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該死的,靈魂呢？！」接住那倒下來的身體，普羅氣急敗壞，在感覺到齊亞的靈魂不見了的時候差點進入癲狂狀態。看著這個可稱為空殼的身軀，眼裡蘊育著黑暗。

「齊亞怎麼了？」同樣一直在尋找齊亞的另外七人也順著剛才發生的異象找到了這個房間。

「他的靈魂不見了。」路卡給出了答案。

作為契約者，知道的總要比其他人多。

「那，怎麼辦？」諾斯的表情空白，聲音幾乎在發抖,齊亞不見了他可以找，死了他可以陪葬,可他現在明明就在這裡，卻又被告知,他並不在這裡。

「找回來！」納雷的聲音鏗鏘有力，視線落在了一旁路卡身上,「你去。」

……

『師傅，你要幸福。』

『我把我的心給你，這樣你就有愛了，所以……你要幸福。』

『別傷心，我們永遠在一起。』

「啊！」

又是這個夢。

揉了揉生疼的眉心，自從出車禍醒來之後，這三個月里他總是做些古古怪怪的夢，雖然沒有了以前的鮮血淋漓，但卻是真的讓他苦惱了一把。

從出院后每天照常上班下班，那家人的結果也應該快要出來了，大仇也快得報了，可齊亞卻並沒有覺得開心。

他總覺得似乎少了些什麼？少了什麼呢？慣性般的摸了摸跳動的心口，感受著那熟悉的溫度，這總會讓他安心一點。

「齊經理，您的電話。」秘書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接進來。」

聲音帶著一貫的溫柔，讓秘書小姑娘不由得一陣臉紅，「是的。」

在處理完這事兒之後立馬轉身向辦公室其他幾位沒出去跑業務的小姑娘嘰嘰喳喳討論了起來，語氣中滿是小女兒家的憧憬，「我覺得齊經理越來越溫柔了，怎麼辦怎麼辦好喜歡！」

「是啊是啊，說起來當年我可是和齊經理一起應聘進來的，這麼多年他可是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喲，嚶嚶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一胖女孩一邊倒茶一邊說道，「哎喲哎喲我的爪子！」

「齊經理這麼帥這麼溫柔一定是個gay！」新來的小姑娘滿眼花痴，擦了把嘴邊的口水，這麼好個苗子怎麼可以被這麼女色狼給玷污了呢？！

「切！」對於這個新進公司的小腐女，大家表示一致的鄙視。

……

且不管外面在怎麼討論，齊亞接起電話，還沒來得及開口，對方便直接來了一句，「五皇酒店三樓34號桌，我在這裡等你。」

說完便徑直掛了電話。

呵呵。

齊亞臉上滿是諷笑，終於來了嗎？他還以為這輩子他們都不會想再見他了。

拿起椅背上的西裝，齊亞突然看到了那個被隨手放在煙灰缸旁邊硬幣，很小，很普通，在燈光下似乎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搖了搖頭，他眼花了吧，一枚硬幣怎麼可能發光呢？

這麼想著的同時，伸手把它從桌上拿起來放到西裝口袋裡就出了門。

看到齊亞出來，一群的年輕姑娘趕緊閉嘴，奔向各自的座位上忙乎起來。

齊亞當然看見了，不過他現在顯然沒那麼多時間來管教她們。

「我出去一趟，有人找我就推到明天。」沖小秘書點了點頭，齊亞吩咐道。

「好的。」仰起頭沖他明媚一笑，小姑娘臉上有兩個淺淺的酒窩，顯得格外好看。

回了一個微笑之後齊亞便向電梯口走去，所以並沒有看到秘書小姑娘整個人都酥了的樣子。

在齊亞走人之後突然驚叫起來，「怎麼辦怎麼辦？我覺得我一定是愛上他了，好帥好帥好帥！怎麼可以這麼溫油？！人家想討回去當老公！」

「甭想了，這麼溫油的小受一定要有各種v587的小攻來寵~！」新來的小姑娘再次一句話戳到了各花痴的痛處，再度引起了一波新的熱潮。

到停車場取了車，齊亞心情很平靜。

五皇酒店離他們公司並不遠，想來也正是因為如此那人才會選擇把地方選在那裡。只是這麼久不見，他要不要帶個什麼禮物好呢？

純黑色的奧迪在花店前停了下來，齊亞慢悠悠的下了車，「一束三十四朵的百合花。」

「是的先生。」正在剪花枝的賣花姑娘看到齊亞，臉一紅轉身走向店裡，很快就抱了一束花出來，「先生您的花。」

「謝謝，多少錢？」齊亞溫柔笑，他總覺得這些人似乎太容易被外表迷惑了，而且他現在頂多只能算得上是中上的外表就這樣了，更別提……

更別提什麼？他想不起來了，為什麼想不起來了？

「一共兩百三十五元，先生就給兩百好了。」小姑娘兩頰通紅。

隨手從錢夾里掏了幾張錢出來，齊亞摟著花轉身就走，完全沒有聽到身後女孩說錢多了的聲音。

……

想不起來。

揉了揉生疼的太陽穴，齊亞決定還是不想了，看了看被他放在旁邊座位上的花，臉上的笑容終於不是那種溫柔似水的了，而是……帶著一種鋒利的，刻骨的味道。

他會還的，當年他們給的，他都會還的。

那一刀一刀的傷，他已經想好了要怎麼割了。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記得，那些傷是割在哪裡的。那麼，現在，他也不加倍要回來了，瞧，他多善良。

「你來了。」

齊亞抱著花推開了五皇酒店三樓34號房的門，裡面已經有人在等著了。

「你好。」點了點頭，齊亞臉上依然帶著淺淺的笑意，彷彿對面的人就是再普通不過的朋友罷了。

「小亞。」

「請叫我齊先生。」語氣依然溫和，心裡卻是微微一驚，剛才進來的時候沒注意，怎麼什麼時候這人變得這麼老了？他可是記得當年就是這人眉一橫，幾乎所有人都要為他戰慄。

什麼時候他也戴上老花鏡了？這也才不過十幾年而已。

「唉，是我錯了。」深深的嘆息一聲，男人眼裡閃過一道沉痛，不過齊亞沒有看到。「你和你媽長得真像。」

「小亞，我知道你怪我，你怪我把那個女人帶回家，如果不是這樣，你媽媽也不會死，你也不會一個人在外面生活這麼久。」

「也是在前幾年我才知道你並不是去和你爺爺住了，我當時是想讓你回來的，可你阿姨她說小孩子要經得起歷練。」

「你能原諒爸爸嗎？」男人眼裡滿是期盼。若是仔細看的話，還可以看得出他眼睛和齊亞的幾乎長得如出一轍，可惜此時已經被眼鏡鏡片給擋住了大半。

真是可笑，想起當年這男人的表情齊亞還真的笑出了聲。「我還是頭一次聽說這麼好笑的笑話。」

「你……」

「林先生，您年紀大了，可千萬不要動怒。」齊亞抿了抿唇，嘴角勾起一抹諷刺。「我知道您當年安的是什麼心，您以為我不記得是吧？那麼我一件件的說給您聽。」

看到林頤驚駭的模樣，齊亞不由得從心裡升起一股快意，「當年，你架空了我母親家裡的所有財產，逼死了我外公外婆。這一點你做得很隱秘，不過可惜，被我母親發現了。」

「你說我說的對嗎？林先生？」齊亞換了個姿勢欣賞男人的表情，真是有趣。

林頤想說什麼，最後卻沒有開口，他無從否認。

「這一點上，我母親其實是打算一直裝作不知道的，可你太過於大膽，甚至，我懷疑，你是故意讓她知道的。因為你知道，她有先天性心臟病，你滿以為她那時候會被氣死，而你就可以順順噹噹的將你的初戀情人帶回林家了吧。」

「你……」

「我怎麼知道的？是吧？哈哈，你以為我那時候被你一巴掌抽暈了嗎？嘖嘖，林先生你真是太天真了。」齊亞到現在都還記得，那時候他四歲，他母親被氣得休克過去了，而他因為想上去看看她竟然被男人一掌打過來，當時他的確是暈了幾分鐘，甚至後來他醒過來都是迷迷糊糊的，但他卻清楚的聽到了這個男人在電話里說的什麼。

男人頹然的坐到凳子上，盯著眼前已經擺滿了飯菜的桌子，一言不發。

「我母親是溫柔，溫柔得近乎懦弱，所以她才會被你們這麼欺負。你知道當時他們是怎麼對待我們的嗎？」齊亞笑吟吟的望著沉默的男人，眼裡卻沒有了之前的快意，只有嘆息。

「她將我和生病的母親關在那個黑乎乎的密室里，在母親手上，胳膊上，腿上，用刀片割了好多好多刀，她笑著對我說，要讓我看著這個賤女人死。」

「我們被關在密室里十天，整整十天。」似乎又回想起了當時的場景，齊亞眼神有些空洞。「好黑，我聽到血液滴落的聲音，那是我母親的，她告訴我不怕，很快就可以出去了，她給我唱歌，可是後來她就沒有聲音了。」

「我想給她止血，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做。」

「我想起了在我以前弄傷手指的時候她用嘴給我吸，可是停不下來。你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啊哈哈哈哈！」

林頤此時抱著頭不斷的搖，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

齊亞眼裡是刻骨的仇恨，還有瘋狂，「她是被我吸幹了血死的啊！甜甜的，溫暖的，帶著她特有的味道。多好啊，多好啊……」

「別說了，別說了……」林頤滿臉頹然。

「十天啊，她是在第三天死的。然後呢？然後呢？」他不記得了，他怎麼會不記得了？

頭好疼。

齊亞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包括他怎麼活下來的，還有更多。

「我讓你別說了！」林頤也已經接近癲狂，他看向齊亞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怪物，是了，就是這個人，當初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放任他出去再也不管，因為他是一個怪物，吃人的……怪物。

「你知道我是怎麼活下來的嗎？」齊亞眨巴眨巴眼睛，顯得格外單純，他在很認真的問。

「我知道。」這時候門被砰地一聲狠狠推開了，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成熟女人進來了，她笑著看向齊亞，「我知道。」

「哦？你說說。」齊亞自然認識這個女人，名義上說，她應該是他的後母。

「你現在本事大起來了啊？！我真後悔當年沒有殺了你，錯了，我當年是真的想殺了你的，要不是他阻止，這世上早就沒有你了。怪，物。」女人一字一頓的說出了後面兩個字。

齊亞心裡一跳，也許是女人的目光太過於明顯，也許是她的視線太有針對性和提示性，他覺得他似乎想起了什麼，那種……味道。

那是一種，說不出的，詭異的味道，但他知道，那是他母親的味道，讓他眷念。

那時候他是怎麼想的，就連他自己也忘記了，當然，這只是他覺得他忘記了而已，他的夢告訴他，他還記得。

他看著女人的嘴張張合合，帶著一種刀劍的鋒利感，但他卻聽不到她到底說了什麼。

「活該那賤女人會被自己兒子吃，賤女人就該生出怪物！」

『啪』！

世界終於安靜了。

女人捂著臉看著林頤，眼裡皆是不可置信，「你竟然打我？你竟然為了那個賤女人和這個怪物打我？！」

說完就跑了出去，剛才提進來的小香包也忘了帶走。

過了一會兒，兩人都冷靜了下來。

「小亞……」

「呵呵，別說了，我都知道了，林氏公司不是我在做，所以我不能做主，我當時承諾過我母親不會對你們怎麼樣的，那麼你們被打擊自然也和我無關。本來我想把她身上受的傷討回來的，」掀開窗帘看了看，「不過我想也不用了。」

真是便宜她了，齊亞懶懶的想。

「啊？」男人有些獃獃愣愣的，竟然一時間沒回過神來。

緊接著跌跌撞撞的站了起來，凳子被撞擊得發出砰地一聲，他卻絲毫沒有發現的樣子往外跑。

「結賬。」

「先生，一共是五千八百二十七元。」服務生鞠躬微笑。

「嗯，外面發生什麼事了？」齊亞點了點頭。

「聽說是一位女士被車撞到了，頭都被撞飛了，唔，先生，我去為您划賬。」彷彿知道自己貌似在上班的時候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服務生趕忙鞠躬走人。

「呵，哈哈哈哈哈哈！」齊亞在笑，卻找不到絲毫笑意。

從酒店出來，齊亞手裡捧著那束沒的來得及送出去的花，開著車到了城郊的墓園。

「小哥，又來看你媽媽啊？」守墓老人放下手頭報紙，在看清了齊亞的樣子之後臉笑成了一朵菊花。「哎喲現在的年輕人像你這麼孝順的真少了啊，每個月都來，真是好孩子啊。」

淺淺的點了個頭就進了墓園，很顯然，這老人認錯人了，自從他母親去世之後，他唯一來這兒一次就是她下葬的時候。

雖然這麼多年了，但齊亞還清楚的記得她所在的地方。

那個小小的角落，和她活著的時候一樣，都那麼卑微，愛的卑微，生的卑微，死的卑微。

放下手中的百合花，這是她最愛的花，真可惜，她卻從來沒有從林頤手裡得到過一朵。

其實當初若不是她還盼著那人能夠回心轉意的話，他們又怎麼能鬧到這個地步？從來沒有將心放在這裡，又何談回心？真是……愚蠢的女人啊。

墓碑上的相片一如當年，美麗而柔弱的女人笑得燦爛，溫柔的眼望著他，仿若讓人沉淪的深淵。

可惜，最終也沒有人為她沉淪。

留下一聲嘆息，轉身離開。

守墓人又在繼續翻著他不知道翻了多少遍的報紙，沒有看到齊亞走過。

齊亞卻看到他□在外面的皮膚上的燒傷，還有那報紙上一行大字——城郊小屋失火，一家四口全殞命。

執念啊。

抬頭看向藍得驚人的天，嘴角動了動，似乎想露出原本習慣的笑，最後卻沒成功。

「傻瓜，不想笑就別笑了。」一個溫柔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他身後，黑髮碧眼的男人站在那兒，稜角分明的臉上是寵溺的笑。

「路……卡。」記憶的枷鎖被解開，恍然間記起那個不一樣的世界。

「是我。」

「路卡。」

「是我。」摸了摸齊亞這短短的黑髮，路卡森森覺得還是長長的那個摸著舒服，不過都是他家主人啦，怎麼變他都不會嫌棄他的。「我們該回家了，他們都等著你呢。」

「回家。」跟著重複了一遍，摸了摸突然跳動的劇烈了些的心臟，齊亞咧開嘴傻傻笑，「好，回家。」

陽光灑在二人身上，顯得格外燦爛。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麥子邪的三枚地雷=3=

完結撒花！明兒個開始正式擼番外了，也許可能會慢一點……肉肉擼多了會精♂盡♂人♂亡的

新文已確定為綜穿執行任務無節操總受文，各種bt推倒啪啪啪【泥垢！

名字暫定為《禁止吃肉！》

順手求包養，新坑早知道=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