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為爾紅妝
大青山腳下。
紅衣女子拖著長袍,一步步走在滿地的血污中,身邊橫陳著一具具魏國將士的屍體。
她看著這些死相凄慘的人,怔怔出神。
這時,她身後走上來一位黑袍長者,長者的鬚髮都已斑白,如細細觀察,就會發現黑色兜帽的掩映下,是一張布滿疤痕的猙獰面龐。
女子不需回頭,便聽出了他的腳步聲,她問道,「可是全軍覆沒?」
這個面目恐怖的長者點了點頭,「除了那個前去送口信的,這裡已沒有一個活口。」
女子聽聞,眸里像是綻開了一朵妖冶的花,她笑道,「符止叔,辛苦了。」
名叫符止的長者退後了幾步,與其他準備好隨時待命的黑衣人們站在了一起。
紅衣女子放下了兜帽,緩緩轉回身,面向她的手下。
所有黑衣人都對她畢恭畢敬,在她轉身的一刻都低下了頭,不敢直視她。
她心中體恤他們,雖說這次偷襲她師出有名,可若問及內心深處,她知道她是為了誰才會如此大張旗鼓。
桃簡,你最好如我所願的出現。
她上前了一步,對著符止道,「符止叔,你帶著他們回神山去罷。」
符止吃了一驚,「天師不隨我們一同回去嗎?」
她不禁笑了,她還是聽不慣天師這個稱呼。
「符止叔還是喚我妝兒比較好,聽著習慣。妝兒還有些事要辦,暫時不能回去。」她的話溫和,卻是命令。
符止順從地埋下了頭,身後所有黑衣人也都隨之將頭埋的更深。
「大家要小心哦!」紅衣女子突然換成了柔然語,揚起聲音,清婉可人。方才的首領氣勢消失不見,此刻就如一個孩子。
符止接道,「天師也要小心。如遇麻煩,召喚雪鷹,一眾族人必為天師赴湯蹈火。」
她點了點頭,「符止叔放心。」
可她心裡十分清楚,她這次要去的地方遠在千萬里之外,她要辦的事也不是族人可以幫忙,她若遇到麻煩她的族人更是鞭長莫及。
此去萬分兇險,她早已將自己的命押在了這場賭局上。
黑衣人都遵照她的命令迅速撤離了大青山,她獨自一人留在了原地。與這些慘不忍睹的屍體一起,她並沒有絲毫的害怕。
或許就從七年前的那日,她最後一次吻上他的那刻開始,她心境大變,再無懼怕。
從小,她的母親就常對她說,不要去窺探他人的心思,尤其是所愛之人的心思。
她在那一日,方才懂得這個道理。只是一切,為時已晚。
爾妝,是她的名字,又不是她的名字。
她的真名,隱藏著她的兩個身份。隨便哪一個,都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所以,在她初遇他的那日,他問及她的名字,她靈機一動,便將名字改為了「爾妝」。
「為爾紅妝,相思斷腸。」他聽聞她的名字后,隨意的一句,在她心底記得真真切切。
回憶翻湧,爾妝的眸色漸漸加深,藏於袖袍的手握緊了拳。
掐指算來,不出兩日,那人便會出現。再見他,她已做好了一切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