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屬於藍陵煜的往事
無憂換了新學校,s市的貴族學校,入校的第一天,無憂以為這樣的學校會和電視里看到的一樣,到處都是攀比的身影,不過親眼所見,她才發覺除了設施比普通高中好很多之外,這個學校看上去也和一般高中無異。
學校分了三個校區,高中部,初中部和小學幼兒園部。
三個校區之間隔著鐵門和圍牆,據藍陵煜給她介紹,只有開遊園會的時候,隔離門才會打開,大家可以自由玩耍。
藍陵煜還告訴她,學校的食堂是自助點餐式的,每到上午10點的時候,每一張課桌上鑲嵌式觸屏電腦就會自動開機,電腦上顯示有今天中午的菜單,每個人可以任選喜歡的菜,然後到了午餐時間去食堂,標記有每個學生姓名的座位上,就已經放好了學生點的午餐。
這裡的學生,根本不用和普通高中一樣排冗長的隊打飯,每天吃的也都是特級廚師專門製作的美食。
高科技給她們提供了足夠的便利,而她們每年的學費,也足以支付這種高級別的待遇和福利。
藍陵煜給無憂安排的班級,是高二(5)班,他是故意安排的這個班級,因為這樣就可以和無憂玩下面這個遊戲。
——
「唐無憂,你幾班的?」
「二(5)班。」
「恩,當然愛你。」
「討厭。」
——
這樣的遊戲,他玩的樂此不疲,而他更樂此不疲的事情,就是陪讀。
對,二(5)班的教室後面,迎來了一個大齡學長,以特別顧問的身份,坐在教室最後面——新生唐無憂的身邊。
拜他所賜,無憂在新學校,又火了。
短短一個禮拜的時間,誰都知道唐無憂是藍少爺的女朋友,藍陵煜的目的達到了,第二個禮拜,他終於從她的身邊消失,無憂也鬆了口氣,因為他要是長久的這樣陪讀下去,她估計又要考倒數第一了,因為,沒有辦法不在意他。
雖然上課時間他安安靜靜,基本上都是在看書或者睡覺,可是她的心思卻忍不住要往他身上轉,開學一周了,老師講到了哪裡她都不知道,現在他走了,她終於可以好好學習了。
原本是這樣以為的,事實上卻是這樣的。
「是不是,你不喜歡和我做同桌,還是,我臉上有髒東西?。」
藍陵煜走了,無憂的作為被調到了前面,邊上原本屬於藍陵煜的位置,老師給她安排了一個同桌。
無憂明明知道那不是藍陵煜,可是不受控制的總忍不住往邊上看。
那個女同學被看的心慌,小心翼翼問道。
無憂忙道:「不是不是,你很漂亮,呵呵。」
「謝謝,我叫楊一萌。」女孩很友好。
無憂也忙自我介紹:「我叫唐無憂。」
「我知道,全校都知道你,你是藍少爺的女朋友。」
無憂臉紅,尷尬笑笑:「呵呵。」
「你好白啊,你用的是什麼護膚品,皮膚怎麼這麼白?」
打開了話匣子,楊一萌也是個熱情的小姑娘,自來熟的和無憂攀談起來。
無憂摸了摸自己的臉:「我,沒有用什麼護膚品,夏天一般不用,冬天時候用雅霜。」
「雅霜是什麼?」楊一萌對於這個聽所謂聽聞所未聞的化妝品名字感到好奇,「哪個國家的品牌,法國的,日本的,德國的,還是哪裡的?」
「不是,是我們中國的。」
「國產的,好用嗎?哪裡有賣?」
提到護膚,楊一萌興奮起來。
無憂想了想:「我不知道這有沒有,我們村能買得到。」
楊一萌露出了一副驚悚的表情:「村?你是農村來的?」
在這一對千金小姐公子哥堆里,無憂絲毫不因為自己的身份而覺得慚愧,她反倒回答的落落大方:「恩,我家在太行山腳下。」
楊一萌說不出的驚訝,鼎鼎大名的藍少爺的女朋友,居然是個村姑。
她的驚訝純屬驚訝而已,並沒有半分嘲諷的意思,良久她才不敢置通道:「你們村的水可真養人啊,你的皮膚真好啊,無憂,我可以冒昧的問一下你是怎麼認識藍少爺的嗎?」
這是一個複雜的過程,三言兩語還真說不清,而且,無憂也不想說。
如果非要說她和藍陵煜是怎麼認識的,那麼就只有兩個字:「緣分。」
「呵呵,我也相信緣分這種東西,不過我們這種家庭出生的孩子,婚姻早就給安排好了,那個小子你看到沒,我的未婚夫。」
這下輪到無憂震驚了。
順著楊一萌手指的方向看去,是個長的毛都一樣蠟黃又矮小的男生,氣質上和楊一萌差的不止是一條大街,可是看楊一萌,神色之間並沒有不甘心,倒像是順應了這命運一般,很是淡然。
「你們,都是很早就訂婚了嗎?」
「也不算,我和他是我們父親公司有合作開始,商業聯姻。你看那邊那個女孩子,我們班長,她畢業后就要轉入韓國國籍,嫁給一個韓國人。」
「啊?」
「韓國人結婚和我們不一樣,只要父母雙方同意,到了我們畢業的年紀,她就可以嫁了,也是商業聯姻,還是跨國的,哈哈,這個班上一半的女同學都是有婆家的了,歡迎你加入我們未婚妻一族。」
未婚妻一族,無憂咋舌,這到底還是不是高中了?
不過好像除了這個,還有物質享受比較富足外,這裡別的一切好像和高中也沒什麼差別。
16,7歲的少年少女們,就算命運已經被釘死在了輪盤上,她們缺依舊歡笑,依舊嬉鬧,依舊努力學習,依舊有夢想。
和楊一萌熟絡起來之後,無憂才知道楊一萌就是傳說中的學霸,不用看書,成績每年穩定保持年級第一。
而和她訂婚的那個豆丁男,則是典型的學渣,成績倒數不說,還有一個長期交往中的普通高中的女朋友,無憂還在校門口見過那個女孩子一次,雀斑,矮個,不過笑容甜美。
豆丁摟著她的腰從楊一萌和無憂面前走過的時候,無憂還以為接下去可能不是刀光劍影,也少不了一場唇槍舌戰,畢竟這可是正室和小三的正面對決,而且小三氣焰太過囂張,如此堂而皇之。
事實證明,無憂想多了,豆丁摟著雀斑走過的時候,楊一萌連眼皮子都沒眨一下,害的無憂白做了準備——幫楊一萌打架的準備。
這是星期五下午放學時候反生的事情,無憂回到了家都想不通怎麼畫面會如此平和。
楊一萌的平和都讓無憂有點兒懷疑那天晚上再ktv藍陵煜摟著一個女人時候她心裡的激憤是不是屬於不正常表現。
總歸,楊一萌和她,應該有一個不正常吧。
在感情的事情上她再傻,仔細思考之後,也覺得不正常的那個應該是楊一萌才對。
她就是想不大明白,楊一萌為什麼平常看著很正常,這種時候反倒如此不正常。
抱著枕頭想了半天,她也想不出個答案,索性放下了枕頭,開門往藍陵煜房間去。
他不在,無憂有點兒失望,剛好四姐上樓給她送睡前的牛奶,她就問了一句:「四姐,陵煜呢?」
「少爺參加一個朋友的葬禮去了。」
無憂一怔:「葬禮?」
四姐笑笑:「早就檢查出的肝癌,能熬到今天很不容易,是少爺高中的同學,無憂小姐,喝牛奶睡覺吧,少爺可能要守靈。」
「哦!」
無憂如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忽然又問道:「四姐,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
「恩,你問。」
無憂猶豫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算了,也沒什麼,牛奶不用送進去了,我在這裡喝完就可以。」
無憂接過牛奶,喝光放回了杯子,得益於藍家對她的全面調養,距離初次來月經到現在3個月期間,她大約長高了7公分,藍媽媽說,這個速度往上竄,都要當模特了。
現在的無憂,已經163了,個子都比四姐還要高了。
四姐欣慰的看著她喝完牛奶,慈愛的叮囑了她一句早點睡,無憂想想明天是周六,轉身問四姐:「葬禮是在什麼地方,我可以去看看嘛?」
「啊?」
*
一個小時后,無憂就站在一幢三層別墅門口,無憂來s市也一陣子了,對於這邊的天價房價也有所未聞,這種在鬧市區的獨門別墅,大概就能看出主人的經濟實力,不過今天這樣的夜晚,小樓再是金貴和奢華,小樓上方的天空也是灰暗的。
藍陵煜的車就停在外面,四姐起先是不同意的,經不住無憂的軟磨硬泡,就讓司機送了無憂過來,無憂在門口停車場那看到了藍陵煜的車,敞開的歐式花紋鐵門中,穿著黑色喪禮服的男女進進出出,無憂站了一會兒,跟在其中一個男人身後,進了別墅。
一進去就是一個禮堂,白色的絹花佔據了偌大的篇幅,無憂顧盼了左右一番,沒看到藍陵煜。
屋子裡人挺多的,也沒有人注意到她,或者大概以為她是哪家的孩子,所以她自由穿行在每個房間中,也沒引起多大的關注。
走到其中一間,門關著,無憂貼著門板聽了聽也沒聲音,大概是沒人,可能是主人卧房,她也不好私闖,正要走,就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這對他來說也算是解脫,解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是藍陵煜的聲音,無憂興奮,要是他知道她來了,會不會嚇一跳?
舉手要敲門,手卻在下一刻頓住了。
「他死了,你可以娶我了。」
無憂臉上興奮的表情,也瞬間僵在了嘴角。
「千惠,不要這樣。」
「對不起,我忘了我們再也不是17歲的高中生了,出去坐會兒吧,你來送他,我替他謝謝你。」
「這是我應該的。」
無憂不知道裡頭是個什麼情況,聽到腳步聲往外走,她慌忙逃離,沒入人群這種,她的心跳都沒有平復下來。
遠遠的看著那扇門,就看到了藍陵煜和一個穿著喪服帶著白花的女人出來,這樣的裝扮,一般就是家屬,看年紀,可能就是死者的妻子,無憂只是不知道,她和藍陵煜是什麼關係。
那一句「他死了,你可以娶我了」,在她心裡留下了一個大疙瘩,不過藍陵煜不是拒絕了嗎?或許是以前相愛過的,誰還沒有個過去。
她努力自我安慰之後,釋懷了。
「你是,老張家的女兒?」
有個男人,過來搭訕。
無憂忙道:「不是。」
「哦,那你是?」
無憂有些局促,她其實就是個混進來的。
「我,我是走錯的。」
原本是想找藍陵煜的,可是現在又不想了,可能是偷聽到了那樣的話,自己覺得心虛。
胡亂找了一個拙劣的借口,她匆匆離去,司機在外面等她,她上了車,對司機道:「回家吧。」
*
藍陵煜果然守夜了,回來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8點半了,無憂在吃早飯,他的臉色略顯疲憊,下巴生了一些鬍渣,可這樣的倦容和邋遢,卻讓他生了一種別樣頹廢的帥氣。
「吃早飯了嗎?」
無憂問。
他只是淡淡的揮了揮手:「我不吃了,我上樓了。」
「哦。」
無憂想他可能太累了,一晚上不睡確實辛苦,何況還要承受好友離世的痛苦。
無憂很乖很體貼,沒打擾他,看著他上樓,她想他睡一覺就能恢復元氣了。
藍陵煜回到房間,卻沒睡,而是打開了酒鬼,拿出了一個酒杯喝一瓶xo,滿上一杯,他轉身走到了書櫃前,抽出了最上面的一本相冊。
這是他們高中的畢業相冊,高高站在後排正中的那個男聲,笑容永遠凝固在相片里,這是他高中時期最要好的朋友,也是他虧欠最深,一輩子都不敢面對的一位朋友。
手指,落在那張年輕的面孔上,慢慢劃過,在相片上蜿蜒出了一道無形的划痕,最後,落在了一張清秀美麗的面龐上。
有些畫面,雖然久遠了,可閉上眼睛,卻恍若昨日。
喜歡上了好朋友的未婚妻,兄弟反目,長達7年不曾來往,最後見面,已是死別。
他心口一痛,幾個小時前,那個小房間里的女人,歲月對她過分仁慈,沒在她臉上落下任何痕迹,只是洗退了她臉上稚嫩,增添了幾分初為人妻的嫵媚。
結婚一個月,她死了丈夫。
而7年前的高中畢業季,他曾許諾,我會娶你,把你從命運的齒輪中解救出來。
7年,他都忘記了有個女生一直在等他,少年時候的許諾就像是煙雲一樣散去,在那個房間里,她問他可不可以娶她的時候,他才想起當年的約定,想了起來,才發現年少輕狂,感情輕易付出如流水,卻也恰如流水,逝去不回。
他不愛她了,只是,可憐她。
就像是一處美好的風景,陡然被殘風破壞,總覺得可惜。
如果是幾個月前,無憂出現之前,他或許真的會娶她,因為對於那個時候的他來說,娶誰都一樣,只要能滿足她媽媽抱孫子的願望。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有了無憂,這份感情不是流水,這份感情是個蓄水池,他愛無憂,愛這個高中生女孩。
喝下一杯酒,合上相冊,他真是太累了,倒頭就睡。
無憂瞧瞧打開他房門的時候,就看到了放在床上的酒杯和攤在他懷中的相冊。
她躡手躡腳的進去,想幫他收拾一下,免得他翻身壓碎了酒杯,傷到了自己。
收起了酒杯,拿過相冊時候,無意間在畢業照最下面的名字介紹里,看到了韓千惠三個字。
名字是按照照片排序的,畢業照的背景就是無憂現在所在的學校。
無憂順著名字往上找,就看到了一個扎著馬尾辮清純高挑的女生,就算藍陵煜他們當年的班級陰盛陽衰女孩子遠多過男孩子,可是這女孩在一堆女生中,長相卻也是十分出挑的。
無憂自言自語了一句:「原來這麼漂亮了。」
手臂,忽然被撈住,手中的相冊砸在了地板上,她吃了一驚,還不及回頭,整個人一驚被拉進了一個寬厚的胸膛,一雙長腿,麻花一樣纏繞上來,迷糊的,響起他悶悶的聲音:「陪我睡會兒。」
無憂臉一紅,不知道他是醒著還是睡著。
她小心試探的喊了一句:「喂。」
他沒聲音,只有輕微的呼吸聲。
無憂癟了癟嘴:「不知道夢的是誰,隨便拉著一個人就要求陪睡,我才沒空,補課老師要來了。」
無憂以為他是做夢,試圖撥開他的手站起來,他卻索性手臂也纏上來,把她像個繭子一樣包在了胸膛中,連呼吸都困難。
「唔,喘不過氣了。」
「乖乖的別動,陪我睡會兒。」
「那你也鬆開點,我悶死了。」
他的手,還算有人性,終於稍微鬆開了一點。
無憂這下可以確定,他是醒著的。
她枕在他的手臂上,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伸手玩著他的鬍渣,硬硬的,挺好玩。
「你長鬍子了。」
她笑道。
他閉著眼睛囫圇道:「我本來就有鬍子。」
「就是沒看到過,以為你不會長鬍子。」
「丫頭,安靜點,我要睡覺。」
無憂噤聲,知道他累。
安安靜靜的看著他,過了十來分鐘,以為他睡著了,他卻忽然睜開了眼睛,嚇了無憂一跳。
「就睡醒了?」
「你在這我沒法睡。」
他的眼睛充著血,一夜未眠的滋味不好受,可是卻偏偏怎麼都睡不著。
不,原本是睡著了,只是這丫頭的香氣傳入這個房間的那刻,他又醒了,原本想摟著這香氣好安眠,沒想到越發的睡不著。
無憂很是無辜:「是你不讓我走的,那我先出去好了。」
她試圖坐起身來,卻被他壓制著動彈不得,無憂控訴:「你看,是不是你自己壓著我不讓我走的,我還覺得這麼躺著好累呢。」
他疲憊帶著血絲的眼睛,緊緊看著她,面對她的控訴一言不發。
在這雙眼睛下,無憂忽然想到了昨天的事情,該不該告訴他她去過,或許他已經知道了,那麼為什麼不問呢,這樣看著她,總讓她有種想不打自招的衝動。
「昨天,其實……」
「無憂。」
他卻打斷了她的話。
「恩?怎麼了?」
「昨天為什麼就這麼走了?」
「啊?」
「傻,居然說走錯了,就不能直接告訴對方是來找我的。」
「你,你都知道啊?」
「你差點被當做小偷報警了知道嗎?」
無憂完全不知道事態如此嚴重。
「我,我就是覺得都不認識,我在很奇怪,所以就走了。」
「那去幹什麼?」
無憂有些結巴,要承認因為有點兒想他,所以想去陪他守夜其實有點兒羞人。
「我,我就是……」
「好了,你不說我也知道,唐無憂,你運氣真好。」
他沒頭沒腦的一句,無憂不明所以:「為什麼?」
「沒什麼,我真要睡了,保持安靜。」
他輕輕的抱住了她,溫柔的親吻了她的額,閉上了眼睛。
不多會讓,房間里就響起了他輕微的鼾聲,這次,他是真睡著了,無憂仔細的端詳著他的睡眼,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說她運氣真好。
難道他的意思是說,昨天那家人沒有報警,她的運氣真好?
這算的哪門子的好運,切。
*
無憂也睡著了,枕著藍陵煜的手臂睡著的,四姐難得的沒有棒打鴛鴦,其實他們兩也確實只是單純的睡覺而已。
紀雲之前有吩咐過,如果不是不過分,都可以睜一隻閉一隻眼,畢竟孩子的感情,還是要慢慢培養的。
四姐也疼藍陵煜,在紀雲的政策之上又進行了適當的放寬,比如這種抱抱睡的行為,嚴格來說已經算是過分了,她也完全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來對待。
有了四姐的放鬆政策,無憂和藍陵煜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天黑。
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動作的後果就是,無憂蜷的整個人都麻了,藍陵煜的手臂則是酸的要斷掉。
「唐無憂,你看過大話西遊嗎?」
「啊?」
一醒來他就甩著手臂問無憂這個問題,無憂覺得自己越來越不懂他的話了。
「大話西遊里有一句台詞,豬八戒看到了白骨金現行,說白骨金的頭有一千斤重,說的就是你。」
無憂嘴角抽搐。
「我又沒讓你抱著我睡。」
「我也只讓你陪我睡一會啊。」
「那我怎麼知道一會是多會兒。」
「你不會去問啊,連親吻身體發燙這種事情都能上網站問,這個也而已問啊。」
「啊啊啊啊,你討厭。」
一提起那件事,無憂就羞惱的用拳掄他,藍陵煜正好伸出手臂:「往這打,酸死了都,真是白骨金的頭千斤重。」
「你還蜘蛛精呢,纏的我腿都麻了。」
無憂反擊,毫不示弱。
藍陵煜忽然笑了起來,一把拉過無憂,貼在胸膛:「我不是蜘蛛精,蜘蛛精有八條腿,我全部加起來也只有三條。」
「你哪裡還有第三條腿?」
藍陵煜笑容帶了幾分邪惡:「要看看嘛?」
無憂確實起了好奇。
「恩。」
一分鐘后,就看到無憂捂著臉從藍陵煜的房間里沖了出來,伴隨著一聲尖叫:「藍陵煜你就是個大變態。」
因為第三條腿事件,無憂一整個周末都沒有理會藍陵煜,直到周一藍陵煜送她上學,到校門口下車她才和他說了這兩天來的第一句話。
「我進去了。」
藍陵煜看著她的背影,十分無奈,這丫頭,開不起玩笑,夫妻之間連這種玩笑都開不起,以後還怎麼辦正事。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藍陵煜才調轉了車頭,迎面一輛亮黃色的保時捷很是眼熟,和他擦身而過的瞬間,他看見了車裡一張更是眼熟的面孔——韓千惠。
韓千惠來學校不知道是幹什麼,不過藍陵煜想至此他和韓千惠,也就再無瓜葛了。
*
無憂一進教室,就聽見了同學們紛紛在議論什麼。
「萌萌,發生了什麼了嗎?」
「也沒什麼,就是韓千惠要來我們學校。」
無憂一怔,這個名字……
「她,來幹什麼?」
「不知道,可能和五十周年校慶有關,五十周年校慶,學校會邀請一些校友回來開校友會。」
「哦。」
「藍少爺應該也收到了請柬吧,他可是個風雲人物中的風雲人物。」
「只有風雲人物才會被邀請?」
「當然,校董親自發的請帖,哪裡是誰都能來的。」
無憂倒是有點兒好奇韓千惠是個怎樣的風雲人物了。
「韓千惠,她也是個風雲人物?」
「那當然,她來頭可不小,父親是跨國集團的ceo,母親是世界著名的建築學家,她本身也幾成了她母親的天賦,大學也是學的建築學,我們學校的圖書館就是她設計的圖紙,而且我們這座城市的標誌性建築銅錢大廈也是出自她手筆,她涉及的建築稿是一稿難求,現在被譽為建築系最有潛力的建築師,在世界上都是頂尖的,屈指可數的。」
楊一萌說起韓千惠,臉上都是羨慕和敬仰。
無憂也是瞠目結舌,沒想到畢業照上那張清秀的面孔,會創造出如此大的成就,取得如此不菲的成績。
這樣一個優秀的女人如果站在藍陵煜身邊,是何等的般配。
什麼嘛,她腦子裡都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無憂趕緊搖搖頭,看的楊一萌莫名其妙。
「無憂,你怎麼了?」
「沒事,楊一萌,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啊。」
這個問題佔據了整個周末的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二分別是補課和三條腿事件,而這三分之一,就是楊一萌面對豆丁,好吧,豆丁有名字叫做盛聰,在面對盛聰和另一個女人的親昵時候,周末可以表現的那麼無所謂。
「周五放學那天,你一點都不生氣嗎?」
「放學那天?」楊一萌似乎還需要藉助一下回憶,然後大笑道,「你是說盛聰和他的妞這件事啊?幹嘛生氣,反正我以後也會找男朋友的。」
無憂咋舌。
「你是說,你們婚姻捆綁,戀愛自由。」
「不然呢,我們早就說好了。」
居然還可以這樣,無憂真是聽所謂聽,聞所未聞,真是漲姿勢了。
「那為什麼不和家裡說不結婚呢,明明不喜歡的。」
這個問題無憂知道其實是廢話,就像是之前她不也硬著頭皮答應嫁給藍陵煜。
不過楊一萌還是回答了她的廢話。
「有什麼不好,對我們兩家都好,婚姻對於相愛的人來說看起來很神聖,對我們來說不過是一場遊戲。」
「遊戲?」
「你玩網游嗎?」
「不玩。」
「有一個網游就是建立角色,然後談戀愛生孩子的,就是一個遊戲,你不可能和遊戲里的角色生髮感情,就算有,也就是戰鬥友誼,這個你懂嗎?」
無憂似懂非懂。
楊一萌卻孜孜不倦,非要教無憂懂得這種感情:「說白了,我和盛聰就是這種遊戲里的關係,我們父母就是創建這個遊戲的人,我們為了玩好這個遊戲,必須結婚,一起打怪升級做任務,生個包包的話父母就會獎勵給我們極品裝備,但是這是在遊戲里。遊戲之外我們也有自己的人生,談戀愛交朋友愛幹嘛幹嘛,懂嗎?」
「我其實,還是不太懂。」
無憂不是不懂,她壓根是沒法理解這種生活,比如就說她和藍陵煜吧,就算之前結婚她是不情不願的,但是也完全沒想過結婚後還在外面找個男人。
楊一萌以為這娃腦子短路了,說的這麼簡單都不懂,她犟盡上,還非得說透了才行。
她拉過一張紙,用紅色,黑色,藍色的水筆分別塗鴉出了三條平行馬路。
又畫了一個兩個人,每個人踩著兩條平行馬路,兩個人其中一條腿,又是踩在中間同一條平行線馬路上的。
「這,盛聰,這,我。這條路我們家給安排的,我們必須手拉手一起走。這兩條路,才是我們自己的人生,understand?」
「哎,不累嗎?」
「有什麼累的,我爸和我媽也這樣啊,我覺得挺好,雙重人生,互不干預,多好。」
無憂可不覺得好,一點都不好。
不過楊一萌如果覺得好那就是好吧,這也只是楊一萌的人生而已。
「我就喜歡一生一世一雙人。」
這,才是她自己的人生。
楊一萌嘻嘻笑道:「藍少爺可是個花花公子,你hold住嗎?」
無憂當然是聽說過藍陵煜的那些花邊往事,不過藍陵煜親口說過都是假的,她就相信,她笑道:「反正我和他會很幸福。」
「恩,我祝福你們。」
還好楊一萌沒有把自己的婚姻愛情觀念灌輸到無憂身上,不過她也不敢,誰都看得出,藍少爺對這個小女朋友,似乎很在意,她這些亂七八糟的思想要是敢往無憂身上灌輸,藍少爺或許明天就能讓她的家族企業倒閉。
整一個下午,學校里都在討論50周年校慶的事情,韓千惠確定是在邀請的行列了,有人探聽到了準確消息,說她肯定會出席,剩下的都會來些什麼人就不得而知了。
快到放學的時候,無憂接到了藍陵煜的簡訊,說晚10分鐘過來接她,正好她今天也要做值日。
下課了,她們第二小組做值日,無憂負責的區域,是走廊衛生。
掃完地,就是擦瓷磚。
正擦著,手中的抹布被一隻手拉了過去,她抬頭一看,藍陵煜。
「你怎麼就來了。」
「不是來幫你擦瓷磚的嗎,擦完這些就行了是吧。」
「我自己來。」
無憂紅著臉。
藍陵煜不管她,徑自捲起了袖子。
其實也沒有多少瓷磚,只是同學們看著有點兒難為情,不過藍陵煜那一星期的陪讀,才真正叫人難為情呢。
「你不是說要十分鐘後到嗎?」
「闖了幾個紅燈,就準點到了。」
「你要小心開車。」
「怎麼,怕守寡?」
無憂臉紅,捶了他一拳:「討厭,擦你的瓷磚,我和萌萌倒垃圾去了。」
「不用了,讓她倒吧,走,帶你去個地方。」
他胡亂抹了一下瓷磚,不由分手的拉著無憂就走。
無憂都來不及拿書包,也來不及和楊一萌說一句就被拉出了校門,塞進了車裡。
「去哪?」
「系好安全帶,別問這麼多。」
他發動了車子,無憂忙系好了安全帶,車子十多分鐘后拐上了高速,無憂忍不住又問了一句:「到底去哪裡。」
「好地方。」
他帶她去的,是機場,無憂以為他是要帶她去哪裡旅行或者什麼,結果他只是帶著她到了接機口。
無憂到的時候,接機口還站著幾個認識的人。
唐方禮,唐曉尚和唐歡歡。
「伯伯,姐姐。」
見到藍陵煜和無憂的剎那,唐方禮有些吃驚,沒想到他們兩人也會來。
「無憂啊,你怎麼和藍少爺來了?」
唐方禮問,語氣中的慈愛,可是從來沒有過的,無憂全部都是託了藍陵煜的福。
藍陵煜對唐方禮,只是禮貌性淡淡的點了個頭,算是打過招呼,至於邊上看著他眼睛都冒了愛心的唐歡歡,他則是連看都沒看一眼。
「我,是陵煜帶我來的。」
無憂都不知道這是來幹什麼。
但聽的唐方禮道:「本來是想通知你的,不過想著你今天在上學,等爺爺到家了再接你過來團聚的。」
無憂怔忡了。
「爺爺?!」
「原本想給你的個驚喜,藍少爺消息還真快,飛機還有20多分鐘就到了,藍少爺,一會兒一起吃個飯吧。」
唐方禮是苦於找不到機會請藍陵煜吃飯,今天正是個天賜良機,但聽的藍陵煜道:「不了,我有事先走了,唐無憂,今天晚上可以不回來,明天我來接你上課。」
說完,他就走了,唐方禮眉頭皺了起來,這個年輕人,太傲。
偏偏他有求於他,屈居人下,只能忍受著他這股傲氣。
不過只要他喜歡無憂一天,他就不可能完全不幫他,對於這點,他心裡還是篤定的。
聽著藍陵煜對無憂的體貼,唐歡歡只後悔的腸子都青了,這些原本都是屬於她的。
可是唐方禮在,無憂現在就是唐方禮心中的制勝法寶,她知道,自己一點都奈何不了唐無憂。
「爸,我還有事,我走了。」
她奈何不了唐無憂,就只能想辦法接近藍陵煜,今天是天賜良機,平常以她的身份,怎能輕易靠近藍陵煜。
可是,這點心思逃不過唐方禮的眼睛。
「你給我在這裡待著,哪裡也別想去。」
一個蔚雪芬已經夠添亂的了,如果唐歡歡再鬧出點幺蛾子來,他這坎坷的仕途或許就完全無望了。
唐方禮下了令發了話,唐歡歡沒的奈何,只能板著臉堵著氣站著,也不理無憂,倒是唐曉尚,因為遊樂園和肯德基事件,和無憂親昵起來。
「姐姐,我爺爺也是你爺爺嗎?」
「恩。」
「那你不是說你是孤兒嗎?」
唐方禮臉色急不可見的動了一下,隨後喝道:「小孩子話這麼多。」
他的話很有威懾力,能夠輕易的鎮住唐歡歡,當然更能夠制服的了唐曉尚。
唐曉尚低下了頭,看得出他挺怕唐方禮的。
無憂站在接機口,眼睛盯著出口的方向,她期待著那個人的出現,心心念念的盼著,盼著,可是她要如何向他交代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又怎麼和他解釋藍陵煜這個人,恐怕到目前為止,爺爺都以為藍陵煜是二姐的男朋友。藍陵煜之所以送她到了就走,大約也是顧念到這點。
無憂的神色,凝重起來,機場廣播響起甜美的女聲,唐方禮下意識的站直了身子:「爺爺來了,無憂,歡歡,曉尚。」
這樣的時候,無憂忽然覺得,他像個爸爸了,他語氣里透著一抹興奮,這樣的場面,就好像是親人間久別重逢后的歡喜和期待,只是,諷刺的是她為什麼要用好像兩個字,原本,她們就是一家人啊。
接機口,陸陸續續出來幾個人,然後,就看到一個老者背著一個大麻袋,衣衫雖然舊卻十分精神乾淨,唐方禮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眼眶有點兒濕,十多年未見,他的父親,竟已老成了這樣。
「爹。」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無憂下意識的看向唐方禮,才發現了他眼眶微紅,無憂的心底一片安慰,想來爺爺的苦日子,應該算是真正熬出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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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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