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浪子顧文
顧文不屑的搖了搖頭,手一揮,後排二十人瞬間插到前面,彎弓搭箭,瞄準拉弦,整個過程不足五秒,只見二十支鐵箭在空中狂嘯,插入各自目標的胸膛之中。(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ωωω.1⑹κxS.Сom(1⑥κxs.Com.文.學網)一團團血霧在眾護院的胸前驚艷爆裂,開出一朵朵象徵著死亡的血色紅花。舊疏戰陣的護院們這才意識到面前站著的是何其恐怖的敵人,可惜為時已晚。第二輪第三輪箭雨無情的打擊了這群也曾輝煌一時的慣匪。三十支箭,中者二十一,只有九箭落空,凡命中著,無一活口。顧文對這樣的戰績顯然並不滿意,咆哮道:「距離這麼近,也能射偏了,你們比豬都笨,媽的,你在床上也這麼偏法,猴年馬月才能讓你老婆懷上你的種啊。第二隊,上!」
二十人自弓箭手左側奔躍而出,手提特製鋼刀,一聲怪叫,虎入羊群般鑽入護院之中,大開殺戒。
梁貴看著多年來相依為命的弟兄一個個躺在屠刀之下,滿眼都是驚詫和不甘,他的心不住的流血。他確確實實不是一個好人,十惡不赦,罪該萬死,但他也的確是個有義氣的男人,在他的概念里,女人和金錢只是玩物,只有兄弟才是值得真心對待的。他能夠活到現在,與他的重義氣有很大的關係。現在他的兄弟在流血,在前赴後繼的死。這比一刀一刀割碎他的肉更能折磨他。
顧文冷眼旁觀,見護院們的抵抗已經很微弱了,正欲下令滅門,梁貴忽然像一隻獵豹一樣竄了出來,三拳打飛了兩名卧牛山好手,臉上肌肉抽*動著站到場中央,大喝一聲:「且慢動手,請聽我一言。」
顧文一擺手,令部下撤了回來,道:「有什麼話,快些說,我很忙,沒有時間聽你講些閑話。」
梁貴道:「梁某自知今日在劫難逃,別無活路,只求閣下讓我死個明白,讓我知道到底死在何方神聖手裡,雖死,可瞑目矣。」
顧文道:「告訴你也不妨,我們是卧牛山的好漢,在下正是浪子顧文。」
梁貴苦笑道:「原來是顧少俠,難怪有此實力。不過我梁家與卧牛山眾頭領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自問沒有得罪過哪位貴寨的英雄好漢,為何今日貴寨勞師動眾,兵戈相向,必欲置吾於死地而後快?」
顧文淡淡一笑,道:「梁大官人想必是年紀大了,得了健忘症,當年大名鼎鼎的飛天屍,竟窩在這窮鄉蔽壤里,也不嫌無聊么?」
梁貴臉色一變,道:「各位是來找梁某尋仇的?」
顧文道:「你犯得那些案子,都是些陳年往事了,我卧牛山寨又不是衙門,怎會苦苦追究。但是你隱居長清之後,惡習不改,兼并田產,私抬米價,殺害無辜,奪人妻女,簡直就是無惡不作。沒錯,官府的狗爪子們是治不了你,你以為就天下太平了,可以安享富貴了?對不起,你碰到了卧牛山,一切罪孽都該清償,你死定了。」
梁貴忍不住冷哼一聲:「黑吃黑,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何必說得大義凜然,好像你卧牛山的人不是強盜一樣。顧少俠,說穿了,大家都是綠林一脈,何苦斬盡殺絕,我願意傾盡家財,保我這些弟兄一條性命,不知你意下如何?」
顧文搖了搖頭,頗有些惋惜的說:「我也知你梁某人重義氣,輕錢財,本來有心放你一馬,可惜此事事關重大,稍有不慎,便會陷我山寨於危南之中,在下實在做不得主,梁貴,決戰吧。」
梁貴仍不死心,他已知自己的部下絕非眼前這群煞星的敵手,再硬碰下去,全軍覆沒只是時間問題。他雙目如電,逼視著顧文說道:「梁某罪大惡極,死有餘辜,只要顧頭領肯放我這些弟兄一條活路,梁貴願雙手奉上項上人頭,並全部家財土地。」
顧文遊盪江湖多年,此時被他雙眼一瞪,只覺一股沉重的壓力撲面而來,令他心中陡然一顫。老傢伙,雄風不減當年啊。顧文被激起了鬥志,跳入場中,森然道:「既然你一意執著,我便給你一個機會。」
梁貴面露喜色,道:「多謝少俠手下留情。」
顧文向前邁了一步,目中殺芒陡升:「跟我單挑,只要你能堅持五十招不敗,我便一力承擔貴府上下人眾的性命。但你若是挺不過去,就休怪在下心狠手辣,斬草除根了。」
梁貴覺得對方驕傲得有些愚蠢,這一戰誰勝誰負在五五之數,顧文竟敢限招,明擺著把他梁貴當成了昨日的黃花,垂老的廉頗,過期的臭豆腐,無理太甚。但他沒有去指責顧文,像他這樣的江洋大盜,很清楚再大的榮譽,也不值得用生命去兌換。撐過五十招,比擊敗對方的把握更大,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不會因為虛無縹緲的面子而拒絕,當下朗聲說道:「很好,就是這樣。」
顧文眼中掠過一絲讚賞,不拘小節,能伸能屈,顧全大局,這正是一個領袖應該具備的素質。飛天屍,果然名不虛傳。
雙方停止了戰鬥,各自站到隊伍里,留出一塊寬闊的空地,紛紛叫罵鼓噪起來。梁貴抽出他多年未曾出鞘的古銅寶刀『祥雲』,緩緩把刀出鞘,一縷暗沉的光芒照在顧文的眼中,幽閉已久的殺氣騰空而起,風光秀麗的花園頓時死氣沉沉,陰森暗淡。在場之人均是腥風血雨里闖出來的百戰之士,仍不免被這強大狂野的肅殺氣息狠狠震懾住了。卧牛山好漢們,第一次擔心起顧文的安全和勝負。在此之前,老顧一向是他們心目中的戰神,戰無不勝,攻無不取。這一次,他會失手么?
顧文眼中精光四射,他已經很久沒有碰上旗鼓相當的對手了。上次齊賢鎮一役,他很不幸的遇上了精通媚術的幽冥教妖女組,沒怎麼動手就提前退出了戰鬥,錯過了群雄大戰嚴松之的曠世大對決。對此他一直耿耿於懷。如今,一個能夠證明他真實實力的對手出現了,他的血液不禁燃燒起來,劍,在鞘中彈射而出,猶如一條徘徊於九天之外的通靈銀蛇,不住呻吟,顫抖著,一心只想渴飲敵人的鮮血。
二人默默注視著對方,眼睛一眨不眨,生怕放過對手任何一個漏洞。
一個是成名數十年的悍勇劇寇,一個是當今江湖風頭最勁的新銳之一,二人一動不動,站在藍天白雲之下,任風刮亂頭髮,巍然如初,彷彿兩桿筆挺的標槍,雖然靜止,仍然散發出灼灼逼人的銳芒。
時間如水流逝。
梁貴畢竟年紀大了,雙腿開始微微的發抖,顧文冷眼看著,斷定這是誘敵之計,真正進攻的時機尚未成熟,決定按兵不動,繼續耗下去。梁貴卻知道自己的身體真的不行了,延遲作戰只會對他更加不利,因此他刀鋒一拐,先發制人,劈向顧文的右肩。
顧文皺了皺眉頭,不明白對方耐力為何如此之差。
刀劍相交,一觸即走,二人相互試探了三招,均覺對方實力深不可測,出招更加謹慎。顧文究竟年輕氣盛,悶頭悶腦打了十幾招,心下頗有些不耐煩,連環三劍,直削梁貴右耳。梁貴應變快到了極點側身閃躲,腳步虛移,手刀還擊,動作一氣呵成,並無半點停滯。顧文一念搶攻,反被對方打了個措手不及,先手頓失,只得揮劍防禦。梁貴此役關係重大,自然得勢不饒人,卯足了勁狂攻硬打,顧文好似落在壁虎長舌頭裡的一隻蒼蠅,即將成為對方的美味佳肴。
然則顧文屢遇險情,仍能安然無恙,化險為夷,蓋因他體魄雄壯,輕功卻並不因此而拉下,浪子身法之飄逸,亦是天下一絕,非同泛泛。
梁貴多次撲擊不中,看出顧文輕功不凡,冷笑一聲,身子瞬間移動到另一側。瞬移?顧文的心咯噔一聲,世上真有這種神奇的輕功啊。需知梁貴當年縱橫蘇北,稱為飛天屍,輕功造化獨步天下,自然有其特異的地方。顧文慌了一下心神,立即鎮定下來,劍身挽成千萬條銀鴻,向四面八方輻射而出。二人招法都快到了極致,圍觀眾人只看到一圈圈黃光繞著無數白光遊動,卻不知刀劍已擊撞了成百上千下。二人戰到酣處,顧文長嘯一聲,抓住一處破綻,使一招『清風兩度』,一劍三式,連環攻擊梁貴的肚臍與咽喉。梁貴見多識廣,知道厲害,劍尖未到,身已平步青雲,高高彈了起來。顧文獰笑一聲,緊隨著跳了起來。梁貴滿腦子漿糊,猜不出他想幹些什麼,按說這招清風兩度用的恰到好處,逼得自己不得不後撤,讓出主動權,重回守勢。可顧文這廝劍式還未用全,攻到一半,竟然跟著他跳上了半空,難道他的腦子忽然間哐的一聲銹掉了?
顧文用實際行動回答了他滿腹的疑問。
顧文右手疾刺的長劍到了空中頓時變成了可有可無的雞肋,他用右肘狠狠擊打在梁貴的前胸上。緊跟著便是一記鐵膝。然後雙手抱住梁貴的頭,用力磕在他強有力的左腿膝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