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柔唇

軍官寢室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只有行軍床旁邊床柜上的電子時鐘發出一格一格細微的走時聲。和電子鐘擺放在一起的是被慎重鑲嵌在漂亮晶瑩水晶相框中的一大一小兩張照片。

其中較大的一張是全體骷髏小隊三十三名隊員的合影，另外一張則是站在返回艙前的兩名年輕的陸戰隊員。照片中的兩人看起來是在一隊憲兵的左右看押之下，不過兩人卻又都是滿面興奮而開心的笑容。尤其是愛麗絲，那彎彎的眼，秀麗的眉，還有在微風中輕輕飄舞的棕色秀髮怎麼看都給人一種滿不在乎驕傲幸福的味道。

從離開嘉德星算起已經整整一年過去了，除了極為親近的幾位隊友外沒有人知道古風和愛麗絲兩人目前的真正關係。帝**隊條律中是絕對不允許在役士兵之間發生超出正常友誼以外的其他任何的關係，尤其對異性士兵之間的感情問題更是防範嚴密，一經發現雙方全部都要被清除出軍隊！為此兩人一直小心翼翼地隱藏著，無怨無悔、全情全意地品嘗著這份略顯青澀的愛戀。

每當想到這些古風總會感到萬分地愧疚，他明白女人不僅僅需要愛需要呵護，她們同樣也需要安全感與自豪感，她們希望自己被一個強大的男人愛著並被其擁有。然而這一切對於古風這個小小的陸戰隊士兵來說似乎一切都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艾米，對不起！」古風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戰靴上有愛麗絲親手為他縫上兩個字母「Ｆ．Ｇ＆Ａ．Ａ」

「不要說對不起！」

愛麗絲有些激動地道：「我討厭從你的嘴裡聽到這三個字！你是一個勇敢地戰士！勇者字典里不應該有『對不起』這三個字。」

「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抬起頭望著對方，古風認真地道：「只要我夠努力，只要我能積累足夠多的軍功，我就能升為士官，哦不！我的目標是士官長！」

「只要成為士官長，我就可以選擇退役或者當上一名教官！」

深情地看著愛麗絲，古風強抑內心的激動，沉聲道：「艾米！到那時我就能娶你，光明正大的去愛你！我們再也不用分開！」

「士官長？」

愛麗絲無力地坐到床沿上，低頭問道：「你要什麼時候才能升為士官長？十年？還是二十年？」

「不會要那麼長的時間！」

古風搖搖頭，笑著道：「艾米，你也太小看我了，我答應你！五年，哦不！最多三年，我一定能夠晉陞為士官，接下來就是士官長！」

「你知道你要積累多少軍功才能升為士官長嗎？」

愛麗絲的聲音變得有些尖銳，「是十萬點！整整十萬點帝國戰勛！」

十萬點帝國戰勛看起來的確有些難度，古風張了張口，忽然感到自己無言以對。

「十萬點的戰勛意味著你需要參加上千次像安哥拉星系行動那樣的戰鬥！」

輕輕揚起頭，愛麗絲望著古風鄭重地道：「而且！還必須是每一次作戰行動都要達到或超過規定的戰術要求！」

「那麼我就多參加幾次這樣的戰鬥好了！

不敢正視愛麗絲逐漸變得凌厲的目光，古風偏開視線囁嚅道：「我可以馬上申請停止休假，立即請求將軍再安排我們新的作戰任務！我還……」

「你說你要多參加幾次？你當這些都是我們小時候的遊戲嗎？」

愛麗絲臉色微微有些蒼白，輕輕地道：「我曾經詳細研究過特種作戰的戰鬥生存率，綜合下來能勉強達到２０％就很不錯了！２０％是什麼概念？那就是說你能活著完成一千次特戰行動就得參加多達五千次的戰鬥，這還不包括部分任務失敗的情況！你能保證你和你的隊員們每一次都能從激烈的戰場上順利完成任務並安全回來嗎？」

「骷髏小隊已經參加過多次戰鬥，向來都是零傷亡的！」古風有些不服。

「哼！零傷亡？那是因為你們沒有遇到真正的對手！你們的那些行動要麼是對付的海盜要麼就是清掃小股叛亂分子，你們真的很幸運，二十一場戰鬥全勝的作戰記錄簡直可以用奇迹來形容！可是我知道情況並不是這個樣子的！」

愛麗絲頓了頓，深切的看著對方，冷冷地道：「幸運女神不會永遠站在你們這一邊，戰場上最不缺少的就是變數與死亡！看吧，這次安哥拉星系行動就是最好的例證，五名隊員受傷、你的好兄弟巴極甚至差點喪命！你們開始碰到難啃的硬骨頭了，而且隨著作戰強度的增加這種情況以後不會變少只會更多！」

「艾米！不要總是你們你們的！」

古風在對方一連串的詰責之下終於冒起火氣，瞪著愛麗絲怒道：「你現在雖然是少尉了，但你終歸是從骷髏小隊出去的，你永遠都是骷髏小隊的一份子，人不能忘本！」

「我忘本？你竟然說我忘本？」

定定地看著憤怒中的古風，愛麗絲氣極反笑：「我研究特種作戰是為了什麼？我拒絕進入策略研究所是為了什麼？我甚至放棄了參加戰艦指揮考核，那又是為了什麼！」

「我…我…」古風一時語塞，同時對自己剛剛突然爆發出來的怒火大感後悔。

「那還不是為了你和大家！」

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愛麗絲霍然站起，盯著古風凄聲道：「別人可以不理解我，但是你不能！嗚嗚嗚～你不能！」

「對不……是我不好，我不該對你發火的。」

悔痛和愧疚伴隨著愛麗絲的淚水鋪天蓋地般湧上心頭，古風將張臂將愛麗絲擁入懷中，柔聲道：「我知道的，艾米，我真的知道，你放棄一切放棄自己的理想為的就是為了幫我們計劃好每一次的作戰行動，絞盡腦汁就是為了讓大家都能夠安全的回來！其實大家心裡都很明白，也都非常敬佩你！」

「我不需要別人的敬佩，風！你知道嗎？」

輕輕靠在古風懷中，愛麗絲猶若夢囈般輕輕道：「每次等著你回來對我都是一種煎熬，擔心著哪一天等回來的不是現在的溫暖胸膛而是一隻冰冷的金屬罐！我真的不知道會不會在哪一天我就會崩潰！」

「不會的！艾米，我答應你一定會保護好自己！」

輕輕摩挲著愛麗絲的柔軟秀髮，看著懷中淚流滿面的憂傷面孔，心中頓時湧起無限柔情，古風保證道：「每一次作戰行動我都會很謹慎地去面對，大家相互都很關心，我們不會扔下任何一個人！」

「去參加考試好嗎？以你的資質，只要肯下決心一定能夠考上！」

愛麗絲突然抬起頭，怔怔地望著古風柔聲道：「那樣我們才有機會生活在一起！好嗎？風！」

「你說指揮官考核么？」

古風側頭自語著，忽然心中激蕩起萬般豪情，難道小小的考試會比那些躲藏在碉堡里的敵人要更可怕么？伸手輕輕托起愛麗絲梨花帶雨的嬌靨，一字一頓地答道：「艾米！我，答應你！」

「風，我愛你！」

花瓣一樣美麗而芬芳的柔唇在古風眼前緩緩放大，輕輕地、柔柔地、宛如天堂中紛飛的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