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登船

星元３０１９年０９月２３日

銀河系獵戶座旋臂（Orion）安哥拉星系，都彭星，外空同步軌道，都彭太空港。

一隊黑色身影如午夜幽靈般在密如蛛網陰暗潮濕的金屬管道中快速穿行。隊伍雖然在高速行進卻未發出任何聲響，特製的軟底戰靴將腳步聲減弱到微不可聞的地步。唯有偶爾從四面八方管道中傳來的金屬撞擊聲不時打破這裡幽暗中的寂靜。

行進中的一條條身影穿著清一色的黑色緊身作戰服。如果光線良好的話就可以發現這些人所穿作戰服的面料很不簡單，它的面料是一種用特殊高分子材料混合特種合成金屬編織起來的非常細密的蜂巢結構。這種價格昂貴的輕型全身防護裝甲擁有非常優秀的抗物理打擊和能量打擊能力。在作戰服受到衝擊的一瞬間被擊中位置的六邊形蜂巢結構能在百萬分之一秒將匯聚於一點上的壓力分散到全身每一個蜂巢結構上。除了不能真正隱形外，作戰服能在一定的距離上屏蔽人類已知的大部分探測信號。看上去猶如蜻蜓複眼般模樣猙獰的頭盔內置有全景顯示屏、通訊器，還有熱源和運動探測器，依靠這套作戰服後背兩個固態氧氣罐的支持甚至可以在真空下支撐超過四十八小時！

通過頭盔里的全景顯示器古風看到的是一個光怪陸離的奇異世界。淡藍色的背景下前方隊友的身體如同一個個彩虹般的光團。隱隱約約的人形光團邊緣是藍色，越往心臟的位置顏色越偏向於紅色，隨著人體的運動橙紅色的光暈在四肢和胸腹間不斷遊走顯得怪異無比。

雙手緊握著一把ＣＦＱ６６８磁軌衝鋒槍，古風為這支能夠通過電磁力發射金屬彈丸的超高動能單兵武器準備了十個六十發的彈夾。行動前在兵器庫里抓起大把彈夾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最後只拿了十個彈夾插在腰間，因為他覺得萬一到了非得用這麼多彈夾的境地，這個任務恐怕己經搞砸了。

除了這把性能優良的衝鋒槍外古風還為自己配備了一把他最喜愛的ＢＳ３３０戰術匕首，三十公分長的刃身兩邊都是帶有利齒鋒刃。這種由特種合金製成的戰術匕首鋒利得甚至能夠單憑人力在鐵板上挖出一個窟窿來。

由於作戰服的熱能屏蔽作用古風看到走在隊列最前面的巴極在自己頭盔的全景顯示屏中只是一道淡淡的藍色光影。想到自己僅配備兩件常規武器他不由好笑地想起出發前分配武器的一幕。如同每次行動一樣喜歡躲在陰影里殺敵的琳達選擇了一桿ＺＪＱ５２標準戰術等離子狙擊槍。而其他隊員和自己一樣用的是射速極快兼穩定性極好的磁軌衝鋒槍，唯獨身材矮小的巴極卻扛起了一門沉重的單兵磁能炮，最後還不滿足又在腰裡別了整整十二枚輕核聚變手雷，整個人彷彿變成了一台只能行走的人形機甲。

隨著古風的思緒，通過港口警備司送來的淡水輸送管道分布圖小分隊很快到達了目的地——「雷諾號」貨船儲水艙接駁閥的通向轉接艙。古風舉起拳頭做了一個原地警戒的手勢，伸手向前揮動兩下，通過頭盔內的通訊系統發布新的命令：「劉易中士，準備解碼，看你的了！」

隨即一名陸戰隊員貓著腰徑直走到轉接艙緊閉的閘門前仔細察看了一番，然後單膝著地從小腿處取出一套組合工具開始拆卸閘門旁的控制盒密封蓋。微弱的機器運轉聲漸漸停止，控制盒的密封蓋很快被打開露出裡面的光路面板，接著將安裝在手腕處的小型電腦與閘門控制面板連線，解碼程序順利開始運行。

數分鐘后，劉易朝身後的隊員們做了一個搞定的手勢，在一陣輕微的「咔咔」聲中通往貨船儲水艙的閘門慢慢開啟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開啟戰術燈,三人一組互相掩護進入，進入后立即採用防衛陣型，注意警戒！」隨著古風的一聲令下隊員們同時開啟頭盔兩側的戰術燈有條不紊地分組鑽進了閘門。依靠安置在手掌上的吸盤陸戰隊員順著光滑的艙壁爬上儲水艙頂部鋼樑，然後分散開來悄無聲息地織起一塊防禦陣地。陸戰隊的信條就是不管在哪裡都必須確保發現敵情時能第一時間依附有利位置給予對手致命的打擊！

「劉易，關閉艙門，開始鑽探計劃！」

負責斷後的古風鑽進閘門后朝吸附在閘門內側鋼壁上的劉易豎了一下大拇指，隨後一往儲水艙上方的鋼樑爬去。他的身下是數千噸的水，在陸戰隊員戰術燈的光芒下泛起一陣陣粼光。

「各人檢查氧氣存量，非執勤隊員原地待命！」

古風爬到蹲在數根鋼樑接合部的巴極身邊也學樣蹲下同時通過通訊器發出詢問，在得到所有隊員回報佔位成功一切正常后他的嘴角不禁露出一絲勝利的微笑。這是一個完美的藏身之地，完全符合既定計劃。

在劉易的操控下閘門慢慢關閉，隨後他也爬到古風和巴極所在的鋼樑接合部，打開身後的背包拿出裡面的器材熟練地在鋼樑上架設起一台微型信號中繼器，接著又將其連接到自己的單兵作戰平台上。隨著屏幕上解碼數字很快歸零，劉易很容易就切進這艘民用貨船的網路系統，興奮地道：「我進去了，哈哈，有了科學院的這些寶貝，這艘船的防火牆就像紙糊的一樣！」

「時間正好，這艘船將在１６分鐘后離港，目的地是……」

劉易迅速地在手臂上的虛擬鍵盤上飛快地輸入著，隨即笑著道：「情報正確！目的地正是——泰坦星系！」

「幹得好！」

古風沉聲道：「大家輪流休息，輪值人員注意警戒。注意盡量降低氧氣消耗，按照這艘船的速度我們要在這裡待上至少二十個小時！」

……

儲水艙忽然震動起來，顯然「雷諾號」貨船的起航時間已經到了，隨著「雷諾號」離開碼頭，主引擎點火，「雷諾號」逐漸加速，儲水艙里的水輕盪著在加速度作用下傾斜起來漸漸將一些負責警戒的隊員淹沒在水中，被淹的隊員沒有任何動作，氣密良好的作戰服讓他們完全不受影響，仍然全神貫注地通過頭盔內的全景屏幕嚴密地監視四周。

「隊長，你看看，我找到點兒東西。」

劉易將數據傳給古風道：「你看看這份貨單的最後幾頁。」

顯示屏上列出了「雷諾號」貨船的載貨清單：水、合成食品、壓縮能量罐、工程機械、維修機器人、各種金屬材料……全是民用物資。

「嗯？！竟然是LZFYD23865離子反應堆套件！」

古風在第四頁上看到了一套民用動力套件，所標註的製造商赫然是亞述帝國的一家跨星際企業「夢想工業」。什麼時候小小的人民聖殿教和這樣的大企業也搭上關係了？全銀河排名前十的「夢想工業」是一家以生產航行器和大型艦船為主的托拉斯集團，有著非常深厚的亞述皇室背景。雖然LZFYD23865離子反應堆是一台民用反應堆，它一般用來建造城市的能源核心。但是這種設計功率達到６５００萬兆當量的反應堆只要稍加改造就完全可以作為驅逐艦以上主力戰艦的動力引擎！對於這樣的高科技設備的進出口，各國都有非常嚴格的限制，哪怕像「夢想工業」這樣的超巨型跨星際企業也不可避免的在出口這類東西時受到政府的嚴格審查。想到這裡，古風立即囑咐道：「你發現的情況很重要！將這份清單備份，回去后立即交給將軍。」

「明白，我已經這麼做了！」劉易的回復很快傳來。

古風沉默下來，從這份清單中他看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事實，那就是隨著帝國國力的衰退，一些原本隱藏在水底的各方勢力現都在蠢蠢欲動，一起巴望著巨人倒下的那一天。若說這個人民聖殿教在都彭星都護府里沒有眼線，在運轉資金上沒有得到帝國敵對勢力的支持恐怕只有傻子才會相信。

亞述帝國，帝國西南方的一個彪悍的星際國家，亞述人好戰的民族性格導致這個國家對他的兩個鄰居拜占庭帝國和奧克斯聯邦都充滿著巨大的威脅。尤其是對於拜占庭帝國來說這個國家就是一頭盤踞在拜占庭帝國西南方並時刻惦記著在他的北方鄰居身上咬下一大塊肉來的兇猛惡獸。歷史上這兩個國家明爭暗鬥不斷，發生過無數場或大或小的戰爭，由於兩國國力勢均力敵，因而這些戰爭往往都是各有勝負誰也奈何不了對方。多年來的相互傾軋導致兩國間的仇恨愈來愈深刻。星元２７７１年，多年積累的仇恨終於全面爆發！兩個龐然大物在沒有充分準備的情況下狠狠地撞在一起！一場規模浩大的戰爭在兩國邊境小瀛洲的長蛇星系全面爆發。這場持續十一年零三個月的戰爭最終以處於防禦地位的拜占庭帝國依靠長蛇星系的曼徹斯特星球防禦體系成功擊潰亞述帝國的數十支超級遠征艦隊獲勝后而宣告結束。

然而和亞述帝國一樣作為戰勝國的拜占庭卻同樣沒有在這場戰爭中獲取任何好處。曠日持久的戰爭極大地消耗了兩國的戰爭潛力，雙方都被這場戰爭搞得精疲力竭，因此可以說沒有最終的贏家。勝利后的拜占庭帝國根本無力乘勝追擊，最後兩國宰相不得不在號稱小瀛洲大戰絞肉機的銀河第一堡壘——「曼徹斯特星空堡壘」附近的一艘戰艦上籤署了著名的曼徹斯特條約，雙方同時聲明戰爭結束。

此後兩國關係逐漸恢復正常化，但是城下之盟總歸不會長久，在表面的和平下兩國都在咬著牙在政治、經濟、外交和軍事等各個方面比拼著，暗中不惜用一切手段來打擊對手。由於兩國國力接近，短期之內這種暗戰始終無法分出勝負導致這種均衡態勢一直延續至今。

這種均衡直到亞述帝國第十三任皇帝登基后才漸漸發生變化。拜占庭帝國在長年的軍備競賽中漸顯頹勢，二十年前一場席捲全境的經濟危機更是讓整個帝國的經濟雪上加霜，帝國財政幾乎瀕臨崩潰邊緣。而亞述帝國卻在英明神武的亞述皇帝皇浦赫赫領導下通過國內資源整合，加上他本人傑出的外交運作能力使得亞述帝國進入了一個高速發展的時代。高額的軍費支出不但沒有拖垮亞述帝國的正常經濟秩序，反而因為龐大的軍工出口業讓整個國家蒸蒸日上。現在國際上對這位亞述皇帝的評價是：人類史上最出色的政治家、軍事家與經濟學家，同時，他還是一位偉大的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