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魂消夢依然
「能死在你的懷裡,淑真此生不枉了。(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文學網)」她柔聲說,散發著幽暗光芒的眼珠盯著蔡影的眼睛,蔡影的心醉了,決不能讓她死,蔡影凡夫俗子,死不足惜,但她,卻是仙子一樣的人,怎麼可以讓塵土鋪滿那雪白的臉頰。灰原炎粒陡然運轉,蔡影暴吼一聲,道:「我要你活著!」右拳在山體重擊,身體借力上升了三四米。連續擊山二十八下,才回到了峰頂。蔡影雙腳剛剛著地,體內氣血翻滾,哇的吐出一口鮮血,半跪在地,迎面吹來冷風,吹得他又想吐血,又想昏厥。
朱淑真遞過一片手帕,擦了擦蔡影嘴角的血,素白的小手在眼前晃來晃去,蔡影長嘆口氣,道:「剛才吊在半空之中,雖然危險,卻有一種**蝕骨的美妙感覺。我倒寧願一生一世,都和你那樣懸在半空,兩兩相對,共白頭。」
朱淑真望著他,幽幽的說;「你這算是在追求我么?」
蔡影淡淡一笑,道:「不算。」
她呆了呆,道:「為什麼不算?」
蔡影道:「因為我在等著你來追求我啊。」
她一拳打在他的臉上,嗔道:「好不要臉,打死你算了。」
蔡影嘻嘻一笑,道:「能夠被淑真的纖纖玉手打死,我也算是個幸福的遊魂了。」
她呸了一口,道:「我就知道你剛才的斯文是裝出來的,怎麼樣,現在本性露出來了吧。」
蔡影忽然想到,她是朱淑真?見鬼,老問題又回來了,朱淑真還沒有出生啊,她怎麼可能是朱淑真?裝模作樣咳嗽了兩聲,蔡影說:「淑真啊,你是哪裡人,怎麼淪落到強盜窩裡來了,家裡人呢?」
她皺了皺眉,道:「不談這個,好么?」
蔡影正色道:「也許,我可以幫到你。就算幫不到,我也想了解你,懂你。」
她悠悠嘆了口氣,道:「我說了,你就不會再把我當知己了。」
蔡影笑道:「世上還沒有什麼事,值得讓我離開淑真。」
她望了他一眼,道:「淑真是浙江錢塘人,父親曾在浙西為官,家境富足,因而自幼得以飽讀詩書,吹簫彈琴,也曾經嚮往過有司馬相如這樣的夫君,花前吟詩,樹下纏綿。沒想到,父親居然擅作主張,把我嫁給了一個市井之徒。這人本是錢塘有名的無賴,因為握住了父親一些把柄,大肆勒索,所以,所以……」
蔡影震怒了,沉聲道:「媽的,淑真你別怕,我這就去宰了你丈夫!」
淑真大驚,道:「你,你在說什麼啊。」
蔡影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仰天長嘆一聲,義憤填膺的說:「豈有此理,無知俗子,焉敢玷污如玉佳人,罪不可赦,我當斬之。」
她苦笑著搖了搖頭:「再怎麼說,他也是淑真的夫君,怨只怨淑真命苦,復有何言。」
蔡影朗聲道:「話不是這般**,他用小人手段得到了你,就是他錯,無論什麼人,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就算他是當今聖上,又或者是天下第一的高手,我也一定要為你討回一個公道。」他當然不是皇帝,更不是什麼高手,只是一個小混混罷了,蔡影再沒用,收拾個背井離鄉的小角色還是辦得到的。
她黯然道:「只恨不能早日認識公子,如今木已成舟,徒恨奈何!」
蔡影抓住她白生生的小手,盯著她的眼睛說:「木已成舟,遇浪而覆。情若不堪,冬去春來。每一個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既然在一起,並不幸福,為什麼不彼此放手,去尋找自己的真命天子。」
她痴痴地說:「既為人婦,自當從一而終,命中注定,豈肯再有非分之想。」
蔡影低聲道:「你們除了性情志趣不和,他對你如何?」
朱淑真伸出纖長的皓腕,擼起袖子,露出一截粉嫩的小臂,道;「看到了嗎?」
蔡影獃獃的說:「看到了,好白啊。」
她沒好氣的說:「看仔細點。」
蔡影陡然發現,雪白的手臂上竟有著刀片划傷的痕迹,驚道:「淑真自殺過么?」
她咬著嘴唇說:「是他喝醉了划的。這樣的傷,我身上何止百數。」
蔡影震怒道:「鼠輩安敢如此窮凶極惡,我當誅之!」
她的眼中流露出哀傷的神色,道:「他總是認為我背叛了他,和別的男人偷歡,不喝酒還好,一喝醉了,非打即罵。」
蔡影望著她如花臉頰,淡淡的說:「淑真如實告我,可曾不忠於尊夫?」
她雙肩一震,道:「你說什麼?」
蔡影起身道:「以淑真才情容貌,必不甘心把生命的漏*點耗費在一個無趣的男人身上,尋覓知音,月下黃昏,倒也不是不可原諒之事。」
朱淑真的臉色蒼白,在月光下更有一股別樣凄美:「你,你胡說。」
蔡影微微一笑,道:「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念這首詩,他也是一時興起,話一出口才覺得不妥,後人多曾考證說這首《生查子.元夕》本是歐陽修的大作,也有人說這只是後人為了保全朱淑貞的貞操和名聲才編排出的謊言,因為詩中明顯在說她背著丈夫幽會情郎。古今多少專家學者為此不知打了多少筆墨官司,至今沒有一個定論。可當蔡影看到她抽搐的臉頰,便知道了真正的答案,繼續吟道:「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
朱淑真顫聲道:「你,你怎知道這首詩?」
蔡影笑而不答,這個沒法答啊,便語重心長的說:「淑真啊,你不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勇於尋找真愛,這份勇氣,我是佩服的。」
她顯然亂了陣腳,道:「是,是嗎?」
蔡影話鋒一轉,沉聲道:「但是,不管你的理由多麼充分,其情多麼可憫,背著丈夫和別人如此,就是錯,不可饒恕的錯!」
她的眼淚流了下來,晶瑩的像是天上無暇的露水,蔡影心中一疼,卻還是板起了臉,道:「如果你是尊夫,知道每日枕邊的女人心裡根本沒有自己半點位置,愛的是別人,思念的是別人,看你的眼光只有不屑和鄙夷,背著你和其他的男人花天酒地魚水偷歡,你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