她緩緩睜開眼眸,看到滿目的瘡痍,還有倒在她面前的溪憐幽,心狠狠一痛,上前一把抱住溪憐幽道「憐幽,對不起,對不起,我都想起來了,是我入了魔障,是我封閉自己不敢面對,對不起,本來你可以好好的,你醒醒呀,醒醒呀……」
公玉寒雪眼淚縱橫,根本不敢看溪憐幽胸口的傷,她知道那是她造成的,為何生活要如此的痛苦,如此的傷痛呢,為何要這樣,讓她失去愛她的人,他們也是她心中的溫暖,沒有了他們,她不知道方向在哪裡,不知道堅持什麼,報仇嗎?可是報了仇之後呢,她一點都不會快樂。
「憐幽,如今就只剩下你了,你不能也拋下我,沒有你們,我該怎麼辦呀,怎麼辦」公玉寒雪有些凄厲的喊著,使勁的搖晃著,手緊緊的握住溪憐幽流血的傷口,可是無論怎麼捂著,血還是不斷流著,都沾滿了她的手,讓她心都狠狠顫著,這是她的錯,是她傷害了他,她無法原諒自己。
「嗚嗚……」此時公玉寒雪彷彿褪去了所有的堅強,如一個孩子般開始哭泣,她只知道心痛的不知是什麼滋味了,他們也都沒了,憐幽也要離開她了,她覺得這天大地大,突然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不知什麼是歸路,更不知道方向在哪裡,那樣的孤寂,那樣的落寞,
只覺得一股空寂襲上心頭,蒼涼悲沉,無處訴說
「啊……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啊……」公玉寒雪仰頭開始大喊,眼中血淚凝聚,整個人甚至有些癲狂。
心那樣的沉痛沉痛到無以復加,甚至想就這樣隨他們而去,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顧,是不是人只有遠遠的離開這個世界,就再也不會痛苦了。
「呵呵,呵呵……哈哈……」突然公玉寒雪腳步錯亂,有些瘋魔般的笑著,踉踉蹌蹌的。
黑婆婆手一顫,看著這樣的公玉寒雪,她突然想起了千萬年前的自己,也是這樣的,不知歸路,痛苦絕望,正是因為那個時候的痛苦絕望,自己才走到了這樣的一條路上,因為若不這樣,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活著,她會絕望而死的。
情景再一次的上演,讓她一瞬間有些不知所措,她是想看到師姐痛苦絕望的樣子,可當真正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不知為何,她突然心中很不忍,有些難過。
恍恍惚惚,黑婆婆有些明白,為何自己執著於此,那是因為這是她給自己設定的假想敵,只有這樣她才會堅持千萬年間痛苦的活下去,人給自己設定一個目的,才會活著,否則絕望會吞噬人活著的念想。
黑婆婆看著那樣踉踉蹌蹌的公玉寒雪,突然想喊一聲「師姐」可無論怎樣,都張不開嘴,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可在黑婆婆沒有注意的情況下,那冰劍突然自己如一道光般閃過,飛向溪憐幽身體上,開始散發萬丈光芒,一點點將溪憐幽給吸進去。
感覺到一股冰涼的氣息,公玉寒雪瞬間回頭,眼眸中的冰冷彷彿淬了寒光般,她瞬間上前,倒在了地上,又爬起,上前一把握住冰劍,死死的握住,想制止它將溪憐幽給吸進去。
「不,不……憐幽,只有你了,你不能離開我……」公玉寒雪一邊搖頭,一變狠狠的握住冰劍,眼淚一滴滴的滑落,甚至帶著血滴,那是她的血淚,絕望的血淚。
她們沒有注意的是,公玉寒雪的血淚滴入冰劍上,讓冰劍冰冷的氣息瞬間變的柔和,如玉般彷彿滋潤人心。
最終冰劍還是將溪憐幽也給吸進去了,公玉寒雪頹然的一坐,坐在了地上,心孤寂空寂,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滿目蒼涼,人人都那樣溫暖,為何她如此的悲涼。
公玉寒雪看向落在她身邊的黑婆婆,冷冷自嘲道「師妹,如今你滿意了嗎?」沒有了他們,她還爭搶什麼,報仇又如何,她終究也是自己的師妹,或許沒有當年那麼多誤會,也不會變成這樣。
她如今已經知道自己就是千萬年前的那個白衣女子,是眼前之人的師姐,雖然記憶沒有完全恢復,但有的還是想了起來。
黑婆婆望了望天空,這滿地的蒼涼就像千萬年前的那場大戰,這千萬年前她在堅持一個事情,那就是讓公玉寒雪後悔,自己能夠掌控天地,從而控制自己的命運,可真到了這一刻,她突然覺得心也是空蕩蕩的,為何會是這樣呢,她想控制自己的命運,不想被擺布難道也錯了嗎?
千萬年前她失去了所有,失去了愛情親情和心中一直幻想的美好,所以她才努力的控制自己命運,哪怕變的面目全非,哪怕被人憎恨,哪怕自己都看不到自己的容顏,她依舊不後悔,依舊堅持著。
可如今看到自己的師姐,她突然有些迷茫了,那顆被仇恨扭曲的心第一次注入了一道靈光。
「師姐,我只是想掌握自己的命運,只是想抓住身邊在意的東西,難道也錯了嗎?千萬年前,我那樣的努力,那樣的堅持,可你們都如指尖沙一樣,一點點都離我而去,最後我才知道原來我只是卑微的血系食物,哈哈,多麼可笑,如果真那樣,為何要將我撿回去,讓我在凡間平靜的生活,也好過給了我那樣崇高的身份,又讓希望破滅,師姐,如果是你,你能不恨嗎?你愛戴的所有人都在欺騙你,整個世界只有一個人的感覺,太過痛苦也太過孤寂,就連我愛的師父,也是向著你的,憑什麼,我們一樣是徒弟,為何他們都對你好」
頓了頓,黑婆婆繼續苦澀的道「師姐,只要是你喜歡的,我願意不爭不搶,可是當最後連生命都必須奉獻給你的時候,我也無話可說,可是我容忍不了欺騙,哈哈,整個世界都在騙我,那樣孤單蒼茫的感覺,師姐,你有體會到嗎?你從來沒有被欺騙過是嗎?你根本不懂,什麼都不懂呀」黑婆婆說著,聲音就開始變的凄厲。
「師姐,還記得凈魂塔嗎?師父說讓我去那裡陪你,我去了,我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可是不一樣,真的不一樣,你還是要吃了我,哈哈,哈哈……」
公玉寒雪就那樣任由月舞也就是現在的黑婆婆發泄心中的不快,她沒想到她心中竟然藏了這麼多的痛苦,她一直以為樂觀的月舞是快樂的,因為大部分時間,她是沒有煩惱的,她每次對著她都是開開心心的。
「你不快樂,為何不說呢?」公玉寒雪聲音有些嘶啞的說著,多麼相似的情景,如今她有些明白何為同病相憐,或許真的是因果循環,當年她的冷漠給師妹造成了不可磨滅的誤會和傷害,如今她的師妹轉過來給她造成了如此的痛苦,她是該笑還是該感嘆呢。
「哈哈,師姐,我說了,你就會想聽嗎?你會想改變那樣的狀況嗎?你那樣冷漠,所以我只想像火一樣去溫暖你,讓你開心一些,可是再厲害的人也是有心魔的,最後我自己的心變了,變的被心魔控制,我想殺你,我還想讓你痛苦,我還想將你踩在腳底下,這就是我的想法,也不怕告訴你,所以你恨我也好,我都無所謂,因為這世界只有我一人,痛苦也罷,傷心也罷,都是我一個人來承受,哈哈,有誰會懂,你有愛你的人,你有溫暖,可我只有荒涼,心大片大片的荒涼,已經不敢相信了」月舞就這樣凄冷的說著,聲音的空洞和麻木,讓人聽了有些震顫。
公玉寒雪本來頹然的神情在聽到月舞痛訴的時候,突然變的有些震驚,她沒想到這個在她印象中歡樂的師妹,竟然藏了如此多的心事,還有如此多的痛苦,或許這樣一比,她是血系又如何,最起碼經歷過溫暖。
「師妹,我冷漠只是不想傷害你,因為不知道哪一天我就會失去理智,我怕傷了你」公玉寒雪緩緩開口說著,此時她的心已經太過蒼涼了,有些話還是說出來,說出來了,或許傷害能少一些吧,這世間多一絲溫暖,少一絲傷害多好,而她的絕望也無處訴說了。
「哈哈,師姐,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相信嗎?」月舞覺得自己聽了天下最大的笑話,如今她心已成魔,什麼都不相信,也什麼都不願意相信,千萬年前,她心中的絕望和痛苦有誰能知道,又有誰能明白那種孤寂落寞之感。
「師妹,無論你相信不相信,你可以仔細去回想,我從來都沒傷害過你」公玉寒雪心中長長的嘆息,也充滿著無數的苦澀,命運弄人,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殺了月舞嗎?殺了她,難道一切就能回歸原樣?難道他們七個就能回來嗎?
月舞全身散發著越發陰沉冰冷的氣息,寒氣逼人,她低頭深深的看了眼公玉寒雪,嘴角勾起一個弧度道「師姐,這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痛是不夠的,你也陪我一起痛吧」
公玉寒雪全身一怔,想起身,不知為何身體一點力量都沒有,此時似乎連起身都無法站起來,她只能這樣喃喃道「師妹,難道這樣你就開心了,就快樂了嗎?」曾經月舞完全不是這樣的心性,是什麼時候她開始變了呢。
「哈哈,師姐,現在開心又如何,不開心又如何,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活著是為了什麼,可我一直活著,讓心魔控制著活著,就是這樣的恨意才支撐我活到現在,七魂已經齊聚了,很快我就能掌控天下了」月舞淡淡的說著,聲音里沒有任何喜怒哀樂,曾經那樣歡快的她早已經沒了,取而代之的是這樣狠辣無情的她,曾經她那樣的善良單純,可依然是孤單一人,如今這樣狠辣無情的她,還是孤單一人,什麼都沒變,什麼都沒意義。
聽著月舞如此的心聲,公玉寒雪眸光怔怔的,她知道月舞心中是極度苦澀的,或許那些痛那些孤寂她無法體會,但她知道此時她也是絕望的,這種絕望讓她的心都窒息著,對生活似乎都沒什麼念想了,呵呵,她這算不算是太過消極,月舞還能找到恨意來支撐她活下去,可她自己,她不知道該找什麼來支撐自己,似乎什麼都遺忘了,腦海里只有他們七個。
從相識的點點滴滴一直充斥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太過清晰,反而讓她心如刀割般刀絞般,想哭更是哭不出來,似乎淚只留在心裡,一滴滴的從不間斷。
「師妹,你若想要我的命,也拿來去吧」此時公玉寒雪真的有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腦海里一片空白,頹然的空白,什麼力量也使不出來,彷彿褪去了所有的堅強,將所有的軟弱都展現出來。
聽到公玉寒雪這樣的話語,月舞神情一頓,她沒想到有一天她那樣淡漠的師姐會願意放棄生命,她記得千萬年前,無論多麼艱難,無論多麼不想承認是血系,她都好好活著,哪怕再艱苦,她也活著。
可如今,到底是經歷了千萬年的滄桑,公玉寒雪的心變了嗎?她還從來沒有看過公玉寒雪如此軟弱的一面,她從來都是高高在上,傲然凝立的。
「不,師姐我不會讓你死的,你還是好好活著吧,活著看這個世界是如何被我控制在腳下,這冰劍是凝聚他們七魂的,如今想必已經融合在劍身中」或許因為公玉含蓄頹然的神態,月舞似乎也平靜了下來,天空的黑氣似乎也在逐漸散去。
「呵呵,他們七個不會再回來了嗎?」公玉寒雪眸光空洞無比,都沒有了任何的身材,現在彷彿什麼對於她,都沒有了吸引力,都不會讓她煥發起精神。
月舞毫不猶豫的搖頭道「不會再回來了,冰劍是凝聚天地精華,更是這千萬年間我心血凝聚而成,靈魂一入,便再無出現的可能,再說了,你還記得師兄嗎?也就是你的師弟,其實這七魂便是他散化而成,你心中愛的人其實就是千萬年前你的師弟,之後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他散化出七魂,散落在世間,以七人的身份守護在你身邊,幫助你,支持你」
「師弟?」公玉寒雪有些喃喃的念著,此時她還沒有恢復千萬年前所有的記憶,只記得那個白衣勝雪的身影,似乎一直溫潤柔和,可還有一些凄清的畫面,帶著血跡,似乎讓她的心都不由自主的疼著,或許這不是很好的回憶,所以她本能的排斥,本能的不願意去想起。
「師姐,或許你想起來,就不會難過悲傷了,哪怕看到他們七人被冰劍吸住,都不會動容」月舞眸光深沉的盯著公玉寒雪道,她手中握住的冰劍此時也非常的平靜,沒有一絲的顫動,如普通的劍一般,光芒也收斂了進去。
野獸場
「玄,這地宮裡的野獸怎麼這麼暴躁不安?」公玉夢影感覺到不對勁,疑惑的問著身邊的玉夜玄。
「別擔心,我們耐心等著,他們是隨著寒雪的氣息而變動的」玉夜玄心裡也是焦急的,可他還是穩定自己的情緒,努力安慰著公玉夢影。
「寒雪現在情況到底怎麼樣了,你能感覺到嗎?能知道嗎?」雖然玉夜玄這樣說,可她還是忍不住的擔心焦慮,抬眸緊張的盯著玉夜玄的眼眸問道,雖然玉夜玄的眼眸幽深如迷霧,可她還是想透過這裡看清什麼,她知道他不想讓自己擔心,可越不想讓她擔心,她這心就越不安,眼看天也快亮了,她的寒雪正處於覺醒前夕,也沒有任何的力量,這要是出現什麼狀況可怎麼好,可千萬不要受傷呀。
她一直都想出去,可玉夜玄一直勸她說,必須讓公玉寒雪那孩子自己經歷這一切,只有這樣,才能真正的浴火重生。
玉夜玄屏心靜氣的感受整個血靈島氣息的變化,感覺到那種詭異的安靜,心悵然道「現在是寒雪最低落的情緒期間,絕望痛苦都會發生」
「怎麼會有這樣的情緒,那孩子從小都那麼堅強,很多時候都是她開心的安慰別人,這次怎麼會?」公玉夢影覺得那樣的情緒太過痛苦,就像當年她以為失去了玉夜玄時,那時也是萬念俱灰。
公玉夢影揪著自己的衣袖繼續說道「到底是什麼逼迫這孩子出現這樣的情緒呀,一定是有什麼,是靈女……一定是她」
玉夜玄知道此時說千萬年前的事情,公玉夢影一定想不起來,所以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眸光一轉,然後淡淡開口道「只有經歷最為絕望低谷,才能爆發最為強大的力量」
「可這種感覺太過痛苦了」絕望便是萬念俱灰呀。
「我們要相信自己的女兒,她會客克服的,她不會一直處於那樣的情緒低落期間,我們也要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選的徒弟也非大惡之人,她總會悔悟的,總會回歸原來本性的」
「徒弟?」
「是,對於三大始祖的傳說,幾乎沒有關於徒弟的記載,那是被我們封鎖住了,其實三大始祖各自有一個名下的徒弟,但卻是放在一起生活培養的,公玉寒雪是我們的女兒,也是你名下的徒弟,而夜雲是我們的二徒弟,也是放在我名下的,還有一個三徒弟月舞,是放在邪名下的,其實另外兩個徒弟是我們三人在凡間千挑萬選的,絕對不會看錯,無論走過多麼錯的路,終有一天會回來的,會自己控制心魔的」玉夜玄意有所指,其實他說的便是月舞,那個孩子其實本性純良,只是有些都是命運的安排,是他們也操控不了的。
天地萬物都有它們自己的規則。
「那當年的生靈塗炭到底是怎麼回事?」既然她和玉夜玄是曾經的兩大始祖,那麼她有感覺她和玉夜玄是一定打不起來的,到底是為何呢,還有另外那個始祖邪呢?
「因情而起,也因緣而起,終歸都是冥冥中自有註定呀」玉夜玄嘆息一聲緩緩道。
公玉夢影環顧四周,望著越來越躁動的野獸們,心有些不安,不知這樣的擔憂什麼時候是個盡頭,真希望一切都結局,一切都回歸好的局面,天地平和,百姓安居樂業。
「再等等,再等等或許就會好的」玉夜玄心裡也在打鼓,手心也微微出汗,時間太久了,超乎他的想象,本以為在子夜寒雪便可覺醒,可眼看著天都要亮了,還沒任何消息,這天地還是被黑色霧氣籠罩著,而且溪憐幽他們的氣息也消失了,這讓他想到了那一句傳言關於七魂聚的,這次他是真的不知道會朝哪個方向發展,不知是好是壞,但他一直都有直覺,相信寒雪,相信她會浴火重生,以血凰之姿態,讓天地重新歸於平靜繁華。
卻說夜色逐漸便要散去,公玉寒雪就那樣痴痴的笑著,彷彿如嬰孩般,什麼都不在乎,也彷彿變傻了般,她看著天空逐漸升起白色的光芒,黑色霧氣逐漸便要消散,彷彿在她眼前產生了美好的畫面,她撐著身體開始站起來,虛脫的一步步朝著那白色霧氣而去。
整個人彷彿陷入了自己產生的幻鏡中,快速的走著,朝著一個方向,眼眸空洞卻彷彿參雜了希望,身上那絕望的氣息似乎也消散了許多。
月舞握著手中的冰劍,在運功,冷不丁的感受氣息一變,睜開眼眸,就看到公玉寒雪跌跌撞撞的朝著一個方向而去,心中產生怪異的感覺。
「師姐,你難道還想逃嗎?你現在已經逃不開我的手心,這天下都是我的,你還想逃到哪裡?」月舞不承認自己心中有一絲的不安,繼續威脅冷漠無情的說著。
可無論她怎麼說,公玉寒雪彷彿就是沒反應似的,她能看到的似乎只有眼前的幻境,那裡似乎是一片美好的場景,和樂幸福的場景,那般美好,是她和他們七個在一起,還有歡快的孩子們,好幸福,原來剛剛都是虛驚一場,他們還在,桃花盛開,灼灼妖嬈,孩子繞膝歡笑著,真好真美,讓心都歡喜的開出花兒來了。
公玉寒雪嘴角勾起溫暖的笑意,朝著她認為幸福的方向去。
月舞看著毫無反應的公玉寒雪,心中越發覺得怪異和詭異,可待看到公玉寒雪那嘴角的笑時,整個人身形一頓,那是幻境,沒想到幻境竟然打開了結界,傳說中天地間曾經出現過兩位最為強大的幻術師,那玲瓏球便是幻術所做,後來幻術師消失,玲瓏球便也消失了,可沒人知道,其實是當年的戰亂,導致了幻境結界關閉,和整個世界給隔開了,可現在這個境況,完全就是幻境結界打開了。
月舞來不及震顫,也來不及驚恐,只能大聲喊著「師姐,停下來,停下來……」說著,也不顧自己正在運功修復心脈,將冰劍直接給仍了,飛身上前就要將公玉寒雪給拉出來,可無論她怎樣努力,似乎都穿空了,公玉寒雪都已經變的透明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會變成這樣,這不是她期待的發展方向,一旦如了幻境,她不知道公玉寒雪會經歷什麼,會不會經歷比這個還痛苦的事情,她無法想象,她給師姐帶來的痛苦,她是可以控制的,可那裡是未知的,誰也無法控制,傳說中的那兩個幻術師可是操控人的夢境,從而操控人的情緒,更是將生死都控制在內。
她月舞是絕望,可最起碼知道讓她絕望之人還活著,活在整個世界里,讓她能支撐著,如果就這樣再也看不到公玉寒雪,她想她一樣可以崩潰。
這就好比信念,喜歡也好,憎恨也好,最起碼她和你在一片天空下,可以讓你盡情的去喜歡,盡情的去憎恨,支撐著你的情緒,也讓你在絕望中支撐著你活下去,可當有一天她不在了,那麼你的喜怒哀樂也會消失的。
「師姐,師姐……我是師妹月舞呀,那是幻境,不是真實的,你不要被操控住」月舞如一個孩子般追著公玉寒雪,不斷想觸摸著,大喊著,想制止公玉寒雪的腳步。
可讓她絕望的是,一切都是徒勞的,根本不管用,公玉寒雪聽不到,而她也觸摸不到公玉寒雪的身體,她彷彿已經入了幻鏡之中了,月舞驚異的發現,那結界打開,散發出淡金色的光芒,更是幻化出九十九層天梯,而公玉寒雪此時已經邁入了第一個梯子上。
「冰劍破……」月舞急火攻心,似乎什麼辦法都想不到了,她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冰劍,雙手握住冰劍,將自己的鮮血不斷灌入裡面,雖然心魔在控制著她的思維,可她本性便是堅強頑強的,依然努力的維持內心真正的想法,哪怕額頭都是汗,靈魂也彷彿被撕裂般,依然將力量控制在冰劍中。
「我知道你們的魂魄都在,冰劍可以融化你們的力量,你們也可以反過來讓冰劍助你們力量重生,靈魂蘇醒吧,你們所愛之人正等待你們拯救,幻境之中,唯有愛才能破滅一切,血系之生,與幻相生相剋……」月舞咬牙忍著靈魂里的黑暗,她這是反噬用力,會被心魔吞噬掉,可不知為何,在這樣的一刻,她突然覺得不後悔,在這樣的一刻,似乎很多美好的回憶展現了出來,她和師姐也有很美好的時光,她曾經也給她梳過頭髮,也在她生病的時候,陪在她床邊給她講過故事……好多好多,為何就遺忘了呢。
月舞想哭,一念之間,可入魔可入神,曾經入了魔,心魔,便無法回頭,可在心魔完全控制她之前,在她現在清醒的時候,做一次對的事情吧,就當還那僅有的情,因為此時,她腦海里注入了好多的話語,被封住的那些記憶似乎湧現了出來。
冰劍散發出白色催擦的光芒,如銀輝般,那樣的清靜那樣的柔和,將黑氣給驅散了,當冰劍上升到高空時,突然散發出七道光芒,七個白色身影從冰劍中出現,環繞冰劍盤腿而坐,形成優美的場景,銀色光輝涌動,七魂如星星般在冰劍周圍轉動,給天地撒照明亮的光芒。
月舞看著這樣的一面,緩緩一笑,突然她的頭劇烈的一疼,眼中又開始充斥恨意,忽而狠辣忽而清澈「啊……」月舞捂著頭,有些發狂,可她還是在堅持的忍著,還有最後一步,她不能妥協。
「噗噗……」一口口鮮血從她口中噴薄而出,此時她有些傻傻的笑著:師父,你告訴徒兒,徒兒該如何去做,徒兒痛苦迷茫絕望狠辣過,此時這樣做對嗎?
師父你也拋棄了我,可現在徒兒想到的也只有你……月舞心中自言自語著,她腦海里也閃現出一個絕美邪氣的人影,他總會溫柔的撫摸她的髮絲。
呵呵,恨之來源,原來是愛,心中有了貪戀,便有了心魔,此時月舞終於可以明白了,可惜千萬年早已經過去了,她已經不是曾經的自己了。
月舞看著似乎還陷入修鍊沉睡中的七魂,咬牙凌空飛起,手朝高空一握,一條長長的紅色鞭子便到了她的手上,她此時手都有些顫抖不穩,可她還是努力的握住,朝著大地狠狠的一甩「野獸們,給我出現」隨著啪啪巨響的長鞭聲,遠處野獸場開始震動,暴動的野獸們在月舞力量所過處,紛紛轟隆隆的出現,朝著這個方向奔跑。
月舞看著無數的野獸,嘴角一勾,從腳踝處拔出一把短刃,一刀刀刺向野獸們,鮮血不斷濺出,不斷橫流,刺鼻的鮮血味道充斥在整個血靈島中。
她就不信這樣還吸引不住飢餓的公玉寒雪,果然在感受到刺鼻的血腥味,那樣的芬芳香甜,讓公玉寒雪的腳步緩緩停下,她轉頭有些迷茫空洞的看向月舞的方向。
月舞手一揮,野獸的血液如同水流一樣朝著公玉寒雪的方向注入,公玉寒雪不受控制的雙手一吸,血液開始湧入到她的身體里,身體里似乎有什麼被激活了,靈魂似乎有了力量。
可不知為何,吸入了這些血液后,公玉寒雪眼中紅色的光芒一閃,頭髮也漸漸變成了紅色,她淡淡的看著月舞道「師妹,這個天下就交給你了」說完,繼續朝著幻境而去,還有二十個台階,公玉寒雪就進入了幻境中去。
聽到公玉寒雪如此的交代,月舞大喊一聲「不,師姐,我還沒恨夠你,你怎麼能逃脫呢」
「我不是逃脫,我是去我要去的地方」公玉寒雪淡漠深沉的話讓人根本就聽不懂,也不知道她剛剛到底是什麼意思,月舞從來就沒有了解過自己這個師姐,也從來不知道她那樣淡漠的外表下隱藏什麼樣的心思,她只知道哪怕恨著哪怕想殺了師姐,此時心中本能的想阻止她去幻鏡里,那裡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去的,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闖入的。
月舞突然轉頭看著冰劍,將冰劍一甩,正好在幻境之門要關上的時候,甩了過去,隨著公玉寒雪入幻境,她想若是有他們七個在,有牽挂有愛羈絆著公玉寒雪,事情應該會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失去了冰劍,月舞直接倒在地面上,此時她是真的虛脫了,似乎也只剩下一口氣,她自嘲的笑著,不知道自己費了千萬年的心思,為何最後會這樣做,她是傻的吧,哈哈,被恨著,卻還要去做最後一刻的好人,她的恨意呢?捫心自問,她也不知道,似乎在公玉寒雪絕望相死的時候,悄然逝去,似乎在公玉寒雪說想為她好的時候,不自覺的消散。
她也不知道,她其實只是渴望那一絲絲的溫暖,她太孤寂了,這個世界上只有她一個人,似乎沒人愛沒人疼,所以她只能恨,可當最後的時候,她覺得她似乎還是享受了一點溫暖,其實師姐本可以悲憤覺醒的,可以殺了她,或許因為她是她的師妹,公玉寒雪沒有那麼做,這便足夠了不是嗎?哈哈,她還是享受了那麼一點點溫暖。
人生太過蒼涼太過悲沉,有了一點溫暖,就足夠支撐著去回憶去活下去,可若沒了溫暖,沒有任何支撐,她便只能靠著恨意。
望了望天空,似乎陽光升起了,黑色的霧氣也散盡了,因為剛剛的耗費心血,她已經心脈盡碎,只剩下一口氣了,她終於支撐著自己到生命的盡頭了,無論恨也好,怨也好,都如雲煙消散了,哈哈,哈哈,可她的心還是蒼涼的,她一生渴求的愛卻不知在哪裡?
「碰碰……」似乎有什麼碎裂聲掉在地面上,月舞連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也不想去看是什麼。
原來一道白光閃過,是冰劍碎裂成碎片掉落在地上,而冰劍碎裂后,一個人影從冰劍中走出來,幽幽碧眸閃著溫柔的光波,充滿神秘,三千青絲在空中輕輕舞動著,清冽無波,飄渺魅惑,風吹拂著他的髮絲,美的張揚邪氣。
他彷彿踏著風一步步朝著月舞走來。
月舞以為人之將死,眼前出現了幻覺,她微微一笑道「師父,你來接我了嗎?」
「月舞」白隱邪九深深的看著月舞,嘆息開口喚道。
月舞差點哭泣出聲,可她現在連哭的力氣似乎都沒有了,師父從來沒叫過她的名字,也從來沒有這樣看過她,很多時候師父眼中波光都是深邃的,讓人看不透深淺。
是幻覺嗎?那就讓她都不要醒來,嘴角自嘲的一笑,永遠都不會有人想到,她愛上了自己的師父,愛上了根本不可能有情的人,她是凡人,而師父是神人,那樣的高不可攀,可她太貪戀溫暖了,貪戀師父的呵護。
可是最後師父和另外兩個師父都選擇了師姐,捨棄了她,她孤寂的不知什麼是方向,只記得自己獃獃的站在那裡,不知道哪裡是家,那樣的感覺真的絕望痛苦。
寧願平凡,寧願沒有認識師父,也好過那會的疼痛。
愛情傷人,如同故事裡一般,沒有經歷過,便沒覺得疼痛,經歷過之後,只要能遠遠的看著,也會覺得有一絲溫暖在心間,可當有一天,都離開你之後,連看到都成奢望,那真的是萬念俱灰。
無數的回憶湧上了月舞的心頭,她想一定是幻覺,還是不要有期待,有了期待,人生就會有痛苦,若是沒有期待,從一開始就淡漠,後來便不會經歷刺骨的傷痛。
沒人知道她的心是怎樣的,她似乎也疼的麻木了,此時她想起了一首詞,她最愛的一首詞「誰,執我之手,斂我半世癲狂;誰,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離;誰,撫我之面,慰我半世哀傷;誰,攜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誰,扶我之肩,驅我一世沉寂。誰,喚我之心,掩我一生凌轢。誰,棄我而去,留我一世獨殤;誰,可明我意,使我此生無憾;誰,可助我臂,縱橫萬載無雙;誰,可傾我心,寸土恰似虛彌;誰,可葬吾愴,笑天地虛妄,吾心狂。」
或許因為心中所想,月舞便輕輕淺淺的念了出來,聲音淺淡,可還是讓白隱邪九聽到了,心中一時間糾痛不已,那樣蒼涼絕望的心聲,聞之不忍,讓他不知該如何撫平她的傷痛。
而且月舞眼神也逐漸渙散,似乎什麼也看不到了,突然她感覺到有一雙手,那樣有力的雙手握住了她,月舞心中一顫,這世界還有人會這樣憐惜的握著她的手嗎?
「月舞,是師父,師父來了,以後師父讓你叫邪,不再用那些規矩束縛你了」白隱邪九將瘦弱的月舞抱在懷裡,想緊緊的抱著,卻又怕將她抱疼了。
「邪……呵呵,多麼美好的稱呼呀,不對,你不是邪,你不是師父,師父從來不會這樣對我說話的,他只會離開我,離我遠遠而去,只會不理我,扔下我一個人在原地孤零零的」月舞在白隱邪九功力的輔助下,有了一絲的氣息,她搖頭不敢置信,是已經害怕相信了,太害怕了,害怕夠了,便再也不敢去信了,因為一信,心就會經歷太多疼痛,只有這樣好,不相信,無愛了,心便不痛了,不去想了,就會平靜了。
「師父沒騙你」白隱邪九此時才意識到,他給她帶來多大的傷害,他曾經不懂,也不知,當懂了也知道了,時間已經過了,不在一個時間點上,便成傷害。
其實當失去她之後,他便知道她可能要做的事情,跳入了冰劍池中,融入冰劍中,只有這樣他才會守護在她身邊,她沒有危險的時候,他是沉睡的,靈魂是不全的,還有幾縷魂魄消失在別的地方,就在剛剛那七魂聚集的時候,他的靈魂也被修復了,因為他心中強烈的念想,所以在最後幻境大門關的時候,他和冰劍被排斥了出來,冰劍碎裂,他才完整的出現了。
他知道當初跳入冰劍池中是什麼後果,可為孽為惡,他都願意陪著她,這是他欠她的情。「月舞,其實你能感覺到是嗎?師父這千萬年一直陪在你身邊」白隱邪九知道在經歷那樣的傷痛后,月舞很難再敞開心扉,因為她太怕了,痴情痴情最後變成偏執的執著,或許會被人憎惡,可他知道,她其實是個好女孩,只是走錯了路,他會陪著她,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月舞心一顫,她不想承認,真的不想承認,是呀,是有那樣熟悉的感覺,是她不願意麵對,此時心也麻木了,就這樣到生命的盡頭吧。
「月舞,月舞,你別睡」在這一刻,白隱邪九彷彿又要經歷一次失去的痛,或許曾經因為習慣了,他從來沒去珍視過,當懂得了珍惜,卻不知該如何去做,此時他想補償,可怕她就這樣去了。
「師父,這千萬年間,你也看到了,我心中只有恨,我那樣無情狠辣,甚至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更是傷害了很多很多的人,呵呵,這樣你還能認出月舞來,月舞已經不是曾經的月舞了,月舞的心變了,變的黑暗,變的讓人憎恨厭惡……」月舞不斷說著,如今想來,這樣的她連她自己都憎恨呢,為什麼不是當初,當初她美好的時候遇見了他,卻得不到回應,如今她變成了這樣,卻看到了師父,哈哈,她真的很想笑,笑命運弄人,可她還是感謝上蒼的,遇到了白隱邪九,也懂得什麼是愛,最起碼在這生命的盡頭她等到了他,或許真的就不枉此生了。
「月舞,不,你心是美好的,一切都是師父的錯,無論你做過什麼,都讓師父來承擔,你在師父心中還是那時候的你,師父知道你雖然做了很多,但你卻沒有傷害無辜人的性命,你殺的都是有錯之人,都是惡人」白隱邪九緊緊的握著月舞的手,生怕她就這樣流逝掉生命,更怕她連話都不跟他說了。
「呵呵,師父你不用安慰月舞,我呀,還傷害了很多無辜的人,我還傷害了師姐,我讓師姐絕望痛苦,呵呵,你看我的心多醜陋,以前那個月舞已經死了,現在這個月舞也要消失了」她不怕死,如今已經足夠了,在臨死的時候還能見到邪,她心中一直愛的卻不敢愛的人。
「不是的,不是的,月舞,你很好,你沒有傷害你師姐,你是幫助你師姐,她是血系,只有經歷絕望痛苦頹然才能真正的重生,而且在最後一刻,你依然能放下那些怨恨,用全部的力量來幫助你師姐,師父替你感到高興,很高興」可他也是疼痛的心疼的,心疼她那麼多的傷,那麼多的痛,一滴淚從他眼角滑落,滴在月舞的手心。
感覺到手心的冰涼,月舞心一顫,師父哭了?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是為她嗎?她不敢確定,因為怕了,再也不會自作多情了。
感覺到月舞似乎沒有求生的意念,白隱邪九低頭在她耳邊輕柔的道「執子之手,陪你痴狂千生;深吻子眸,伴你萬世輪迴。
執子之手,共你一世風霜;吻子之眸,贈你一世深情。我,牽爾玉手,收你此生所有;我,撫爾秀頸,擋你此生風雨。」
聽到這樣的話,月舞心狠狠一顫,無論是真是假,這一生在最後的一刻,聽到所愛之人這樣的話語,她已經別無所求了,滿足了,上蒼對她還是仁慈的,最後一刻她收穫了溫暖。
嘴角勾起一個甜蜜的笑意后,月舞就這樣閉上了眼睛。
「月舞,月舞……」白隱邪九全身震痛著,心裡一陣的絞痛,眼前更是一黑,他怕失去月舞,千萬不要。
「邪……」當玉夜玄和公玉夢影來到這一片荒蕪的地方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不禁有些嘆息。
「你們也來了」當年是他和玉夜玄、公玉夢影一戰造成天下生靈,可他不後悔,唯一後悔的便是沒有早一點珍惜月舞。
「造化弄人,你也莫要太怪自己」玉夜玄此時唯一能安慰的便是這麼一句話,他知道白隱邪九是個非常較真的人,他對感情是反應很慢的,當他意識到后,絕對會給於生命般高度的深情。
只是看月舞這個樣子,他們是心疼的,這個孩子受了很多苦,他們一直在忙著公玉寒雪血系的事情,生生的忽略了原來這個孩子也是需要愛的。
無論她中間謀劃了多少陰謀,無論殺了多少人,終究還是在最後一刻清醒。
「給她將這個吃下,她會忘記一切,身體也會修復過來的」說著,玉夜玄將一個紅色的丹藥遞給白隱邪九。
白隱邪九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這藥丸,這是玉夜玄千萬年間為了寒雪那孩子血系所煉造的,就這樣給了他?
「是我們錯了,這孩子該享受幸福,當年你也為寒雪那孩子做了很多,我們還沒感謝你,寒雪也會自己克服所有困難的,而且她身邊還有他們陪伴,只是你們不要再錯過了」玉夜玄嘆息道。
白隱邪九也不再推辭,將這紅色的丹藥給月舞吃下,可月舞身體開始冰冷,已經沒有了知覺,丹藥自己根本就吞不下,最後還是白隱邪九一吻給月舞將丹藥餵了下去。
「謝謝,這人情我會記著,以後有需要幫忙,來找我」說著,便抱起月舞,動作間全是小心翼翼的呵護。
「你要去哪裡?」公玉夢影覺得腦海里似乎有什麼在閃現,好像有些記憶開始想起來了,看著這一幕,她就心疼不已,明明相愛,卻錯過了這麼多的時間。
「曾經月舞跟我說,她喜歡藍天,白雲,小橋,流水,木屋,喜歡那樣溫馨簡單的生活,我會帶她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凡間,過這樣簡單的生活,我會將她照顧好。」
頓了頓,白隱邪九繼續道「這天下還是你們來掌管,我只想過清閑的日子,珍重」
玉夜玄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他應該有自己的生活。
白隱邪九在昏迷的月舞耳邊一直輕輕淺淺唱著歌,那是她喜歡聽的歌謠,遠古的記憶似乎湧上了他的腦海里。
「師父,這裡好無聊呀」月舞一襲紅衣坐在石頭上,拖著腮,嘆息道。
白隱邪九擺弄手中的藥材,並未看女孩,因為他知道,無論他在哪裡,她總是會跟在身後,只是覺得她這語氣太不像這個年齡了,遂緩緩道「怎麼無聊了」
「沒有好玩的,整天對著藥材沒意思,要不是師父,我早就跑出去玩了」女孩歡快的一蹦一跳來到白隱邪九身邊道。
「奧?那你喜歡什麼生活呢,怎樣才無聊?」白隱邪九漫不經心的說著,腦海里一直在想著自己的藥材。
「我喜歡呀,喜歡藍天,白雲,小橋,流水,木屋,簡單溫馨的生活,就像凡間夫妻一樣,相互陪伴終老」月舞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心中滿滿的全是對幸福的嚮往。
……
雖然過去了很久,此時想來,他一直都記得,記得和月舞的點點滴滴,怎會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一直被自己忽略罷了,因為習慣,便一直沒在意,因為知道不會失去,才一直沒珍惜。
如今他懂得了珍惜懂得了去呵護,從此他不會和她再分開。
玉夜玄和公玉夢影靜靜的目送著白隱邪九和月舞,直到再也看不到他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