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責任
幽暗的樓道中到處冒著火花，空氣中儘是電纜燒焦的刺鼻氣味，蜷縮在被炸彎的金屬橫樑下的巴極急促地喘息著。疾飛的子彈在他身後的叮噹作響，依靠勉強能夠遮住半個身子的一塊破碎合金護盾他總算抵擋住敵人的進攻。現在的情況很糟糕，順著額角流下的鮮血淌到眼眶裡模糊了他的視線。胸口的劇痛已經不再那麼撕心裂肺，不過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身體逐漸感覺不到疼痛證明神智正在消退，也就意味著體內大量的出血已經影響到大腦的反應！
一炮轟掉大門的那一刻，隨著敵人火力的愕然停頓，位於陸戰隊鋒陣最尖端的巴極第一個衝進大樓。然而樓內的情況卻大大出乎他的預料，進門第一眼就看到將黑洞洞的炮口對準大門方向的一台JNP12型粒子加農炮！
安置在屋裡的防空炮？
做夢都不會沒想到人民聖殿教會在基地大樓裡面安放一台射速高達每秒六百發的小口徑高射炮！竟然用對付空天戰機的制式武器充作建築內的主防禦平台，巴極不得不佩服這些游擊隊天馬行空的非凡創意。但是佩服歸佩服，鬱悶到極點的巴極還是不得不想辦法在這個極端情況下堅守陸戰隊的第一信條——儘力保留自己，打擊敵人！
多年的艱苦訓練和多次的實戰經驗讓巴極下意識地選擇放棄猶豫，條件反射般右手迅速拋掉需要定位的磁能炮，左手拽下掛在腰間的聚變手雷拇指一彈撥掉手雷上的安全栓，想也不想就擲了出去！手雷脫手的瞬間，他全力一縱，隨後一個側翻彷如滾地葫蘆似的飛速鑽進牆角的金屬樓道下面。
電光火石間，巴極兇險萬分極其狼狽地滾進樓道下面，而此時稍顯遲鈍的加農炮操作手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如果負責操縱加農炮的聖殿戰士手腳稍微再快些，或者他的反應再遲鈍那麼一點，那麼巴極現在就已經是一堆肉泥了！
緊接著，聚變手雷爆炸了！狹小的室內空間讓爆炸的威力發揮至極致，加農炮連同躲在護盾後面的數名聖殿戰士一起在劇烈的爆炸中灰飛煙滅。爆炸后大樓合金地面上留下一個直徑達數米的彈坑，彈坑四周熔化的金屬和岩石攪合在一起形成一種奇特的松花狀的凝結物，不停地冒起一陣陣灰白色的煙霧。
由於反應快捷加上坍塌的天花擋住了大部分的爆炸衝擊波，巴極異常幸運地保住小命。但也為此付出不小的代價，氣浪將他整個人掀飛，落地時他的頭部狠狠撞在大樓合金牆壁上，因為有頭盔的保護才讓他的腦袋沒有像西瓜那樣被敲碎，僅僅是額角被撞裂。
跌跌撞撞地爬出爆炸后的廢墟，伸手摘掉報廢的頭盔，失去了通訊器巴極已經無法聯繫自己的隊友，站在原地想了想他最終還是決定繼續前進。攀上懸在半空搖搖欲墜的金屬樓道，再順著一道被炸得扭曲的鋼樑翻上防衛大樓的第三層。
前面是一條空無一人的迴廊，巴極撿起腳下一把不知哪個掉落的光線槍避開垂在面前冒著火花的電纜小心翼翼地在煙塵瀰漫的樓道中搜尋敵蹤。
「砰砰砰！」
原本昏暗的樓道中突然強光並射，數十道暗紅光線劃過暗淡的煙塵激射向正在摸索前進中的巴極！
竟然是古老的化學能武器！
巴極不由哀嘆今天自己命運的多蹇，儘是遇著一些出人意料的東西。數十發尖錐形的鎢金彈重重打在巴極的胸口，儘管以防護服的超卓防禦力亦絕對禁受不起十多支槍的連續攻擊。雖然這種原始武器射出的子彈不能正面擊穿防護服，但是彈頭帶來的巨大衝力還是讓巴極口中鮮血狂噴，整個人在這股迎胸擊至的沛然大力撞擊下朝後摔跌出去。
「有槍聲！一定是巴極這小子！」
正帶著隊員往三樓攀登的古風聞聲大喜，通過頭盔掃描儀他即刻感受到樓上正在發生的激烈戰鬥，立即在陸戰隊通訊網中大聲喊道：「夥計們，再加把勁！我們的兄弟還在上頭等著大家聚餐呢！」
隊員們加快了攀登速度，率先攀上三樓的古風立即發現處於困境中的巴極，那傢伙幾乎被打得抬不起頭，只有在對方換彈夾時才能有機會在掩體後面朝外射兩記再縮進去。由於樓道地形狹窄躲在大樓內的聖殿戰士一時也奈何不了佔據有利地形的巴極，雙方就這樣僵持著，直到古風帶著陸戰隊員們衝上三樓。
隨著越來越多的陸戰隊員爬上三樓，原本火力強悍的聖殿戰士在更強大的陸戰隊面前漸漸失卻優勢，大樓內光雨漫天，白色的離子束、紅色的激光還有黯淡的金屬彈丸飛行軌跡化成激灑的芒點。陸戰隊員仍然保持三人一組的攻擊陣型依託兇猛的火力和防護服的保護不斷朝前推進，將十幾名還在負隅頑抗的聖殿戰士逐漸壓縮到大樓狹小的一角。
勝利已經在望！
古風沒有參與這次最終結果毫無懸念的戰鬥，他立即跑到背靠合金護盾縮在橫樑下的巴極身旁，伸手將對方身後殘缺的合金護盾搬開，摘掉頭盔彎腰將滿臉是血的巴極輕輕擱在懷中，輕聲道：「好兄弟！幸苦了！這次乾的不錯！」
「總是讓你出風頭，不甘心哪！」
巴極咧嘴一笑道：「嘿嘿！這回咱老巴也風光了一回！…咳咳…我……」
靠在戰友結實而安全的胸膛上，心神鬆懈下來的巴極再也堅持不住，頭一偏就此昏迷過去。
「巴極！堅持住！快醒醒！」心痛至極地將巴極布滿污跡與鮮血的頭顱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迅速抽出腰間的急救包取出一支裝著藍色澄清液體的針劑壓入高壓注射器，然後將注射器的噴嘴頂在巴極頸部輕輕按下扳機。
「呲！」隨著一聲輕響，強心劑被注入巴極的動脈。緊張地望著懷中戰友，面對再兇悍的敵人也不曾眨過眼睛的古風也禁不住雙手微微有些顫抖。
「咳咳！咳！怎麼我還活著？」
在古風欣喜的目光中，隨著一陣劇烈的嗆咳，巴極緩緩張開眼睛望了古風一眼道：「現在情況怎麼樣？我們贏了么？」
「你這屬蟑螂的臭小子哪有那麼容易翹辮子！」
古風聞言一樂，笑罵道：「怎麼，都這樣了你還想怎麼地？再跳起來咬人嗎？死了那條心吧！巴魯克該是已經攻佔了主控制室，用不了多久整個基地的智能防禦系統就是我們的了。呵呵！就在剛才這次的目標也被咱們從他卧室的床底下像死狗一樣拖了出來，估計待會你就能看到他。」
「就這樣結束了嗎？靠！真便宜了這些傢伙！咳咳…」巴極鬱郁地道。
「時間差不多了，你準備好了么？」
看了一下時間古風盯著巴極道：「我要動手了！」
「哥們！能不能不要用那玩意啊！」巴極哀求道。
「不行！」古風的回答很堅決。
「唉！就不能換點新花樣…你一定要輕點哦，我怕疼！」
「誰讓你偏要做孤膽英雄呢？既然做了，就要有吃苦的覺悟！」
輕輕啟開防護服的胸甲，拔出匕首劃開裡面的襯衣，巴極的胸膛上可以非常明顯的看見數處紫褐色的瘀痕和突兀起伏的胸骨，古風柔聲道：「忍著點，咱陸戰隊員向來是流血不流淚！」
「這泡沫能救你的命！」
小心翼翼地將巴極錯位的胸骨復原，再次拉開高壓注射器的裝葯匣從急救包里拿出一支約莫兩指粗細形狀類似汽水瓶的金屬罐壓入注射器上的卡槽，注射器噴嘴處「啪」的一聲彈出寸許長一根錚亮的鋼針，咬了咬牙古風將注射器上的鋼針刺進巴極隔膜上方胸腔的位置。
「靠！」
隨著古風再次按下注射器的扳機，巴極忍不住悶哼一聲，臉色攸的一白，一排排細密汗珠從他的腦門上冒了出來。將急救泡沫注入身體的滋味古風可是有過多次經歷，那種由內而外的火辣刺痛的確非常考驗人的神經。
「老天，痛死我了！」
因為劇痛而變得扭曲的面部肌肉慢慢平復，蒼白的嘴唇也開始出現一點血色。巴極長長地吁出一口氣道：「***！要是刑訊時用這玩意來對付我，我唯一的念頭就是趕快投降，這哪是救人簡直是要命！」
「呵呵！少貧嘴了！」
古風笑著道：「我有責任將一個活蹦亂跳的巴極交到琳達下士手中！」
巴極頓時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