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出招
政和四年,春。在蔡卞,萍兒先後過世,蔡京罷相的情形下,蔡影終於從長清縣邁出了第一步。
第一個目標,齊州全境!儘可能多的掌握土地,這種事情顧文等人已經乾的駕輕就熟,屢試不爽。同時,正式利用手中掌握的土地。畢竟北宋雖弱,仍是一個大型集權皇朝,在此之前,蔡影只能把巧取豪奪來的土地像過去的地主一樣管理,分派給一批精明能幹的小弟,唯一的不同之處,只是減輕了對客戶的剝削而已。但現在,他既已決定率先出手,那麼這些土地便成了招兵買馬的資本。
佔有土地,不是他的根本目的。作為一個匪類,他乾的卻是官府的勾當。首先要把手裡的土地重新分配,土地這玩意,攥在手心裡是沒有價值的。馬上就要到亂世了,山東也是主戰場之一,戰火紛飛的年代,別說土地保值升值,能否留在自己手裡都是很大的懸念。分發土地的首選,是有兩丁以上的人戶。得土地,蔡影可以代繳一半的賦稅,但必須要出一個壯丁當兵,兩丁以上的人戶,可以做到一丁從軍,一丁務農,兩不耽誤,而只有一丁的,若責其出人從軍,分得的土地缺乏勞動力耕耘,等於浪費資源。因此,家中男丁越多,分得的土地越多。相同的道理,男丁越少,分得的土地也越少。
這樣的分配方式,使得戶丁稀缺的家庭大為不滿。原來自己沒有土地,別人也沒有,他們尚不覺得什麼。現在土地重新分配,別人都有了,唯獨自己沒有,一時之間,哀聲載道,哭聲盈野,令蔡影大感頭痛。
現在商業,手工業我還都沒有涉及,怎麼才能解決這麼一大幫人的吃飯問題呢?白送糧食是絕對不可能的,這麼做只會助長懶惰之風,使更多的人樂意不勞而獲,久而久之,他的財力必將無法負擔這個沉重的巨大的包袱。放任其饑寒交迫么,且不論那些人是否會眼饞分得土地者,聚眾鬧事,打砸搶燒,便是蔡影本人,也是於心難忍。就因為女人生的男娃少,一家人就註定要餓肚子嗎?這道理他自己聽著都感覺莫名其妙,狗屁不通。
蔡影專程為此開了個會議,大小頭目全都叫了來。他大致將當前形勢講了一遍,眾人均擺出思考著的姿態,眉頭緊鎖,集體沉默。蔡影只得將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寄托在王成身上,但疲勞過度的王成已經開始假寐了。蔡影哀嘆一聲,除了砍人,各位就不能稍微動動腦子嗎。關鍵時刻,王成的副手宋成挺身而出,道:「屬下有一策,不知可用否?」
蔡影急忙說道:「快講。」
宋成道:「大當家所慮者,未分得土地者人數眾多,造成大量勞動力閑置,恐其因飢餓而引發動亂。蓋人心不足蛇吞象,彼輩早先無田無地,原無大礙,生民本愚,未到迫不得已,不會鋌而走險,以死求財。然今見本縣土地重新分配,我軍又代繳部分賦稅,自然眼紅,不甘落於人后。他們唯一的辦法,便是搶劫,掠奪。欲解此困局,當先使眾人有飯可吃,有衣可穿,穩定民心,待實力進一步擴張,再依次解決彼等養家糊口之業,為之多方籌措安置。然大當家所不欲者,以錢糧養閑漢耳,此風斷不可長,一旦使民眾養成不勞而獲的習慣,我等將再也無法甩下背上沉重的包袱,最終被其拖死,油盡燈枯。畢竟現在並非災年,各地百姓如若風聞我軍出錢糧養人,必然蜂擁而至,以我軍現在的財力,斷然撐不了太久。」
蔡影見宋成所言,與他的思想不謀而合,大喜道:「兄何以教我。」
宋成道:「其一,百姓困於重稅,苦於無生產工具,往往依附於地主之家,租耕他人土地,而大量閑置土地,卻鮮有人問津。大當家可組織無地百姓集體墾荒,為其提供種子,農具等物,並設法抹去這些新耕之田在朝廷檔案上的記錄,使其得以避開繁重的稅金,休養生息,積儲糧米。其二,我等不是慈善家,養閑人的確不可取,但在百姓付出勞動的情況下,養一部分人,也未嘗不可。大當家的心懷天下,長清等州縣將來都是我們的地盤,此時正可借著天下太平之際,發動人力改造城市設施,加固城防,一旦開戰,恐怕沒有時間再去處理這些事了。譬如修橋修路,加高加固城牆,鋪設街道道路等等,都可以雇傭貧民施工,既有利於州縣建設,又解決了相當一部分人的職業和溫飽問題,何樂而不為。其三,我山寨自劫掠不義大戶之後,資金充足,糧食儲備足夠支撐三年之用,何不發展商業,需知經商之道,乃是聚斂財富的首選捷徑,今後我等若是揭竿而起,難免會陷入持久戰,打仗打的是什麼?無他,錢與糧耳。把商路控制在我們自己手裡,還有一個益處,便是可以增加許多工作崗位,安置獨丁人戶。家只一子,必不願使其從軍,一旦戰死,將舉家困頓,失去生活來源,商人在塵世中地位雖賤,卻相對安全,是此等人戶最合適不過的崗位。」
蔡影聞言大喜,宋成所言,當然算不上盡善盡美,卻開啟了他的思路。久處大宋,我幾乎習慣了宋人的思維方式,這番話有如當頭一棒,將他從傳統的思維里解脫出來,得以用自己的視角看待問題,大悅道:「宋成你有此大才,我必重用汝。」
宋成臉上一紅,道:「屬下不敢貪功,這些話,實是宋某聽旁人所言,整理而來。」
蔡影笑道:「宋兄弟不貪功冒賞,坦誠直言,蔡某何幸,得與你共事,受教非小。此番言論乃何人所說,你如實道來,莫要屈了人才。」
宋成道:「是我手下李曉所言。」
蔡影想了想,道:「便是接管了長清李家的那個李曉么?」
宋成道:「正是。不過原創,卻另有其人?」
蔡影樂道:「他也是道聽途說的?」
宋成道:「實是李曉與房花約會時的談話,他右轉述給我的。」
蔡影呆了一呆,道:「房花,是哪個?」
狂風道:「大當家怎麼糊塗了,不正是林知縣那個風情萬種的二姨太嗎?」
蔡影一拍手,道:「正是此人,我倒是有些耳熟。此女竟有這等見識,出人意料,出人意料啊。我說老宋,你不厚道啊,人家的私房話你也要知道,他倆洞房你要不要看啊。」
宋成老臉通紅,低著頭說:「大當家取笑了。」
眾人哄堂大笑,蔡影說道:「笑什麼,宋兄弟一門心思為山寨出力,你們多學著點,動動腦子,媽的,我看你們快成一群職業打手了,除了砍人還會幹什麼?宋兄弟,你安排個時間,我要和李曉房花二人見個面。」
宋成道:「屬下遵令。」
接下來,會議內容被這群大老爺們的嬉笑打鬧所取代,蔡影就奇了怪了,這些手底下帶著上千號小弟的大哥們,怎麼就能拉下臉皮,像初中生一樣追逐打鬧呢?他要是一校長,全部都給記個大過,也太沒有組織紀律性了,完全沒把校規校紀放在眼裡嗎。五秒鐘后他反應過來,他不是一夸夸其談的校長,而是一個很有名的山賊頭子。
宣布會議結束后,蔡影孤零零一個人坐在床上,內心的空虛無以復加,也許是時候找個美麗的女人了。他的腦子裡不斷浮現出高聳的胸脯,雪嫩的大腿,還有一些刺激的畫面,身體的衝動開始肆虐他的神經。他狠狠砸了幾下牆面,逼迫自己暫時壓制住不可理喻的**,仰天長嘆一聲,把思路轉向那些頭疼的瑣事上。
房花的議論,勾起了他幾乎遺失掉的原生態情節。美國,法國,義大利,等等歐美髮達國家,之所以擁有完善的城市公共設施,一塵不染的街道,清新美妙的廣場花園,便利的交通道路,固然與其國民的優秀素質有關。
最關鍵的,卻是廉價勞動力的超負荷適用。可以說,正是黑人,印第安人等不可計數的奴隸,用血汗生命奠定了發達國家城市建設最堅實的基礎。沒有奴隸的辛勞,紐約,洛杉磯,巴黎,米蘭們,根本不會是眼前所看到的樣子。
這中間藏有多少黑暗血腥狠毒冷酷,早已為世人所淡忘。人們只知道,這些城市有多麼衛生,多麼美麗,街道多麼整潔,建築多麼統一美觀,殊不知,你腳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可能掩埋著一具腐朽了上百年的骷髏屍體。
一將功成萬骨枯,一個城市想要振興,並不是列出一個計劃,撥上一二百億,做上幾個秀就可以完成的。一定會有人付出代價,社會發展越落後,付出的代價也就越沉重。修長城死了多少人,修阿房宮死了多少人,修京杭大運河又死了多少人。可是有些事,卻又不得不做。
就好像譚嗣同明知必死,仍然慷慨赴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