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和解
穆言回屋后,就看到唐心坐在沙發里看著電視,新聞台里放著時而歐洲皇室出訪的新聞,時而放著中東戰爭的近況,武裝開火,坦克壓過路障,時而是非洲某國的災荒,畫面上膚色黝黑的人,餓殍滿地…………..
穆言沒有吭聲,就靜靜的站在凌雲染身後,她看過《第五元素》的電影,當那個純潔如水的外星女人,通過新聞來了解這個世界的槍火、戰爭、飢荒、災害時,一頭紅髮的女人眼裡蓄滿了淚水,恐懼而悲傷,她不知道對於完全失憶的唐心,獨自去面對這些時,會是什麼模樣,想到這裡,她不由軟了心腸,忘了唐心曾掐住自己脖子,狠狠罵著「不知羞恥」,只是想著跟她冷戰的自己,是否有些小心眼的小題大做了。
穆言嘆了口氣,換了身居家衣服,繫上圍裙,打開了爐火,唐心看了過來,雖是竭力忍耐,可仍舊看得出眼裡的喜意,誰讓穆言跟她冷戰的一個多星期里,從沒有開過火,所以凌雲染吃了一個多禮拜的冷凍食物,不得不說,穆言的手藝是不錯的。
「西餐?」,凌雲染回憶了下電視里的用語,她挪到了開放式廚房的旁邊,隨意靠在大理石的料理台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檯面,穆言沒有理她,低頭洗著菜,幾綹髮絲垂落在她耳邊,她白皙而細長的手指把髮絲輕攏在耳後,露出那一截象牙白的玉頸,下巴的弧線,沿著頸邊,微微突起的鎖骨,細窄而優美的肩部,所有的曲線組合在一起,構成了淡雅的水墨畫,清靈飄逸,靜謐自在。
穆言隨意抬起頭,與凌雲染專註的視線碰了個對面,凌雲染尷尬的移開了眼睛,穆言沒在意的低頭切菜,只是側面的嘴角微微上翹,「唔..」,凌雲染起了個開頭,猶豫了片刻,方說道,「電視里說貼面親吻是西方人的禮儀,看你常做西餐,想來是受了西方的影響,那日我見你唐突,出手冒犯,有失氣度」,
凌雲染雖冷厲殺伐,但素來秉直磊落,何況那日掐她脖頸,確實有些太過,畢竟是穆言收留了自己,介紹了工作,否則此刻,或許她還在天橋下流浪。
「所以,是在道歉嗎?」,穆言放下了手中的刀,靜靜望著凌雲染,臉色平淡,凌雲染點點頭,「嗯..」,穆言低頭繼續切菜,這句嗯是什麼意思?凌雲染望向她,見她不言,索性當她接受了道歉,悄悄撥開了料理台上的青椒,恍若無事的縮回到沙發里了。
凌雲染舉止有禮,小口咀嚼著,卻風捲殘雲般掃光了盤子,穆言收拾好東西,意外的沒有回房間或是出門,而是坐在了沙發的另一側,陪著凌雲染看電視。
凌雲染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液晶電視的熒光幕閃爍,寬大的沙發兩邊各是一個人,腰背筆直。
夜色如漆黑的墨汁暈染過天際,緩緩流淌而下,壁燈的光柔和的灑落在客廳里,穆言撐著下巴,有些乏了,她側過身,把腿放在沙發上,抱著膝,身體懶懶的窩在柔軟的沙發里。
那一對雪白的玉足就落入了凌雲染看電視的餘光里,白皙而光潔的礙眼,古代女子珍足如命,從不給外人看了去,只有這個世道的女人,把身體髮膚肆意的展露在外,凌雲染狀若隨意的抱過了靠枕,悄悄的蓋在她腳上。穆言有些好笑的踢開了抱枕,翹著腿,那兩隻如瑩白而滑膩的魚兒,就在凌雲染眼前蕩來蕩去。
凌雲染沒理她,依舊身形筆直,穆言腹誹,穆家已是家教嚴苛,可唐心言辭少,食不言,坐姿筆直,儼然的軍人作風,穆言揉了揉額頭,她感覺自己要精分了,從前的唐心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常常跟挺屍樣躺在沙發里,枕在自己腿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調戲的話,跟如今眼前坐成筆直一條線的人,截然不同。
「失憶后,你害怕過嗎?不知道自己是誰?曾有過什麼經歷?」,穆言抱著腿,下巴抵在膝上,突然偏頭,問了她一句,穆言以為依那人此刻的倔強,是絕不肯示弱的,卻不知唐心點點頭,視線沒有離開電視,口中卻頓了頓,問道,「你,你和,從前的我,是相熟的友人么?是怎麼認識的?」。
穆言看了她一眼,問,「你想知道?」,「若有難言之隱,就不必言及」,凌雲染補充了一句,雖然她對這副身體的主人有些好奇,可她卻不是探聽別人*的人。
穆言看著她在燈光投射的側面陰影,抿著唇,說道,「我第一次見你,是因為你偷了我的錢包..」,凌雲染有些訝異的望去,穆言嘴角的酒窩淺淺,她捋了下耳邊的髮絲,眼神溫柔似水。
那一年,穆言23歲,正是青春如繁花盛開的時候,那時擁有著穆家三小姐的身份,父親縱容她成日浸在古典音樂的世界里,她就是溫室里的幽蘭,不沾半點紅世俗氣。
那是個炎熱的夏日午後,她的個人小提琴演奏會結束,陳伯開著車,卻給從音樂廳離去的擁擠車流,堵在音樂廳的不遠處,穆言就自己背著小提琴,挎著包,徑自走出去。
悠長的古老窄巷裡,斑駁的磚牆,陽光徐徐灑在她一襲白裙上,渲染出午後的色澤,恍然一個從泛黃的畫卷里走出的美人兒,清雅、悠然。
一個縮手縮腳的身影,鬼祟的擦過她的身邊,輕輕撞了她的肩膀,「對不起..」,那人低聲咕嚕了句,穆言沒有在意,那人走到她身前幾十步的距離后,停止了腳步,轉過身,小臉扯著懶洋洋的笑意,很用力的吹了聲輕佻的口哨,揚了揚手中的錢包。
穆言低頭,果然包上一道刀片割開的口子,「站住!」,穆言有些生氣的喝道,「你真漂亮,比黑老大的女人還好看…」,那人笑嘻嘻的說道,瘦的跟竹竿樣,身形修長但微微有些駝著,她隨著穆言往前的步伐,而後退著,眼裡謹慎的看著穆言,嘴裡卻調笑著,「我叫唐心,做個朋友好么?」,穆言冷哼一聲,趁她不注意,猛地往前衝去,唐心愣了下,咻的跟兔子樣跑的飛快,三兩下不見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