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萬千冰川，棄生沉夢
微晴的堅強，在於任何事情都可以用最快最淡漠的方式解決，用最直接的方式，哪怕，結果不是自己想要的，也不是自己期待的，甚至會戳痛自己的。都沒有什麼了不起，或許早就不該存有期待。此刻的命運是自己掌控自己手中。放棄了，那是他活該。
與其說自己心狠，不若說個人造化來的實際。沒有人能掌控你的命運，除非，你自己根本不願醒來。
微晴站起身，站在棺木旁，望著眼下熟睡的九爺這般熟悉。若是自己能否承受得住這樣的誘惑，微晴不知道。只是現在必須用盡所有解數將他喚醒。「九爺。」白色荷蓮圍剿。沉睡其中。他的夢也絕對和荷蓮有關吧。他最心底深處的渴望迎來微晴淺聲呢喃。
浮魅站在一邊，這件事情他是插不上手也幫不上忙，索性靜觀其變，白髮飄飄，文雅悠然，視線之中的溫暖更為柔和。
極為分清楚是非的色力子難得安靜。不過更為冗沉望向周圍，茫無目的的黑暗，下方紅色食人花截然不符。隱匿在暗處的人悄然看這一場好戲。似乎看遍生死離別，姻緣破裂就是他最快樂的事。
雖然給人感覺更為陰損。可眼下毫無他法。有些人的生存就是為了來應趁這個世界的冰冷。雖然曾孽嬈口中的殷九並非如此，可事後到底經歷了什麼任誰也無法知曉。似乎對方並沒有打算要命，只是喜歡將其當做玩物。孽嬈現在又在哪裡？難不成早就被洪荒之谷的妖人吞噬？這樣想來。可謂不妙。
「九爺，記得微晴么。那是你最愛的女人，你曾說過要救回她，要找到她，要問清前世今生，要做很多很多事，所以，你怎麼不捨得醒來呢。九爺。還有你的母親。綪尋，她也在苦苦等待著你回去呢。你就這樣離開？你捨得么？快醒醒啊。你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還有念九。他還要等他日後找到你。你在這裡，他是找不到你的.....」
微晴搜尋記憶，將所有九爺最在乎的事情一次次的提及。可眼下九爺依舊安然熟睡的容顏與周遭依舊輕斂的白荷看起來那般貼切。
碩大的空氣中，只剩下微晴不斷訴說的聲音犖犖繞繞。
「九爺，九爺。」當九爺覺得耳邊有人呼喚自己的同時漸漸睜開雙眸，那聲音很熟悉，熟悉的想要落淚。
「微...晴兒。」九爺看清是誰在身邊與此同時瞬間將微晴攏入懷中。周遭平和的氣息，只能感受到面前的溫暖。
面前女人熟悉伸出雙臂附在九爺後背淺聲呢喃「你還是老樣子。像個孩子似得。我們就在這裡好不好，再也不離開了。」慢慢放開面前微晴。抬起視線望著面前熟悉的畫面，柳亭。他們真正在一起的地方。沒想到會來到這裡。還能見到這般真切的深愛女人。在她的面前，九爺才更像個孩子。「你去了哪裡。為什麼現在才來找我。有了念九為什麼不告訴我。」
靜下神，九爺望著面前微晴，熟悉的容顏淺笑的弧度她還是老樣子沒有改變。
微晴緩慢起身。神色緩和「現在說那麼多還有什麼意義呢。念九，你看，他就在那裡。」伸出指尖。指向柳亭深處，黑髮孩童河邊嬉戲頑劣，好不快活，在念九的臉上，看不到任何沉重。無憂無慮如同平常的孩童無異。
九爺站起身，這好像就是隱藏在自己深處的畫卷現在竟然真的出現。這樣真實，湛藍的天空，白雲朵朵，綠草漣漪，溪水潺潺。一切來得那麼不切合實際。
「念九...已經死了」記憶深處寥寥不散的畫面，就在自己面前怎能輕易遺忘，距離不久前的生離死別。他說他會找到自己。所以現在的念九是誰..
身邊微晴淺笑，似乎對於九爺所說的完全不在意，溫柔手掌附上九爺手心，一同望向那邊玩耍嬉戲的念九，「現在我們就是真實存在的，只要九爺你永遠留在這裡，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
九爺望著遠方孩童良久出神，所有場景和畫面都顯得那般不真實讓人覺得冰冷。「當初。為什麼不告而別。自己承受這一切。」
或許這才是九爺最想知道的事情，沉澱在記憶中許久遊走不出，許多心緒漸漸交措。對於過去或是未來完全找不到足以寄託的信念。
伴隨而來的依舊是漸漸淺笑的唇角，溫柔望向九爺側面。「因為我愛你啊。所以，離開你，不讓你受牽連。一個人去面對所有危險。我以為我可以有命提來見你，可是命中注定，我們在此相遇。」
很好。很漂亮也很暖人心讓人感動的話，九爺深知深深觸動，或許那時候的微晴，就是這樣想的吧。「或許不是命中注定。」沉迷其中或許並不是永遠的解脫。身邊微晴仿似不懂，略顯疑惑的視線更為清晰「九爺。你在說什麼呢。我們相遇不正是你想要的么。」
「是我最想要的，可是...」心中不知為何，眼前的微晴和曾經的微晴無異，可為什麼自己的心中還會無比清醒，可是，到底可是什麼呢？九爺也不知如何回應。眼下沉下視線，微晴已拉起九爺走向柳亭內「既然這就是你最想要的，那還可是些什麼呢。」
九爺怔神，「我好像聽到了另外的聲音。」瞬間源自心裡的呢喃，到底是什麼，九爺不知道。冗長記憶之中的婆娑漸漸生長在心底深處。蔓延不斷，可是自己想不起，聽不清，甚至覺得是否只是幻覺。
「哪裡有什麼另外的聲音，九爺你多慮了。」身邊微晴淺聲呢喃，附和而上。繼續拉起九爺手臂已欲再度前行。
「放開我。我自己走。」心中莫名焦慮，無暇心情顧忌眼下。微晴瞬間放開禁錮九爺的手臂，望著九爺自己前行的背影輕喝「九爺你變了。」
周圍花開的溫暖寂靜，心中暗自作祟的不知為何，享受萬年孤寂的心，到底還有什麼是不能改變的。執著千萬年的女子此刻就在眼前，可是。到底是哪裡不同，似乎時隔萬年，微晴還是那個微晴，而他已不再是曾經的九爺。
所以，微晴愛的到底是曾經善良無害的少年九爺，還是現在沉穩陰暗的九爺？搖了搖頭，九爺不知道。
走進柳亭，微微感嘆，這裡就是和微晴真正在一起的地方，兩人不顧眾人反對，那年的九爺還很青澀。甚至有些懷念。望著河邊少年，少年面帶天真笑意轉過視線。「父親！」大聲呼喊，而後沿著草坪跑向九爺身邊抱住九爺雙腿。
九爺初次慈祥寵溺的視線撫摩念九髮絲，這種感受，這種享受真的好美好，千萬年自己敢想不敢念的畫面。「念九，如果父親和你只能選擇一個，你會怎麼選。」
念九無知抬起視線望向九爺疑惑道「父親，這話是什麼意思，念九不懂。」
那個孩子。沒有他的單純無害，那張臉永遠沉澱的孤寂「如果，父親和你只能活一個，你會選擇自己活還是父親活？」
念九愕然，深深思慮九爺的問題，極有難度不知到底該如何回應才是對的。「我...我....」念九的躊躇全然看在眸中。他忽然知道。這片空間到底缺少了什麼。是靈魂。是每個人都應該有的靈魂。
當初念九毫不猶豫自助死路也要推開九爺。那個孩子雖然冰冷，可是有著最獨特的靈魂。「好了。不要說了，我都知道，念九捨不得父親。父親也捨不得念九。」
至少現在。這個孩子在自己的眼中。仍是念九。或許什麼都不需要再追究。
「你也真是的，怎麼問這麼小的孩子這麼深奧的問題。」微晴不禁輕嗔。
九爺心中呢喃，那個孩子，也是一樣大小呢。搖了搖頭，不去思慮。伸出手臂環抱面前微晴。「你是我追逐了半生的命，是我萬年的執著。」微閉雙眸，這樣的氣息到底奢望了多久，此刻呈現而出這般真實。讓九爺不肯捨去。不肯放怯。
微晴淺笑手掌附上九爺手背「那我們就一直在一起吧。我。你，還有念九。」奢望依舊的生活，眼下唾手可得。沉溺與夢中，美夢終究不願清醒。沉溺的靈魂終於找到歸宿，所以一時間陷入溫柔泥沼，不想掙扎，面帶笑意越漸深陷。
周圍原本空洞的空間，漸漸溢滿冰川，視線望下，浮魅望著周圍越漸冰凍而上的冰錐，隔絕切斷四周鏈接的牽引,石壁橋也瞬間冰凍而上,周圍散發陰陰寒意,下方紅色食人花漸漸消失不見,覆蓋滿視線的是無盡冰川的冷落.
『他的心,在漸漸沉澱『.這幅畫面只能說明這樣的情況,浮魅淺聲低喃.微晴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可眼下,自己只能繼續訴說那些曾經過往之事,企圖有哪一件可以觸碰九爺的心.